>泾渭情殇(GL)——请君莫笑(186)
南宫静女沉默半晌,幽幽道:我们先不要讨论这件事好不好?我你再给我些时间,我还没准备好讨论这件事,先把眼前这关过去吧,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
齐颜的目色一黯,没答话。
南宫静女心口发胀,虽然自己知晓了齐颜女子的身份,可依旧见不得她黯然神伤。
南宫静女解释道:你的事情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那些个朝臣指手画脚。你听我的,在这件事上千万别犯倔,不管受到怎样的盘问只管咬住了不要松口,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好不好?
看到齐颜点头,南宫静女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表情也明媚了不少。
想了想,南宫静女又补充道:丁仪是铁了心要斩草除根,丁陆两府沆瀣一气,北泾国昔年旧事他们两府都是参与者,所以我想他们此时一定害怕极了,即便今日我勉强把这件事压了下去,朝臣们私下里的走动我也管不了太多依今日这个态势估算,下次再闹我也就压不住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压不住反而更好如今你身上并无一官半职,皇夫位同正宫后位,朝臣们的手伸得再长也伸不到朕的枕边来。索性就让丁仪把事情闹大,我再假意把你交给内廷司,大理寺、宗正寺、三司会审。刑部府衙连你的边儿也休想碰到。内廷司的人都是有眼色的,宗正寺府由公羊家把持,剩下一个大理寺想必丁仪和陆伯言也撺掇不出什么结果。朕让他们好好查,等他们弹尽粮绝了
南宫静女抿了抿嘴唇,美目中迸出一丝精光:就是朕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齐颜怔怔地看着南宫静女,眼前这位帝王的身影怎么也无法与当年那个调皮少女融为一体,南宫静女终于成了帝王之才,再不是当年那个全凭喜好,无甚谋略的少女了。
更让齐颜感动和惭愧的是,南宫静女说:自己的事情,是她们之间的事情
可一股惶恐也随之而起,南宫静女知道的真相不过是冰山一角,等到她知晓全部的事情,会不会觉得自己再次欺骗了她?甚至以为自己在卑鄙的利用她?
齐颜已经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这也是她下定决心和南宫静女坦白的原因之一。
齐颜:陛下没有什么要问臣的么?
南宫静女沉默半晌,呢喃道:怎么会没有呢你总要给我些时间,毕竟
齐颜:我劝陛下一句,还是发落了臣比较好。
南宫静女冷了脸:这是什么话?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犯倔?
齐颜:并非臣不识抬举,只是担心陛下会后悔。
这几日,南宫静女亦想到了几位皇嗣的死可能和齐颜有关,要不是丁仪等人逼得紧,她也没有勇气这么早就来见齐颜。
南宫静女略带赌气地回道:我说了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就算要清算也该由我来,轮不到外人插手。
齐颜注视着南宫静女:那臣就等着陛下来跟臣清算。
南宫静女:齐颜
齐颜:我的名字叫阿古拉。
南宫静女:我知道我,我今夜留在承朝宫用膳,之后一段日子就不能来看你了,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
齐颜:好。
第248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这件事达成共识后,南宫静女便没有再提任何敏感的话题,齐颜看得出南宫静女在努力地维持现状,怀着一腔复杂的情感配合着。
齐颜没想到会是这样,南宫静女迟迟不愿意面对自己的身份问题,若不是自己在南宫静女的心中太过重要,重要到连种族之别也动摇不了的程度,她又何必如此?
齐颜有些想哭,当着南宫静女的面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复仇是坚定的,过程是惊险的,结局是苦涩的
丁酉的话又在齐颜的耳边回响:你又是何苦?南宫让已经行将朽木,不剩几口气的人了,即便不动他也活不了几日。
那时的自己对丁酉的话无甚感觉,脑海里回荡的都是草原覆灭的景象,还有巴音对自己描述的经历,以及南宫让在利用完草原人之后,下旨坑杀草原人的画面。
自己从没有忘记来到渭国的使命,就算那时南宫让只有片刻可活,可若是让他就这样寿终正寝,带着自认为开疆拓土,千古一帝的念头了却一生,草原的无数亡魂要如何安生?
作为草原的王子,撑犁部的遗孤汗王,齐颜有责任必须让南宫让明白:他当年做的事情,并非什么丰功伟业而是不可饶恕的恶行!也必须让他知道,当年欠下的,草原人来讨了
在与南宫让独处的那片刻功夫,齐颜别无选择。
她必须要这么做,哪怕明知道会导致与南宫静女再难回头
齐颜早就想清楚了,自己的这条命给了南宫静女也甘愿,这是自己欠她的。
而南宫让欠自己的,欠整个草原的,也不会因为南宫静女的存在而抵消。
只是,看着此时在近在咫尺的南宫静女,齐颜的心不可抑制的痛了。
时光不能倒流。
看着明明知晓真相,却努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南宫静女,齐颜心如刀绞。
齐颜虽痛着却也贪恋与南宫静女的共处,或许南宫静女认为她有能力保住自己,齐颜很清楚:自己的灭顶之灾终将到来,在这之前每一寸光阴,都是的偏得。
宫婢禀报说:晚膳已经得了。
齐颜和南宫静女一同来到御膳堂,看到满桌子菜的那一刻,齐颜的嘴唇抖动,湿了眼眶。
桌上所有的菜色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这些年为了隐藏身份,齐颜很少表露自己的喜好,桌上一共十二道菜,都是南宫静女这些年偷偷观察,摸索出来的。
齐颜努力地将眼泪逼了回去,笑道:都是臣喜欢吃的。
南宫静女亦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喜欢吃就多用些。
入了席,南宫静女习惯性地持起小刀去切桌子正中的那只烤全羊,才划了一刀就停住了,转过头来看着齐颜将小刀递给了她:还是你来吧,让我也见识见识。
虽然场中并无宫人服侍,南宫静女依旧说得很委婉,齐颜默默地接过小刀,暗道:她到底还是接受了自己草原人的身份
这是齐颜离开草原后第一次持刀片羊,其实草原人吃羊肉很粗犷,一般都是切成大块要么抓在手中,要么用刀插着食用
齐颜莫名有些抵触让南宫静女了解到草原的这份粗狂,于是回忆着母亲切羊时的手法,将这只羊羔按照肉质的细嫩程度先分成几大块,又细细地片成厚度适中的肉片争取每一块都带一点儿焦酥的皮,拿了一个空盘码成肉塔,才抓过净布擦了擦手,把匕首放在一旁。
南宫静女饶有兴致地看完:哦,原来是这样子的,很别致。
齐颜心头一窘,却面不改色地说道:嗯,按照不同部位,从嫩到老依次食用,口感会更好,也不容易腻。
南宫静女:还真考究。
齐颜低声回道:草原贫瘠,除了青草之外几乎不能种植其他的作物,我们一年四季只能吃羊,搭配些韭菜花就算是青菜了。食材单一,就只能在样式和口感上想些花样。
南宫静女点了点头,拿过齐颜面前的碟子舀了一勺韭花酱:动筷吧。
齐颜:谢陛下。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深秋天黑得早,晚膳结束天也黑了。
南宫静女欲回宫,看到守在不远处的繁星便又想起秋菊他们三人来,心里颇不是滋味。
迟迟没有迈过御膳堂的门坎,几次欲开口又觉得事分轻重缓急,总要一件一件处理才不会失控,而且好不容易稳定了齐颜的情绪,担心这个牛脾气万一又不配合了怎么办?
于是询问的话就没说出口,先过了这一关吧总要先保住最重要的,再讨论其他的。
南宫静女:夜了,别送了。
齐颜:臣想送送陛下。
南宫静女:你的眼睛哦。
齐颜轻叹一声:臣还是别送了。
南宫静女沉吟须臾,斟酌回道:你的事情唯我一人知晓足矣,其他的还是保持常态吧,眼睛的事情到时候也这么说。
齐颜端起手臂行了一礼:恭送陛下。
南宫静女:早些休息,别太辛苦。
齐颜:是。
当天夜里,南宫静女思来想去下了一道旨意:明日一早即打开京城封锁,各地留京的官员,将军、立即离京,不必参拜。
这两日南宫静女整理信息,大致明白了齐颜封锁京城的原因:齐颜是担心朝中有人与前朝公主勾结,让朝臣们误解女帝假死好让前朝公主出山,至于为何单单放了一个李桥山,要么这人是齐颜的人,要么就是前朝公主的人。
过了这些天京城还未收到任何消息,或许就像齐颜所说:她的计划失败了。
而南宫静女更担心的:丁仪和陆伯言会暗中联系朝臣,聚众逼宫扳倒齐颜,两害取其轻,南宫静女决定放群臣离京,不给丁仪联合的机会。
想法虽好,可下定决心斩草除根的丁仪却还是快了南宫静女一步
翌日,丁仪穿着一袭寿衣,头系白布,双手捧着一份血书跪在了朝堂之上,一些与丁仪交好的将军也都出现在了朝堂上。
南宫静女心中的怒意已经临界喷涌,面上却并未表露,坐到龙椅上扫了一眼,淡淡道:丁仪,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丁仪一个头磕在地上:启奏陛下,老臣随时准备赴死,甘冒以下犯上之罪,首告当朝皇夫齐颜齐缘君,身份作假,滥用私权,危害社稷,图谋不轨!
丁仪这个首告二字用得十分巧妙,按照渭国例律:首告者,大功也。即便是参与谋逆造反,只要幡然醒悟并成为首告,至少家人不会被祸及。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是:在案情彻底敲落之前,首告者不上刑,不关押,不惩罚。
刑部还要严格保护首告者的生命安全,直到案情落下帷幕。
南宫静女:丁仪,朕念在你是两朝元老一再姑息,你却执迷不悟。
丁仪:臣之证据千真万确,只要陛下愿意严查,一定会寻到线索,只要能扫清朝廷的隐患,臣万死何惧!
南宫静女:好,好一片赤胆忠心。丁仪所告之事,相信诸位多少都知道些了吧?你们也是这个意思?
邢经赋,公羊槐、晋州派系的一干朝臣纷纷出列,邢经赋和公羊槐先表示了不知情后,晋州府则由秦德为代表:启奏陛下,臣以为殿前将军丁仪此告属子虚乌有,血口喷人。皇夫曾出任晋州太守三年,在皇夫的治理下,晋州百业复苏,人口增长、皇夫爱民如子,常出现在田垄地头与农户一同开荒劳作,晋州府下的郡县皆一一走访,凡民之陈情必躬亲,在任三年期间百姓送到州府衙门的陈情皆处置妥当,无一件错漏。众所周知,晋州府自景嘉元年惨遭时疫,十室九空,皇夫上任前换了十几位太守,结果皆不尽人意。而皇夫用三年的时间证明了一件事:非晋州不可救,而是施救者皆不尽心,皇夫对晋州的风土人情,土地气候了若指掌,若有人诬陷他并非晋州人士,臣等第一个不答应,皇夫位同后位,身份尊贵、臣叩请陛下驳回丁仪之奏请,并查其动机,依律严惩!
说完,秦德一掀官服下摆,跪了下去。
站在后面的十几位晋州派系的官员纷纷跪地,高呼道:陛下三思!
南宫静女很欣慰,正如秦德所说:齐颜虽然异族人,可是他做了许多渭国人也做不到的事情,求仁得仁,齐颜在晋州播撒仁德的种子,发芽了。
南宫静女看向公羊槐,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南宫静女:诸位卿家请起。
众人:谢陛下。
南宫静女:闻诸位卿家之言,朕心甚慰。但是丁仪既然背上以下犯上的罪名也要告御状,相信自有他的考量。皇夫位重,事关国本。朝臣既然心有疑虑,朕纵然相信皇夫也要给朝臣一个说法。不过
南宫静女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查得皇夫清白,今后再有人胆敢搬弄是非,就休怪朕不讲情面了,丁仪?
丁仪咬了咬牙:老臣遵旨。
南宫静女冷笑一声:传旨,即日起封锁承朝宫,传内廷司,宗正寺,大理寺三司会审,每日午时至未时三刻,三司官员可持腰牌进入承朝宫问询调查,取证,其余时辰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求见皇夫!
丁仪慌了,追问道:陛下,此事理应交给刑部才是这,这能查出什么来?
南宫静女的眼中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笑着说道:你是不是还想让朕把皇夫一并关到刑部天牢才好?
丁仪一个头磕在地上:臣不敢,但可交由刑部,大理寺,内廷司三堂会审,皇夫就暂时请到大理寺
南宫静女:放肆!这大渭的江山到底是南宫家的江山,还是你丁家的江山?
丁仪:陛下恕罪,臣也只是只是依律提议。
南宫静女:依律?依律你丁仪区区三品殿前将军,冲撞中宫早就该将你推到午门外了!若父皇尚在,你丁氏一族就算每人长一百颗脑袋也不够抵罪的!今日之事也并你丁府手眼通天,而是朕顾念着还皇夫一个清白,即便如此皇夫也是朕的枕边人,交由三堂会审已经让皇夫受尽了委屈,此事万不可能交给外臣。
陆伯言来头跪地,许多与丁仪较好的将军也纷纷响应:陛下息怒。
南宫静女向朝堂一侧望了一眼,将那些站在丁仪阵营的朝臣记在心中: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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