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后我雇了个保镖——_吾涯(100)
俞衡看到消息的时候是早上八点。
因为头天在实验室熬夜,今天他不想去得太早,就定了八点的闹钟,准备起来吃个早饭,收拾收拾,九点再过去。
八点他准时被闹钟叫醒,掐掉以后顺手打开社交软件看了一眼,就看到何砚之发来的消息。
时间显示的是两个多小时以前。
内容只有一张照片,是机票。
俞衡先是一愣,下意识地回了个?,等他点开大图,看清机票上的时间和地点以后,瞬间明白了什么,猛一个翻身坐起,飞快敲字:【你回来了??】
紧接着他意识到何砚之应该还没落地,再顾不上其他,三下五除二套好衣服,把被子和被子里的猫一起掀开,几乎是飞奔去了卫生间。
小幸运不知道主人为什么突然抽风,疑惑地喵一声,在床上打了个滚。
俞衡光速刷牙洗脸,随后早饭也不做了,什么都没拿,揣上车钥匙和家门钥匙就出了门。
何砚之昨晚没告诉他要回来,他便把这当成了某人给他的惊喜,一时间巨大的喜悦充斥在他心间,他嘴角忍不住上扬,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狂乱的心跳。
七十天,终于可以不止通过电话和视频,而是在现实中看到活生生的何砚之了。
小保镖觉得这辈子都没像今天这么高兴并充满期待过,只要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何砚之,他就浑身充满了活力,哪怕昨天在实验室累得要死要活也丝毫不能拖慢他去接人的脚步。
他把车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猛地想起什么,一头扎进路边卖早点的小店:给我来两个加肉,两个加菜,再来两杯八宝粥。
他扫码付款一气呵成,很快拿着一兜早饭回到车上,继续往机场开。
这么早,何砚之肯定没吃早饭,在飞机上估计要睡觉,也不大可能吃饭。
六点的航班,如果不延误,应该马上就要落地了。
俞衡无比激动地赶到机场,停好车后又看了眼何砚之发的机票,直奔航站楼接机口。
这个点机场人已经开始多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生怕错过某位即将抵达的明星,又想他是不是进行了什么伪装,会有谁陪着,是好找还是不好找。
等五分钟没见到人,他试着打电话,还是关机状态。
那应该是还没到。
俞衡耐心下来,安慰自己说两个月都等了,还在乎这几十分钟吗。
终于,人群中出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何砚之拖着行李箱,正低头往这个方向走。
俞衡眼睛一瞬间就亮了,周围一切自动虚化,眼里就只剩下那一个人。他没敢大声喊对方的名字,只抬高手臂冲他招手。
因为太兴奋,甚至没来得及思考他为什么是一个人出来的,为什么身边没跟着其他人。
像冥冥中有种感应似的,他招手的同时,何砚之也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碰到了一起。
何砚之看到他,先反应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快步朝他走来。
俞衡迎上去,直接将他揽进怀中。
两人久别重逢,明明有千言万语,却偏偏吐不出一句,俞衡紧紧把他箍在怀里,从千言万语里挑三拣四,正想问一句怎么回来得一点征兆都没有,要是没看到消息就错过了,突然感觉怀里一沉。
何砚之把全身重量都挂在了他身上。
俞衡心里咯噔一下。
他低下头,这才发现对方双眼紧闭,眼底乌青,脸色却惨白。同时感觉到他浑身异常的热,还有一股非常奇怪的花露水味。
五月底的天气,周围都是穿着半袖的人,何砚之却长袖长裤,浑身裹得严实。可即便隔着衣服,也阻隔不了高热的体温俞衡伸手在他额头一摸,只感觉热到烫手。
内心所有的喜悦在这一刻全部归零,好像有人给他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这段时间他无数次幻想过何砚之回来的场景,骚的、浪的、花枝招展的,却万万没想过是孤身一人、拖着病体,见了面还没说一个字就晕倒在他怀里的。
他顾不上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强行压住内心的慌乱,将人背起来,拉上行李就走。
何砚之滚烫的呼吸喷在他颈间,同时压过来的还有那股花露水味,俞衡皱眉抽了抽鼻子,觉得这味道不对。
某人大概是早上忘了补喷,花露水又挥发得快,这会儿味道竟不那么浓郁了。俞衡边走边想,十步之后他分辨出了那隐藏的尾调。
他也曾想过砚总回来时身上会是什么味道,考虑过香水、沐浴露、风油精,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膏药。
俞衡已经形容不上自己内心的感受了。
只是气得发疼。
第136章 膏药
俞衡把何砚之背上车,放进后座,紧锁的眉头依然没有打开。他俯身轻拍对方的脸:醒醒,砚之,何砚之!
没反应。
他伸手在某人颈边贴了贴,皮肤同样滚烫,脉搏很快,却不怎么有力。
俞衡不敢再耽搁,准备先把人送医院。
而正在这时,他听到有手机振动的声音,找了一圈发现并不是自己的手机,声音源头在何砚之兜里。
他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徐舟。
何砚之兜里还有一团耳机线,他顺手拿出来插上,坐进主驾的同时把电话接通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怒吼便闯入耳中:何砚之!你他妈去哪儿了?!这短信什么意思?!
俞衡差点被他喊聋,赶紧把声音调小,一脚油门将车开离停车场:我俞衡。
俞衡?徐舟一愣,瞬间就不嚎了,砚哥呢?他手机怎么在你他已经回忻临了?你们碰面了?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徐舟松一口气:吓死我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个人坐飞机走了,这种事也真能干得出来。
他顿了顿:他方便接电话吗?我要跟他说话。
不太方便,俞衡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一见到我就晕倒了,现在高烧,我正要带他去医院。
徐舟听完,才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不是,怎么回事啊?昨天晚上不还好好的吗?我们都喝高了,今天一早醒来就收到他短信,说他已经上了飞机,一问发现酒店房也退了,东西也没了,这么大一个人就突然消失,怎么还病了呢?
这恐怕得问你们,俞衡面无表情,声音也没什么起伏,我把他交给你的时候,可是好端端的,还特意叮嘱你照顾好他,两个月回来搞成这个样子,你还要问我为什么?
虽然他语气平和,像在正常说话,徐舟却莫名听出他的质问,瞬间心虚起来:我对不起啊俞衡,那什么你先带他去看病,好吧?等你有空我再给你打电话。
俞衡:哦。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通话过程中,一直有另一通电话在往里打,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就听到杨新楠慌乱的声音:砚哥?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在哪儿啊?我在机场,你已经上飞机了吗?我就今天起晚了你怎么就
别找了,俞衡叹气,他已经到忻临了,在我这里,剩下的事你问徐舟还有,你们应该还没散吧?告诉他们,不管谁,都别再打电话过来,我没空接,等我有空再联系你们。
啊杨新楠怔愣两秒,好好的。
俞衡撂了电话,摘掉耳机,把手机切换成静音模式,丢到副驾座椅上不管了。
还有电话源源不断地打进单承、导演、姚以绪,等等等等。
直到他把车开到医院,才终于消停下来。
他刚把某只快要烧糊的病猫从车上抱下来,对方就挣动了一下,好像睡梦中都能感应到医院的气息,艰难开口:我不去
俞衡眉毛一拧:闭嘴。
他迈入医院大楼的一刹那,忽然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
他们刚认识的第二天,他就是这样硬把生病的某人拖到医院来。
两年过去,没想到一切竟又回到了起点。
俞衡心里不知是何感受可能也没时间感受,只麻木地把所有程序重来一遍。
这次他甚至没有顾及其他的心情,他面无表情就是最好的表情,一路接触过来的,不管医生还是护士,都没敢跟他多说一句话。
中途导师打电话过来询问他为什么没去实验室,他稍微解释了一下,语气不容置喙,连导师也没能说什么。
一直到中午,何砚之输过液,烧差不多退了,他把人带回学校对面的公寓,这才烦闷地吐出一口气。
这家伙真是有一百种让他生气的方法。
他把人放在床上,本来是想用扔的,可真正行动起来又不自觉变成了轻拿轻放,好像这位是玻璃做的,一碰就碎。
小幸运两个月没见何砚之,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他的气息,先蹿上床围着他闻了闻,结果满鼻子都是膏药和花露水混合的芳香,它哀哀地喵一声,趴到旁边不敢过来。
俞衡帮他把衣服扒掉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这膏药的数量还是超乎他想象,肩背腰腿一处也没落下,不是膏药就是膏药印子,皮肤都贴得通红,一碰就要破的样子。
俞衡头痛万分,气得手抖,也懒得再动他,拿被子一盖,转身去厨房熬粥。
他刚一走,何砚之就睁开眼。
其实输液的时候砚总就已经醒了,可即便闭着眼都能感觉到小保镖身上的低气压,他愣是没敢暴露自己醒了的事实,始终在装睡。
现在他内心非常绝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即将发生的事。
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不给俞衡发消息,落地先找个地方猫起来,至少把身体养好一点再出现。
可转念一想,这怎么可能办得到呢。
自知难逃一劫的砚总索性放弃挣扎,他扭头看了看阔别已久的家,一颗心忽然沉下来,竟没那么害怕了。
大不了多挨几顿骂,家还是要回的。
他放松下来,因为疲惫,又很快睡去。
俞衡憋了一肚子气,但又不能真的对病人发火,还是先熬好粥,加了糖,端过去给何砚之喝。
他强行把某人叫醒,扶他起身,试图在他身后放上靠垫,结果刚拽他胳膊,他就倒抽一口凉气:轻轻点。
俞衡手一顿。
他根本没使劲,只是把对方胳膊往上抬了一点。
何砚之也不敢看他,自己艰难地坐起身,小声说:你要骂就骂吧。
俞衡并没理会,只摸摸他额头,确定不烧了,搬来床桌:先喝粥。
何砚之低头看着那碗加了糖的小米粥,声音更小:一碗粥喝不饱。
俞衡:那就喝两碗。
何砚之抬头看他:想吃夹肉。
什么?
你不是买了早饭吗?何砚之小心地提醒,我没吃早饭。
俞衡:
有食欲倒是好事,要是连东西都不想吃,那才是真没救了。
俞衡看他一眼,火气莫名消了大半,起身去拿下车时候顺手提回来的早饭,结果刚走出两步,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何砚之怎么知道他买了早饭?
俞衡沉思三秒,回过味来了。
合着这货回家的时候已经醒了。
闻到车上有夹肉的香味,馋,又害怕被骂,所以一直装睡。
他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蹿起三寸,回头瞪了某人一眼,何砚之被他瞪得一缩脖子,心虚地别开视线。
俞衡看他这担惊受怕的样儿,觉得自己要是现在骂人,简直是在欺凌弱小,遂什么都没说,转身去厨房。
早饭在车里放了一上午,也不知道馊没馊,他先拿起来闻了闻,确定味道没变,这才放进微波炉加热,然后拿给何砚之吃。
坏是没坏,但烧饼外皮已经不脆了,何砚之倒是不嫌弃,吃得津津有味。
俞衡看着他说:剧组欺负你?连肉都不给吃吗?
没,何砚之忙道,就是最近不怎么有胃口,没好好吃饭。
反正迟早要挨骂,不如主动交代,死得更彻底一点。
俞衡果然皱眉:那现在怎么又有胃口了?
可能因为见到你了吧,何砚之垂着眼,徐舟他们有给你打电话吗?
俞衡直接把手机还给他,示意他自己看有多少未接来电:已经通知他们了,你老老实实给我休息,其他的少操心。
何砚之乖顺道:好。
砚总这配合的态度倒是让俞衡很吃惊,他坐在旁边等对方吃完,把东西收拾走,随后扣住他手腕:你老实跟我说,这段时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搞成这样?导演逼你拍高难度的动作戏?
没有,你别多想,何砚之赶紧解释,可能是不太适应那边的气候,这两个月经常下雨,太潮湿,就浑身不舒服。
不舒服你为什么不去医院?
何砚之没话辩解,只好坦白:对自己没有ac数,觉得能坚持,没放在心上,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俞衡:
何砚之要是狡辩,那小保镖就有一堆道理要讲,但他现在这么痛快地承认错误,反而堵得他说不出话。
俞衡沉默了足足半分钟,叹口气:膏药什么时候贴的?
前天。
转过去,我给你揭了。俞衡说着伸手,皮肤都这样了,还贴,你是不想要你这层皮了?
何砚之一阵紧张:轻点,轻点。
我还没揭呢,俞衡稍微把那块膏药抠起一点边,就感觉对方脊背绷紧了,疼?
何砚之把心一横:没事,你揭吧,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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