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后我雇了个保镖——_吾涯(25)
陌生人?俞衡诧异地瞧他一眼,你误会了吧,我家人都知道你,不算陌生人。再说了,是我爸让我把你带回去的。
何砚之:?
俞衡解释道:刚我爸打电话催我回家,我说我在你这,晚点回去。他说你直接给他带回来不就得了,用得着那么麻烦吗,正好咱家麻将三缺一。
何砚之:??
麻将?
三缺一?
砚总内存不足的大脑当场表演了一个原地死机,他愣了半天,已经不知道是该先问清楚你为什么要跟你家人提起我,还是你爸为什么会想让你把我带回家。
但显然,现在问哪个都不太来得及,俞衡不由分说地帮他换好衣服,又说:快想想,还有什么要带的充电器,对了,还有猫。
何砚之:
还要带猫?
这是打算住几天?
不行啊,东西太多了。俞衡说着,忽然撂下他冲向卧室,把行李箱从衣柜上拿下来,塞进笔记本和充电器,又帮他家雇主随便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何砚之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认真的吗?
我不认真难道还跟你开玩笑?俞衡又冲进厨房,把包好的饺子拿塑料袋装起来,剩下没动过的半锅红烧肉也用饭盒装上,还好我多做了点,不然现在回家炖肉不知道几点才能吃饭了。
何砚之:
俞衡把要带的东西除了吃的全部打包塞进行李箱,甚至想把猫也往里装,何砚之战战兢兢:猫就算了吧,真的不会憋死吗?
其实不会,不过你抱着也行。俞衡放弃了荼毒可怜的大橘,把箱子一合,上前一把薅起何砚之把他放在沙发上,先把轮椅折叠起来,我先送一趟,把车开过来,你想想还有没有落的。
何砚之:不带猫粮猫砂盆什么的吗?
家里有。
俞衡说完就拎上箱子出门了,何砚之跟膝盖上的猫面面相觑,明显还没从剧烈的冲击中缓过来。
他这辈子都没去别人家过过新年,甚至连自己家都没怎么团聚过。
就这么把他带回去真的大丈夫?
可惜小保镖丝毫不给他挣扎的时间,两分钟以后他已经去而复返,检查过家里的燃气和水电,确认都关着,便背起何砚之,捞上猫就走。
何砚之莫名其妙在年三十的晚上被人骗出家门,总感觉自己在做梦。
这天晚上温度很低,他才刚出家门就感到了刺骨的寒意,忙把脑袋往俞衡肩膀上扎。
年前下的那场雪还没有化完,俞衡踩上去的时候,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SUV被他停在大门口,没熄火,车里空调是开着的。他把何砚之和猫都送进车后座,自己在主驾系好安全带,从后视镜里看他:怎么,不想跟我回家过年啊?
何砚之斟酌着说:也不是不想主要是怕你家人不同意。
奇了,俞衡挑眉,我们从不惧怕世俗眼光的砚总,居然有朝一日会在乎别人的感受?
何砚之:
现在解雇这个保镖是不是来不及了?
何砚之简直不想再理他,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自己的别墅所有灯都已经黑了,唯独门口的路灯还亮着,照亮地上的积雪。
年三十的晚上,路上基本没有车,他们一路畅行无阻。何砚之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问:你跟你家里说了我是谁?
没,只说是个朋友,俞衡道,怎么了,你害怕啊?我家人又不是什么魔鬼,至于吗?
何砚之:
至于,非常至于。
他一把按住试图越狱爬去前座的猫,强行把它固定在自己腿上,没好气地说:你家人要是不待见我,明天一早我就回来。
俞衡觉得十分好笑:你回呗,我家住六楼,没电梯,我不管你,我看你怎么下来。
他要报警了!
这叫非法拘禁!
砚总自觉前路渺茫,甚至跟那只同样任人拿捏的猫惺惺相惜起来。他三十年的人生中像今天这般忐忑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几回,上一次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参加海选试镜。
十年,仿佛一个微缩的轮回似的。
不过他没能继续思考下去,因为俞衡已很快把车开到了。
俞衡家在一个挺破旧的老小区,跟外面那些高楼林立的新式小区不同,这里最高的楼层也就只有六层。一进小区有一个很小的停车场,因为过年已经没有车位了,他索性把车停在了单元楼楼下。
何砚之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只感觉自己被坑进了某种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里,一时间有些发抖:连个路灯也没有,你家真的住这儿?
还要什么路灯,这破地方估计过不了两年就要拆了,俞衡说,想不到吧,再过不久,我家也要变成拆迁户了。
何砚之:
所以还要他六万工资是?
俞衡把他接下车,打开后备箱看了看,何砚之在他背上问:一趟能搬上去吗?
有点悬,但我不想再跑第二趟了。
于是两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上了楼俞衡单手扣着行李箱和轮椅,另一只手还得托着背上的人防止他摔下来,何砚之拎着饭盒和饺子,肩膀上还站着一只十五斤的猫。
老旧的单元楼里楼梯间非常狭窄,六层楼灯泡坏了三层,俞衡一鼓作气直接冲上六楼,也腾不出手来按门铃,只能在门口喊:爸!开个门!
这老房子的隔音效果明显没那么好,几秒钟以后,防盗门从里面打开了,俞衡爸爸却没有出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探头出来:哥咦?
何砚之把脑袋往后一缩,没敢跟对方对视。
快快快,拿不住了,俞衡立刻挤进屋,把一身货物卸下来,他长舒一口气,臭猫,你可真是该减肥了。
大橘一跃而下,翘着尾巴冲女孩发出一声喵。
女孩蹲下身抱它:快来给我抱哇你怎么又沉了!
俞衡把何砚之放进轮椅:介绍下,这我妹,微微。
他话正说到这,突然从里屋走出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看年纪约莫五十,何砚之一抬头,正好跟他对上视线。
于是俞衡继续说:我爸,俞立松老师,在大学当教授。
何砚之适时地接上一句:叔叔好。
俞衡把手搭上他轮椅椅背:这位我朋友,何砚之。
俞立松冲他微笑点头:记得,之前你提过,刚还是我让你把他接过来过年的。
他说着摸一把女儿的头:不叫人?没礼貌。
俞微一撇嘴:哥哥好。
何砚之:你好。
砚总突然被小保镖拐回家,说不紧张不尴尬那是不可能的,不过看看对方好像没什么敌意,他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俞衡显然没时间管他,直接奔向厨房:不是爸,您电话里跟我说没做饭,就真的一个菜都没做?饭也没闷?您也忒懒了吧,这都几点了,咱晚上还吃不吃饭?
俞立松也跟着他进了厨房:我做了你妹又不爱吃,你做,反正今天大年夜,晚点吃没事。
俞衡:得,我服。
父子两个上那边拌嘴去了,何砚之只能跟俞衡妹妹互相对视。小姑娘抱着猫,站在一边打量他,好像欲言又止。
何砚之内心思考着笼络小孩子心的最佳方式,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对方居然主动走过来,轻声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何砚之心下一抖,佯装镇定:你问。
俞微犹豫着道:你跟那个明星何砚之,是同一个人吗?
什么?
初中生都认识他?
被残忍扒马的砚总先是震惊,随即尴尬一笑:你觉得是吗?
我觉得你们长得很像,俞微说,但是我也不敢确定。
何砚之抓着轮椅扶手,掌心全是汗,他心说万一俞衡妹妹是他黑粉,那可怎么办?
他犹豫再三,还是觉得自己不能欺骗小朋友,遂把心一横:是一个人。
俞微听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无比震撼的表情,放下猫就跑:哥!你真的把明星带到家里来了!
何砚之:
这到底是什么反应?
大呼小叫什么,俞衡把妹妹赶出厨房,去把猫粮和猫砂给咱祖宗准备好,快去。
哦。俞微不太情愿,她磨磨蹭蹭地去拿猫粮,中途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眼前一亮,翻了一沓明信片出来。
随后她重新走到何砚之面前,两眼放光:我还是头一次离明星这么近,给我签个名吧!
何砚之:
现在的孩子,真是了不得。
他艰难地接过纸笔:可是我已经过气了啊。
过气了也是明星啊,俞微丝毫不介意,明星的签名都很值钱吧?就算过气了卖五十块也还是可以的吧?
何砚之手一抖这孩子要他签名,居然是想拿去卖?
而且,他的签名居然只值五十?
关注点格外奇怪的砚总表情有些诡异,俞微仔细觑着他的脸色:少了吗?那我卖一百?
何砚之一言难尽,挣扎着说:不,五十我觉得可能也没人买。
没关系,俞微伸手指了指对方手里的明信片,要不你都帮我签了吧,一张五十,要是都卖出去,能有五百块呢!
何砚之:
鬼才。
这孩子跟俞衡绝对是亲兄妹!
第36章 俞微
何砚之双手有些颤抖他已经好久没给人签过名了,突然被当成个真事一样的明星索要签名,他还是有些激动的。
但是,一想想这些签名一张只能卖五十块,他就又不太想签了。
终于他还是敌不过小姑娘期待的眼神,拔开记号笔粗的那一头,在明信片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何砚之本人字写得其实并不怎么样,但签名是专门设计过的,签出来非常飘逸就是不大认得出来。
他一口气签了十张,签完以后递给俞微:给。
俞微捧着那十张明信片如获至宝,高兴得直蹦跶。俞衡在厨房目睹了这一切,急忙出来抓住他妹妹:我可警告你啊,不准跟别人说他在咱们家,不准拍他照片发到网上去,也不准说这签名是哪里来的,同学、老师、邻居,谁都不能说,听到没有?
知道啦,俞微抱着明信片就不撒手,我才不会说呢,我要是告诉别人,他们就会来我们家围观明星了,我拒绝。
何砚之:
小妹妹你恐怕想错了,大部分人应该不是来围观他的,是来揍他的。
砚总内心十分复杂,觉得小姑娘内心果然还是天真善良,不像他这种在大染缸里染过一圈的过气明星,浑身上下扒不出什么干净的地方来。
俞衡忙着做饭,没时间管他妹,出来叮嘱完又转身回去了。俞微好像对何砚之这个哥哥带回来的明星十分感兴趣,一直围在他身边转。
何砚之被她盯得有点如芒在背,表面上却还得保持微笑在孩子面前,他还是得保持良好素养的。
俞微应该是只听过他的名字,并不知道他这个人具体怎么样,就算知道,现在估计也已经被近距离接触明星的激动给冲淡了。
很快她又凑过来,满脸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坐轮椅?
何砚之默了一下:因为之前出车祸,受伤了。
俞微顿时换上同情的表情:好可怜喏。
何砚之:
他要是说自己是怎么出的车祸,还会觉得他可怜吗?
这时候俞立松突然开口叫女儿过去:不准对客人没礼貌,问东问西的。
我哪里没礼貌了,俞微撇撇嘴,我从来没见过活的明星嘛。
何砚之这个活的明星只感觉自己很有压力,快背不动这么沉重的四个字了。
他看了看对方,犹豫着开口问:对了叔,有空房间吗,我换下衣服。
俞立松很痛快地伸手一指:俞衡那屋,你去吧,今天这大过年的,来了就别走了。
谢谢叔。
何砚之心说你儿子把箱子都搬回来了,本来也没打算走吧。
他操控着轮椅往屋里走,俞微在他身后问:居然不需要手摇吗?
这小姑娘的好奇心实在过剩,何砚之只好解释说:我这是电动的。
随即他拐进卧室,并锁上了门。
俞衡家里并不大,总共也就一百来平米,跟砚总家的别墅根本没法比,他在家习惯了坐着轮椅到处跑,突然换了环境,瞬间觉得哪里都很狭小,稍微一动就要撞墙。
何砚之有些疲惫地吐出一口气自打车祸之后他就没怎么跟人接触了,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倒也罢了,现在面对俞衡的家人,他竟有些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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