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后我雇了个保镖——_吾涯(2)
【砚哥,帮你往网上发了,小广告也打印出来了,不过你这个条件确实是不太高哈】
何砚之:
他本来随便写写,你也随便看看就好了嘛,为什么要较真呢。
于是乎他只能将错就错奇怪的是他本来没指望真的能招到人,可不知怎么竟有点期待起来,因此一直开着手机等电话,觉着哪怕有人来糊弄他也好。
可惜一连半个月过去,还是无人问津。
他甚至怀疑那位老哥是不是写错了他的手机号。
这会儿他眼皮又不住地往一起合,半梦半醒之间,手机再次响了。
他眉心一拧,心说这帮人真是没完没了,不耐烦地接起来,不等对方开口便说:老子不买房不买车不买保险,不约炮不办业务不吃保健品,不需要足力健老人鞋,穿上我也飞不了。这号也不是特殊号码,没有隐藏彩蛋,谢绝打着玩玩,随便拨的我劝你赶紧挂了,不服请致电10086。
电话那边沉默数秒,终于传来一个挺好听的男声:不是你要找保镖?那打扰了,再见。
你等等,何砚之倏地清醒了,猛然睁开眼,语气一下子温和起来,是我要找保镖,你是?
我在鑫月小区门口了,对方说,但是门卫不让我进。
何砚之听着他说话,感觉这人应该非常年轻,声音虽然有点冷淡,但并不强势,还挺舒服。
他忙道:你把手机给门卫,我让他放你进来。
对方依言照做,何砚之跟操着大碴子味口音的门卫大爷聊了两句,大爷便很痛快地放人了。
他又报上一个详细的门牌号,并凑到窗前去瞧。
出于**考虑,落地窗用的是特殊玻璃,从里面能看清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他在窗边观望了一会儿,很快便有一个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来人低着头,他尚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看到此人一身干净利落的运动装,是那种稍紧身的款,掐出细窄且劲挺的腰身。他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举着手机,身后双肩包只背了一边是最近挺火的款式。
这人走在阳光底下,却仿佛比阳光还要耀眼。
何砚之视线便黏在他身上撕不下来了不一样,明明以前也见过不少这样打扮的,可楼下这位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他一时走神,窗外的身影已经闪进了看不见的地方,同时手机听筒中再次传来声音:我到你家门口了,不给我开门吗?
何砚之连忙回神:你等下。
他说着挂断通话,操控着电动轮椅把自己从窗边移动到门口,伸长胳膊扒开了门锁。
今天虽然阳光灿烂,但毕竟是冬天,室内外温差很大,这一开门,外面的冷空气便见缝插针地往里钻,何砚之被迎头这么一扑,登时打了个哆嗦。
门外的人本来还在看手机,这会儿眼皮自下而上地一抬,正跟他对上视线。
随即两人非常默契地保持了安静,谁也没有说话。
何某人在娱乐圈混了十年,本来是个人来疯,关注他的人越多他越兴奋,不管对面是粉是黑。
这还是头一回觉得被人盯着不自在。
终于是来人先开了口,他语气里带着一点笑音,半开玩笑地挑起一边眉毛:你这真的是找保镖,不是找保姆?我看你出门可能有点困难,还需要保镖吗?
何砚之支吾一声:保镖保姆差不多吧。
差得多了,对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先问问,月薪真的六万?
何砚之一愣。
六万?
你等等,他忙拿起手机戳开那天的消息,仔仔细细看了看自己发的话,抬手捂住脸,不好意思,我多打了个0。
来人转身就走。
站住!何砚之差点给气得背过气去,心说这什么玩意,一个保姆月薪六千还嫌少了,可贴出去的小广告泼出去的水,他只能哑巴吃黄连,自认倒霉,六六万就六万,你先进来,把门门关上。
对方倒也干脆,一听他这话,立刻把刚迈出去的一只脚收了回来,从善如流地关上门:你冷?
何砚之冻得直抖,只感觉自己今晚又得疼上一宿了。他轮椅一转往里面拐,语气不是很好地说:伤残人士,禁不起冻。你要真想给我当保姆保镖那就进来吧。
保什么无所谓,主要是我缺钱。对方缀在他身后,你都需要我干什么?
何砚之也没问他为什么缺钱,把轮椅重新停回窗边,又从沙发上拽了条毯子搭在自己膝盖上:你都会什么?
什么都会,除了暖床,对方摘下双肩包,在沙发上坐下了,打架也行,不过万一受伤了你应该给报销医药费的吧?
何砚之眼角一抽,心说你这是一个保姆该有的态度吗?
他把毯子一直拽到胸口,仔细打量着对方:你还是个学生吧?今年大几?
大四要毕业了。
准备去哪里工作?
不工作,我读研。
已经考完了?看你的样子很有把握?
还有一个月才考呢。对方说着抬起眼来,你好像对我的个人信息很关心?雇保姆还要打听这个?
我总得知道你能干多久吧,何砚之被阳光一晒,又有点犯困,把椅背调了个舒服的角度,叫什么?
俞衡,伯俞泣杖的俞,冰壶玉衡的衡。
他说的这俩词何砚之一个也没听说过,不由愣了一下:什么?
愉快的愉没有竖心,平衡的衡。
哦,这回何砚之懂了,也礼尚往来地跟他交换姓名,何砚之,砚台的砚。
何砚之?俞衡眉尖微微一动,有点耳熟。
何砚之心说老子果然闻名遐迩,还没来得及露出得意之色,就听对方续上后半句:想起来了,我刚坐地铁过来,地铁站贴着你的海报,上面有你签名。
唔,可能是之前没撤
得亏封在玻璃墙里,俞衡嘴角抬起,这样还被人拿油漆在眼睛的地方喷了两个红叉你是多遭人恨?
何砚之:
第3章 约法三章
何砚之神色古怪,完全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来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
何砚之何砚之俞衡把这名字反复念叨了几遍,忽然做恍然大悟状,哦,你就是那个拿奖第二天就出了车祸的明星吧?
何砚之本来被他念名字,还觉得这声音怪好听,念得他心里怪痒的,等对方接上后半句,他瞬间嘴角一扯,什么情绪都荡然无存。
真好,能以这样一种独特的方式被人记住,其实也是空前绝后的。
听说你在大雨天里上了王山死亡赛道,俞衡换了个更加放松的坐姿,好像想把这话题继续下去,为什么想不开?
往事不堪回首。人生嘛,还不就是作死作死与作死一直到真的把自己作死。何砚之垂下眼皮,又掀起来,不说这个了言归正传,你要六万工资我可以开给你,不过我有几个条件。
俞衡点点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既然你说你什么都会,那我就不客气了。何砚之整个人融进阳光里,显得有点虚幻,好像下一刻就要散了似的,第一,做饭。不需要一日三餐,早饭不吃,我起不来,你每天负责两顿就行有问题吗?
没有,俞衡往四周看了看,不过我有点好奇,你原先家里也雇了保姆吗?谁给你做饭?
何砚之支吾一声:原先雇了个小时工,每天定时定点来送饭、洗衣服、收垃圾什么的,不过最近她有事回老家了,我又不想换来换去适应他们做饭的风格,就只找了个帮忙收拾的,吃饭一直叫的外卖。
俞衡非常惊讶:你都这样了,还叫外卖?不怕吃出毛病来?
所以我这不是找你来了。何砚之有点不耐烦地摆摆手,续上之前的话题,第二,我需要你住在我家,你刚说你还要考研,可以把你的东西搬过来,我不会影响你复习。
这个俞衡稍作犹豫,也行,反正我这学期结课了。
那你就住那屋,何砚之伸手一指,跟我房间不挨着,如果晚上我弄出什么动静来,你装听不见就行了。一般不会,我这房子隔音效果挺好。
俞衡还没理解他这个动静指的是什么,也没问:还有第三吗?
第三何砚之想了想,似乎觉得有点难以启齿,半天才说,别的不用你伺候,只有一件事,你得帮我洗澡。
俞衡忽然笑起来:这有什么问题,你又不是女的。
他说着视线在对方身上逡巡一圈:其实更苛刻的要求也可以哦,比如需要帮你换尿不湿吗?
何砚之:
退休老砚哥表情扭曲了。
许久他深吸一口气,非常头痛地一撑额头:我谢谢你了,我还没残到那种程度,你可盼我点好吧。
俞衡从善如流:好的。
那你今天就收拾收拾,准备搬过来吧,何砚之伸长胳膊从茶几上抽了张A4纸,执起签字笔在上面写下几行字,并签上自己的名字,合同什么的就免了吧,你签个字,这条儿你收着。反正我现在也跑不了,而且我这么个名人是吧,你不用担心。
俞衡很痛快地签了字,把那一纸合约折起收好,顿了一会儿才说:我有个不情之请,可以提吗?
你说。
你能不能先预支我一个月工资,俞衡语气难得有点虚,唔半个月也行。
何砚之:?
现在的小孩儿们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才第一天就想拿钱跑路?
是这么回事,俞衡见他脸色不太好,忙解释说,我一个哥们跟人打架,打得挺严重,进去了,现在我得给他捞出来,所以才出来找兼职。
何砚之莫名其妙:你哥们进去了,让他父母捞他啊,你捞他是什么操作?
他跟他家里关系不好,俞衡叹气说,我们找过他爸妈,他爸说不管,还说他一辈子都别出来才好。
何砚之听完忍不住嘶一声这话怎么跟他家老头子生前说过的话那么像呢?
也许是同病相怜,或者臭味相投,何砚之手指敲了敲太阳穴,决定退一步以表达自己确实需要保镖兼保姆的诚心:要不这样吧,你先给我干一个礼拜,如果你表现好的话,我就预支你一个月工资。
好,俞衡相当识趣地答应下来,又看了一眼时间,那我现在回去收拾东西,顺便买点菜回来。
他说着走向厨房,何砚之冲他一摆手示意他回来:别看了,冰箱里啥都没有。
俞衡只好折返: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随便,能吃就行。
俞衡重新背上双肩包出了门,临走之前何砚之给了他一串门钥匙,以及小区的嘀嘀抬杆卡。
何砚之目送他离开,忽然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有点虚幻他向来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就这样不人不鬼地在家待了一个来月,只感觉自己要发霉了。
这段时间里他先后经历了车祸、跟公司解约、与狐朋狗友的塑料兄弟情破裂等等一系列打击,虽说归根结底都是自己作的,可要说内心毫无波动那是不可能的,加上身体状况堪忧,他觉得自己每天都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徘徊。
尤其是夜里的时候。
所以才想找个人过来陪着,什么保镖保姆那都不重要,主要是想找人说说话。
就算不说话,能看见活物也行。
俞衡的突然出现,便好像是往他这间漆黑且死气沉沉的房间里投下了一片阳光,鲜亮且鲜活,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何砚之被晒得直犯困,坐得时间太久,也开始腰酸背痛了,索性操控着轮椅把自己挪回卧室,爬上床准备小睡一会儿。
车祸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儿,还能再蹦跶个十来年,现在才体会到早年作的死,都是给日后挖的坑。
现在流的泪,都是当初脑子里进的水。
他感觉自己已经困得不行,可脑海中一直有点什么东西在拽着他,不想让他入睡。他就在这种半梦半醒间徘徊了半个小时,忽不知怎么竟一个惊悸,浑身一哆嗦,陡然清醒过来。
从梦中突然惊醒的时候心跳会加速,他只感觉一阵心慌气短,有点要死要死的。
何砚之瘫在床上放空自己,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一时有点心有余悸,不太想继续睡了,遂拿起手机准备耍一会儿。
他本想戳进微博,可不知怎么竟点进了来电记录,鬼使神差地给俞衡的号码加上备注,收进联系人里,又嫌位置太靠后,在前面加了个A。
虽然知道他收拾东西还要去买菜肯定不会太早回来,可内心有种担忧在悄悄酝酿,总感觉这人啥也没扣在他手里,想一走了之也非常容易。
至于那一纸协议,根本没什么太大作用,现在在对方手里捏着,等于单方面约束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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