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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满格——楚寒衣青(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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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岚行说。

    他看见了鹿照远的面色变化, 那点儿怔怔变成了沉默,被鹿照远压在抿直的嘴角上。

    任谁都知道当年无论哪件事, 都怪不到鹿照远的头上, 连鹿照远本人都知道。但有时亲近的人就有那种本事,矫作虚伪,颠倒黑白,还一副为了你好的模样来骗你。

    祝岚行轻轻一哂。

    这让他想起了一些令人厌倦的过去, 但是还好

    他抬起手,轻轻揉了揉眼眶。

    眼前依然明亮, 没有那场事情之后另人绝望的漆黑。

    还好, 有鹿照远。

    鹿照远确实是知道的,理性来讲,这件事怪不到他的身上;但他总也会想, 如果那天没有出去玩,没有被人拐走,自己不会受苦,弟弟也许就不至于要面临这种险死还生的经历。

    这些年来,他对父母的指责半是默认半是排斥,要说多难受,也没有。

    小时候面对这些的惶恐和自我谴责,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实已经几乎淡去了。现在再回想,记忆最深刻的,不是自己,不是父母,不是弟弟。

    而是救了自己的陌生哥哥。

    被救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记得这位哥哥,白天的时候想,晚上睡觉了之后做梦也会想。

    只要想到了对方,就连险些被拐卖这件事,都变得富于奇幻和冒险的色彩。

    哪怕时间已经过了这么就,他现在压根不记得这个哥哥的模样面貌,但再想起这个人这件事,鹿照远沉郁的心情依然回复,他嘴角扯扯,露出个微笑,破了冰:

    我爸妈和我弟弟的事情没什么好聊的,说来说去就那个样。但有一件事,你肯定猜不到,当时救我的人不是父母不是警察

    是个大哥哥?

    鹿照远都懵逼了,脱口就是:你会算命?!

    这声音有点大,惹来前边路过的护士的死亡凝视。

    小小年纪,就敢在医院搞封建迷信?!

    祝岚行有点后悔自己的嘴快,老和学生在一起,他也变得咋咋呼呼,憋不住话了。

    他清清喉咙:猜的。

    为防鹿照远不相信,他还再补一句。

    我猜谜的运气一向很好。

    这话说完,祝岚行看鹿照远还是将信将疑,不过对方脸上似乎还琢磨出了些兴致来:你还能猜到些别的吗?

    什么别的?

    那时候的情况,对方是怎么救我的。鹿照远。

    祝岚行打个太极,轻描淡写推出去:这怎么猜得到?我又不真能掐会算。

    我给你点提示,怎么样?鹿照远却有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当时口鼻被捂,紧紧抱在怀中,救我的是一位大哥哥。当时大哥哥独身一人

    祝岚行眼睫动了动。

    压根不用猜,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年少时候,这件事情还一度给他带来了些骄傲,被鹿照远一提起,又从久远的过去浮上来,恍惚有了清晰的印象。

    ***

    应该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十二年前,他刚刚十五岁,自寒假开始,开发出了钓鱼的爱好,从此每逢周末,都会去乡下的水库垂钓,不过那时父母生意正腾飞,总是忙碌,所以大多数的时间里,这种家庭活动都变成了他的司机载着他去,然后司机在车上听广播,他自己拿着钓桶和钓竿,在水库旁消磨一个下午。

    那个下午收获还成,他提着半桶的鱼,心情舒畅地往回走,却在乡间的道路上,碰到了一行奇怪的人。

    这群人是开着个面包车车回来的。

    乡间的土路,狭窄又不够平整,面包车开得颠簸缓慢,车窗降下,祝岚行透过车窗,看见了坐在里头的四个人。

    这四个人分别为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大人两男一女,两个男的坐在第一排,女人抱着小孩坐在后边。

    他们全带着黑色的口罩,活像刚刚集体重感冒或者集体毁容了,于是哪怕坐在车子里,也不得不遮着脸,免得影响到别人。

    祝岚行心中觉得古怪,多看了两眼,看见女人怀中抱着的小孩。

    小孩在哭。

    一颗一颗眼泪从眼眶里啪嗒啪嗒掉下来,浸不入早就湿透了的口罩,于是顺着脸颊滑向耳朵和鬓发。

    祝岚行看着车中的时候,妇女也看见了他。

    她拍拍怀中的孩子,怪道:只是去医院打个屁股针,哭了一路还没哭够?好了好了,妈给你揉揉好不好?

    女人有没有去揉孩子,或者再怎么安慰孩子,祝岚行已经看不到了,车子缓缓自他身旁驶过,扬起一泼黄沙,后车厢遮住了他的视线,后车厢遮住了他的视线,在黄沙里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祝岚行一直看着车子的背影,不由记了车牌号。

    等车牌记在心中,像是一点灵光乍现,祝岚行突然明白了令他耿耿怀疑的地方:

    小孩哭得那么厉害,身体都一抽一抽了,为什么从头到尾,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祝岚行心中有了隐约的预感,当即打电话报警,把自己的所在地及所见的种种情况全告诉警方。接警员非常重视,当即表示要和乡镇分局联络实施探访行动。

    挂了电话,祝岚行看看天色。

    天边的晚霞映衬着乡里纵横的阡陌和水道,树木遮掩的小楼里,不时传来犬吠和鸡鸣,到处是种催人归家的暖黄色。

    按照正常情况,是到了他该回家的时候了。

    再说也报警了

    祝岚行握着手机,原地站了一会,还是将钓竿和水桶放在树荫底下,自己沿着道路小跑向前,朝刚才那辆车子追去。

    乡村很小,之前看见的车子停留在村子边沿的一间平房前,几乎转个弯就能看见。

    祝岚行接近的时候,他们刚刚熄火下车。

    坐在前排的两个男人正在交谈。

    待会我和她去前边拿东西,十分钟后到,你进去收拾收拾,我们买完东西回来就走。

    好。

    两句话后,女人也下了车,她怀里的孩子交到了坐副驾驶座的男人怀中,又跟着另外一个男的,一起往前边的小卖部走去。

    祝岚行藏在树后边,暗暗有点心焦。

    十分钟后,他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警察赶得急吗?

    前边的一男一女已经走了,祝岚行踟蹰下,猫着腰,悄悄摸到了前方平房的窗户下。

    他扒着窗户朝内小心窥探了一看,看见小孩被丢在沙发上,呆屋子里的男人正在收拾东西简单粗暴至极,拿着个大床单,将所有东西挨个往里头丢,看这搜刮的样子,像是要将这个屋子彻底放弃。

    祝岚行只看一眼,就再缩回去。

    他捂着额,飞快思索:

    对方是成年人,自己冲上去肯定没有胜算。

    就算警察及时赶到,孩子还在他们手上,难保他们不狗急跳墙,伤害孩子。

    现在是个好机会。

    屋子里只剩下一个成年人,只要想办法,不动声色地把这个人从屋子里引开,就可以翻窗进去救孩子。

    天气不热,祝岚行身上依然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短短时间,他想到了个好主意,当下拿起手机,拨给自己的司机,小声叮嘱对方一番。

    电话挂断,他耐心等了两分钟,外头就传来砰的一下碰撞声,接着就是车子滴呜滴呜的警报声。

    祝岚行听见平房虚掩的大门一下被推开,男子带着乡音的大嗓门响起来:

    你怎么开车啊你?我车子好好停在那里你都能撞上,你拿脚开的车啊!

    接着是自己司机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老乡,我倒车的时候没注意,撞到你车子了。你车上了保险吧,我们报个警让交警鉴定下责任,然后走保险理赔怎么样?

    不行!男人急了,报什么警,有什么好报警的,啥小事都要劳动警察,你不知道警察很忙的啊!

    几句争执之后,守在门口的男人被私了的金额吸引,走出了平房,往车子停的方向去。

    祝岚行悄悄松了口气,直起腰,屏息推开窗户,悄然翻进去抱起孩子,又悄然翻出来。

    从屋子里出来,祝岚行一秒不耽搁,一下朝平房旁的树林里拔腿狂奔,他不知道自己的行动是否惊动了背后的人,在奔跑带起的风声灌入耳朵里的同时,他似乎听见了男人愤怒的吼叫,也似乎听见了隐约的警笛的声响

    一路不知跑到了哪里,直到再也听不见背后传来的声音,祝岚行才喘着粗气,停下脚步。

    汗水一滴滴从他脸上往下滑,他低头看着抱在怀中的孩子,看见小孩惊恐的睁大的眼睛。

    别怕。祝岚行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赶紧抽出手,解开蒙在小孩脸上的口罩,一解开口罩,就看见底下被胶带捂得严严实实的嘴。

    他又撕开胶带,再解开小孩被绑住的手,还没来得及去摸索脚上的绳子,那孩子用力一撞,撞开了祝岚行的双手,从他怀中滚落到地上,连滚带爬往前逃离。

    祝岚行被弄得呆了会儿,赶紧几步上前:你真的别怕,我不是坏人,大哥哥是来救你的

    小孩在地上翻滚着,人小体弱,没能逃离祝岚行,他眼泪掉得更凶了,缩成一团,浑身抖得厉害,嘴唇也哆嗦着,可却始终没有叫出声来。

    是嗓子声带有问题吗?

    一丝疑惑掠过祝岚行的心底,他再度接近小孩,想要把小孩从地上抱起来,但在这之前,他突然发现,小孩因翻滚歪斜的衣领底下,有些暗色的痕迹。

    他下意识扯了扯小孩的衣服,立时看见大片大片掐打出来的青紫,一块叠着一块,分布在孩子稚嫩的身体上。

    种种痕迹,触目惊心,最严重的地方,都紫到近黑。

    祝岚行明白过来:

    难怪小孩不出声,被这样殴打过,谁还敢出声!

    他没有忍住,低骂一句:

    妈的!

    第二十八章

    小孩子受到折磨, 已经不敢随便出声,现在再一味地接近, 只会让小孩恐惧。

    祝岚行开放手, 任由面前的小孩仓惶退到旁边的大树底下,靠着树干瑟瑟发抖。

    他拧眉沉思。

    不能随便接近,也不能放着孩子不管, 得想办法消除小孩的恐惧。

    他想了一会,摸出手机,打开通话界面,将屏幕对准小孩,问他:你记得你父母的电话号码吗?

    小孩眼睛似乎微微活动了, 但当祝岚行凝神看去时,对方又是一副木讷又惊惧的样子。

    祝岚行停顿片刻, 自己按下三个数字, 继而将屏幕再转向小孩,柔声问:如果你不记得父母的电话号码了,我们拨打这个号码好不好?这是警察叔叔的号码,打给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就能帮你了。

    小孩的眼睛又动了一下。

    祝岚行确定这回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动眼睛之后, 原本一味远离他的孩子颤巍巍地抬起手, 按下了通话按钮。

    当警察的声音在手机扩音器里响起来的时候,之前怎么都不会出声的孩子蓦地大哭起来:

    警察叔叔

    一旦开了腔,祝岚行立时发现, 五岁的小孩有着令人惊叹的逻辑思维。

    他抽抽噎噎,哭得满脸通红,可是哭声的间隙里,却把自己被人拐卖,拐卖的人打自己,还有自己父母的消息,都明了的告诉了警察。

    小孩说话的时候,祝岚行就坐在小孩的身旁,他先是拿着手机让小孩通话,接着看小孩思维清楚,又将手机直接交到小孩的手掌中,只在旁边查缺补漏,主要告诉警察他们现在所在的地点。

    一通电话打了足足十分钟,到了电话的后期,警察还根据小孩说出的号码,转接通讯,联络到小孩的父母。

    祝岚行立时听见一道哭得几乎崩溃的女音在电话里响起:

    小亮,小亮,是你吗?告诉妈妈,是你吗?

    女音响起的时候,坐在他身旁的小孩子死命点起了脑袋,好像这样就能让电话那头的妈妈看见。

    祝岚行带着些怜惜,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而后站起来,走到一旁,给小孩和妈妈交流的时间。

    天色晚了,辉煌的灿金成了暧昧的紫云。

    祝岚行倚着树干朝远处看了一会,心头开始有点惦记起自己放在树下的鱼,那些鱼不会被路过的行人以为无主之物,捞着回家吃掉了吧?

    正担忧着,衣角突然被人扯了扯。

    祝岚行一回头,发现小孩不知什么时候,讲完了电话,正握住手机,睁着大眼睛,怯生生望自己。

    他蹲下身,问:怎么了,有什么想对哥哥说的吗?

    问话的时候,祝岚行看着小孩沾了尘土的脸颊和脖颈,抬起手,帮小孩拍了拍。

    但尘土沾在了皮肤上,光用拍的,根本处理不干净。

    祝岚行在口袋里摸了下,摸出条干净的手帕来,再拿手帕,擦着孩子的脸和脖子,不忘小心避开被胶带粘出来的伤口。

    他的动作可能碰到了小孩的痛楚,才擦两下,两颗泪珠就从孩子的眼眶中滚下来。

    祝岚行赶紧停手:是不是哥哥碰痛你了?

    小孩抽抽鼻子,摇摇头:没。

    虽然小孩这么说,但祝岚行还是怀疑自己手重了,他拿开手帕,对着小孩的脸颊轻轻吹了吹:不痛不痛,痛痛飞走了。哥哥把坏人都打跑,没人再来伤害你

    听到坏人两个字,小孩瑟缩了下。

    可是紧随着,他看着祝岚行,又似乎获得了勇气,直起身体来,虽然还有些结巴,却大胆地向祝岚行请求:大哥哥,手、手机能够暂时给我拿着吗,我不是要拿走你的手机,我只是想暂时拿着

    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祝岚行正要点头。

    小孩突然放开了他的衣摆,又抬起胳膊,抓住他的手。

    小孩还握着手机,但他无比信任的将握手机的那只手,塞进他的手掌心,再用另一只手,将他的手合握,包裹住自己的手。最后抬起头来,圆乎乎的脸上,睫毛微颤,小心翼翼,满含依赖:

    哥哥牵着我,这样就不用担心我会带手机跑掉了

    这样的孩子太可爱了。

    祝岚行不由自主抬起手,摸了摸孩子的头。

    孩子圆圆的眼朝上看了看,像在辨别,等辨清楚了,一朵小小的笑涡出现在他嘴角,祝岚行手心一痒,小孩在他掌心里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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