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泱缘记——初可(33)
公子
她是坏人!她敢妄想姬泱!她必须死!
她们仨对视,越发觉得三安说得可真是对。瞧瞧,半点儿姬泱的坏话也不说,只说要杀了那女狐狸精。
那行吧,反正她们也觉着那女狐狸精忒不要脸,大不了先收拾了女狐狸精,再来收拾姬泱。
她们点头:好!
镜这才稍微露出些笑容。
人间夜色已满,芳菲出去寻了寻,便寻到了那小娘子的家。
别说,还是个大户人家,宅子极大,有五进,花园、亭台、曲桥一样不少,瞧起来这家子便极富有,芳菲鄙夷:不愁吃不愁穿,怎就出了这样一个小娘子?大庭广众之下抢人夫君!我呸!
镜低落道:因为姬泱太好了,没人能不喜欢他。
公子
镜低头,小声道:姬泱是坏人。
公子,咱们将这女狐狸精杀了,之后呢?姬泱既是坏人,咱们不如离去?往后再不见他。
镜不说话,过了许久,他才更小声地说:我舍不得,虽然姬泱是坏人。
她们仨都差点儿要哭了。
芳菲深吸一口气,心想,大不了她来给姬泱催眠!要姬泱心中只有她们公子!她指着其中一间屋子:公子,那便是那女狐狸精的卧房,她正在呢。
嗯。镜抬头,瞬息便移至房顶,他们刚在房顶站住,忽地听到一阵哭声。
他们面面相觑,镜则是直接飘进屋中,白日里的那个女狐狸精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面无表情,是站在她身后的侍女在抹着泪哭:您怎么能这样?一声招呼也不打,也不与奴婢商量一声,夫人若是在天有灵,也要心疼您!
镜眨了眨眼,坐上梳妆台,与那女狐狸精面对面,好奇打量她。
女狐狸精再无傍晚时候的妖娆,面如死灰。
侍女还在哭:您又如何能肯定怀王爷愿意出手帮助?即便帮您,即便李郎君回来了!您已为人妾侍,又有何用?
女狐狸精这才扯唇笑了笑,淡淡说:人家王爷也瞧不上我,我连做妾都做不了。
侍女哭得更痛心:娘子,那李郎就这样好?您连名誉都不要了?您还有老爷呢!
名誉?女狐狸精笑,他们欺我父亲病重,欺我无母,欺我一个弱女子,欺李郎老实本分有学识,却又眼红我家这份产业!我还要什么名誉?我要了这名誉,缩在这处,李郎便能洗脱罪名?父亲便能大好?我家船便能全都回来?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能吗?
她回头看她的侍女,双眼通红:不能。
侍女捂嘴痛哭。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法子。我还会再试,怀王爷据闻性子极好,乐于助人。只有他能帮我,他们那些人,靠山那样高,只有怀王爷能帮我,都说怀王爷是陛下最喜欢的皇子,还是贵妃娘娘的儿子。我要什么名誉?只要李郎能安然回来,重获功名,只要家中的船与铺子能回来,我的名誉又算什么?要我死我也愿意。
他本不必如此,是我拖累了他。他们先是眼红我家产业,害我父亲,后又觊觎我,逼我就范,便拿李郎去填那窟窿!是我拖累了他!
娘子。侍女伸手揽住她的肩背,哭得伤心。
镜抬头看鬼姐妹与芳菲,芳菲移步上前,取了头上的桃花枝,往她们主仆俩面前一挥。
主仆俩的眼珠子顿了顿,统统不动了。
芳菲现身,上前问话,她们俩有问有答。
原来,这女狐狸精并不是为了做女狐狸精才去勾引姬泱。
女狐狸精姓王,名玥。
她家是做海上生意的,家中豪富,父母恩爱,只是母亲去得有些早,父亲并未续弦,父女相依为命,过得倒也和乐。后因京中有贵人也想沾这门极赚钱的生意,便与王家争抢,王家虽是豪富,却也不过一代而已,都是辛苦在海上拼出来的,家中毫无背景,如何抢得过?
王家也不敢与对方争抢,只求能让一分利给他们。可对方竟想要将全部生意吞去,一点后路也不给,便使计害她父亲。
她父亲落进海里,救上来成了半傻。
一大家子生意,王玥一个深闺女子又如何打理?王玥原也不愿与贵人对抗,偏他们还是不放过她,甚至瞧上她的美色,说要将她进献给贵人,还抢他家铺子。
宜州天高皇帝远,知州三年一换,到时便走人,地头蛇太过强悍,没人愿意管这事儿,她甚至都告不到衙门跟前。不仅如此,王玥有位青梅竹马的情郎,家中贫寒,却很有读书之才,人人都说他定能中进士,甚至有状元之相。
去年,宜州秋闱出事儿,要拿人出来给个交代,宜州的根早就烂了,官官相护。
考生贿赂官员之事的确有,甚至有几人便是那害了王家之人,一箭双雕,再者嫉妒那情郎的人本也很多,她的情郎便被推出来当了替罪羊押往京城。
她走投无路,据闻九皇子极受皇帝宠爱,有权有势,今日京中来的官员又是这样的排场,更是定了她的心,她便豁出去,拿自己的相貌赌这一把。
王玥哪怕没有意识,僵硬作答,眼泪也不禁缓缓顺着脸颊往下流。
镜听哭了,他抽抽着用手背擦眼泪,抬头看秾月:她好可怜,比我看过的最可怜的书里的女鬼还要可怜。那些只是书,这却是真切发生在他面前的事。
唉。秾月接住他的眼泪,与夭月也叹气,真的可怜。
我想帮她。
夭月拿着帕子给他擦眼泪,镜再道:我们去帮她救她的情郎。
好。她们仨都同意。
镜从梳妆台上起身,走到王玥面前,伸手,吸尽她的眼泪。
他又从芳菲发簪摘了朵桃花,插在王玥发间,轻声道:你别哭啦,都会好起来的。我帮你。
王玥的双眼依旧木讷,镜不忍再看她,叹了口气,回身走了。
侍女们跟着他出来,镜问:她的爹爹,住在何处?
芳菲懂他的意思,说道:奴婢去去就来!不过几息,芳菲去而复归,朝镜笑着点头,好了!奴婢怕那些人报复,他三日后才会醒,醒来后会慢慢好起来。
镜笑开:三日后,她的情郎一定已经被我救出来了!
是的呢!
瞧见她们公子笑成这样,她们也高兴。
她们正要走,镜却又停住脚步。
公子?
镜飘往刚换了牌匾的怀王府,他逗留在姬泱的书房外,到底忍不住,落到地面,躲在窗外悄悄往里看。
蕴蓉端了茶盏进来,说道:殿下,您早些睡吧。反正公子今夜是不会回来了。
哟,你这还怨着呢?
蕴蓉不说话。
吃里扒外啊。
蕴蓉有些生气,将托盘放到桌上,响起瓷器碰撞的声音,她道:殿下!您今日到底什么意思!您明明对那女娘一丝兴趣也没有,看也没看一眼就走了,为何偏要气公子。
他不懂,你怎么也不懂?
奴婢是不懂!他今日都没出来用晚膳,您也不去哄哄!饿坏了怎么办!
是啊,镜也好奇,为何姬泱不哄他!还偏要气他!往常姬泱没有这样坏的!他喜欢姬泱哄他!
他往内又探了探,姬泱手中拿笔,低头不知写着什么。听到蕴蓉这话,他抬头,浅笑:总有些事,是要他自己明白的。
奴婢不懂了,到底是什么事?
知道什么叫吃醋?
嗯?
姬泱笑着摇头,低头继续写。
吃醋?
镜好歹是饱读话本的鬼,对于这个词倒也不陌生,只是
他努力回想书中内容,好似渐渐有了些许明白。
蕴蓉又说话了,她道:殿下,您不想念小公子吗?
想啊。姬泱毫不犹豫,快速回答。
万一公子始终不懂,您就不去哄他回来了?您不想他?
姬泱笑,头也没抬,只道:怎能不想,给他写的这个故事正收尾,写好后,天也快亮了,我已叫三安那时过来。姬泱停了笔,微微抬头,笔竖着握在手中,他也不知看向哪处,灯下浅笑,又哪能不哄,我也只能忍这一晚上罢了。若是不懂,便不懂吧,日子还长得很。
蕴蓉面上这才有了笑意。
姬泱再埋头,叮嘱道:天亮了正好回来用早膳,多做些他爱吃的。
蕴蓉嗔道:奴婢哪回不是都做公子爱吃的!
是,我的喜好反正已无用处。
殿下。蕴蓉道,正是因为你那样喜爱小公子,奴婢才会那样珍惜他。
蕴蓉转身,笑着离开书房。
镜收回视线,翻身靠在窗上,他伸手捧脸。
姬泱那样喜欢他吗,喜欢到,姬泱的侍女都与他的侍女一般,也只在乎他的喜好。
他双手握拳,心道: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我不生气了!我也想你!我救了人便回来用早膳!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可以更新啦!
可以看到吗?
明早还是6点,还有1w+的更新,晚安!
第38章 喜欢
临去京城前,镜把三安揪了出来。
镜认识的人不多,认识的坏人便更少了,在他看来,最坏且真正坏的人,只有一个,就是那姬澜。
芳菲将前因后果给三安讲明,镜问他:你从前是在宫里当太监的,知道的多,有什么法子能利用这事儿陷害姬澜?
哎哟,一听是这事,三安来劲了。
他早想弄死姬澜,只是殿下说要留给自己亲手杀,他也不能做什么。但他瞧姬澜不爽太久,其实听芳菲姐姐将这事情一讲,联系殿下那处的密信,虽说其中错综复杂,也没有十足的证据,三安还是觉得,这事儿本就与姬澜脱不了关系,只有姬澜能罔顾人命干出这样与民夺利的事来。
姬澜没有外家,没有家族的支持,太需要银子了。
还真谈不上陷害。
尤其镜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不告诉姬泱!只有我们知道!
三安的绿豆小眼睛立马闪起了光,他心中的鬼主意可太多了。
首先,他们便去诚王府又偷了块玉牌。
姬澜怀疑府里有内鬼,上次的事儿后,还特地将玉牌放到明眼处,指望着能抓到内鬼。他们哪里知道,鬼的确有,却不是什么内鬼。
夭月姐姐亲自出马,轻而易举地拿了块玉牌来。
三安道:您直接进那大牢见那书生,装作神仙镜打断他:我是鬼,不是神仙。
公子,您瞧您长得就像观音菩萨座下童子,您说您不是神仙,他也不信啊!
是吗?
是啊,您就这么着三安这样那样说,秾月他们听得迷迷瞪瞪的。不过三安说得也对,他们是鬼妖的想法,放在人间不通用,要想把这事儿顺利地一串办下去,还是得多听听三安的建议。
商量过后,三安便带着他们直接去了关押那情郎的大牢。
很好找,那可怜书生缩在狭小角落的稻草堆里。牢里味道很不好闻,秾月手快地结了结界,芳菲更是立即开满桃花,令花香充盈整个结界。
芳菲先上前,戳戳那情郎,人一动不动,她用树枝将人翻过来。
一瞧那脸,呵!,竟是那李君千!他们当日出发去宜州时,路上遇到的书生!她顿时不知该不该让公子瞧见,镜见她不动,叫她:怎么啦?
公子,他身上没一块好肉了!怕是没少受刑。芳菲见公子没反应,便也没提。
镜的眉头立刻皱起:赶紧把他救活公子,也不能完全救活他,那样儿有点儿假,给他一口气儿就成。三安提议。
是吗?
三安连连点头,芳菲便稍微渡了些灵气,刚好将人弄活。李君千痛苦睁开眼,他们适时隐身,只剩镜一人站在李君千面前。芳菲还特地长了棵枝繁叶茂的桃树在镜身旁,镜专门又扯了些水雾出来。李君千翻身一看,便见到桃树下站着的镜。
镜还有些紧张呢,头一回装神仙。
可也正如三安所说,他那相貌,说自己不是神仙,都没人信。
李君千是读书人,本也不信神鬼之道。
可他真的是已被逼到绝路,在牢房多日,整日受审,身心神俱已到了临近碎裂的地步。他一瞧见镜与那仙雾,眼睛立刻就红了。他挣扎着爬起来,朝镜磕头:求神仙帮帮我!求神仙帮帮我!求神仙帮帮我!
镜深吸一口气,特端着地问:你有什么愿望?
李君千不防神仙真的应他了!他的眼泪瞬时便落下来,再度磕头,哽咽道:我有一妹妹,她名王玥,宜州人士,年芳十六,家住宜州城中双溪巷。她李君千的眼泪掉进枯草堆,她被歹人所害,求神仙救救她!
李君千求的竟然不是自己,一上来就求他帮王玥。
镜惊讶张嘴,李君千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磕头。
镜合起嘴巴,疑惑问他:你不为自己求什么?
李君千连连摇头:我只求神仙救王玥,求神仙许她安稳一世,我愿意拿命来换。
你自己的功名事业
求神仙许王玥安稳一世,是我对不住她!求求您!李君千还在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他怕这只是一场梦,不敢停。
暗处,三安到底是做过人的,已经哭嚎得不像个鬼。就连从未有过感情的秾月、夭月与芳菲,都有些不忍侧目。
镜更是没出息地直接掉起了眼泪,他将眼泪擦了擦,再吸一口气,好歹是还记得三安教的那些话,他说道:害你之人是三皇子姬澜。
明日会有刑部官员来此,届时你将此物奉予他,你便说我稍后将这玉牌放置在你的鞋底中镜将三安教他的话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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