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君之际——蔡姐(3)
而在皮肉刚接触到地面,吴天的心就顿时向下沉完了。
果然,有人踩住他的左手,刀子插入他的右胸,吴天扣动扳机。
砰!
慌乱中,枪声响起。
白色地板砖被染上艳红。
行动组的一名成员瘫倒在地,□□从他手里脱落,里面仅存三颗子弹,第四颗在刚才的打斗中被打进墙里。
另一边,戚文川听到枪声,盲头乌蝇总算是找到方位,他试探性低喊,吴天?
没有人回答。
戚文川警惕地倾听四周声音。
.....天哥,你还在吗?
黑暗里,他的敌人站在吴天尸体旁,转过头,对方似乎能准确看到猎物的身影,漫不经心地说,他死了。
陌生的声音,听起来克制又冷漠。
戚文川暴呵一声,仔细辨别方向,你是谁?!
你都要死了,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吗?
杀死我其他三名队员的人,是你么?!戚文川咽下涌上来的酸水,大声说道,他的身体在轻微颤抖,黑暗的环境里过于安静,带着浓重的未知和死亡威胁,让这个24岁进入龙安公安局现年29岁的警队精英不寒而栗。
回答我!
无人作答。
三十秒后,戚文川扣下扳机。
砰!
诊所里的灯被全部打开,钟复站在两具尸体前面,一个被刀捅死,一个被一枪爆头。
他抬头望向二楼,谢谢。
护士把伸出去的□□收回,听到他的话后俏皮一笑,谢什么,你送了把新枪给我,当然是要替你办事了,对吧?
叫人来清理尸体了么?
还没有,护士将枪收起后跑下楼,回到前台开始拨电话。
钟复提醒她,后面还有几具,不要忘了。
嗯。
我去洗个脸。
钟复熟门熟路地进到洗手间,打开柜子拿出瓶药水往脸上抹。暗黄的灯光下画面有些诡异,他的五官在随着药水的涂抹慢慢改变,像整容术一样,短短几十秒钟复原先那张刚毅的脸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他脱下身上沾满鲜血的西装,身型也有了变化,随手将衣物丢进旁边篮子,推开浴室门赤身裸体走进去的,是一个满身伤痕的青年。
花洒被打开,里面的人低下头,看鲜血慢慢流进排水口。
咚咚
诊所里又有人来敲门,这次来的是对夫妻,背着年幼的儿子。
护士迎上去,你好,是要来看病吗?
对,妻子看着丈夫背上烧得脸颊通红的儿子,请问陆医生在吗?
在,你等等,我去喊他。
护士赵怡转身走向一楼洗手间,里面的人刚好开门走出,对方边走边往外披白大褂,在那对夫妻面前停下灯光下他的面容精致温柔,声音和半小时前猎杀行动组的人完全一致。
你好,我是陆殊同,这家诊所的医生。
☆、2.1
第二章
1.
治疗室里,七岁的男童坐在椅子上,赵怡站他旁边扎针。
他疼得皱起眉,伸出的手臂却纹丝不动,男孩没去看针怎么被扎进血管,反而转头看向外面。
父母在和医生交流。
烧到了39度,陆殊同问面前的夫妇要不要考虑让小孩在诊所住一晚。
你这里有床位吗?男人问。
有,那边是病床室。
夫妇顺着陆殊同视线的方向看到个开着灯的房间,却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焦虑了一晚的脸上渐渐浮出羞愧,女人问,住一晚的费用....是多少呢?
两千。
.....这么贵吗,女人小声喃喃,垂在身侧的手捏紧衣服。
都是按照医管局的规定正常收费的,陆殊同说。
在富人区,所有东西的物价都高到离谱,就连一个西红柿,都能被卖到15块钱。不过尽管物价昂贵得不合常理,依然有人乐于支付,而那些付不起钱的,就要从这个区搬走,去贫民窟。
你能稍微.....便宜点吗,女人涨红脸,说这话时表情和语气都很生硬,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
我们家最近经济不好,付不了这么多钱......
那能付得起药费吗?陆殊同问。
能!她迫切又用力地点头,我们也可以付一半的住院费。
先把医药费给付了吧,陆殊同走到前台,把赵怡打好的单子递给他们,一共一千二,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
女人推了丈夫一把,男人从听到医生说住院费是多少后一直没说话,被女人推得摇摇晃晃,却还是没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女人啧了一声,干脆把手伸到他右边裤袋,把卡扔在前台上。
付完钱,男人看到陆殊同递过来的收据,这才像回魂似的动了动,抬头,是加上了那一千块的住院费吗。
女人也看向前。
陆殊同站在他们半米外,听到询问后勾起唇角,你在说什么,怎么会有打折这种东西。
等小孩子打完针,就给我离开好么。
赵怡在治疗室,看着吊瓶里的水一滴滴落下,等到储水器里的液体还剩五分之一,她的上司走进来,退烧了吗?陆殊同瞥了眼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小孩。
还没有,现在体温是38.2度,比刚开始降了0.8度。
好,他的父母等在外面,打完这瓶他就可以走。
赵怡诧异,不留下住一晚吗?这小孩还在发烧,又是凌晨一点多,万一到后半夜情况恶化怎么办。
陆殊同笑了一声,望向外面愤怒的夫妇,他们付不起住院费。
赵怡听到,脸上担忧的表情转为理所当然,那没办法了。
他回去后把药吃一次,睡一觉后烧应该能退,陆殊同站在她旁边看着底下的男孩,等他们走后就关门吧,忙了一晚上,放你回家休息。
赵怡耻笑一声,想起她那个租金死贵死贵还只有五十平方米的出租房,问,我回家了,那你呢?有家可回么。
我怎么没有家,陆殊同反问。
维斯赌场?
赵怡转过头。
这四个字像是个特殊开关,对方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是。
六分钟后吊瓶里药水被打完,男孩被赵怡叫醒,发烧了这么久,他的脑子还很不清醒,撑起身体,他盯着下方干净得反光的白砖地,抬头望向几米外的陆殊同,哥哥。
对方应声回头,怎么?
小孩盯着他,有血腥味。
什么?
我闻到你的诊所里,有很重的血腥味。
陆殊同扭过头看了眼外面坐在长椅上打瞌睡的夫妇,怎么会,你刚睡醒,弄错了。
这样吗?
嗯,陆殊同说。
男孩从椅子上下来,脸上虽然仍有病态的红晕,但精神看起来还可以,他站在椅子前,没动。
怎么了?
医生,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发高烧吗?男孩和他妈妈一样,不自在的时候会选择捏紧衣角,乌溜溜的眼珠望向陆殊同,是我爸趁着我妈外出和朋友购物,把我扔进家里浴缸放冷水加冰块泡了一下午,然后他还抓着我头发把我的头也按在水里
为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听说在富人区死几个人....不会有什么事的,不是吗,男孩看向面前的医生。
这畸形的社会,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这样的事了,陆殊同轻笑,没有,现在还没乱到那种地步。
是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回到家后会再被你的父亲谋杀么?
会男孩说,你能把我留在这里么,我不想回家很害怕。
他声音很轻,尾音颤抖,站在高大的陆医生面前瘦弱得让人可怜。
但被哀求的人却摇头,我不能让你留在这里,你得回到你父母亲那,不管他们要对你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他站起来,房间另一边的赵怡立刻上前把门打开。
男孩还不肯放弃,在他身后问,医生,你会有这样的父母吗?
陆殊同回过头,抱歉,我13岁时他们就死了,现在我只有一个养父。
下一秒,外面的人进来,男孩闭上嘴。
将这三人送走,陆殊同又和赵怡收拾了会东西,关灯锁门。
他在坐上自己的车后想起刚刚男孩话里的一个细节,他说是因为母亲出门购物才会让父亲找到机会对自己下手,但刚刚女人不是说.....家里没钱付不起医药费么。
陆殊同咧开嘴,有钱去购物没钱给儿子付住院费?
这世上有或没有父母的小孩一样都会遇到点麻烦事。
不过无人能像他这样幸运,遇上了许约。
漆黑的街上,前车灯被打开,跑车飞驰在去维斯赌场的路上。
☆、2.2
2.
车子刚进入山上的小路,就被摄像头捕捉,传到老板许约面前。
对方此时在办公室,处理了三个多小时公事,桌上还有大半叠文件没看,许约点了根烟,又拿起旁边放着的酒杯,连带着烟喝了口。
他没去接旁边助理递过来的iPad,就着他的手瞥了眼,冷淡地说,让保安拦住他。
助理顿了顿,老板....这对陆少没影响,他照样能进来。
那把他带去野兽笼里关两小时。
好。
你说要不要叫个医生过来?许约抬头,很认真地问。
检查下陆少么?他本身就是个医生。
心理方面的,许约头也不抬,盯着视频里平均速度大概到每小时180公里的车子,怎么不来辆车把他撞死?
陆少即便是受伤,爬也要爬到您身边吧。助理眼里闪过丝笑,老板平常不和他说这么多话,今天算是很偶然,在说话间助理一时忘了对方身份。
很平常的一句玩笑话,但许约的脸却沉下了,他抬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瞥了旁边人一眼,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
助理惊觉失言,抓着平板的手抖了抖,冷汗顿时夹带着恐惧疯涌上后背。
安排些人去前门拦住陆殊同,再把他带去野兽笼,不到两小时不准放人。
许约说完便把人赶走,再度投到没完没了的工作里。
陆殊同刚把车停好,抬头就看到二十几个壮汉向他走来,不慌不忙把袖子挽起,他走下车,视线落到那些人手里的木棒上
有成年男子手臂这么粗。
像是全身血液都被点燃,陆殊同没藏住内心的兴奋,问,是他派你们来迎接我的吗?
他的手指又在反复搓动,目光贪婪得像在看一群身份特殊的猎物,来吧。
四十五分钟后他踩住最后一个人的胸口,挥动手中的木棒,一下下捶打对方脑袋。脑浆混合血液形成一种粘稠又恶心的液体洒在他脸上,陆殊同后退一步,姿态优雅地从口袋里抽搐纸巾擦拭脸上的污迹,走到五十米外的一个铁门前,对一个等待已久目睹了全场的人说,开门。
对方望着他手里的木棒,您不可以带武器进入。
陆殊同身上还带着浓烈的杀气,杀了一晚上人,不能让我作会弊么,许约会批准的。
.....
接着两人进入到一条窄小潮湿的地道,很长很挤,弯弯曲曲走了十五分钟,来到个陆殊同熟悉至极的地方猛兽笼。
位于地下十米。
是个完全封闭的圆柱形。
综合了监狱与罗马斗兽场的设计建成,四周墙壁是质地粗糙的石砖,说是叫猛兽笼,实际根本没有笼子这种东西。
带路人手里有个平板,能监视到笼内的情况,他看准时机,将铁门打开把陆殊同推进去。
里头有三只雄狮两只猛虎。
他掂了掂手里的木棍。
嘀嗒。
前面尸体的血还没干,顺着倾斜的棍子落在地上。
五只野兽齐齐转头。
办公室。
许约处理完剩下的一半公事,太累了,他烟抽了两包,酒喝了半瓶,但事情却还没干完,男人揉揉脑袋,问旁边和他一样熬到现在的助理,几点了?
凌晨两点十五。
赌场今天的营业额还好么。
赚了一千五百万,没有人赊账,也没有人闹事。
嗯.....许约昂起头,闭上眼,后山那些人清理干净了么。
陆少他的人去打扫了。
那个杂种进笼多久了?
不够两小时。
......
助理等了十分钟,再没听到声音,他偷偷朝许约那边看了眼,对方似乎太疲惫,眼皮合上睡着了。
笼子里的陆殊同正杀得尽兴,他上身有一半的衣服破掉,露出健壮的身材,下身的裤子从长裤变成参差不齐的短裤,但这是他自己为了方便活动撕烂的。
之前的搏斗里,木棍已经断掉,有一半被随意扔在角落,另一半插进一只死掉的老虎肚子里,连同另外两只死掉的野兽尸体一起被丢弃在角落,肚子被破开、肠子漏出一大堆,血染脏了一半石板地,不过还好这笼子够大,不至于让陆殊同踩在这些肮脏的血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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