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驸马(GL)——荞面馒头(20)
少爷英明。
此事万不可叫长仪公主知道。白熙压低声音,实在是有伤风化。
什么有伤风化?是你以有妇之夫的身份去喝花酒?还是你看那《一代女皇周宣宗》的话本?
长仪公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熙从容转身:二者都是。
你倒是诚实。长仪公主气得笑了。
第三十一章 铮臣
微臣对公主向来没有虚言。
这话说得,透着一股子亏心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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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护卫提来灯笼,白熙接了灯笼为长仪公主照亮。灯光一晃,长仪公主一身宫装,鬓角也有些散乱,必是在宫中忙了很久。
今日我见了皇兄。
白熙一个眼神,院子里就只剩她们二人。
林祯轻捻着她的耳垂,出言调笑:你如今倒是颇有威势,这帮下人也□□的乖觉了。
今日杖毙了吃里扒外的奴才,这些人也受教训了。白熙红着脸,扭过头道,那几本账册就是此人偷走,交给沈明的,甚至,有几次我的行踪也是他透露的。
花园离两人的寝居有些远,林祯也不着急,就这样边走边说。倒是白熙被灯笼烤得脸和脖子都是汗,灯笼的光在地上摇曳,提着灯笼的手也有些发酸。
你极少这样很严厉,做得很好。
一饮一啄,莫非前因。此人自作孽,又焉可活?至于他的妹子,我叫人送走了。
你有一念之仁,如何善后自己看着办就好。
我明白。白熙换了只手提灯笼,远远送走,一介妇人翻不出什么浪。只是,殿下,你今夜回来得晚,不知太子殿下留您说了些什么?
我说见了皇兄,你可知,赵王也是本宫的皇兄。
赵王?她差点滑倒,殿下的皇兄中三皇子已废为庶人,五皇子早年曾对已薨的孝端文太后大不敬,受罚过继魏悼王为嗣,四皇子六皇子早夭,七皇子尚未封爵,赵王是何人?
林祯从衣袖里抽出一封邸报,交给她。
正是本宫的这位七皇兄。今天傍晚,小朝会后,门下省传父皇旨意,诏封七皇子林祜为赵王,赐朱雀大街府邸一座,并监军御北。林祯淡淡道。
邸报详细解释了天牢罪员自杀一案的始末。竟然是在朝官员为了自己的朋党之私,逼迫罪员攀咬诬陷。而为了不造成冤狱,几名罪员宁可自杀也不肯就范。
邸报摘录皇帝旨意,申斥了朝中大臣在清查三皇子党羽一事中相互构陷,党同伐异的恶行。并言明将涉事官员罢黜,尤其以七皇子门下的三省六部大员损失最为惨重。
皇帝终于开始清算令狱中罪员自杀、假冒大理寺、谋夺账本之事,只是后面两件事涉及皇室秘辛,涉及其中的人,所受的处罚也是借着罪员自杀案的由头处置的。
岂有此理!白熙气得跳脚,放下灯笼擦汗,七皇子虽在朝堂失势,却得入军中,岂不是变相得了兵权,这分明是父皇在用他制衡太子。时无英雄,竟使畜生成名。这等诡诈之徒平白得了好处,父皇简直是非不分!
慎言。林祯握住她的手,此事也不能完全功利地去看。御北将军南正雅功高爵显,派谁去都难以让他信服,反而会生出事端。唯有派皇室子弟,才能让他心中敬畏,不敢造次。衣冠南渡后,皇族凋零,成年的皇子,除了忤逆的三皇子和出嗣的五皇子,就只有七皇子得用。
可是这样的人,他的作为,非但没有得到严惩,反而让他进了北军军营?皇上也不能为了自己制衡朝臣就不顾国家安危,不论是非曲直。
长仪公主的手凉爽干燥,修长而且骨节分明。被她握着手,白熙心中忽然一动。
只是一个监军而已,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南正雅忠于父皇,又岂是会轻易偏向赵王的人。更何况父皇年少从军,御北军是父皇除了禁军之外掌控最严密的一支。赵王轻易讨不到什么好处,就算有不轨之举,朝中御史也饶不了他。林祯松开她,又掏出手帕递给她,另外,父皇降了他门下春闱考官的职,今次春闱他是彻底插不上手了,连天一书院,与他有关的夫子都不得参加真名比才没有新晋人才的补充,他的局势才更凶险。
白熙接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拭去额角的汗珠,不知怎么微微有些失望。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等赵王犯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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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大,皇权独尊,皇帝的处置谁也不敢置喙。这样的一番举动,显然是有些视百官为家奴,视天下为私产,当罚者不罚,虽是小惩大诫,终究有失公允。
当局的两人心里都有些欠欠,早早的安置就寝,没有再做他想。
白熙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夜风吹开了两人卧房的窗户,为了不打扰到身边的长仪公主,她便没叫下人,自己轻手轻脚地过去合上。
今次看来,皇帝还是对太子心存防备,同时也防备着太子身后的长宁藩国。原本的长宁东宫、三皇子、七皇子势力成犄角之势,太子稍强而不至于储君陷落,怎想到经过一连串的事情,三皇子倒台,皇帝被迫或者半自愿地处置了七皇子,这样的均势就被打破。
而好巧不巧的是,这几件事中,都有她长宁王世子的参与,怎能不叫人背后发凉。
白熙躲回被窝,将身上的被子裹紧。
夜已近半,在她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之际,被子忽然被人掀开一个角,一阵寒流窜进来。她还来不及反应,一只温暖的手就搭在了她腰上,紧接着,长仪公主就整个挤进了她的被子。
公主。白熙当即惊醒,随即脸涨地通红,轻声唤她。
长仪公主似睡似醒地说了声:冷。
这长仪公主的腿,竟然直接伸进了她的两腿之间,膝盖还好死不死地离她的要害之地那么近
她有些紧张,想躲掉长仪公主,可是刚伸手想掀被子,一股寒气冻得她赶紧收回了手。
算了,失节事小,冻死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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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封赵王的七皇子在新府邸里没住到三天就因军情紧急赶赴北疆,据知情人士透露,赵王殿下的脸黑的像锅底一样,一路上兴致缺缺,仅以少量的好不好不可等词语与属官交流。
时间很快到了鋆徽十一年,二月,春寒料峭时,真名比才先春闱一步,开始了。
真名比才,又称天策大比赛,衣冠南渡之前唐德宗天策元年开创,用于从皇族和世家子弟中选拔人才的比赛。不但是天一书院,非天一书院的士子,只要是五品以上现任官员的直系子弟就可参加,也就是说没有机会进入天一书院的那些小官僚的子弟也可以参加。
因其覆盖面广又得皇室的的重视,这一比赛也成为与春闱并举的入仕途径。本朝的前两次大比,上榜之人与春闱中的进士同样受到朝廷重视,所授之官位实权和科甲士子相同。真名比才的前三甲与科考前三的名望也分毫不差,同样也是朝野瞩目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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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名比才第一场,策论考试。
天一书院最大的三处考场敬慧堂、四空轩、孝义堂完全封闭,从整个南唐各路、州、府、县赶来的几百名士子坐满了三处。考场各处座位用三面屏风从三个方向隔开,只留一个方向接受巡院考官的监督。
策论开考之时,兵马司士兵鸣金提醒,巡院的朝中大员开卷,颤颤巍巍道:时至开篇!本场策论题目论孝。
他话音刚落,四名书吏立刻将论孝两个字工工整整写在四个木牌上,由监考士兵高举着走过每一处座位。
巧了,她小王爷在孝义堂里论孝。
她本来是想装病的,谁知长仪公主似乎看穿了她的计谋,借口自己连日厌食,提前几天跟太医院要了太医来住到公主府就近侍候。她自问没那个本事在老太医面前耍花枪,只能硬着头皮参加真名比才了。
论孝。
场中士子们都在仔细揣摩这个题目,谁也不敢先动笔。考场四面漏风,白熙却松了身上的衣服,叼着狼毫笔,卷起袖子开始研磨。这题目可大可小,最难把握。尤其是皇帝接连收拾了两个皇子这样的话题变得极为敏感,她小心思索着如何应对,手上的功夫片刻不停。
很快,砚台中那上等徽墨就被她研磨到浓而不腻,墨中冰片清香四溢,在隔间内聚而不散。吐出毛笔,笔尖轻点墨汁,一滴余墨滴落,圆润如珠。空提着笔却落不下一个字。
白熙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扇窗户,窗外栽着几棵梧桐树,因为昨夜阴冷,新生的树叶上还带着霜。早春霜落江南地界,正如之前在城南戏班听到的戏文。
直接斥责三皇子七皇子不孝无疑是自寻死路,皇子谋逆这是皇帝的逆鳞,而她长宁王世子能写什么呢?
时间过半!
考场内再次鸣金。
她还未落笔,砚台中,墨已凝住,而正对面的士子早已奋笔疾书多时。这篇策论,到底该怎么写?
不如干脆死马当活马医,老皇帝猜忌儿子,利用儿子们互相制衡,致使兄弟不睦,最终导致了兄弟阋墙的惨祸,儿子出嗣的出嗣,被废的被废,被贬的被贬。作为父亲本就失了慈爱,那么儿子忤逆不孝就是情有可原。
白熙挥毫泼墨,一一历数了皇帝的所作所为,直言皇帝失了君父的慈爱。
半日过去,策论考试结束。
巡院官兵收走考卷的那一刻,白熙扔了毛笔,身子向后靠去,汗透重衣。
直到院外等候的小厮进来寻她,她才颤抖着站起。小厮想搀着她走,被她一把挥开。独自一人迎着凌冽春风走出天一书院的大门,看着门外夕阳低垂,她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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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绝不是我等可以裁决的,报给陛下圣裁。
日落之后,一队快马护送着黄绫包裹的文章进了皇城。更晚一些,帝居的勤政殿灯火通明,已经安置就寝的皇帝被惊动。
鋆徽皇帝连说三个好字,立即命人将文章封存。
第三十二章 混乱
说起那日白熙被冻昏了头,在孝义堂写完那个要命的策论,一出门就碰见了吴宇大少爷。
她正要去打招呼,好家伙,少爷一张小脸儿拉得跟张马脸似的,见了她也不讲话,转身就走,拉都拉不住。她是攥着吴宇的袍角不撒手,硬是给少爷从马车里拽出来。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吴少爷刚从四空轩考完策论出来,他大少爷参加考试还是长仪公主金口玉言亲自安排上去的。
白熙一下就乐了,吴少爷整天无所事事吃喝玩乐了这么久,终于被制裁了。
沾亲带故的难兄难弟终于因为共同的敌人真名比才而冰释前嫌。
军事考试在文史策论考过之后的第五日,在天一书院安排的场地举行。闲暇的几日里,吴宇为了报复长仪公主,强行拉着她住到了自己的家里去,声称要让长仪公主试一试守活寡的滋味
对于吴少爷幼稚的行为,白熙本着关爱天资不足者的善心选择了包容,毕竟她不能亲口对吴宇承认自己与长仪公主并无夫妻之实。这样岂不是显得她很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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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宇的老爹也就是白熙的姑父平阳侯,专门从扬州派了一个厨师班子来照顾吴少爷的饮食。吴宇特意摆了一桌扬州菜来招待自己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太阳照屁股了!
昨日为了讨好吴少爷,她专门纡尊降贵住到了吴少爷家里,还陪着少爷喝了一顿酒。
没想到她已经习惯了有长仪公主在身边睡的日子,一个人睡着反而思念起公主身上的温度和熏香的气息。辗转反侧接近一整夜。
所以,她没有睡好,吴宇也就别想睡!白熙一起床,早饭都不吃就,袍子卷到腰上用腰带扎住,直接跑进吴宇的房间。
床上那一团花里胡哨的被子,不用说就是吴宇。
白熙跳上床,骑在他的被子上:太阳晒屁股了,再不起来锻炼真名比才连个石锁都提不起来了!被子一头没有捂严,她伸手就去拽。
啊!一个女人的大叫。
白熙直接就被身下那团被子掀到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她还没反应过来,混乱中吴宇就抓了个枕头扔在她身上。
滚啊!吴宇披着睡袍,一手抱着被子,一手搂着一个裸露着肩膀的女人,别哭别哭,哎呀,那是我弟弟,不是外人!
真倒霉,她是太久没来了,不知道吴少爷心思活络到了在府里留女人过夜的地步。这岂不是变成了她一大早起来,去自己表哥房里捉.奸了,这是在不合体统。
过了好一会儿,吴少爷身后跟这个女人,两人姗姗来迟。白熙十分殷勤地给少爷斟茶赔罪,少爷虎着脸表示无妨。那女人也不再哭哭啼啼,大方地上来行了个万福礼,就站在桌边伺候两人用早饭。
这是我新纳的姨娘,叫玫娘。吴宇给她介绍。
白熙讪笑着点头:玫姨娘好。哥,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
吴宇见她尴尬,立刻示意玫姨娘离开。
玫姨娘朝她莞尔一笑,轻轻卷起袖子,倒满一杯茶递给她,表少爷与少爷慢用,妾身这便告退了。
你搞什么啊这女人
这个姨娘,虽然不如清河郡主沈晗本人,但是眉眼间还是可以看得出,沈晗长得有三分像。
像吧。吴宇摸着下巴,笑得特别开心,连你都觉得像,哥可是跑遍了好几家勾栏院才找到这么一个。她跟了我可比在院里唱戏松快多了。
色迷心窍了你,连清河郡主都敢肖想。白熙拿着一只馒头,咋回事,这馒头上为什么还有一个大枣噗,你还要不要脸
你在想什么,怎么就变成我不要脸了。吴宇放下碗筷,拉着她就要出门,小爷我是酒色穿肠过,佛祖心中作。
无耻,你什么时候成礼敬神佛的人了。白熙不明就里,只好跟着他一路出了门。
看你是我亲弟弟我才告诉你,从南门出去二十里有一座崇善寺香火旺盛十分灵验,更神奇的是寺内的方丈善慧大师能为人相面占卜,还能给人算命测字。吴宇拽着她钻进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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