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爪子一定要在上面(GL)——冰河入画(
你身体现在已经慢慢改造回人类了,蕴养过的内丹能够被重新吸收。我分半壁生气给你,你便不用再躲藏。
我只是想慢慢来,没有把内丹据为己有的意思。
我想确定你的安全,所以才贸然出手。
她诚恳道:我真的不是想囚禁你,我不会伤害你,我发誓。
嗯嗯!展绘世再听不清谁说什么话,喉咙烙了铁一样难受,酸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狄柚见展绘世信了,于是认真点点头,脸色仍旧是白,但看不出吃痛。
她冲她张开手,手里是一颗晶莹的内丹,藏在心尖上,被揉开了血污。
第215章 妖魔绘世12
展绘世咬着牙憋着泪意, 没来得及推, 那内丹认主一样疯了似的窜向了她的胸口, 而狄柚也向后倒去,生机一缕一缕向她离开, 又全数钻进展绘世体内。
展绘世的身体迅速凝实并完全净化,纯净的阴历容器加上半妖体内蕴养的内丹让她脱离厉鬼的阴寒反呈现出完全的生机,充满柔和的生命力。
与之相对,狄柚脸色迅速灰败,再不复妖异的强大, 像是将死者从地下伸出的一节手臂近乎枯骨。
展绘世呼吸着全身重新活跃起来的生气, 举手便能凝聚令人不可忽视的力量,从此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 玩物之说再没可能重提, 本该激动人心。
但她不开心。
自此, 世间格局再变。
鬼王重现, 冥界之主回归、半妖崛起控制边缘灵异, 但迅速被削弱、人界新星诞生了自控的纯阴命, 并且因为体质她几乎以后注定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可以说人间如今三分天下,人鬼妖皆找到共主。鬼王不说, 狄柚有金手指在身, 他们的崛起无可厚非。但展绘世作为一个普通人瞬间成长为共主之一,可想见世身为女主一旦有机会的待遇。
她算是两世为人,半年前是个普通女孩,几天前是历经苦难的鬼魂, 一朝变大佬金衣加身,再没有什么能束缚她,她却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
都还不能表现出来。
小世,来搭把手。展妈妈在厨房叫了一声。
展绘世脱离鬼魂体终于能自己回家,赶上了时间,于展妈妈便只觉得女儿集训放假,于她简直恍如隔世。但她没时间伤春悲秋。
她忙到根本没有时间听清她说了些什么,回来给妈妈打了个照面让她放心又立刻往外面窜:啊妈妈你说什么?我出去一下。
又出门?展妈妈提高声音想盖过炒菜声:怎么回家几天天天出门啊?
回答模模糊糊传过来:嗯嗯嗯我知道了
嗯?展妈妈哭笑不得:我还没说到注意安全这孩子忽然怎么回事展绘世平时太安静,和谁出去玩她到是乐见其成。
展妈妈心情不错,撒了盐翻炒小菜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一顿,又有点疑心。
这丫头不会是早恋了吧?
而早恋的丫头现在正沮丧地坐在冷饮店外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地觉得不应该不应该呀,她的神识少说覆盖了附近五六座城市,竟然一点狄柚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狄柚走了。
当时她吸收了内丹狄柚便有想走的迹象,鬼王冷眼旁观到这时候当然不会放过这自断生路的混蛋,杀机酝酿冲着她想要偷袭,展绘世惊慌之下只好尝试着阻拦。
刚获得的力量不好掌握,她和鬼王缠斗起来,狄柚便轻松离开了。
她脸上的微笑破败,起唇说:
你是自由的。
最后几个字还没有落下,人就已经不见了,留下一摊血。
自由她追求的时候不来,都接受了一切来了。好比夺位失败的王爷心灰意冷,好容易从山水中体会到平安喜乐了,正要闲散,忽然咔一声又给臣子们推上皇位,完了原来的皇帝还重伤躲起来了就不惊喜,就一脸懵逼好吗。
她把脑袋搁在桌子上,吸了一口柠檬茶,其实心里挺明白为什么。狄柚本命法阵无天无地之所就是空间系,她要是想藏,谁找得到她。
可狄柚竟然躲她!她为什么躲她?因为自己不信任她?
她那天说,我不会伤害你,你相信我可展绘世完全就没想过狄柚会伤害她!就因为自己说的那句气话?
不然等你再杀我一次?
展绘世哀愁地想,狄柚其实是想岔了,这句话只是自嘲自己的毫无反抗并非不信任她。那只是个误会。
就因为这个小事,她藏起来了,藏得自己找不着。她现在只是找了两三天,不知道往后会不会找两三年
又或许狄柚恢复精力之后再不想见她,于是干脆直接住在阴阳边缘妖魔域。半妖打定主意要躲开的人,或许真的这辈子都不见。
一辈子也不长,几十年,很快就没有了,之后她们尘土落定,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展绘世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在脑海里模拟完那一生,想象着两个已经走到手臂只剩下一丝风通过的距离,却只好因为一句没到的解释而偏离
她忽然觉得这四个字让人遍体生寒,寒战过后只余下太息的遗憾很沉重。
为了一个误会,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她们两个竟然再也不能见面?!
狄柚若现在就在她面前,她真恨不得拿根绳子把这家伙捆起来关到小黑屋里去,她闹让她闹,发脾气暴躁也好,至少有机会好好解释
她闷气这么想着,却忽然狠狠一愣。
难不成,狄柚以前对自己也是这种展绘世心里为什么老是纠结这些小问题的心态?
因为一方的性格相对极端而导致对对方心理的误判,就像她认为狄柚没必要躲她,狄柚一定也认为自己不会有被掌控的感受
所以她从头到尾没有掌控自己的意思,但因为等级的降维打击,她所表现出来的平常已经让自己窒息。
只是单纯因为两个人的等级不同。
展妈妈见自己女儿急急忙忙出去,回来的时候却脸色不好,问她去哪儿了。
展绘世一愣,回过神来赶紧说和狄柚一起约着喝冷饮去了,刚想要敷衍过去,展妈妈却哦一声笑了,说:你从小内向,终于有了个朋友妈妈也真心替你高兴。
人家狄柚确实是很不容易一个孩子,家里挺复杂,连支个房子算命这种招都想了
展绘世问:支房子算命?
是啊,你不知道?她没家长,亲戚能接济多少?小孩子家,竟然只能靠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展樱回忆着说了一会,感叹:就这样每次来还不忘带点水果,我都让她别这么客气了。
展绘世听得一愣,心说什么叫每次来?狄柚不就见过妈妈两面吗?一次被自己误会伤了,还有一次带她来报平安
她莫名有些不安:她来过很多次?
来过几次,听说是兼职的地方顺路。展妈妈没想太多。
但展绘世愕住了,轰然间脑子一木狄柚若是在之后都来见过她妈妈来干什么?
她买水果,装作自己的朋友,有礼貌地拜访朋友家的阿姨她和妈妈聊天,以小辈的姿态闲话家常,不经意间提起展绘世如何如何,帮她圆谎为了让妈妈不要担心。
为了她不要担心。
而她伤过狄柚,原因就是以为狄柚要杀她妈妈但万一恰恰相反怎么办?狄柚她是含着善意来的
但得到的回馈是被完全曲解和痛击。
这和偶然遇见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没有什么比你带着善意毫无防备而对方却完全是下意识的忌惮更伤人。
狄柚要真是带着善意去的,全然放松,甚至说不定带着一点讨好的心态觉得自己知道了会对她改观却被忽然刺穿心脏,转头看见自己惊恐和凶狠的表情,于是明白被误解和舍弃会是什么感受?
她会不会很委屈地想,为什么呢?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我以为你会开心,但你只会在我靠近你亲人的时候觉得我要杀她,然后毫不犹豫地杀死我。
她会不会震惊,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委屈,会不会忽然全身疲惫。
展绘世现在简直不敢想象狄柚是怀着怎样的心态在自己想要杀她之后,压着这所有的一切解释说我没有你到我这里来。
然后得到一个更加警惕的眼神和一步退后。
展绘世忽然喉咙发干她当时是不是嫌狄柚伤得不够狠,所以才那么干,想要再给她一刀?
而这些情绪因为没人过问都被压在最底层的心里,最后浓缩成一句我原谅你,一切都只能在心里翻江倒海,被死死压住,举重若轻然后继续笑着为捅穿她胸口的人安抚她的家长。
展绘世道过谦,内疚过,因为行为的鲁莽为对方带来的伤害,却不因为她受的委屈。
她就没在意过这些。
她忽然站起来,眼睛有点疼,声音干涩:那个地方在哪?
什么房子分明只是一间小屋。半朽的木门里面一张茎须凌乱的蓝布,一张桌子,缺了只脚用布头垫起来,四壁是乱糟糟的符纸和红墨,真难想象她一天洗八次澡的人怎么在这里呆得下。
展绘世乱七八糟想着,竟然越发收不住泪意,不由得自己走到椅子上坐下,倒在桌上哽咽:
狄柚对不起
你究竟去哪儿了!
她怀着一腔愧疚而来,却怎么那么想要是现在这个人在她面前,她要咬她!对准脖子、对准血管哪里痛咬哪里好像那些委屈都是她受的。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迟疑地问:你哭什么?
慢吞吞的语气和涩哑的音腔结合成一种让人不舒服的声音,这声音可真熟悉展绘世瞬间抬起泪眼婆娑的脸。
视野里玄袍的道士正单薄地站在木桌对面,同样沉着眉眼,微微偏头,让人觉得她诡异的听话。
那一瞬间,展绘世愣愣地笑了一下。
这赌气打定主意要咬死人一了百了的哭包仿佛被雷劈中一样禁止了好几秒
然后忽然手忙脚乱地踉跄着改坐为跪施力把自己撑起来翻过桌子差点摔倒,然后极其快速地把整个身子扑过去紧紧抱住这个人。
这个拥抱带着势能来得太迅速,以至于狄柚微微向后扬了扬,才微微睁大眼睛怔了一下。
她的手臂紧张地举在外面,手指蜷了蜷,最终轻轻放上展绘世的背,小心翼翼地抚了抚:
你哭什她没有来得及说完。
展绘世扶着她的后颈眼里呛着泪吻过来,不仅贴合,紧接着吮吸磨咬,舌尖伸出来扣她的唇缝,然后根本不等直接挤进去,舔舐她的牙龈和舌头毫无章法地乱七八糟十八般武艺恨不得全试一遍。
狄柚惊异地呆站,本想到什么不敢动弹,却见展绘世闭上眼睛最后一股泪涌出来嘴角尝到咸涩的味道。
她脑袋空了一下,终于回应和沉浸于这个带着泪水的吻里。
很久后她们松开手,狄柚和展绘世同时说话。
你为什么哭?你为什么躲我?
狄柚怔了一下:你找我?
展绘世一愣,奇怪于她的不敢置信:你觉得我不会找你?
狄柚迟疑着点头,听懂画外音之后眼睛一亮:你在找我?她喃喃完,忽然绽开笑,却忽然想到什么又顿了一下,快速说:
我没有躲你,我只是比较虚弱,需要躲起来,妖怪虚弱若是被找到会不安全,所以用了封闭气息的符咒。我不知道你会来找我。真的。否则我会换一种
她有些急,越说越乱,偏偏自己没有意识到,认真地绞尽脑汁,甚至说着语气里表现出懊恼早知道展绘世要找她,她为什么走呢?
展绘世也听得一愣一愣的,轻轻说:你不是伤心走的?不是她说错话,让狄柚误会了吗?
狄柚顿住了,疑惑道:我有什么伤心的资格?
资格?什么意思?
展绘世听得一怔,倏然直视她却发现这人真的坦荡而认真地认为自己不配。因为这个不配,经受了一切她甚至都没理由委屈,只好一次一次地解释,想起来真是可怜。
还有不配伤心这个说法展绘世想着想着,忽然愣了一下,觉得这个说法有些熟悉。
别说不,你明明没有资格说不。
这世上单单只有你没资格。
你并不明白那些经历带给我什么伤害,你道歉也并非因为愧疚。
明明是你先杀我。
展绘世怔住了,心想原来这些话都是自己说的。
她原来记住了记得清清楚楚,她记得展绘世说她欠的不是痛而是痛苦。所以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偿还,到煞费苦心的地步。
所以面对委屈和误解可怜到只能解释不能愤怒。
不想笑就不要笑你好像要哭了一样。狄柚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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