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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夜天[穿越]——莫晨欢(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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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连串的升官贬谪,看得群臣眼花缭乱。然而让人最没想到的是,皇帝调秦州府尹赵靖回京,任吏部右侍郎,官居三品。

    赵靖是纪翁集的得意门生,纪翁集被褫夺官位,赵靖却终于苦尽甘来,回京做官。

    正月十六,开平三十二年的第一次大早朝,群臣聚集于紫宸殿中,唐慎也看见了从秦州千里迢迢赶回来的赵靖。

    皇帝的身体似乎依旧不大好,经历了一场稀里糊涂的宫变后,他更加苍老了几分,但眼神却愈发凌厉。这时候,哪有人还敢认为皇帝大限将至。一个大限将至的皇帝,能在那场混乱的宫变中突然醒来,掌控大权?

    一些臣子已然猜到了些许真相,还有不明真相的官员胆战心惊,更加敬畏皇帝。

    早朝时,赵辅轻声说了几句话,一语带过了正月时的那场宫变。

    徐毖站在群臣文官之首,率领百官,贺开平三十二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等到散了早朝,唐慎才真正看清楚赵靖。

    四年前,赵靖因为督办度支司不利,被赵辅贬到秦州,从二品大员变成一个小小的四品府尹。如今他回京,做了三品吏部右侍郎,但朝中纪党大势已去,赵靖也头发花白,明明才四十多岁,却仿若花甲老人。

    唐慎感到自己好似一叶扁舟,漂流于波涛汹涌的汪洋之上。

    次日,唐慎刚刚下衙回到家中,右相府的管事又来接他。唐慎惊讶道:右相大人在府上等我?

    管事笑道:大人去了便知。

    唐慎一头雾水,但是很快他发现,这辆马车去的不是城东右相府,而是一路往南,直接出了盛京城!

    马车晃晃悠悠地来到城外十里亭,唐慎下了马车,只见右相王诠穿着一身乌衣,早在亭中等着了。唐慎立即走上去:见过叔祖。叔祖是有何事?

    王诠没回答,而是上下看了他一眼:倒是我疏忽了,只想着要你快些来,没想到你还穿着官袍。今日带你来此,是私事,应当给你也备上一件乌衣的。王氏子弟,喜穿乌衣,你可知道?

    唐慎:知道。

    王诠正要开口,忽然见到一辆马车从盛京方向驶来,他道:人已经来了。说着,他大步走到官道旁,唐慎也跟了上去。

    马车悠悠停下,车上的人掀开车帘,看见是王诠后,略微吃惊:王相?

    王诠作揖道:纪相。

    纪翁集从马车中下来,他也回了一礼,道:罪官之身,哪来的纪相。说着,他看了一旁的唐慎一眼。

    唐慎立即给他行了一礼。

    王诠悠然道:既然如此,那乌衣之身,何来的王相?

    两人相视一眼,皆是笑了起来。

    朝堂之上,纪党、王党相争多年,并非死敌,可却是实实在在的敌党。谁能想到,如今纪翁集和王诠竟然在城郊十里亭外,畅谈言欢,笑声不断。

    唐慎不明所以,他不知道王诠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儿,但他镇定地站在一旁听着,不说一字。

    纪翁集:天色渐晚,不便再留,老夫该走了。

    王诠拱手道:一路平安。

    纪翁集望了唐慎一眼,又忽然道: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王诠:哦,何事?

    纪翁集:除夕皇宫家宴上,三位皇子,选谁皆可,但圣上独独选了二皇子赵尚。

    唐慎心头一震,他不动声色地凝聚精神,听纪翁集继续说了下去。

    纪翁集感慨道:是随意为之,从中任意挑了一个,做那最无辜之人。还是说,因为他是长子,长子啊,让圣上想起某个人,某个令他有愧疚之心的人,所以才选了他呢?

    纪翁集声音顿住,他错愕道:咦,老夫方才可是又胡言乱语了?德占兄莫要见怪,自从被那妖僧迷惑后,我总是会说些奇怪的话,你可别放在心上。

    王诠:自然不会,方才重明兄说了什么?

    唐慎道:纪大人未曾说什么。

    纪翁集和王诠齐齐看了唐慎一眼,目露赞赏。唐慎垂目看地,神色平静。

    纪翁集笑了,他抬起手,指着唐慎身上的官袍道:本以为唐大人也该穿乌衣。

    唐慎眼皮一抽。

    王诠:哈哈哈,小辈自有小辈的福分。重明兄,定有再会之时。就此告辞!

    告辞!

    第137章

    日落西山之际, 钦天监监正李肖仁穿着一身仙风道骨的八卦道袍, 手持拂尘, 进了皇宫。他的身旁跟着两个小徒弟。正月初七的宫变之夜,李肖仁因卧病在床,所以不在宫中, 是他的两个小徒弟留守登仙台。

    此刻李肖仁病愈,蒙得皇帝召见,趾高气扬地就进了宫。

    他的两个小徒弟却战战兢兢, 头也不敢抬。因着那一晚在登仙台中蜷缩害怕, 瑟瑟发抖了一整夜的不是李肖仁,而是他们。没经历过那慌乱可怖的一夜, 就不能感受到这皇宫有多么可怕。那一晚要是有御林军冲进登仙台,把他们两个小道士砍成肉泥, 恐怕都没人会为他俩说个冤字。

    李肖仁到了登仙台时,大太监季福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见到季福, 李肖仁急忙走上去,赔笑道:季公公。

    季福笑道:李大人。官家近日烦心事颇多,你可得小心着呢。

    李肖仁:多谢季公公提点。说着, 他便进了登仙台。

    待到一个时辰后, 李肖仁从登仙台中出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神清气爽,容光焕发。被那善听和尚压了整整一年,如今善听被皇帝斩首示众,皇帝弃佛修道, 最终还是他李肖仁胜了。

    李肖仁心情大好,他让小徒弟给季福塞了几片金叶子,讨好道:从明日起,下官又要每日来登仙台了。季公公伺候陛下,劳苦功高,可得多多注意身体。

    季福不动声色地收下金叶子,微笑道:李大人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李肖仁领着徒弟离开登仙台,走时步步生风,好不得意。

    可真是小人得志。

    季福扭头看到自己的干儿子,他皱眉道:这话也是你说得的?

    小太监谢宝低下头,委委屈屈道:是,只是儿子也没说错。

    季福:你啊,管好这张嘴,这里头有你什么事。

    谢宝唯唯诺诺地应了声,被季福打发去后宫办事了。然而望着李肖仁和那两个小道士的的背影,季福又何尝不觉得,这世道真的是小人得志。

    李肖仁这得多蠢啊,蠢到何种地步,才能如此心安理得地觉着赵辅是个一心修道的皇帝。

    赵辅这人,此生不信神,不信佛,只信他自己!

    正月宫变过后,季福恍然觉得自己好像更懂了赵辅一些。那日赵辅召见纪翁集时,他听了赵辅的令,就守在门外,将两人的话一字不差地听进耳中。纪相评价赵辅,说他是个自私自利至极的明君,季福却觉得,赵辅已然不可用自私自利来形容,他的眼中,六十多年来,俨然只有他自己一人!

    身为跟了赵辅五十多年的老人,季福忽然觉得心头发寒。

    谢宝之所以觉得李肖仁是小人得志,是因为他在替枉死的善听鸣不平。比起这个只会溜须拍马的假道士,善听平易近人,从来都不刻意巴结达官贵族,也不会只讨好季福一人,对其他太监视而不见。善听与这些小太监关系不错,深得太监宫女的喜欢。

    佛度有缘人。您是真想度了咱们这位陛下,可您法力不够,度不了啊!季福心中感慨,这世上最后一个为善听和尚哀叹的人,或许就是他吧。

    下了衙,唐慎回到家中,只见唐璜正在和姚大娘、奉笔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什么。

    就见那大和尚双手合十,结了个印,跪在法场中央,就开始念起禅经了。最为神奇的是,自他念经后,刽子手也不动了,法场外头围观的百姓也都安静了,所有人都听他在那儿念经。他每念出一个字,地上就开出一朵莲花,哗啦啦的开了一整个法场。

    你怎么不说,他口吐金莲,直接立地成佛呢?

    唐璜扭过头,看到是唐慎,小姑娘惊骇道:真的假的,那个大和尚还口吐金莲,立地成佛了?

    唐慎:

    当然是假的!你都从哪儿听说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犯人行刑时,双手是被锁链缚于身后的,怎么双手合十?时辰一到,即刻行刑,一瞬都没耽搁,刽子手能不听指令?都和你说了,不要老听这些莫名其妙的传闻,都是假的。

    姚大娘:啊,原来是假的啊,我还以为那些和尚真的那般神奇。

    唐慎无言以对。

    百姓们不知道正月宫变到底发生了何事,都以为是妖僧祸国。其实不只是他们,就连许多京官都对真相不明所以。百姓将这事当成茶余饭后的故事,编出了好几个版本。就连唐家的细霞楼都讲起了一个志怪故事,说的是一个道士降服妖僧的故事。

    临近二月,唐慎受召入宫。

    赵辅又恢复起了往常神色,他坐在御座上,批阅奏折。季福引着唐慎进入垂拱殿,赵辅放下手中的折子,抬头看他,笑道:朕好像很久没见到景则了。

    唐慎作揖道:臣拜见陛下。

    赵辅朝他招招手:走近了说话。

    唐慎走近了两步。

    赵辅感叹道:还是一如往昔,那般年轻,风华正茂。可是朕已经老了啊。这时候几乎成了习惯,唐慎下意识地就想接上一句彩虹屁,但赵辅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朕时日无多,但是想办的事,却一件都没有办成。景则啊,你师兄去了幽州那般久,他近况如何了呀?

    王子丰近况如何,唐慎恐怕还不如赵辅清楚。

    唐慎:臣许久未见师兄,但师兄心思缜密,去了幽州后,定然事半功倍。

    赵辅哈哈一笑:你去幽州,帮帮子丰罢!

    唐慎心头一惊,表面不露声色:臣领命。

    赵辅:朕的几个愿望,可真希望能在合眼前瞧见啊!

    唐慎心领神会,知道赵辅让自己去幽州,为的不仅仅是帮王溱打理银引司的差事,更为了辽国。

    大宋开国一百余载,共有九位皇帝。宋旬宗在位时,宋辽两国交战数年,最终大宋惨败,割让西北二十一万顷土地,年年缴纳岁贡。到先帝时,穷兵黩武,与辽国死战,这才免了岁贡一事。

    开平皇帝即位后,又与辽国征战十年,最终夺回幽州三府之地,但还有九万顷宋土被辽人占据。

    皇帝做到赵辅这个份上,已然是史书有名。但他不满足于此,他所要的,是真正的一代明君。

    唐慎出了垂拱殿,径直地往御史台去,他要准备赶赴幽州。

    唐慎并没发现,他前脚刚踏出垂拱殿的大门,另一条宫道上,一个穿着二品深红官袍的官员正巧走了过来。两人没能打个照面,但对方却看见了唐慎。余潮生停住脚步,一旁引着他的小太监转首问道:余相公?

    刑部尚书余潮生道:无事,继续走吧。

    很快,余潮生进了垂拱殿,拜见赵辅。

    待到晌午,余尚书回到勤政殿,他找到自己的老师,也就是当朝左相徐毖。

    纪翁集被夺取官位后,谁也未曾想到,接替他担任勤政殿左相的人不是右相王诠,而是这个最不起眼的右丞徐毖。徐毖端坐于纪翁集曾经的堂屋中,正与礼部尚书孟阆说话。见到余潮生来了,孟阆道:便不打扰徐相公和余大人二人师生相聚了。接着起身告辞。

    孟阆走后,徐毖和余潮生坐在罗汉榻上,二人品着茶,轻轻地呷了一口。

    余潮生放下茶盏:虽说过去了半月之久,学生依旧觉着,恍若在梦中。

    徐毖:什么样的梦。

    余潮生:说来也惭愧,有些可笑,就不说与先生听了。只是此次正月宫变,许多事如雾里看花,学生至今都没瞧明白。

    有何不明白的。

    余潮生一一道来:学生虽说不懂,但学生向来遵从先生教诲,凡事何须全懂,知其一二,便可明哲保身。所以便不好奇。

    当真不好奇。

    余潮生摇摇头:当真不好奇。

    徐毖笑道:你啊,十数载如一日,就是这个榆木性子。

    余潮生笑了笑,没有回答。

    其实哪能真的一点都不好奇?但是余潮生清楚,这世上知道的越多,死得只会越快。尤其当今这位皇帝,从不是个任人摆弄的帝王。前车之鉴便是纪相,纪相就是看得太透彻,才会有如今下场。余潮生不清楚纪相知道了什么,但是他晓得,自己并不想去弄清楚纪相知道的东西。

    余潮生:学生今日在垂拱殿前又碰见了那唐景则。

    徐毖诧异道:又碰见了?

    是,学生正巧接了旨令进宫面圣,唐大人自垂拱殿中出来。只是这一次,他又未曾瞧见我,只是我瞧见了他。余潮生难得感慨道,我与唐大人总有种冥冥中的缘分。学生从来不信佛道,但因为如今我是刑部尚书,前几日监斩善听之人,便是学生。烈日之下,那善听被按在石案上,却面不改色,依旧口念佛经。那时,学生忽然好像见到了佛。

    徐毖意味深长地说道:善听并非常人。

    余潮生:先生?

    一年前,他刚刚入宫,与老夫在登仙台前有过一面之缘。那时老夫与他聊了几句,老夫从他的口吻中听出了,他早已知晓,自己恐怕走不出这个皇宫。

    他竟能料到一年后的事?

    未必,他只是心思澄澈,一眼就看穿了咱们这位陛下的心思吧!

    这世上最懂赵辅的人究竟是谁?

    纪翁集?

    善听?

    徐毖悠然地品了口茶。

    第138章

    辽国, 上京大定府。

    恰逢辽帝寿辰, 上京处处张灯结彩, 百姓一同为辽帝贺寿。辽人没有那般多的礼法规矩,辽帝过寿,要自东城门行车至西城门, 赐百姓万杯酒,做成一个与民同乐。所以辽帝过生日,辽人也十分高兴, 各个上了街, 要去围观皇帝御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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