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一对(GL)——太阳菌(37)
这人捂着鲜血涌流的胸口,退了数十步之远,咬牙道:你疯了么,连自己左手都不要了。
晏归之将那弯刀扔在地上,手掌上已有一道血痕,鲜血顺着指尖滑落,她将手掌递到嘴边,轻轻的舔舐,听到那人说话,轻轻一笑,道:你看,你也知道,命比手重要。
这人望着晏归之的笑,直觉得这女人的笑颜像狐狸,一口气憋闷在心底,面具之下的脸涨的紫红。
此时,晏归之脑后一阵风来,她神色一凝,回身一剑,要刺向这背后偷袭的人,剑锋近了那人的身,待她看清来人,动作猛然一顿。
眼前的人一身红衫,乌云三千,雪白的肌肤,裸着一双玉足,脚上银白的解语花秘银脚链泛着幽白的光芒,款步朝她走来。
是苏风吟。
苏风吟走到青锋前,纤指扶着剑尖,轻轻推开,她越走越近,直到靠在晏归之怀中,自她怀里抬起头,秋水柔润,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的面颊,便是要吻她。
倏忽之间,寒光一闪,苏风吟化作一团红云,缓缓散去,晏归之还是那挥剑的姿势。
那四人微微一愣,鬼面人道:面对爱妻,也能下如此重手,晏族长同外界所传的淳良仁厚颇有些偏差啊。
晏归之双指一抹长剑,冷光泛过,晏归之直指鬼面人,道:形似,神不似。
区区幻象,也敢来惑我!
那便瞧瞧,族长是否真的心硬如铁。鬼面人镔铁杵一敲地面,空中一团团红云,形态变幻,统统化作苏风吟的身相,手持利剑朝晏归之袭来。
晏归之舞起青锋,行云流水,身姿犹如白鸟,在红云间穿梭。
那四人也入了战局,一并来取晏归之,一时间,场上人影憧憧,一团红,一团黑,唯独晏归之一身雪白,极为显眼。
晏归之逼退那用长剑的,侧面那使蛇矛的朝她太阳穴上刺,晏归之前躲,这人蛇矛一晃,似蛟龙摆尾,往她脑后削来,晏归之错步侧身,还是叫这蛇矛挑下了几缕银丝。
晏归之银发一松,纷纷落下。晏归之一慌,连忙手朝背后一伸,手中接住一物,拿到前边来看,是她束发的红绳,她细细摩挲,见末端有小小的切口。
银发垂在身侧,遮住她面旁,瞧不大清她的神色。
那些人哪里管晏归之停不停手,手持兵器纷纷朝她攻来,便要近身时,晏归之微抬了眼,望向他们,眸光幽幽。
鬼面人心胆一寒,心里有个声音几乎是发着颤的叫道未晞。
待他回神,他已不自觉的停下了攻势。
晏归之抬手一剑,青锋落下,灵气迸裂,自青锋一线炸开,狂风刚劲,将苏风吟的幻象悉数粉碎,另三人也被逼退,仓皇落地。
一人叫道:老大,情报有误,晏归之这修为程度哪只千年,怕是同晏天阙那厮都有的比了!
还不待多说,晏归之身形一闪,转瞬欺至他眼前,一剑挥来,气断山河。
那人拿蛇矛回挡,依旧被掀出去,身形横飞在空中,还未落地,那人后心一寒,冷汗直流,他眼见余光瞥见晏归之身影在他下方,他后门大开,难以防御,晏归之毫不留情的一剑朝他刺来,他奋力扭转身子,险险避过要害,晏归之一剑划破他肚腹,登时鲜血崩流。
那持弯刀的人迅速将人抢了过去,没叫晏归之将他一剑毙命。
晏归之长剑一挥,青锋之上的血液悉数甩了出去,落在地面上,月光一照,猩猩红芒。
晏归之幽幽道:再来啊。
鬼面人面具之下神色沉重,他道:不能再留底了。
一人犹疑道:可是
鬼面人道:是非镜能遮住我们本相,她探不出来。
罢了!
言罢,四人灵力大涨,一齐出手,晏归之也转守为攻,两方交战,登时灵力汹涌,风云变动。
打了十几回合,远处一道人影似闪电,骤然而至。
空中一柄长刀直接朝地上刺来,刀身深深扎进地面,横在那四人同晏归之中间,一阵气浪四散开来,晏杜若自空中落下,半蹲在斩气刀旁,缓缓起身,一双眼眸抬起,是猛兽的双眸,闪着幽幽寒光,冷声道:尔等宵小,敢伤我七妹!
鬼面人心中一凛,知道先前轻敌,早已错过了时机,当机立断道:撤!
想往哪撤啊?桑娆袅袅娜娜的站在四人身后,她手一伸,应不悔将腰胯上的长鞭递给她,桑娆道:这是非镜是你们的?
桑娆咬着一口牙阴森森道:可是很有些能耐,让本尊享受了一番,急着走什么,本尊还没好好谢你们呢!
月皓急急忙忙的走到晏归之身边,自怀里取出丹药,递给了晏归之,晏归之捡了一颗出来和着一口腥甜咽了下去。
晏杜若瞥了晏归之一眼,见她一身白衫上两道红痕,面色虽然苍白,但气息平稳,遂安下了些心,说道:风吟不在绮阴宫里。
一只青鸟自空中飞来,在众人头上盘旋一周,晏归之伸出手,青鸟便落在晏归之手上,化作一团火焰融进了晏归之手心里。
晏归之道:我知道她在哪里。
二姐,桑族长,此处交给你们了。
话一说完,晏归之足尖一点,身形离去数丈,晏杜若待要叫她等等,人早去的没影了。
晏杜若道:走这么急做什么,媳妇还跑了不成。
自晏归之出去,苏风吟便意态慵懒,困倦在床,被子上枕上全是晏归之的味道,她便一直赖到天晚才起。
彼时,正好重岩来寻她。
见她一头散发,笑她道:又赖床。
重岩抱着一坛酒,另一手中拿着一根花枝,细枝上是一朵朵细小粉嫩的娇花,她将花枝替苏风吟带在耳畔,道:正好。
苏风吟在镜中看了看,轻笑了出来。
重岩问道:怎么了?
苏风吟笑道:她先前也是这般,将解语花带在我耳鬓。
重岩柔声道:因为很适合你,很好看。
苏风吟皱着鼻子道:我喜欢红色的花,越妖媚鲜艳越好,你和她倒好,都给我粉白雅致的。
重岩笑而不语。苏风吟道:你和她总是这般,兴趣相投,又十分默契,别人不知道的还当你们才是情人。
重岩道:只你这般认为。
苏风吟道:你怎么到这来了,没去参加那什么中秋宴?
我偷偷翘了班,这大将军我差不多也演腻了,是时候回去了。中秋宴还是和你过才有意思,这是我前几年酿的酒,原本是打算回去的时候践行用的,如今正好。重岩扬了扬手中的酒坛,说道:陪我喝两杯罢。
苏风吟道:好。
重岩遂上前来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苏风吟错愕道:不在这里么?要到哪里去?
重岩没有回头,握着苏风吟的皓腕,一直往前走,出了庭院,遇着桑娆,朝她微笑点了头,又过了前殿,出了大门,她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苏风吟笑道:这么急做什么,我发都没束。
重岩回过头来对她笑,重岩也很美,有时候苏风吟会觉得她和晏归之有几分像,笑起来的时候尤甚,但细一看又不像了,重岩那一枚泪痣很妖,为她添了几丝妩媚。
重岩温声道:你这样就好。
重岩带着苏风吟穿梭在宫殿间,苏风吟不大能记路,只觉得七弯拐,走了不少时候。
苏风吟问:还没到么?
重岩没有说话。四周景致变换,头顶那轮月亮悄悄的染上血色,敛住所有的生息,两人脚下渐渐有了踩水声,窸窸窣窣。
重岩带着苏风吟一直走,直到周边没有了宫殿,空荡荡一片,一望无际,再往前去,那里突兀的长着一株大树,虬枝盘旋,枝叶繁盛,树下是一张石桌并着两只小凳,风一来树叶飒飒,像落雨时的声音。
苏风吟不知何时,不再说话,神色也敛住了,只是跟着重岩走,她眼睫微垂,挡住了光芒,一双眼睛深邃幽暗。
重岩带着她到桌前坐下,不知从哪里取来两个酒盏,将酒开了,酒香飘散,重岩倒了一盏,放在苏风吟身前。
酒泛金波,倒映着空中一轮血月。
苏风吟纤指扣在盏口,幽幽道:是非镜。
重岩倒酒的动作一顿,而后缓缓将酒坛放下,面色未转,依旧是先前温和的笑,她道:瞒不过你,没想到你这么快便发现了。
你就没打算瞒我罢。
第50章
重岩仰头将酒盏中酒一饮而尽, 酒盏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道:你很了解是非镜。
苏风吟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站在那株树下,树叶飘落,还未落到她手中便成了飞灰, 她淡淡道:知晓她记忆被抹去的时候,我昼夜翻阅典籍, 查探消抹记忆的法器, 是非镜身为神器, 造须弥幻境,窥探人生,消抹记忆排在第一位,因此
苏风吟回头来望着重岩, 她道:清楚的很!
重岩倒了一盏酒, 端着酒盏在鼻间, 浅浅的嗅了嗅, 望着血月,血红的光芒落在她眼中,她面上漾着笑意, 道:今年天枢的中秋节,和那年一样热闹。
啊。重岩喟叹一声, 手朝血月伸去, 年年岁岁花相似。
苏风吟听得此言, 面色转阴, 她轻轻阖上双眸,道:归之怀疑过你,初次见你时她便怀疑过你,但我一直不愿相信。
重岩墨蓝的广袖长袍,她掩着袖口,端着那盏酒站起了身。
直到我同潮音谈过,似潮音这等重恩重情的人,这么大的事,归之问她,她却不肯吐出一言,什么人值得她这样庇护?应不休同潮音两人修为虽不低,但要横行宫中不被仙将发现,不被郝廷君察觉,这人界的神器是非镜恰恰是最好用的法器!
苏风吟转身,重岩当着她的面,将那一盏酒横洒在桌上,道:这一杯,敬往昔。
苏风吟眸子一缩,沉声道:重岩!
许多事的苗头都摊在苏风吟的眼前,只要她轻轻一扯,便能看到更深处,但是有东西牵绊住了她。
涉及重岩的事时,她都不会深究,可是如今不同了,已经到了了断的时候。
苏风吟将那花枝自发间取下,望着手掌中鲜活的花朵,心中多少有些怅然若失,她紧紧的握住,掌心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
她道:为什么?
重岩道:你猜的没错,是我让潮音同应不休复仇心起。这是非镜如今也归我掌控,而受此庇护的,不止她俩。
要问为什么。重岩将酒盏倒扣在桌上,道:岁岁年年人不同。
苏风吟道:你现在为何将这些说出来。
重岩问:那你明明知道我有问题,在路上也察觉到不对,又为何同我出来。
因为你是重岩,我与归之曾经的挚友,有些事情,我想听你亲自说。苏风吟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重岩,道:重岩,你是非镜从何而来,你这一百年在哪里,如今又到底要做什么。
重岩。重岩轻轻的重复了这两字,从石桌边走到苏风吟的身旁,她道:我便再告诉你一件事罢。
重岩微微弯身,嘴角带着笑,在苏风吟身侧耳语一阵。
四面静悄悄的,蓦然间,一道气劲自重岩身侧炸开,气势霸道,将那石桌粉碎,势头未止,一直到数张外,将大地裂做两半。
苏风吟面如寒冰,她道:你可知,我曾发誓,要将害她这人,挫!骨!扬!灰!
即便这是玩笑,也是不可饶恕的。
重岩面颊上显出一道红痕,鲜血溢出,重岩伸出手指抹了抹,嘴角微弯。
苏风吟兽眸探出,瞳仁缩成一线,她一把抓住重岩的衣襟,将她狠狠的拉到身前,道:为什么!重岩!她那么信任你!
重岩嘴角的笑意突地如这月色一般,寒人心脾,她道:你的眼睛一直望着她,同他一样。
什么?
重岩眼神忽的往空中一瞟,落下来时,笑意渐深,她道:你可知道一百年前,我法力远不如她,即便是我将她拘在是非镜中,只要她心志坚定,我也奈何不了她,顶多困她一阵。
苏风吟神色闪过一丝的慌乱,被重岩捕捉,她道:你很聪明,你的直觉也一向很准,风吟。
倘若不是她意志不坚,我根本抹不了她的记忆。重岩一字一句道:换言之,风吟,她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爱你。
重岩道:是她失约了。
住口!苏风吟的声音有些失措。
苏风吟一招过去,重岩侧躲,她将苏风吟的手轻轻按下去,柔声道:你看,你也是信的。
地上不知何时溢出水来,水面漫过苏风吟脚踝,四处是淅淅沥沥的流水声,水流里涌出两股,触手一般,渐渐的缠在苏风吟小腿上,还在悄然往上缠。
苏风吟脑海之中浮现出那一幅幅画面,没有光亮,常年阴寒,哀嚎遍地,她在那里徘徊,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要去哪,差一点,便回不来了。
苏风吟的心渐渐拧紧,她控制自己不要想,却总是忍不住去想。
重岩道:你为她做的那些,她一丝都不知道,你与她经历过的一切,她已然忘了个干干净净。
苏风吟心道:住口!意识却渐渐模糊,有什么东西抓不住,在悄然离去,她好似又进了那无边的黑暗里。
重岩的声音忽远忽近,道:她根本不值得你如此。风吟,忘了她
不要!心里有声音喊到,苏风吟恍惚了一下,不要什么
风吟!
谁在叫我?
不要听。有人在她耳边这样说,之后又有一双手遮住了她的耳朵,手中也不知被放入什么东西。
身子越来越飘忽,意识却是堕入了深渊,什么都再难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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