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没事我瞎——青端(10)
宗溟停在谢知面前,字正腔圆地叫出声。
两人以往没有任何交集,几乎是两个世界的人,也难为他记得谢知的名字。
谢知双手插兜,微眯着眼盯了他一会儿,似乎在回想这是谁,在小D急得快冒汗时,终于点点头,嗓音清冷:宗前辈。
态度算不上好,宗溟不介意,目光却带着点近乎敌意的挑剔,蹙着眉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然后他弯下腰,凑到谢知耳边轻声说:看新闻,你和你前夫还没断吧吊着黎葭有意思吗?
谢知:?
宗溟:离他远点。
谢知扬扬眉,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堆满问号,写着你有病?。
宗溟:
宗溟荣获终身影帝成就,靠的不是一张脸,自身演技精妙,看人也极准,对方是不是在演戏,他一眼就能看穿何况谢知的演技本来就一般。
他拧眉瞅着谢知微微不耐的神情,心里一咯噔,察觉到事情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宗影帝能屈能伸,刚还满面寒霜,转眼就春风满面,后退到安全距离,嘴角一弯:开个玩笑。
在场所有人的头顶都冒出一串问号。
谢知的眼神变成了你真的有病。
小D看了眼时间,小小声:谢哥,要迟到了。
宗溟神色和煦地挥挥手:快去吧。有机会一起吃个饭。
谢知于种种旁人景仰的光环免疫,对宗溟的认知就是一个很厉害的演员,没有将对方摆到什么不可逾越的高度上,淡声告了别,腰板依旧板直,掠过宗溟背后傻眼的几人,擦肩而过。
等见不到人了,小D边抹汗边兴奋地低声叫:谢哥,你也太淡定了吧,那可是宗溟啊!
谢知:嗯?
小D:搞好关系批发签名,一夜暴富啊!
以后离宋淡远点。谢知沉默了下,缓缓说。
Vissea来的负责人是个外国人,名为Gary,态度相当热情。
双方会面,他眼前一亮,紧紧握住谢知的手,叽哩哇啦飞快蹦出长长一串话。
废话太多,提炼一下,大意是以前见过谢知参加国际钢琴比赛,后来又看过他拍的戏,非常喜欢他。
谢知微怔,没等翻译开口,略一点头:Cheers。
随即他抽回手,打断寒暄:开始吧。
Gary捂胸口:I am fasated by his cold look
谢知面无表情地走向休息室换衣服,当没听到。
因为负责人好相处,这则广告拍得异常顺利,前后花了不到俩小时。
拍完广告,Gary恋恋不舍地邀请谢知共进晚餐。
知道谢知对这种热情消化不良,小D委婉拒绝。Gary虽然失望,也没强求,送了许多小礼物,亲自将两人送到楼下才离开。
小D忙不迭将谢知塞进车里,拍拍胸口:幸好放我们走了,我都怀疑他对谢哥你别有企图了。
谢知捏捏鼻尖:他打不过我。
小D说,我不知道该高兴您有自保能力还是该让您注意分寸
正说着,董玟在群里发起问话:结束了?顺利吗?
小D抱着手机汇报行程。
谢知看着手机上刷刷刷的消息,手指懒洋洋地蜷缩在旁,没有参与讨论的兴致。
董玟忽然冒出一句:对了,宗溟关注你微博,我给你回关了。
谢知打开微博,扫了眼关注列表,果然多了个宗溟。
不知怎么想的,他生出股好奇心理,搜了下宗溟和黎葭的关键字然后看到了大型cp粉撕逼现场,嗑葭知和嗑溟葭的battle,路人掺一脚疑惑黎葭到底是左位还是右位,于是撕逼热度升级。
谢知:
随手截图发给了黎葭,谢知一刷新首页,Vissea官博刚刚放出了一段视频。
是十六岁的谢知参加钢琴大赛的视频。
舞台聚光灯下,清冷俊秀的少年脊背挺直,眸光低垂,修长的手指拂过黑白琴键,单看画面就极为赏心悦目。
谢知呼吸一顿,立刻锁屏,脸色发白,微微有些呼吸困难。
小D正低头摆弄手机,刷到那条微博,大喜:谢哥,你看!
车内光线昏暗,谢知无声往后靠了靠,戴着帽子低扣下来:不看。到了叫我。
噢。小D没注意他的脸色,戴上耳机专注地听那段钢琴演奏。
Vissea官博大概只是想为双方的合作做个预告宣传,没料到视频一出,立刻得到疯转。
晚高峰时期,路上堵车严重,谢知在车上浅眠了会儿,到章禾小区时已经上了热搜。
下车就看到推送,谢知皱皱眉,没心情点进去,更没心情去回那堆乱七八糟的消息。
他走过前院那条铺着鹅卵石的路,心不在焉地开了门,正想弯腰换鞋,视线一顿,发觉对面坐着个人。
谢知看了眼手表:还没到八点,你坐在这干嘛?
裴衔意:等你。
谢知想问等我干嘛,忆及有过类似对话,便没开口,蹙着眉随手扯开衬衫上几颗纽扣,换好鞋,瞥见裴衔意还在那儿望着自己。
接近一米九的高个儿,坐得乖巧笔直,总让他想起以前养的那只萨摩耶犬。高大威武,傻里傻气。
谢知失神片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裴衔意的头,目光盯着地面,思绪却不知飘到了哪儿。半晌,才弯下腰,用指节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下回不要等我。
为什么?裴衔意满眼疑惑,仿佛坐在这儿等谢知是天经地义的事。
谢知直起腰:没必要。
可是我很想在这里等你呀。
这回换谢知问为什么了。
裴衔意站起来,比谢知高半个头,伸手拂开他额前的碎发,嘴角勾起:因为想让长官一回来就看到我呀。
谢知若有所思:看来令尊和你的关系真的很好啊。
那宋淡为什么不肯联系裴衔意国外的父母?
甚至两人三年里待在一块儿的寥寥一点时间里,也没见裴衔意和父母联系过。
两人的婚姻始于裴衔意公司里的那些亲戚,某些自恃长辈的觉得裴衔意一直不结婚,不够稳重,三姑六婆天天张罗相亲。
奇葩极了,裴衔意的父母居然也没管过。
难道是父子反目了?
谢知表情一滞,绝望地瞅了眼面前高大乖巧的裴宝。
介于这位宝的折腾劲要是恢复到和亲爹反目的那段年龄,他就不当这个爹了。
到晚上睡觉时,谢知才后知后觉看到那个视频带来的烦闷与焦躁,在见到裴衔意后尽数烟消云散了。
好像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裴衔意总能让他脱离这些烦恼。
隔天黎葭才回复了消息,他也看到了视频,紧张地让谢知最近别上网。
谢知回了个嗯。
黎葭又问他防狼指南看了没。
谢知假装没看到,刷好牙下楼吃早饭。裴衔意起得比他早,已经在餐桌前等着了。
刚坐下,手机又响了,是董玟的电话。谢知一手拿着手机,扬扬下巴示意裴衔意不用管他,低头喝了口粥。
电话里响起董玟的声音:又是天降馅饼,欧皇,你是不是偷偷养小鬼了?
这只有只大鬼。说重点。
游导听说过吗?董玟那边隐约传来几声狗叫,就在十分钟前,游导打电话来问我你有没有意愿参与他筹拍的新电影,我还以为在做梦呢,差点把电话挂了。
谢知拧起眉:游导?
对,就是那位游导,游文骥!你弹钢琴的视频传疯了,游导无意间看见,觉得你非常适合那部电影,不用试戏,只要你点头,马上就能进组当主角!
董玟兴致高涨。
谢知虽然和裴衔意结过婚,但两人结婚那几年,裴衔意没送过什么资源,两人结婚也只是半公开,带来的收益微乎其微。
谢知能爬到现在,全靠自己的努力。
他一直在学习怎么演好戏,相信游导和组内的前辈能教他许多。
这块大饼砸下来,谢知可以轻松地再登上几个台阶说不定明年的金龙影帝就是他了。
董玟就等着谢知开口答应了。
这个机会的诱惑程度,不是上回那个综艺可比的。
电话里的谢知沉默了半晌。
董玟猜想:高兴疯了?
然后他听到谢知冷淡疲惫的声音:拒了吧。抱歉。
第14章
谢知挂了电话,眼帘低垂着,像往常一样,平静地吃着早餐。
一直瞅着他的裴衔意放下勺子,表情严肃:长官,你不高兴。
是啊,我不高兴,谢知给粥里加了勺糖,裴总要给我几箱钱坐在天台上撒钱玩吗。
虽然无意八卦裴先生的私生活,不过身处八卦中心,难免听到些闲言碎语。
比如裴先生怎么宠小情儿之类。
说完他倒把自己逗笑了,挽着袖子搅拌白粥,心情好了点。
裴衔意眨巴眨巴眼,若有所思。谢知只是随口一说,也没在意,喝了两口甜粥,扣在桌上的手机又响了。
这回他直接挂了电话。
董玟气成河豚,转而用微信炮轰,直骂他脑子有病。
董玟说就算你不在意名气难道钱也不在意了吗。
谢知矜持表示三个月前还完了最后一笔债还真不在意了。
油盐不进的样子让人牙痒。
董玟消失在微信,不知道是不是气的。
吃完早饭,电话又响起来。谢知有些头疼,把裴衔意赶去背书,走到落地窗边坐下,望着前院修剪过的草坪和阿姨偷偷摸摸种下的长势喜人的大白菜,还是接了。
琢磨着新阿姨和黄阿姨是不是认识,电话里响起陌生的嗓音:请问是谢先生吗?
谢知瞥了眼手机屏幕,才发现是陌生号码,语调平平:家人没车祸,朋友没重病,没有中大奖。
对面:
对面:谢
不谢。
谢知冷漠地挂了电话。
三分钟后,那个号码再次打来。
谢知正准备拉黑,千钧一发之际,微信蹦出条消息。
【董玟:祖宗,你挂我的电话就算了,怎么连游导的电话也挂!】
谢知:
谢知指尖僵硬,默然选择了接听,难得产生点不好意思的感觉:抱歉,游导,乱七八糟的电话太多了。
游文骥哈哈一笑:我也接到过类似电话,不要紧。
谢知唔了声,不知道该怎么开启话题。
好在游导也不是来闲聊的,开门见山道:董玟告诉我你的选择了。小谢,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不愿意接戏吗?
游文骥年近五十,是沉淀多年的年纪了,声音沉稳温和,语气只是单纯的好奇,没有你为什么这么不识好歹的意思掺杂。
不过谢知明白是自己不识好歹。
他不知不觉坐到了绵软的地毯上,靠着沙发,扯了个抱枕抱着,慢慢说:因为一些私人原因。
摊开那些私人原因的话,你对这部戏有兴趣吗?
谢知半垂下眼,喉结滚了滚,侧过脸时,冷白的侧脸半边笼进了阴影,下颔到脖颈绷出条清瘦优美的线条:有的。
他不擅长撒谎。
偏过脸时,余光觑到裴衔意趴在沙发靠背上,托着腮隔着段距离在看他,眼神异常专注。
说实话,从去年到现在,我和老陆已经见过十几名演员了,也试图合作过,但他们身上都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不止一次怀疑是不是我们太过吹毛求疵,为难别人。
游文骥顿了顿,说:昨晚我和老陆看到你的视频,就觉得是剧本里的人走出来了活的!你太适合了,我相信除了你,我找不到其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谢知回神,冲裴衔意做了个自己玩的手势。除了傻了的裴先生,他还从未被人这么恳切地需要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可以当面谈谈吗?游文骥的态度非常真诚,你不用答应我们,只是我和老陆很想和你当面谈谈。
谢知摩挲着抱枕的指尖一顿,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首《LIEBESTRAUM》,震得他鼓膜作痛。
好。
最终谢知揪紧了抱枕一角,平静回复。
面前有阴影笼罩过来,谢知掀起眼皮,不听话的裴衔意蹲在他面前,担忧地看着他。
谢知收到时间地点,挂了电话,再一抬头,裴衔意又逼近了点,顺势半跪在他身前,单手撑在地上,低下头来。
额头碰着额头,灼热的气息交融。
那双浓墨似的眸子里含着点愁意,指背轻轻在他下颔骨上怜惜地摩挲着:长官不要不高兴。
裴孔雀在家也喷香水,木质香调醇厚,清新的柑橘香萦绕过来,谢知眉尖一颤,掐着他的下颔,坚定地推开他的脸:你再靠近我就真的不高兴了。
裴衔意羞羞答答:我长得不好看吗?
谢知挑挑眉,仔细打量他。
裴先生的八卦能那么火热,自然和身后的裴家、雄厚的资产与与生俱来的好皮囊有关。
假使他长得斜眼塌鼻、形容猥琐,那些风流韵事就该是某某为求资源忍辱负重爬床了。
所以相反,裴先生面貌英俊立体,线条锋利,甚至带着点侵略性,就这么靠近着说话时,连谢知也忍不住往后躲了躲好在这是小孩儿行为的裴衔意,不然这些动作简直暧昧得失了分寸。他实话实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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