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袭营

    长安城西的李家军营，布置和朱泚的东面不太一样。他们在比较平坦的城外围成一个大圆，最中心处有数十座很大的皮篷。这里不是主营，是屯集粮食的地方。

    主营在对着城门的面，是一座小山堡。下面四周全是营帐，不少将领住在这里。较平的地方不但有挡马，还有士兵在挡马前监守。从西城楼上，可以看见军营小半布局。

    已经是夜深，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在离军营两里远的地方，出现一大群骑兵。这些骑兵走得不快，马蹄上绑了草绳布带，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

    何浩然和李怀光虽在一起大半年，从未一起出过征。他不知道李怀光扎营这方面如何，走到这里才发现，对方没给他太多偷袭的机会。

    他们在离军营一里多远的地方停下，已经可以看到前方一些布局。在他们这面灯火通明，有不少挡马和人影晃动。更让人无语的是在营口一侧，还有一座十几米高的箭塔。所有人都知道箭塔不光用来射箭，还可以用作了望。

    大家有些无从下手之感，他们绕了一个大圈才绕到西门，本想出其不意袭营，没想到李怀光竟如此小心。

    东南西三面不用考虑，他们能走的只有北面。北面有探子全天候观望，一有问题立马上报。这种情况下，李怀光也没有放弃小心，能成为名将绝非偶然。

    “必须今晚袭击，否则一旦天亮，北门那边就会被发现。凭朱泚李怀光的领军之能，一定能猜到我们的计划。”何浩然朝左右看了眼，问右边的尚方：

    “我记得这边最近的府城叫真康府，你认不认识那里的守将？”

    尚方点点头“真康府的守将叫赵奇，是幽州人。”

    ……

    李怀光带了一辈子兵，面对的又是何浩然，就算北门有人守着他也不放心。在他军营前方是西门，左右有些小道不适合大军行动。在后面是条大道，又很平坦，他派了五百人值守。

    这五百人的头是个小都统，叫成顺。虽没什么本事，人比较聪明，晚上让两个百夫长轮流守卫。在快到五更天时，从帐篷里爬出来。随便梳洗一下，带着一群手下来到后门最外围的挡马前。

    “吴松，今晚可有何异常？”

    一个皮肤黑黑的中年男子转过来，在心中将他骂了一句才回话：

    “将军，哪有什么异常。何浩然连守城的人都不够，除非他想放弃长安，否则根本不敢出来。”

    “不可大意，”成顺每天都是这个时辰起来，要不了多久天亮，那时候王圭几个高级将领，甚至有时候李怀光也会亲自来逛一圈。见他日夜坚守，虽不能马上提升，功劳会一点点沉积在这些老大心里，以后提升总比别人的机会多。

    “大帅说过，何浩然非一般将领可比。没人能猜透他的心思，就算四城门都围住了，我们也不能大意。你们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吴松一脸不爽，带着守值的百多人正要离开，在前方箭塔上传来一道喊声：

    “将军，那边有队人马过来了。”

    “戒备，”成顺一声大喊，在场的三百多人纷纷调转兵器。成顺一把夺过一个兵士手中的号角，凑在嘴边刚准备好，一行人马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这是一群四百余骑兵队伍，这些人身穿秦军服装，又脏又破，有些人身上还有血迹。领头者是一个有盔甲无头盔的将领，披头散发，连脸也看不清楚。

    成顺没敢吹响警号，这东西一旦吹响，整个军营包括李怀光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起来，进入战斗状态。要是这些老大起来后，发现只是几百个秦国残兵，他这些天的功劳不但会被清空，很有可能连小都统也会被除掉。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领头将领将头发理了理，露出一张壮年男子的脸。二话不说，提起一把长枪来就来到成顺面前。还未走近，几十把武器对准他。

    “将军，我们是真康府赵奇赵将军手下，几日前有唐军偷袭真康府。敌众我寡，我们拼出一条血路逃到这里。你们是李大帅的手下吧？我真康府还供过你们粮草，可不可让我们进去休息一下，众兄弟又渴又累，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

    真康府成顺知道，朱泚虽聚大军想收复长安，在四周一些城池留得有些守军。不说守城，为他们输送粮草也好。他们的粮草，有部分是来自那里。

    这些都不是主要，成顺脸色大变：

    “哪来的唐军？有多少人？”

    真康府离这里不远，行军不过三天就能赶到。若是真康府被唐军占领，他们会腹背受敌。

    男子没有回答，一屁股坐在地上，带着怒气瞪着成顺。成顺看了后面这群残兵败将一眼，知道事大，不敢再耽搁，移开面前的挡马走出来：

    “你快跟我去见大帅，你的弟兄可以在这里休息，但不得到军营里面。吴松，你去给这些弟兄找些吃的。”

    成顺将号角交给一个百夫长，带着男子朝军营内部走去。后面的士兵动作颇为利索，下来三十几人将挡着营口的两层挡马搬开。三百多骑走进军营。

    门口的李家军比较小心，怕他们乱跑，在他们左右围住。见前方的人快突破红线，和成顺一起来的百夫长，带着一队人将要进入里面的士兵挡住。

    “你们不得到里面去。”

    一个骑在马背上、身穿一套破甲衣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抬头看了眼后面十多米高的箭塔，上面有两个士兵，其中一个手里还还着一支长号。

    “好了，”中年男子莫名其妙大叫一声好了，四周的李家兵还在想这是什么意思？三百多骑几乎同时拿起武器，最先出手的，是中间四人。

    这支队伍中有一百多弓箭兵，其他人全是刀枪作武器。中间的四人比大家都快，在中年男子喊出好了之前，就已经搭箭上弦。声音刚喊完，四张弓斜斜抬起，弦响箭出，一晃朝箭塔上探出半个身子的两个士兵射去。

    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商量好，箭塔肯定是重中之重。为了保险，由四个箭术高超的人负责。其实只要两个就够了，在箭塔上看热闹的两个士兵，可能连举箭的四人都没看清，两声惨叫传出，身上各受两支箭，倒在他们的岗位上。

    “大家小……”挡在前方的百夫长连心字都没叫出，被中年男子薛定原一枪将胸膛透穿，是第三个倒下之人。没过几个呼吸，周围一大批人步入他的后尘。

    “不好，有敌袭，大家快来。”

    四周有三百多个李家军，配合再好、再勇猛的队伍，也不可能让他们没有喊叫的时间。只是军营太大，还未走多远的成顺只听到一些杂音，停住脚步，很自然转身朝声音处看去。连回头都没来及，后颈传来一阵剧痛。他没看到是谁杀的，但心里已经猜到。因为在他旁边，只有一个败军之将。

    曲靖一枪结果成顺，拍马朝后门冲去。快赶到时，迎面两个士兵朝他这边逃来。这两人为了逃命，连喊叫报警也没时间。看清骑马冲来之人，先是一顿，左边个士兵只见一道寒光飞来，瞬间失去喊叫的能力。

    右边的士兵见战友被一枪透胸，嘴巴大张，刚喊出一个“救”字，寒光从他喉管扫过。只感觉咽喉传来一道冰凉，再也无法将剩下的话喊出。

    后门的战斗短而激烈，原本进来的唐军除后面外，三面被三百多个守卫的李家军包围，将他们夹在中间。当领头的薛定原喊出声，最外围的将士仅突进几步，将手中武器送到对方身体中。

    离他们最近的李家兵，没一个能有反击或躲闪的机会。后面排的要好些，一些人边喊边逃，不过没能逃多远，被突出来的一些将士射杀。

    唐军只有三十几人才在地上，另外的人全都骑在马上。这些守在门口的全是步兵，仅只有四匹马拴在一旁。后门处又比较宽敞，就算逃得稍远的士兵也很快被追上。等待他们的全都一样，在惊恐之下，难有能阻拦几个回合之人。

    人数唐军稍占优势，论实力这些李家军差了大截。在灯火通明的营门口，阵阵刀光箭影传出，惨叫声、惊喊声如急海狂涛，来得快，去得更快。待曲靖赶到时，最后一个李家军已经倒下。

    陆续有人从近处的帐篷中窜出来，当这些人赶到，地上的尸体被清到左右。三百多个唐军已将两层挡马清开。在门外，一大群身穿神甲、拿着许多火把的唐军朝军营冲来。一个同是守后门的百夫长惊声大叫：

    “唐军袭营，快吹响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