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失态

    一个不算大的操场上，挤着一万多人。这些人此时就像他们脚下的残渣，乱着一团糟。要不是招呼的人多，更有一群身穿全套盔甲的士兵在周围，怕是有人已经开逃。

    “大家静静，”曹淮北这声大喊全都听到了。不少人饶有兴趣看着他脑袋对着之物，其中不乏有见识的士兵：

    “那是喇叭，听说太原那边有卖。用它喊出来的声音，一个至少要顶十个。”

    喇叭在军队中没流行，何浩然以前和敌方搞开场白很累，现在随身将喇叭带在身边。这样攻城时不用进入对方射程区冒险，也能让城楼上的人听清楚。

    曹淮北虽不满何浩然，对他这个喇叭很满意。现在许多团体都有喇叭，包括马帮。只是军队搞这些不太庄重，一个好东西暂时没能普及到军队中来。

    “大家听我说，想必大家也知道了，这位就是洛阳郡王何浩然。马上新罗军队就要打到我幽州，为了保护百姓、保护我们家乡不受到那些异族的欺凌，我们决定与何浩然和谈。”

    “啊！”虽然不少人猜到些结果，惊呼声还是不断从操场中发出。一个身穿低级武将服的壮年男子冲上前，带着冷笑质问：

    “将军是什么意思？怎么个和谈法？难道是何浩然率兵加入我秦国？”

    曹淮北皱了皱眉头，这个小都统是他的手下，知道对方有些难缠，看了眼身在花丛中的何浩然。何浩然看着马冰，见对方虽有怒气，没想说话的意思。还算规矩，目光转向壮年武将，笑了笑说：

    “我只知道一个秦国，可惜始皇帝为了想长生不老、又大兴宫殿陵园，被百姓所淘汰。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说的秦国是不是那个？”

    武将是个老兵痞，有些文化，当然知道他说的那个秦国。一点不示弱：

    “我叫单长贵，听说你才智无双，被百姓吹成文武曲星，想不到也是个自欺欺人之辈。大唐软弱无能，被蕃国占领万里之地无法兴兵夺回，君臣只顾在长安享乐。我家大帅受命于天、领百姓之意起兵反之，建立大秦。现在你唐国帝都都失去了，还不知道我说的秦国吗？”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传来，在军队中的二十个小都统并未去赴宴。听完单长贵的辩论，七八个心怀愤怒的小都统用笑声支持，并朝他这边聚来。

    何浩然看着这些像傻瓜似的武将，心里直叹气。动手是他的弱项，但要用嘴，男女他都没怕过任何人。

    “文武曲星我愧不敢当，我要真是文武曲星，就不会让帝都有失、皇上蒙难、百姓受劫了。朱泚在他登基时说得天花乱坠，说我大唐软弱无能，他要将失地抢回来、让天下百姓永享安宁之类的话。我以为脑袋正常的人都不会相信这些，想不到现在还有人拿出来说事。

    先不说我大唐是不是软弱无能，他用土豆、酒精等无上珍贵之物换敌国同盟，这种媚敌卖国之举，已经令人不耻。还请那些国出兵来我大唐，不说远的，土蕃、新罗那些人如何对我大唐百姓？我想你们应该清楚吧？一旦他们的大军来我大唐，百姓将会受何种灾难？是个人也能想到。

    现在你还相信他会抢回失去的疆土？还会让天下百姓永享安宁？你这种不辨是非之人，不配与我说话，来人，将他就地处决。”

    大家都惊呆了，只有他二十几个亲卫没惊呆。几人飞快跳下平台，单长贵没能反应过来，就被曲猿臂一斧劈成两半。左右几个小都统溅得一身是血。一个才降的中年将领指着他怒声质问：

    “你为何要杀他？”

    众朱家军又惊又怒，连曹淮北也被怒气充得满脸通红，台下众人没武器，要不然可能有人会拨刀相向。

    没看质问他的人，冷冷说出又一番惊人的言论：

    “如今新罗大军快侵入我大唐，就算我收复幽州，也要人来镇守，保护幽州范阳百姓。你们中多数是本地人，由你们来守幽州我放心。是人都有底线，一个不辨是非，一心只为讨好卖国贼之人，不值得我费心。如果你们都是这种人，杀光你们又何妨？”

    大家再次被他的话惊呆，包括比较熟悉他的白凤楼、田铁心等人。没人会在这种需要人才的时候，说出这番言语。他们万万没想到，何浩然会是第一个。

    场面异常尴尬，大家不知该说什么好，呆在原地。马冰从未见他发过火，如此大的火气怕是以后都难看到，伸出手将他的手捉住。

    过了好一会，终于有人出声，卢先志站出来说：

    “洛阳郡王的意思大家不要误会，外贼入侵，应该放弃所有成见。在大事大非面前，那些愚忠没必要再去想。大家愿不愿意拿起武器，保护我们的百姓、保护我们的国土？”

    没人应声，大家还沉浸在刚才那番言论中。没让他们考虑太久，何浩然下达最后的通牒：

    “时间不容我再存妇人之仁，我的一些规定陆续会改。现在开始，愿意回重大唐、保家卫国的人去右边操场。但我要将丑话说在前面，我会将你们的姓名及家庭地址记下，以后谁要是偷偷叛逃、或是又投降反贼，不但本人遭殃，全家三代内也会定为反贼、一律杀无赦。想继续成为叛军的留在这里。”

    这回大家都很聪明，他没说想继续成为叛军的如何如何，但结合他前几句的话很明显。以后抓住叛军会被灭三族，现在的叛军想来也不会只被灭两族。第一个离右边操场近的士兵动身后，很快左边操场上的朱家军全部消失。

    他还没有折腾完，在场上的两百个蓟县守军，见前方的高台上押了十多人上来。这群人中有老有少，还有他们熟悉的一个将领。

    “伍将军，他一家不是回老家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押出来的十几人，除几个妇孺，全都反背绑着。在中间的两个男子身穿武将服，除年青的曾庆光外，还有一个身材较瘦，长着八字胡须的中年男子。男子有些惶恐不安，曾庆光倒没什么事，还有心思质问何浩然：

    “你将我带上来干什么？”

    “祭旗，”何浩然简单说了句。旁边的十几个将领早已经被吓呆了，来到右边广场后，周围全是何浩然的神甲兵，全都端着一副军弩，三弩全上好，对着一万余朱家军。

    包括他们也没什么好的，被赶下台，和这些手下在一起。现在在台上的除田家将领、马帮之人和唯一投降的卢先志，还有新押上来的十几人。

    十几个朱家将领朝曹淮北看去，对方忍着怒气问：

    “郡王这是何意？你刚才不是说，要用他们来换大唐那些官员的家属吗？为何要杀他们？”

    大家都不知道何浩然的前后反差为何会如此大，这种事情很伤自己的诚信，他们很难相信聪明的何浩然会如此做？

    何浩然拿着一把青光闪闪的宝剑，来到一个不满十岁的男孩面前，叹声说：

    “来世投个好人家。”

    “不，”数道声音喊出，马冰朝他冲过来时已经晚了，何浩然的宝剑刺穿这个男孩的腹部。对方一声惨叫，慢慢倒在冰冷的石台上。

    “桥儿？”两个未被绑的女子想冲过来，被一脸吃惊的几个士兵死死押着。伍德会嘶声大哭：

    “何浩然你不是人，你是个畜生，连小孩也不放过。”

    马冰看着他从尸体上抽出的宝剑，宝剑上还在滴一颗颗粘稠的血。仿佛感觉自己在梦中，呆呆问：

    “你为何要如此做？”

    “现在是非常时候，只能用非常手段。”他一脸平静，转过头对台下众人说：

    “朱泚在长安，一夜间杀了万多人。张相、张万福大人、曹国公还有几位王爷。我是个有仇必报之人，从来不会存只能别人杀我们的人，我们会用仁慈的胸怀去宽恕之类的心思。我给过伍德会机会，他不但没有珍惜，还想假降为朱辉通风报信。

    这种人如果我都会饶恕，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在叛军手中的英烈？要是他成功了，不知有多少个家庭会失去父亲，有多少个母亲会失去儿子？我今日不但要处决他一家人，我还要请旨灭他九族。先将他一家人处决，从朱泚那里讨些血债回来。”

    在伍德会后面的卫康虽然震惊，但没有一点犹豫，手起刀落，一刀将伍德会的头砍下来。一家十四人，在众人呆呆的眼神中倒在血泊中。

    何浩然来到痴呆的曾庆光面前，轻声说：

    “你先去吧！攻破柳城后，你的三族就会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