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不平静的夜宴

    一大群男女在几个宽敞的院地来回奔走，摆桌凳的、清扫的、挂灯笼的好不热闹。平坦的石地被炭火烘干，看不见一点雪迹。在四周还有不少侍卫巡逻，宽大的正门敞开，几个女子从门外走进来，一路看到的场景让她们十分惊讶，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将路过的年青下人抓住：

    “致远哥，我燕王府发生何事？今早还没什么动静，怎么现在？”

    她也说不出现在是什么，这里是朱辉的燕王府，就算是朱辉纳妾，想必也不会搞出这么大的排场。年青人朝一个长得十分秀美的少妇行了一礼：

    “小人拜见蒋王妃，听说今夜王爷要大宴马帮众人，命小的们在戌时之前，一定要将几个大园打扫好。”

    “马帮的人？”少妇一听失了兴趣，对身边的几女说：

    “早知道就在曹姐姐家多玩一会，唉！我们回去吧！”

    在燕王府主厅，朱辉和一群官将坐在大椅上，四周皆生着炭火，将大厅烘烤得温暖如春。一个身穿文官服的老者说：

    “王爷如此待马帮之人，他们定会深感恩义，答应出山相助。”

    “但愿如卢大人所言，”朱辉笑了笑。他今日搞得如此隆重，就是为了想给足对方的面子，能增加一分成功率也好。

    不少官员都抱着乐观的态度，一个身材较瘦的中年男子说：

    “幽州是马帮的根，就算他们不愿加入我大秦。眼看新罗的军队就要到来，他们不可能无动于衷。对待马帮的事上王爷不能操之过急，实在谈不过，可以让他们先帮忙守城，最好将马四海留在柳城，有的是时间说服他。”

    朱辉点点头，这个中年男子叫秦业，没有明确的官职，是他的私人幕僚。人精明强干，很得他的重用。见不少人都发了话，身为柳城守将的曹淮北没有开口，好奇问：

    “曹将军莫非有什么心事？”

    “末将有些事想得不太明白，”曹淮北想了想说：

    “他们来些和我们商量事情，为何要带那么多人来？说是保护也有些说不通，外面有几个敢惹他们的？要是防备我们？他们那点人又太少了些。”

    朱辉有些发呆，今天他太高兴，没考虑到人数的事。秦业帮他回答：

    “曹将军多虑了，马四海本就是个好面子之人，又有那么多马帮高层在，带两千人在身边有什么稀奇？不要忘了他们在柳城也有很多生意，有些人说不定是来处理马场一些事，我们就不要乱猜了。难得有这个机会，疑心大惹得对方不高兴，他们归顺的事怕难顺利。”

    朱辉深以为然，说了些注重事项，没过多久，马四海带着两千多人，如约来这里蹭饭。

    ……

    主厅中摆了六大桌，全是双方的高层，朱辉沉住气敬了马四海数杯，对方脸不红眼不乱，知道他的酒量惊人，放弃心中那点小心思，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

    “马帮主，我代表皇兄真诚邀马帮众兄弟加入大秦，共享天下富贵。”

    喧闹的大厅终于清静下来，大家转过头看向中间的主桌。见朱辉站起来，马四海不得不站起身回了一礼：

    “我马帮的宗旨大家应该知道，天下大事与我们无关，我们只关心生意和家乡安宁。要是真如朱将军所言，新罗的军队来此不会动我幽州百姓，我们也没必要派人守城。”

    朱辉和几个官员听得一呆，今天中午才说的要派人，晚上就变卦了？秦业劝道：

    “马帮主，我也是幽州本地人，说实话我也不想那些异族来幽州。只是事已至此，前方战事吃紧，为了早日将唐国灭掉，不得不请他们来助战。有些事大家都知道，外族进来，再怎么警告也难保证他们会听话。只有我方实力对他们有很大的威胁，才能控制他们一些恶行。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我幽州众民。”

    马四海不喜欢争辩，看了眼尚国庆，对方会意：

    “秦兄说得不无道理，我马帮也有很多顾虑，一旦派人出来防守，以后很难抽身。有些事还有待商量，大家不用急，我们专为此事来，要解决好才离开柳城。”

    朱辉松了口气，对方的话他当然能听懂，还是不愿加入他们，想派人守城，又怕被他们同化了。正在想如何说话，从外面进来一人。

    “袁大人？你这是？”

    来人许多人都认识，是谷县守将袁成寿。幽州就这三十几座城，就算这种末流的武将，朱辉也见过几面。

    他们十分惊奇，对方能闯进来不说，一身风雪之气。在这暖洋洋的大厅中，远远就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冷。

    “王爷，大事不好，我谷县丢了。”袁成寿跪在朱辉面前，带着哭声，说得连马帮众人也十分佩服他的演技。

    柳州众官员全部被惊起，朱辉一抓将他抓住：

    “谷县丢了？是什么人攻我谷县？”

    袁成寿不得不尽力，他和马帮有些家仇，本想借何浩然之手将对方干掉。结果仇人不但没干掉，还与何浩然结成亲戚。要不是何浩然护着他，他早就被马帮众人跺成肉泥。这次他带着魏州几个将领，早几天进入柳城打探情况，再次被何浩然委以重任。

    “是魏州兵马，末将看得很清楚，他们起码有一万人。”

    “何浩然攻来了？”一个中年将领大喊一声，众官员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平时他们吹什么不将何浩然放在眼里，真到对方打来，没人不害怕。

    还好没听到最坏的结果，袁成寿摇摇头：

    “领将不是何浩然，是田承嗣的女婿贾元奎。末将曾和贾元奎有过几面之缘，绝对没看错。在他们队伍中，还有不少田承嗣义子，和一千多个身穿神甲的士兵。”

    “你当真看清领将不是何浩然？”朱辉不大相信。可怜的袁成寿，又说了一番话，加上发誓才让对方的怀疑去掉一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了好几眼桌上的酒菜，可惜还是没能得到邀请。

    朱辉有些慌神，看了眼这桌的几个将领和马帮之人：

    “这是不是何浩然的计，他怎么可能不来？”

    曹淮北在考虑，秦业接话：

    “何浩然不来也正常，他要面对李惟岳和土蕃八万大军，能挤出一万人来我幽州，已经算是有些冒险了。就算他不来，王爷也不可轻视贾元奎。不说武艺，此人的军事能力在魏州至少可以排在前三。加上有何浩然的神甲兵相助，实力不容不窥。”

    曹淮北盯着袁成寿：“他们至少一万兵马，袁将军是如何逃出来的？”

    朱辉回过神来，终于让侍卫加了桌椅碗筷。见对方狼吞虎咽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装出来的。袁成寿真的饿了，为了能装得像，中午接到命令后他就没吃东西。

    “慢慢吃，吃饱后好好回话。”

    吃了一大碗肉、两杯酒终于收手，用衣袖擦了一把油腻的嘴：

    “末将能死里逃生完全是运气，那天末将和家人去城外的观音庙还愿，刚好错过他们来到的时间。末将让家人躲在庙中，悄悄上前打探，见他们围城后并未立即攻击，劝说一会后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王县令将城门打开，带着一些同僚将他们迎进城中。”

    “王真这个叛徒，”朱辉恶狠狠骂了句。另外的人没他那样生气，许多人都知道谷县的兵力，一个只有两百兵的县城，被一万精兵包围，你指望他为朱家尽忠？遇到这种事，不开城的人恐怕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朱辉不但将王真恨上，扫了眼另外几桌，在最外一桌看到大胡子何浩然，不满问：

    “关兄弟，你不是说何浩然要全力攻打李蕃的大军吗？”

    何浩然没有回话，来到袁成寿面前，问了一句废话：

    “袁将军，你真看清是贾元奎带队？”

    袁成寿更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我刚才已经向王爷说清楚，我还不至于连领将也看不清楚。说来有些奇怪，这次来的将领虽多，好像全是田家将，当然我对何浩然的部下也不熟，不知有没有他的部下参预。”

    “这就对了，”何浩然开始忽悠：

    “我在魏州时，听到有人说何浩然要和土蕃交换俘虏。用活捉的蕃兵，交换被对方捉去的唐民。那件事对他来说是大事，不可能不亲自出马。他要是来攻，选贾元奎完全正常。如秦大人所言，贾元奎的领军能力毋容置疑。

    在他看来，由贾元奎带一万人，就算无法全占幽州，起码能占大半。到时候这个冬天一过，俘虏也换完了，他腾出时间再来这里接替贾元奎，攻击柳城。也不知我猜得有没有道理，让大家见笑了。”

    他的忽悠很有道理，连曹淮北也微微点头，朱辉再次被吓住：

    “你的意思这次他们的先锋军，他们还会派兵来此？”

    “这我就不知道了，王爷还是请教其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