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幽州马帮

    对何浩然来说，幽州是个陌生之地。他听说幽州的人比较彪悍，马匹在这里很普通，许多百姓都养马，是河北最大的马匹出产之地。

    他这次从魏州带了一万余人，这些人只有两千才是他的老部下，其他全是魏州兵，包括将领。

    这次来的将领不少，将领只有徐卫、田铁心、白凤楼几人才和他共过事。魏州将领太多了，大家被关在魏州，敌人不进攻，他们不敢出击，就这样闲着，谁也没立功。

    所以这次出来，几乎所有魏州将领都要求和他一起。没办法，只好将老部下留在魏州守城，带了一百个将领出来，其中大多数是田承嗣的义子义婿，还有十几个义女。

    大家还算听招呼，第一批百余人由魏州老将毛远峰带领，他对幽州很熟悉。主要负责打探、封锁谷县四周，不让消息泄漏出去。

    第二批由白凤楼带领，和第一批差不多，有小半是将领。负责入城打探城内情况。他来的时候，这批人将大部队要做的事都已完成。

    谷县二百多个士兵衙役，十一个官员全聚在军营。两边城门口只有十几人守着，另外的百余人在谷县军营中看守对方。他到军营后，一个长相秀美、黑发盘结的少妇得意地说：

    “郡王，你要再不来我们就要审问了。”

    他笑了笑，这个少妇叫田玉，是田承嗣的义女。就谷县这点人，数十个将带着数十个兵，再傻的将领带队也能摆平。不过没看见双方有人受伤，这点十分不容易。

    谷县不是个军事县，以县令为首。另一个管兵马的九品官是个中年人，叫袁成寿。两人带着几个官员朝他拜下：

    “下官拜见洛阳郡王。”

    “大家都起来说话，”他没纠正对方的口误，看了眼这些官员，一眼看清谁是头，问王县令：

    “幽州目前到底有多少兵马？一个县怎么只有你们这点人？”

    王县令擦了把汗，心里松了大口气。听到何浩然亲自带兵来的消息后，他最后一点反抗之心也省了。很配合带队的田孟云，将大小官员和士兵衙役，全招到军营中。到现在外面的百姓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些要出城的人才知道现在不准出门，外面有官兵在剿匪。

    “回禀郡王，具体数字下官也不太清楚。正式兵力应该有四万，加上衙役，大概有四万五千人左右。不单是我谷县，多数县都只有一两百官兵。府城要多些，也不过两千余人。大半的兵力都集中在柳城。”

    王县令的回答何浩然还算满意，幽州有二十几县七府一城，照对方这样说，外面的兵力占了近半，在柳城还有两万多兵力。

    “正式兵力有四万？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匪贼兵源？”

    “郡王，幽州的确有些匪贼，但比起外面还少得多。”袁成寿抢在王县令前面答出：

    “以前整个幽州的匪贼，加起来不过几千人。现在幽州兵力大减，但匪贼并未有所增加。这里有个很大的势力，平时连官府的人也不敢轻惹他们。”

    “马帮？”他一句答出，对方轻轻点头。马帮他还是从魏州这些将领中听来，只是毕竟隔得不近，那些将领所知不多：

    “你给我说说马帮的情况。”

    袁成寿正要回答，后面一个脸圆体胖的壮年男子站起来抢先答出：

    “马帮在幽州只是个民间组织，并且已加入大唐商盟。我幽州十有五六户人家皆有养马，为了大家便利，一些大商家在幽州各地成立一些马市，负责收购、联系等等。从中抽取少量银钱作报酬，其实就是个专做马生意的商盟，并没有袁大人说的那么夸张。”

    对方一说袁成寿不说话了，何浩然有些好奇：

    “你是？”

    “下官常信，谷县县丞，负责商市，所以对马帮比较了解。”

    他有些不解，从毛远峰听到的情况不是那样，马帮很像是幽州的黑社会组织。不单在幽州，包括范阳、魏州等都有他们的分会。手下至少十万，因为许多养马的人家都属于马帮人员，这个庞大的组织连朱泚也要畏惧几分。

    “常大人，以你对马帮的了解，他们有多少成员？是不是朱泚的手下？”

    “他们和朱泚绝没任何瓜葛，不瞒大人，我也认识一些马帮的人。他们以做生意为主，不参预朝堂及任何战争。他们还会从土蕃、新罗等国进马来买到大唐，有时也会帮助一些百姓赎回俘去敌国的亲人，帮助百姓渡过难关，各地修桥铺路、赈灾都有马帮的影子。听说朱泚曾经几次去马帮帮主马四海家，请他及家人出来为官，他从未答应。”

    全是些歌颂词，他终于听出味来，先随军进来的琪妹翻了翻白眼问：

    “你是马帮的人吧？”

    数十双眼睛看着常信，对方一点没露出胆怯，回答得却不太干脆：

    “我家也养马，在马帮名单上也有我的名字。”

    何浩然将琪妹打住：“你们帮主现在在哪里？你能不能为我们引见一下？”

    常信有些为难，想了一会回答：

    “帮主不在谷县，我要先去问问才行，要是帮主不愿见你们，我也没办法。”

    他不敢信任对方，来幽州的战术很简单，有些像宗赞了原攻太原，沿直线杀到柳城，先将柳城端掉。要是常信将他们的消息泄露出去，凭他们这点人不一定能扫平幽州。

    他将目光从常信身上收回来，对谷县众官员说：

    “皇上曾说，逆贼造反，罪在官将，但作恶不深之人可以网开一面。你们想不想戴罪立功？”

    “下官愿意戴罪立功，”一群官员拜下。马县令表态：

    “像我们这样的人，朱泚碰到也不会多瞧一眼。他在长安谋反，我们哪有什么反抗的力量？只得保护好百姓，维护好地方。幸有郡王前来，我们愿交出谷县，随郡王一起上阵杀敌。”

    一个个全这样表忠心，只有常信硬气：

    “我从未想过要投靠反贼，也没做过伤民害唐之事。我不愿在幽州挥刀面对百姓，郡王可以将我关起来，待平定幽州后再放出。”

    这话惹得魏州众将十分不爽，田玉说：

    “不需要将你关起来，你必须得带我们去见马四海，要不然现在就杀了你。”

    常信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她正要抽刀，被她老公劝住。何浩然有些为难了，他的计划中有马帮，但没算到对方当官兵的人。要是硬攻杀死马帮的人，他知道这样的组织很够义气，一个不好要将马帮的人也扯出来。一旦扯到对立面，他们这条强龙，怕是难斗得过地头蛇。

    他让人将常信带下去，将刚才说马帮的袁成寿单独留下：

    “马帮的总部设在什么地方？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势力。按实说，以后证实你说的无虚，我可以记你一个大功。”

    袁成寿惊喜若狂，他什么本事也没有，混了几十年仍只是个九品芝麻官。开始也是怀着赌一把的心态将马帮说出，为了前程，也和马四海有些家仇，他连身家性命也放到一边。朝何浩然重重行了个大礼：

    “马四海是北原府人，想来他现在还在北原府。下官也是北原府之人，所以对马帮和他比较了解。马四海是个商人，但没有常信说的那么好。他可以将土蕃等国的马匹带来我大唐卖，但所换的东西就有些犯禁了。比如朝廷明文禁止的铁甚至兵器等等。

    至于常胜说的修桥铺路那些，他一年几百万银两的进账，修些桥路只是为赚取名声。他的宗旨是赚银子，因为和土蕃一些部落关系好，他可能一句话的事，别人想赎回俘虏可能就要百八十两。

    他虽什么官也没当，在北原府甚至周边都是他说了算。郡王得小心，幽州所有养马之人几乎都是马帮弟子，马家没人作官，但那些弟子有不少人当官，比如北原府知府张智兴及守将谢贤。他对那些有用的弟子也很不错，要是对方有什么麻烦，他不会不管。”

    何浩然皱了皱眉头，袁成寿说的话和常胜完全不一样，全是马四海的坏话。现在在他脑海里，马四海就是一个狡猾的幕后大老板，这种人要是没野心，说出来谁都不信。

    “我要是带一万人去攻北原府，他们有没有可能会开城归顺？”见袁成寿有些为难，笑着说：

    “不要紧你只管说，结果如何都不怪你。”

    “郡王如此体贴下官，下官只好尽力一说。”袁成寿拍完马屁想了一会：

    “马四海并未住在城中，马家在北原府城南百里外的义马庄。义马庄不比北原府小多少，北原府多也不过三千兵力，没有马四海的吩咐，估计里面的官兵不一定会投降。义马庄的人就多了，只说能战者绝不下万骑。

    他手下有四大金刚、八大堂主，个个皆是武艺不凡之辈。马四海是个狡猾之人，在他庄上还设有不少机关陷阱，号称没十万大军，填不平义马庄的坑。郡王若去义马庄，还得让众兄弟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