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汲县考察

    数辆马车在刺史府门口紧急刹车，跳出十多个心急如焚的女人。大家连门口行礼的侍卫也没顾，三步并着两步走，很快来到内院。

    看到的情况让她们有些发呆，一大群大人小孩在这里围观，王茹慧的儿子也在。里面有两个男子刀来枪往，打得十分火热。见她们来后，一群人迎过来。

    “大嫂你也来了，”李水音不待王茹慧回答，抓住云梦的手一脸兴奋地说：

    “云梦妹妹，我们找到你的亲人了，快给我来。”

    云梦不知如何进入大厅的都没感觉，左边由王茹慧扶着，李水音牵着右手。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生怕眨过眼后会从梦中醒来。当她来到大厅，见何浩然身边除小莲，还站着一位中年男子。

    王茹慧指着中年男子问何浩然：“他是？”

    “他叫马东，是卫州马家堡之人。”何浩然看了眼还不知内情的马东：

    “在二十年前，马家堡被史思明屠杀，仅有三个家丁突围，这马东就是其中之一。还救出了马家堡堡主马胜兴之女，当时马胜兴之女不到一岁，被一个叫马海的家丁带到卫州，放在一户姓谢的农户家。可恨那家人将女婴丢在西佛寺附近，马海三人一直未能找到。”

    云梦的眼泪连自己也不知道何时掉下来的，拿出那张衾毡颤声问：

    “你认不认识这个？”

    马东哪认识二十年前的衾毡，他也根本没想到马海会去魏州求死，将小主人扔下。看了一会问：

    “小时候，我家小主身上有一种清香，她的右脚掌心还有颗痣。”

    “是的，云梦，他说的就是你。”曹柳娥几女激动答出，云梦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抓住马东的手：

    “我就是那个女婴，我是马家堡之人。”

    ……

    一番认亲终于结束，马东没当何浩然的手下，被云梦领到宫里去了。剩下的这十九人很不错，只有四个被淘汰，剩下的十五人，有十个当了何浩然的亲卫，四个被他推荐给李适。

    这边的云梦伤心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在沈珍珠、王茹慧等人的陪同下，一大群人朝马家堡走去。

    几个月来，李豫第一次与沈珍珠分开。原本他也要去，朝廷的事太多了，有些就事算有李适在也不行，比如还有几天的英烈祠大典，和去汲县看何浩然说的那种能毁天灭地的炸药。

    汲县离卫州很近，坐马车不到半天就可以抵达。

    这次来的除飞虎军侍卫，李豫父子、何浩然一家和八九个将领官员，他的三个弟子也在，连几个宰相也没能参加。

    来汲县的人员由何浩然安排，他并不是报复那些人反对换汪婧家人。有些小人心里，许多的家人都在朱泚手中，怕对方派间谍之类的来说降，到时候什么秘密也要让对方知道。

    一行人最开心的是李诵三人，三人中又要数李安。李安以前出过宫，只在外公家和皇宫二点一线奔走，能将山洞认成大房子。

    和两个师兄同坐一辆马车，挤在中间不断发问。还好李诵两人都算是他的后辈，问什么答什么。从马车上被两人扶下来，看着两丈高、百余米宽的城墙，叹声说：

    “这就是县城的城墙啊！建得真是精致。”

    李诵被他问烦了，韩愈很有当老师的兴趣，边走边解释：

    “相对于县城来说，这城墙不算小的了。一般的县城墙只有一丈多点高，汲县是个重要的工业区，这里及周边有五个大厂，人口众多，这才建得如此大。”

    大不大对李安来说没什么吸引力，进城后，看见的东西深深将他吸引住。

    城的形状是两头小、中间很大。街道还算宽。因为这次来要保密，李豫并没有搞皇上那些的排场。大家的穿着都很普通，连同来的飞虎军，也只带着一把短刀藏在袖中。

    城内的人非常多，两边是一间挨间的商铺，还有不少推着车、游走叫卖的商人。大家走得不急，李安也能轻松跟上。他指着一个停在路边的小推车：

    “那是什么？”

    李诵两人随他指的方向望去，一个半百老者，推着一辆方形木轮车，车上左边有炉火，上面架着一个铁勺。三人对望一眼，毫不犹豫走过去。

    铁勺里面有些黄橙橙的糖浆，见里面的糖浆完全融化，老者抬起铁勺，将糖浆一丝丝浇到右边一块平滑石板上，很快一只生动的耕牛图案凝固在石板上。老者用一根小竹签串起，递给面前一个小姑娘。

    “这么好的糖牛，居然只值十五个铜板？”李诵长叹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看得路人频频观顾。

    他拿了张最小的递给老者：“给我们一人来一串。”

    老者一看是张半两的银票，松了口气：

    “小官人你要什么形状？”

    “他不止能画糖牛，”李安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听得李诵直白眼。回头一看，不知何时李豫几人也在身后，赶忙让开。

    “我要画马，很威风的那种，你们要什么形状的？”李安左右一看没人了，回头见李豫几个大神站在身后，很机警叫了声：

    “父亲。”

    李豫点点头，这个儿子和他相处得最少，李安有什么能耐、脑袋瓜怎么样他统统不知。现在想起来，心里很是愧疚。

    “你喜欢马？”

    “喜欢，”李安一点不隐瞒，可能没见过几次，他对李豫反而没什么畏惧感：

    “马是将军最重要的东西之一，我以后要当个像恩师那样的将军，纵横四海、平定天下。”

    这些话很平常，但从五六岁的小孩口中说出，让人感到十分意外。李豫很欣慰，点点头说：

    “待回到卫州，我送你一匹好马。”

    “多谢父亲。”

    李适在一旁并没有多羡慕，他喜欢自己儿子那种性格，平时不爱说话，十分沉着，在吏部做事很得颜真卿赞赏。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想上天，恐怕就不会有这种认为了。

    李豫看了眼在后面跟着的李安，很满意地说：

    “浩然没看错，安儿的确很聪明。朕对不起他们母子，以后他就托浩然好好教导。洁妃若是想见他，就让洁妃去刺史府陪他吧！”

    他的话让何浩然几个老婆十分不满，以前他没开金口，汪婧只是每天早上送来，晚上去接。现在被李安知道，一定会告诉汪婧，到时候恐怕睡在刺史府也不一定。

    同来的官员文官只有颜真卿和王延绍，剩下的七个全是将领。这七个将领是李豫父子商量，要出去打仗之人。比如冀国公路嗣恭，他将会接替曲明镇守檀州。上次一战，曲明的左手废了，何浩然要求将他换回来。

    原本朝廷也有这个意思，如今的檀州非常重要，一旦檀州有失，何浩然只能放弃魏沧几州。大家开始下不来脸，就算不看何浩然，曲明是为保护他们受的伤。没他本人同意，李豫父子很难做出换将之事。

    一行人来到一座有士兵把守的大门前，这里的人有些奇怪，进去的人不少，出来的一个都没有。考察已经很满意的颜真卿说：

    “这座鞋厂莫非是一边进一边出？”

    “正是，”何浩然说出他心中的想法：

    “这样更便于管理，目前民间并不太注重养殖，皮毛不好收购，许多皮毛还是从回纥土蕃那里换来的。现在打仗，我卫州再难收到，只能靠本国内提供。要是能将那些地方占领，他们的地方是个天然养殖场，以后我大唐在衣上将不只靠那些丝绸之类的了。肉粮互补、真正实现分区种养，不浪费一点资源。”

    众人有些恍然，他最终的目的并不是灭掉对方，是统一起来为大唐服务。当然、也为他们自己服务。若真的实行他的那些计划，对方一定比现在过得好。

    他们看完鞋厂、服装厂等几个地方，颜真卿叹声说：

    “我们的眼光太过狭小，看来要想管理好一个地方，不光是看百姓能否解决温饱、德礼忠孝，还要看的东西太多了。要是每个地方都能如此，就算遇到大灾之年也不怕。看来朝廷招揽官员不能只看文章，还得看他们的实际管理能力。”

    “的确如此，”这一行让王延绍深有体会。卫州城自不用说，再好他们也不觉得意外。连一个小小的汲县也如此，让他们的感触非常大：

    “皇上太子，郡王以前就提过科举要改革，可惜反对的人太多没有后续。这次回去，可以将他的想法写出来，我们重提科举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