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无法阻挡的乱局

    床上的少女发出一声呻吟，缓缓睁开眼睛。入眼大半是绣着荷花的床被，身体正要挣扎而起，背部传来一阵疼痛。目光被一道人影挡住，虽看不见脸，却让她一阵激动。

    “秀娘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不要动，娘去叫大夫。”

    “娘别走，”她伸出手赶忙将冯氏拉住，对方想了想，还是试着将她慢慢抱起靠在床头。见她没什么事，冯氏激动地说：

    “那两位太医真是神医，你背部的箭伤已经被他们缝合好。说你醒来后就没什么大碍，只需休养一二十天就会好。”

    再是神医，秀娘仍感觉背部阵阵痛楚，她只是不想让母亲担心，脸上没反应出表情而已。她看了眼这熟悉的环境，有些不解：

    “太医？这里是和安堂清妹的居室，怎么会有太医？娘，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冯氏握住她的双手，忍不住再次流下眼泪，边抹泪边说：

    “听一些士兵说，在你昏迷后，你爹也被大青山的大当家曹刚害死。这些天杀的为了灭口，派人去将你爷爷奶奶、三娘她们全杀了。现在卫州军已经进城，公主和郡王妃说过，要替我们主持公道。你等等，她们就在外面，我将她们请来。”

    她呆住了，冯氏走出去她也不知道。还好她比普通女人坚强，没又昏迷过去。李水音几人进来她也没发现，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眼泪将面前的床被湿透。

    “洪姐姐还请节哀，那些坏人会得到报应的。”张清走过去替她擦拭眼泪，才让她回过神来。看了眼李水音和舒小红，旁边的冯氏说：

    “秀娘你的命也是公主和郡王妃救的，快给两位恩人见礼。”

    “不用多礼，”舒小红走过去将她制止住：

    “我与水音妹还得感谢秀娘，要不是你和家人深明大义，这德州城不知还要死伤多少人。秀娘虽是女儿身，却不比男子逊色半分。以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吧！叫其它的见外了。”

    舒小红没说虚言，要不是她，何浩然这次只能强攻，双方都要死不少人。她在李水音心里不但是恩人，还是位女英雄，坐到她身边：

    “舒姐姐说得对，我们还要感谢你才是。你家人的遭遇我们知道，秀娘放心，相公已经将那些坏人抓住，说待你好了后，当着你的面将他们正法，为你死去的亲人报仇。”

    ……

    何浩然看着面前六个风尘仆仆的男子，一时没能想明白。田承嗣居然如此大方，一次派了六个得力手下来，帮助他收复魏博五州。

    这五人以牟原为首，两个沧州将领、两个魏州将领，还有个人他最想得到，是能力不在许云龙之下的白凤楼。

    在卫州时，他就曾找过白凤楼，可惜人家正处于盛怒中，再是他会说，白凤楼也没半点反应。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想来大家的火气已经消了大半。想到这里，他起身朝六人行了一礼：

    “大家先坐下休息，前面的事我打听不少，李惟岳不但有叛乱之心，还想将手伸进魏博五州来。一些兵将山贼纷纷聚在沧、魏两州，要想收复这两州，还要劳烦你们鼎力相助才行。”

    六个人没答他的话，坐到田仁涛下首，牟原对田仁涛说：

    “大帅有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众兄弟投了李惟岳，要是不愿意为官为兵者，可辞去职务回家。大帅给三将军带有一封信，说要是三将军有其它想法，可将信交给他。”

    何浩然眼巴巴看见，田仁涛接过信后并未有交给他的意思。对方不满地看了对面的德州官员一眼：

    “辞职回家？你们来晚了些。不过三天时间，何浩然已经将城中六千人收编，没一个有回家的打算，卫州那八千多个兄弟现在怎么样了？”

    就算是何浩然，能在几天内收编六千人，也让几个将领感到惊讶，一个叫常伯龄的中年将领回答：

    “那些兄弟全都离开卫州，想来他们不会再有出仕的想法。”

    “这个傻老婆搞些什么？居然一个都没能招降？”何浩然在心里骂了句。见他们一个个脸色得意，平淡问了句：

    “那些士兵和你们的家大都在魏博五州吧？”

    常伯龄不知他问话意思，老实回答：

    “当然，我们几乎都是土生土长的魏博人，就算回家务农，也是在为家乡出力，这有什么不好？”

    “出力？”他忍着胸中怒气扫了眼几人，牟原和白凤楼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牟原他虽想招过来，但更愿意年青的白凤楼，问对方：

    “白将军觉得他们回去，以后会不会后悔？”

    白凤楼没有直接回答：“如今太子带了一万兵来卫州，听说这里的形势严峻，留下五千人正朝这边赶来。凭郡王之能，想来保住魏博五州没什么问题吧？”

    “白将军太高看我了，”见对方不明说，他只好自己说出答案：

    “李惟岳就算能收些魏博兵马，加上他四州的山贼等等，兵力最多不过十万。他为何有勇气叛乱？如今河东快轮陷，成德的后方就是河东。到时只怕他会引土蕃进入河北之地。我现在手里不过两万余人，有一半还是未经多少训练的普通士兵。就算是武侯在世，也难抵挡他们血洗河北。李惟岳是我华夏罪人，那些解甲归田的将士何尝不是？”

    在场二十多人被他一番话惊住，大家想到李惟岳会起事，没想到对方敢勾结土蕃，成为千古罪人。到时真如他所说，不要说有两万多兵，就算有两万多神甲军，怕也难抵挡土蕃的铁骑。

    “土蕃最差的就是地盘和食物，占领河东、与成德联合后地盘有了。有成德这个大粮库在，粮食也不用愁。我倒没事，实在无法阻挡，带卫州百姓退守太原，想来加上几路大军，应该能将他们拒于太原之外。那些回家的将士可就惨了，再怎么勇猛，也难敌住大军屠杀。”

    已经不敢再想下去，因为他说的很有可能。要不然单凭李惟岳十万兵马，根本无法与朝廷抗衡。牟原起身说：

    “河北是我们的根，绝不允许外敌侵入。我知道郡王有办法，说吧！只要能阻止他们，我们一定遵从。”

    “牟将军说得是，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贼寇屠杀我河北之民。”

    不但几个新来的人表态，连那些投靠过来的官员贼首也都义愤填膺。他松了口气，这种态度才像是一支完整的军队，要不然外人不打，内部迟早也会四分五裂。

    “阻止他们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团结大家，将他们赶出河北。我有一些计划，希望你们能遵从，否则便会前功尽弃。”

    何浩然这些天想得头发都掉落大把，还是没料到，后果会如此严重。

    ……

    江汉年明媒正娶英鸾，成为京城又一段佳话。李豫有感他与沈珍珠相遇，特赐封英鸾为江汉年平妻。

    江汉年心中的喜不止于此，在婚后几天，英鸾给他的惊喜太多。对方的军事能力十分出众，他虽不知道李雪韵这方面如何，在他看来，完全不在李雪韵之下。

    两人从大婚那天开始，逼得他的几个妻妾差点发疯。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哪怕去神策军营，他不但要带上英鸾，还让对方参预到一些事务上来。因为有李雪韵的例子，就算有人告到李豫那里，也不会受到惩罚。

    两人恩恩爱爱过了两月，这两个月所发生的事情虽多，对他们的生活没多少影响。

    河东眼看难保，李豫招集众大臣到大明宫商议，以郭子仪为首，决定放弃河东，将大军集聚到太原一带防守。和长孙有悔预料的完全一样，朱泚在朝堂上请命支援西州未获批准，决定让朱泚带四万泾原军入驻京城，与两万神策军协防。

    原本让郭昕领四万新军支持西州，郭子仪请命同去。以他为正，郭昕为副，两叔侄马不停蹄朝西州方向赶。还未赶到西州，河东全面失守的消息传来。

    河东与太原、成德相邻，还好李晟早有准备，这些年李晟得到何浩然资助，为其打造了两千新武器、一千副神甲。此事以前从未有人暴光，当太原城头出现神甲军，何浩然被一些其它地方的将领骂得狗血淋头。

    李晟不但得到女婿军资相助，还得到不少人脉支援，太原本就是大唐一只手数得出来的大城，粮草等等自是不用担心。大战一起，以王家为首，源源不断捐粮捐物。太原诸地士气高涨，暂时将土蕃前军止住，等到后面的援军赶来。

    没让君臣松口气，成德李惟岳宣布独立，并打着“诛奸臣，报血仇”的口号攻打河北诸州。进入河东的土蕃军一点没攻他的意思，再蠢的将领也能猜到，他们应该是联盟了。

    李惟岳联合土蕃大军的消息，如一股巨龙卷风在河北之地掀起。但此时的京城，再是什么不好的消息，也不能阻止李豫心中的激动。阔别二十年的正妻沈珍珠，终于赶到京城。沈珍珠的到来，让不少人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