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局中的大将军

    朴氏兄弟上台，让英鸾也呆了片刻。清醒过来后先是朝朴成会拜了一礼，很干脆地说：

    “小女子的事不劳它邦之人打扰，还请三位客官下去，不要影响这位壮士。”

    “好，”下面一道声音传出，很快赞声一大遍。英鸾可谓是先礼后兵，既不失礼节，又不失巾帼风范。

    朴成会两兄弟作为使臣，倒也没说什么无礼的话。朴成鑫冷笑道：

    “想不到现在的大唐，和书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了。姑娘定下规矩之时，并未说我们不准参加。如今无礼要求我们下去，莫非在坐的这些大唐英雄，无人敢与我同台一比？”

    火烧到大家身上，一阵阵谩骂声传来，听得最高贵一桌的人甚是刺耳。在台上的男子比下面许多人实在，二话不说，扔了一把弓给朴成鑫：

    “我与你比，就以三箭，看谁能射中那些钱孔。”

    朴成鑫接过弓箭试了试，笑着说：

    “本事差些不要紧，我平生最恨那些本事又差，只会打嘴战之人。你不错，我新罗国敬重好汉，你先请吧！”

    下面不少人气得双眼泛红，此时在比赛又不好作声，一个个在心里将朴成鑫骂得万箭穿心。

    男子没管这些人怎么想，走到窗前深深吸了几口气，对旁边关注着他的英鸾说：

    “英鸾姑娘，可以开始了。”

    英鸾点点头，很快八十米外的绳索上，一个细小铁环挂着一根红线拴住的铜钱，较慢从左至右滑行。

    现在有不少人登上高台，李邈这桌的视线大家都没敢阻拦，他的眼力根本看不清楚。铜钱滑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快过一半时，男子松开指扣，一道无法看见的虚影射中铜钱，上面的红线绷断，一声沉闷轻响传来，铜钱稳稳被钉在后面的木板上。

    “好，”此时无论是对英鸾有没有兴趣之人，齐声叫出，为男子喝彩。高台边缘一个还未成年的俊少兴奋大叫：

    “他是我爹爹，我爹爹一定能赢。”

    李邈四人除江汉年，谁都没看清楚过程。在李偲的要求下，他们已经登上台来。少年的话被几人听到，李偲饶有兴趣问：

    “你爹爹很不错，你们是哪里人士，做什么的？”

    少年有些警觉地盯了他一眼，李偲没能听到答案。男子又是一箭，将第二枚铜钱钉到木板上。可能出于兴奋，少年说道：

    “我们要去卫州。”

    一连三箭，男子圆满完成任务，一大群同胞将他团团围住：

    “这位大哥真是箭法通玄，不知尊姓大名？”

    男子说大家夸得脸色发红，抱拳朝众人一礼：

    “在下马东，不敢当得大家夸赞。”

    “总算是个明白人，”朴成鑫扫了眼四周，将长弓一扬：

    “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箭术。一枚枚铜钱太慢，英鸾姑娘，让他们三枚齐上吧！”

    众人一震，很快从人群中喊出一道弱弱的声音：

    “三枚齐上，到时输了可别耍赖。”

    声音是少年喊出来的，见大家都没附合，他心里没底了。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前方的线绳。没让他等多久，三枚铜钱从左侧滑出来。

    通道那边的光线很不错，站在台上许多人都能看到铜钱。线是倾斜的，向右滑动的速度从慢至快有一个过程。三枚铜钱相隔不到半米，当第一枚滑到两米时，一道虚影急射而出将其带飞。

    朴成鑫的速度很快，摸箭到扣好箭弦，第二枚铜钱不过才滑到四米远。他手中的箭尖如一支雕塑，简直是纹丝不动。嗖一声轻响传出，大家心中一紧，第二枚铜钱被带走。

    第三枚已经过半他才上好箭弦，此时滑行的速度很快。他的箭不再守着一方，跟着远方铜钱较快移动。速度未停，一箭已经飞出。不出多数人所料，第三箭同样从钱孔中穿进，钉在后面的木板上。

    大家都哑声了，这几天来，有七八个人过了第二关，但都没像朴成鑫这样，三枚铜钱一起放。这是什么概念？要是在战场上，几个呼吸间，他就能用箭射杀三个对手。

    箭术中的快准狠被他完全发挥出来，绝对完胜对手，朴成会哈哈大笑：

    “三弟不错，我新罗本就是个箭术之国。以前是依箭而生，现在是以箭御敌。不像唐国这样，杂而不精，与之相比，实在有些胜之不武。”

    众人的怒火再次被点燃，没能讨多少骂，江汉年一声大吼，将大家阻止。

    “朴大人说这话，看来新到我大唐，对我们还是不够了解。我想问问，你三弟这样的箭术，在新罗可算顶尖？”

    朴成会早就看见他们，只是大家离得远，没时间打招呼而已。现在不好再装看不见，带着两个弟弟一番招呼后说。

    “哪能算顶尖，不过是上等而已。我新罗国金泽北大帅，已到古稀之年，尚能在高原上骑马射雕，三弟万难企及。”

    “古稀之年骑马射雕？我看那是只死雕吧？这我也会。”一个反应快的年青人大声说出，引来一阵大笑。朴成鑫怒目大瞪，正要冲过去被朴成会拦住。

    “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休作口舌之争。”

    江汉年走到桌前，拿起才放下的弓箭，对英鸾说：

    “英鸾姑娘，让他们同时上三枚铜钱。”

    英鸾脸色有几分惊讶，旁边一个壮年男子说：

    “英鸾姑娘，他不但是我神策军大将军，还是我神策军第一神箭。在我大唐军中能与之相比的，一只手也数得出来。”

    “啊！”英鸾惊叫出声，看江汉年的眼神满是崇拜，朝他盈盈拜下：

    “英鸾拜见大将军。”

    “英鸾姑娘快快请起，”江汉年竟有些不知所措，避开身体，左手朝对方虚扶一把。

    在一旁的朴成鑫会错意，以为他要学自己那样：

    “江将军的大名我在新罗也常听闻，就算将军能射下铜钱，结果如何评判？”

    江汉年笑了笑没回答，待他拿出三支箭扣到弦上，大家传出一阵惊呼：

    “三箭齐发，大将军真是宝刀未老。朴成鑫，这下总该好评判了吧？”

    朴成鑫张了张嘴，忍着没有回答。很快和他上次一样，从绳索左边依次出现三枚铜钱。

    此时的江汉年老太尽去，一双粗糙的大手如钢铁般沉稳。待三枚铜钱尽现，才将三支箭上到箭弦。

    一些内行将注意力放到他弓架前的左手上，只见他四指扣住三支箭，弓身缓缓移动，肉眼可那四根手指在做细微调整。突然在移动的弓身定格住，手指中的三支箭瞬间消失，待大家的眼睛能看到时，前方的三枚铜钱在绳索上消失，被牢牢钉在木板上。

    大厅仍和准备时一样，没发出一点声音，过了好一会才传出惊喜。

    “真乃神技，大将军不但是神策军中第一神箭，也是我大唐第一神箭。”

    “大将军箭术，我等甘拜下风。”

    一道道惊叹声源源不断，在热闹的大厅中响起。朴成鑫略显落魄，朝江汉年抱拳道：

    “大将军箭术，在下心服口服。它日若是箭术有成，还请大将军不吝赐教。”

    朴氏三兄弟在人家的赞美声中，无声无息走出天香楼。谁也没在意他们离开，此时英鸾看江汉年的眼神，变得有几分狂热，再次朝他拜下：

    “大将军能三箭齐发，一次破两关。若不嫌弃，还请大将军到后堂，看看天意，能否过得了第三关。”

    江汉年很享受她的眼神，这次没有避开，双手虚扶让对方起身。有些为难，对英鸾他绝对满意，他是个武将，能娶一个可征战沙场的女将军，如卫州何浩然那样，他做梦都会笑。

    只是有两个皇子在旁边，这两人也不知对英鸾有多少心思，要是贸然前去，始终有些放不下脸来。

    李邈好像听到他的心声，笑了笑说：

    “佳人配英雄，无关年岁长。江将军家里不过一妻三妾，就算再娶一个又有何妨？我看这第三关也不用再比了，若是英鸾姑娘愿意，不如随江将军回府，也能成为一段佳话。”

    “我看第三关也没必要再比，”李偲接道：

    “什么听天由命？你们能如此相识相遇，老天本就安排好了，何必还要去听天由命？”

    不少人齐声附合，江汉年满怀感激看了眼两个皇子。英鸾没有答应他们，但说的话令大家都心服。

    “除大将军外，英鸾心里再无第二人。只是若不过第三关，对以前的人不公。多谢大家的好意，无论第三关如何，三箭定终生都会结束。哪怕以后成为大将军府上一位丫鬟，英鸾也此生无悔。”

    在大家的目送下，两人朝后堂走去。没人注意到，另一位神策军将领陈公庆，脸上带着的笑容和大家有些不同，笑得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