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绝妙计中计

    刘芳坐在马车上，黑夜虽看不见任何东西，路面也比城内大街要颠簸得多。她感觉这是自己最幸福的时刻。忍不住再次对挽着的曹柳娥和惜春嘶声说：

    “曹姐姐，惜春妹妹，我们逃出来了，我们终于逃出来了。”

    她已经有十多年没能离开魏州城，就算来到陶县，也和天涯观一样，被关在院中不得出来。曹柳娥的眼泪没她们多，重重出了口气：

    “是啊！我们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就算是绿韵，也等了六七年，终于逃出来了。开始听说何将军去救我们，郡王府的防御太严，我还担心他做不到。想不到他居然真能做到，看来民间的传言没错，没有何将军做不成的事。”

    惜春的眼泪已经流完，剩下的只是喜悦。揭开车帘一角，看了眼为她们赶马的将士，轻声说：

    “两位姐姐，云梦姐是怎么回事？莫非何将军那样的人她也不满意吗？要是……”

    她赶忙将自己的嘴捂住，曹柳娥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们就不要瞎猜了，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云梦心太高了些，认为何将军不喜欢她，何府有四房妻子也让她无法接受。唉！一切皆是缘分，半点不能强求。她们已经取消婚事，以后不要在她面前说这些话。”

    像她们这样的有很多，大家两三人一辆马车，几个赶马车的将士听得差点分心。要不是在官道上，早就出了事故。

    十四个女人，只有李水音不满。她和最小的绿韵分在一起，本来想让何浩然上来，对方以众将士在外面吹风为由拒绝。她又不好和沈珍珠坐一辆，里面有云梦，沈珍珠一直在劝慰。

    绿韵年纪虽比她还小，却很懂事，一路上都在引她说话。感情直线上升，已经以姐妹相称。

    “水音姐姐，这么冷的天，你为何要随将军一起到魏州救我们？要是这些日子能练练功，说不定已经是位女将军了。”

    她的脸色微红，在绿韵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对方听得呆了半晌，怔怔地说：

    “我听说正常之人，几年才怀上也很正常。姐姐你没在大夫那里检查过，说不定怀上了呢？”

    “根本没有怀上，这方面我比大夫还懂。”她一脸郁闷。跟着何浩然去魏州，就是为了与对方多相处一阵，好像曲盈盈那样怀上：

    “也不知怎么的，为什么盈盈能怀上，我就不能。她和相公相处的时间最少，反而我们三个相处得多的人没能怀上。唉！这次回去，我得回京城一趟，去问问洪天监才行。”

    她的话说完，外面传来喊声：

    “大家停止，在这里换过马车再走。”

    马车刚停，她拉着兴奋的绿韵跳下马车，很快后面五辆马车赶到。她认识的赵麻子来到她面前：

    “公主，快上第一辆马车。”

    外面能够看清楚，有十几个男子打着火把，守在马车前。前方停了七辆，因为她们这辆马车外面多出两人，三个皆是对路况熟悉，眼力又好之人。何浩然决定让她走前面，并让数骑在前方开路，大家每隔一丈左右前进，最大化减少事故隐患。

    大家仍是侍卫打扮，一个个新奇地看着四周的黑幕。几个女人甚至忍不住兴奋大叫，看得何浩然感慨不已。

    感慨未过，头痛来了，李水音将绿韵送到车上：

    “我不进去了，就在外面陪相公。”

    没办法，知道亏欠她的太多了，只得将对方抱到马上。招来赵麻子问：

    “后面准备得如何？”

    “绝没问题，”赵麻子拍了拍胸膛：

    “好几处官道都有兄弟布置，上面石头树木阻断，够他们耽搁不少时间了。”

    “叫兄弟些都快撤退吧！记住让他们尽量不要走官道，以免被对方追上。”

    何浩然抱着李水音没享受多远，又从前方驰来一骑：

    “将军，二夫人天快黑时已从谢家村撤军，明日中午定能抵达卫州。”

    李水音一脸兴奋，转过身抱着他：

    “相公，雪韵姐真能耐，什么时候我也能像她那样，也能指挥千军万马就好了。”

    他刮了刮对方的鼻子笑着说：“做什么事都要有副好的身体，你要是在外面被吹感冒，又要耽搁不少时间。快回马车上吧！回去就能练功学习。已经过去五个时辰，想来田仁涛已经派兵追出城了，我们得抓紧，争取也能在明天中午回家。”

    话很有道理，可惜李水音没听：

    “在相公怀里不冷，今天就这样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想吃土豆，相公能不能帮我炖一些？只够我们吃一顿也行。”

    ……

    他猜得不错，此时的田仁涛如一头发疯的老狮，在军营中疯狂嚎叫。

    田仁涛在个多时辰前就醒了，醒来后并未怀疑，以为是自己不习惯军师的药酒，又加之满腹心事不胜酒力。听亲卫说军师在外面巡视，没作多想也走出主营。

    没过多久他觉得不对劲了，跑遍陶县也没发现何浩然，问了许多人竟无一人知道。他来到田承嗣住处，在后院沈珍珠住的大门口，看见傻傻守在那里的牟原和数个侍卫。

    “军师说他在里面搞了一个法阵，此法阵主要是为马王堡的将士祈祷，能大大降低将士的伤亡，命我等在此守候。”

    他要进去还被牟原拦住，结果气冲冲打开大门，三层楼一个人没看见。带着众人搜遍大院，只发现后院的一个地下穿墙洞。

    “娘娘逃了。”一个不好的感觉直冲脑顶。待审问守城门的士兵，才知道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有几十个侍卫奉军师之命出城办事，到现在也没回来。”

    他在军营中双手抓扯自己的头发，发钗早就被他抓掉，一头黑灰长发披散，嘴角带血，如一个吸血狂魔疯狂嚎叫：

    “蓝云子，此生不将你碎尸万段，我誓不为人。”

    可惜他的叫声，只有在场几个将领能听到。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老将摇摇头：

    “大将军，要真是蓝云子所为，将军也没必要过多自责。此人心思之利害，简直不可思议。这世间上能如此算计之人，怕是只有卫州何浩然。”

    军营冷清好一会，老将的声音还回响在大家耳边。田仁涛呆呆说了句：

    “何浩然，难道真是他？我被骗了，父亲被骗了，大家都被骗了。不行，哪怕追到卫州也要将他追上。”

    “追到卫州只会白白损失兄弟，”老将叹声说：

    “此事还需大帅回来亲自处理，要真是他，马王堡那边应该也有陷阱。唉！但愿那里一切平安。”

    ……

    报信的骑兵速度很快，天未亮就赶到马王堡。田承嗣从一张简陋的木床上坐起，还未穿好衣服，听到陶县那边的噩耗：

    “大帅，军师、张洪、马昆、娘娘和她十二个弟子一同失踪。”

    可能消息太过震憾，他们几个小时前还在商量，如何吃掉何浩然的军队。本来他已经失了耐心，想逼李雪韵带兵过来。对方说何浩然明天也要来这里，大家的耐心又回到满血状态。能擒到何浩然，比杀光他的手下还要好一百倍。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当年青的骑兵再次说出，他和另外进来的几个将领终于知道，这一切不是梦。很快和他的大儿子一样，一口腥红从嘴里喷出。

    “大帅，”几个将领赶忙上前。他推开大家的手，坚强地从床上站起来：

    “蓝云子，不应该啊！冲儿，你说是不是蓝云子所为？”

    沈冲同样想不通，说出自己的疑惑：

    “大帅，我看此事和军师没多大关系。要他真是敌方那边的，为什么要在大帅大寿之时出手相救？揭穿田悦的阴谋？说句不敬的话，要是大帅一家有什么事，我们绝不可能放过田悦。魏博将会大乱，对他们有说不尽的好处。”

    田承嗣麻木地点点头，同来的白凤楼已经想通，跪在地上恨声说：

    “大帅，我们都被骗了。好绝的计划，能想出如此主意之人，非何浩然莫数。他定是知道娘娘之事，谋划好去魏州。他的目的是救出娘娘，要是不救大帅全家，他们有几个能活着回去？为了得到大帅信任，他不得不救。

    有可能那周康说得对，田悦本无叛乱之心，都是他设计逼的。要是大帅不信，末将敢说此时在谢家村，已经没人在那里了。”

    “蓝云子？何浩然？”田承嗣念了句后，一拳砸到床桓上：

    “整备兵马去谢家村。”

    心急的田承嗣不顾众将相劝，等不得另两路大军到来，匆匆赶往谢家村。此时的谢家村正如白凤楼所说，已经是人去房空。一口血再次喷出，软软倒在沈冲怀里，厉声喊出：

    “去卫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