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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九四六年仰望星空 作者:黄先生总是不开心
,众生世相,全都在一个小小的站台上摆了出来。
旗易水不由得看痴了。
松江平原上,长长的铁轨蜿蜒而过,一辆十二车厢的蒸汽火车轰鸣着向前驶去。大地尚未苏醒,两旁的景物依然萧条。过午的太阳明晃晃地穿过车窗玻璃,又打在旗易水沉睡的脸上。
趁着旗易水睡着的功夫,旗易山把到了哈尔滨后的行程又安排了一下,嘱咐裴副官明天一早就联系市里最好的洋人医院。旗易水的身体是他最大的心病,不把他的烟瘾戒掉,他放心不下。
旗四听着旗易山对下属的吩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手心不自觉地摸索着装着金条的铁盒,想着等下要怎样开口跟旗易山说开厂的事。
旗易山特意找了一个离旗易水远点的位置,就怕说话声音太大吵醒他。言语间也是简洁明了,没一会儿就让裴副官下去了。
旗四还没想好要怎样开口,旗易山已经准备转身回旗易水身边去了,情急之下叫了一句:“大哥!”这句话刚出口就觉得别扭,血气一股脑往上涌。实在狼狈。
旗易山脸上线条也僵了好一会儿,如果没有记错,这是旗四二十几年来第二次叫他“大哥”,第一次是啥时候旗易山已经忘了,但一定是在他欺负旗四之前。
旗易山率先打破沉默:“有事?”
旗四镇定了下来,反正脸皮已经豁出去了,剩下就好办了:
“大哥,我想去哈尔滨办厂,我连资金都带来了。”旗四一边说,一边拍了一下铁皮盒。
旗易山瞬间明了旗四的意图――要他帮忙搭线。旗易山坐了下来,问:“你是个啥想法,说来听听。”
旗四便把去年在哈尔滨的考察结果和做下的计划简单地说了一遍。旗易山沉思了一会儿,说:“办厂的事我并不在行,但是我在那边认识几个人,到时可以引荐给你认识。钱的话我可以先给你添点,这个不是大事。”
“那就麻烦大哥了。”旗四面带感激。
旗易山顿了一会儿,又问:“你是不是也想离开旗家大院。”
旗四想不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但也觉得没必要说谎,于是说:“以前有想过,现在已经淡了。”
“当时觉得老头太不是人了。”旗四加了一句。
“他确实不是人。”旗易山接道。
两人面面相嘘,窗外景物一闪而过,仿佛这十几年的恩恩怨怨也被带走了。
“你们俩在唠嗑呢?”旗易水不知道啥时候醒了,走了过来,好奇道:“说来听听呗。”
旗易山站起身,让旗易水坐靠窗的位置。
旗四哪敢坐着当搅屎棍?站起来就想换个位置。旗易山叫住他:“坐下,咱兄弟仨聊聊。”
旗易水有些意外,但听到旗易山这么说还是很高兴地附和道:“是啊是啊,阿四你走干嘛呢?我们兄弟几个聊聊。”
旗四只好又把屁股挪了回去。
于是,兄弟仨这么多年难得一次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唠家常。旗易水虽然在陌生人面前拘谨,但在家人面前还是放得开的。虽然话不多,但每当旗易山和旗四两个人冷场的时候,他总能适时扯出一个话头。
旗易山说了一些自己参军的经历,立过的战功、斩杀的土匪、认识的军官。
旗四也说了旗家大院一些事,特别提到旗老爷前年得了花柳病。旗易水在一旁附和,说后来爹再也不敢出去逛窑子了。
说来也是讽刺,三个儿子里,旗老爷最看不起旗易水,但现今却只有旗易水还愿意叫他“爹”。兄弟仨说说笑笑唠嗑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旗易水又开始打哈欠了,才消停了下来。旗易山给了旗四一个眼神。旗四连忙换了一个座位坐去了。
没来由的,旗四突然对韩彦非常想念。
如果下次还来哈尔滨,就把他带着吧。旗四想。
第二十五章
旧时代有句古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事实上,有权也是一样的。依着旗易山的权势和提携,旗四实现了早先大部分的念想,唯一出现偏差的地方就是他得离开哈尔滨回到海珠县。
旗易山给他介绍的那个留洋知识精英信誓旦旦地给他规划:他家有百来垧土地,这些土地有三分之一种了高粱,每年总产量就有几十吨;旗家大院本身也有酿高粱酒的技术,而且珠海县那还在河流的上游,水质好,材料、技术得来全不费功夫,又何必要辛辛苦苦从头起一个织布厂?此外,珠海县离哈尔滨也不算远,这段距离的成本运输费用完全可以加进成本里,也不会显得过高。
旗四听得心动,但他毕竟脑子还清醒,紧接着问了销量的问题。
那留洋精英笑着说:“销量的问题还需要您担心吗?你是旗师长的弟弟,多的是人要卖面子给你。”旗四听着有些刺耳,但又挑不出错来,也就不再多问了。
那留洋精英瞧着旗四听进去了,又顺口提起酿酒机器的事,问旗四有没有接洽到相关厂家,如果没有的话他可以代劳,价格也好商量。
换作以前,旗四是一定要自己亲自出马货比三家再做决定的,但如今他占着旗易山弟弟的特权,也有点懒了,一点头就把整件事承包了出去。
那留洋精英走了后,旗四闲着没事,又溜达着去圣路易斯医院看旗易水了。
旗易水到了哈尔滨后第三天便被送到市里最好的圣路易斯医院戒烟瘾。说来也是大幸,旗易水因为早年身子不好,落了个鼻炎的毛病,鼻子不通顺,常年说话瓮里瓮气,旗家里的人不知道这是病,还以为是旗易水本身声音就是这样也没多想。特别是旗易山,嘴上不说,却是爱极了旗易水的嗓音的,特别是在炕上,总是忍不住就把人弄哭,哭了还不够,还要凶神恶煞地逼着说几句“好听的”,然而往往是越听越火上浇油,不知乍地,就把人弄晕了。如此周而复始,一日又一日。
但也是多亏了这鼻炎,旗易水抽大烟抽得实在是有心无力。别人都是半躺在床上吞云吐雾,他则不,得好好坐着,因为他吸一口烟后大多都吐不出来,还得呛个半死,鼻涕眼泪一起流,因此吸大烟那飘飘欲仙的感觉就这么打了一个折扣,旗易水也是实在受不了了才会吸上那么一小块。当然烟瘾还是有的,只是没有面上看起来那么严重。
旗易水虽然单纯,但也隐隐约约猜到旗易山之所以愿意回来,跟自己染上烟瘾有很大的关系,因此他难得耍了个小心眼,把一分疼演成两分,一感到血管里有些痒痒便粘着旗易山挠,像一只发了脾气的猫,哼哼唧唧地要大烟抽。旗易山毫无办法,自己造的孽,跪着也得受了,只得用两只铁一般的臂膊把旗易水紧紧钳住,轻声细语地安抚着。
旗易水死命地靠在旗易山怀里,万分希望这阵烟瘾永远都不要过去。整颗心就像一颗裹了蜂蜜的青梅,满身都是甜,可还是心酸。
旗四到医院的时候,旗易水正靠在病床上吃点心。旗易山给他单独弄了一个房间,还给他留了一个佣人,悉心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旗易水被伺候得很不习惯,好说歹说才让旗易山把人打发了。只让护士时不时地进来巡视一圈,但一天五顿还是让旗公馆的下人做好了放在食盒里带过来了。
旗易水烟瘾戒除得还算顺利,下巴没那么尖了,两颊也圆润了些,他的眼睛清澈而明亮,迎着光的时候里面就像卧着两汪湖水,看得人心生摇曳。
看到旗四,旗易水连忙招呼他过去坐。旗四注意到房间里有两张床,顺口便问了一句旁边住的人的谁。旗易水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说是旗易山睡的,晚上他就睡在那疙瘩上陪床。
旗四默了一下,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兄弟俩唠了一会儿嗑,旗四便告诉旗易水他可能过几天如果机器买好了的话可能就要回旗家大院了。旗易水晓得旗四肩上担子重,也不好挽留他,只是嘱咐他要好好照顾自己。
过了一会儿,旗四又问旗易水是个啥打算。旗易水脸有些红,说要跟在旗易山身边。
旗四点点头,嘱咐道:“这城里比不得大院,虽然没人认得你们,但你们俩的关系还是遮掩些较好。易山现在做了官,名声很重要,要是你俩的事情闹出来总归不太好。”
旗易山是无所谓,他毕竟是上位者,不管玩男人还是女人都不会有人敢给他脸色。但是旗易水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外人会怎么看他?常年混迹欢场的旗四还会不晓得吗?如果旗易水是个真婊子,旗四也不会那么担心,但问题是他不是,他大半辈子都困在旗家大院,相处过的人十根手指就数完了,人又内向心软,甚至可以说是不谙世事,从他毫无芥蒂一心一意地守着旗易山就可以看出来了。
也正因如此,旗四才更害怕旗易水和旗易山的关系暴露。兄弟乱伦,这可比兄妹乱伦还刺激,被世人指着脊梁骨骂可能都是轻的。
旗易水脸色有点白,轻声道:“我晓得呐,今、今晚我就让旗易山回去睡,以后也让他不要经常过来。”
旗四假装咳嗽了一下,说:“也不用这样,这些都是兄弟之间应该做的。你们只要别太过亲密就好了。”末了,又说:“以后逢年过节的,要是有时间还是叫易山回旗家大院吧,如果实在不愿意,我在珠海县有个小院落,咱兄弟仨也可以在那聚聚。”
旗易水答应他一定好好劝旗易山。旗四瞧着也没旗他事儿,便走了。
晚上旗易山又来陪床。他开门的动作刻意放轻,军鞋更是在门外就脱下来提在手上了。从傍晚起窗外的雨便淅沥淅沥地下个不停,旗易山进门的时候身上明显带着水汽,军服也淋湿了。
旗易山自从把旗易水送到医院戒烟之后,也顺便把自个的卧室搬过来了。如今他每天早上都是从旗易水房间走的,因此佣人在房间的柜子里放了不少他长穿的衣服。
旗易山开了柜子取了一套真丝睡衣扔自个床上,一边动作迅速地脱掉打湿的军服。
旗易水正屏息凝气躺在床上,纠结着要不要让旗易山回去,一会儿想白天一整天都见不到人,只有晚上这疙瘩能陪一陪说啥也不能赶人;一会儿又想天天晚上来这疙瘩陪伴是不是太亲密了,会不会有人已经怀疑了啊?
旗易水想得入迷,旗易山进门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刚把头从被子上露出来想跟旗易山说一说,就看到旗易山把衣服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了。
旗易山从小练家子,身材结实又漂亮,宽肩窄臀劲腰,几年的军旅生活虽然给他的身子添了不少疤痕,破坏了肌理的美感,但无疑却更突显出他的强大有力。就像一头击败狮群里其他的雄性的狮王,就算脸上落了疤,也减损不了他身上王者的气息,依然可以占有狮群里所有的雌性。
旗易水看得满红耳赤。往常旗易山回来得晚,他常常是睡了一觉半夜醒了才晓得旗易山就在隔壁床上躺着的,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地看着对方裸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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