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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目称霸世界? 作者:十夜归
大厅难以看到的死角,一个个子颀长的金发青年躲在石柱之后,视线不时扫向乔伊?阿班特的方向。
一个牧师跟在他的身后,正在悄声劝他离开:“阿尔德雷特少爷,今天来的人太多,大主教恐怕没有时间为您上课,您还是明天再来吧。”
安格斯没有理会牧师的话,视线仍然不离大厅,但他看的却并非是乔伊?阿班特,而是――
赛兰突然凝眉,顺着某种直觉看向自己的斜后方,但是除了工艺精美的雕塑什么也没有发现。
及时躲开的安格斯顺着牧师的带领离开教会,唇角勾起一丝笑容。
乔伊?阿班特想要教会帮忙保护他的打算彻底落空。更为准确的说,他压根儿没能向西德尼大主教传达自己的想法,而太阳很快西下,趁着还犹有余晖的时候,负责这位王子安全的侍卫长不顾乔伊?阿班特的几次任性,坚持启程回别馆。
一行人将乔伊?阿班特围在中间离开教堂,西德尼大主教站在教堂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慢慢将视线移向天空,被染成红色的晚霞不知为何竟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别馆距离教堂的距离不远不近,若是坐马车回去用不了半个小时,但是带着两列侍卫的时候,速度却很难快的起来。
正当一行人走到人烟稀少的道路时,忽然从拐角处冒出四个身穿法师短袍的蒙面人。事发突然,侍卫们立刻拿起武器将乔伊?阿班特挡在身后。
第114章 chapter114
晚春的天气已经趋入温暖,但是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在帝都高耸入云的钟楼塔顶时,人们却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乔伊?阿班特的死讯并没有被隐瞒住,随着第二天的到来传遍了大街小巷,为日渐紧张的气氛更添一层阴云。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不祥的预感――战争怕是不远了。
不提平民们的惶惑不安,各大贵族的心中却是愤怒不已。
乔伊?阿班特的出行是各大势力相互妥协协商的结果。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思,比如趁此机会查看乔伊与教会是否保有联系,或是阿班特有没有派出奸细进入帝都和乔伊?阿班特接洽……但无论如何,没人想要这个敌国王子就这样被暗杀而亡――至少对方不该这样突然死掉,以致他们措手不及。
而在财政大臣坎伯尔伯爵的府邸,下仆们更是战战兢兢,不敢大声出气。因为大发雷霆的不仅仅是他们的主人,还有平时深居简出的神秘客人。
说来也怪,明明这位客人看上去不足二十,但是对方发怒的气势却比坎伯尔伯爵更让人惊惧。
泰伦斯将手中的书死死攥住,目光紧紧盯着坎特尔问道:“兰瑟的下落还是查不出来?”
坎特尔伯爵垂下眼皮,不动声色:“对方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我仍在让人继续追查,但恐怕仍不会有什么进展。”
泰伦斯眼神晦涩地看了坎特尔几秒,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紧逼:“哪怕有一点消息也可以,请让他们继续搜索兰瑟的下落。”
坎特尔点了点头,见泰伦斯的心情似乎已经有所平静,转而说起乔伊?阿班特遇刺一事来。
“现在他被刺身亡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参与决策的大贵族都在议会上受到攻伐,而帕西诺公爵也因行事独断专行再次受到质疑。虽然这件事的后果十分恶劣,但是对您来说,却不失为一个机遇。”
泰伦斯双手抵着下巴,闭上眼睛长出了口气,屏退脑中纷乱的思绪,赞同了坎特尔伯爵的见解:“你说的没错。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机会了――不,也许不会再有机会。这件事还需要您的帮助――”
送走了坎特尔伯爵之后,泰伦斯独自坐在被午日阳光晒得明亮温暖的房间里,他的目光却注视着房间里浓重的阴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一直到日光渐渐偏斜,而阴影慢慢攀爬上他放在桌子上的指尖,紧闭的房间大门终于被人打开。
身为苍鹰军团弓兵队长的埃文走了进来。
就在泰伦斯和兰瑟进入帝都没有多久,这个在收集情报和隐匿方面很有能力的部下被劳伦斯军团长暗中要求跟了过来。
现在他显然派上了作用。
“怎么样?”泰伦斯眼中含有期盼地看向埃文。
“正如阁下所料,坎特尔伯爵果真知道关于兰瑟的消息。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
埃文曾和兰瑟一起共同经历险境,对方的坚毅和忠诚都令他钦佩不已,因此在得知坎特尔伯爵故意隐瞒兰瑟的消息时,不禁觉得困惑,更为对方愤慨。
泰伦斯轻轻勾了勾唇角,却很难露出笑容。大约是因为他对兰瑟的安危表现得太过在乎,而让坎特尔伯爵有了猜疑――这当然并不是说对方看出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暧昧的关系,而是于泰伦斯当下的处境而言,任何一个让他过于重视的人或物,对他而言都是破绽和弱点。
坎特尔伯爵这样做并不是有坏心,相反,他正是为了泰伦斯着想才会欺骗了他。这种政治家的考量,对于埃文来说恐怕是很难理解的。
所以泰伦斯并没有详细解释,只是说坎特尔伯爵并非针对兰瑟后,立刻询问兰瑟的下落。
埃文微微皱眉,将从坎特尔那里悄悄听来的消息复述了一遍,说道:“坎特尔伯爵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是从那四个袭击者的身份和本事判断,里面恐怕有……”他说着,迟疑地看了泰伦斯一眼,“有阿尔德雷特府上的手笔。”
阿尔德雷特――那是泰伦斯的姓氏。但是现在在帝都说起这个词,只会让人们想到它现在的主人,安格斯。
怪不得坎特尔不愿意透露一丝一毫的消息,这恐怕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泰伦斯将眉眼放平,看上去安静又无害,埃文却蓦然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他很少看到泰伦斯出手的样子,但是很长时间以来对方给他的印象都是温和而充满韧性的藤类植物,但是这一刻,埃文却仿佛看到了青藤之上生出的带毒的利刺。
“安格斯?艾德……”泰伦斯咀嚼着这个名字,目光变得狠戾。
阴暗的地下室中,照亮这片潮湿之地的只有墙上的四支火把。
男人从短暂的昏睡中醒过来,双臂无意识的挣动几下,拴住他的铁链随之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他的身上还穿着王家侍卫服,再加上那头暗金色的头发,显然就是几天前在阿班特刺杀事件中失踪的赛兰。而那张已经遗失了眼罩,露出来的完整脸庞则证明着对方的另一个身份――泰伦斯正尽全力寻找的兰瑟?舍文利厄。
为了防止乔伊?阿班特被刺杀,兰瑟依靠坎特尔伯爵的帮助,成为王子的贴身护卫之一。谁知道到了最后还是让杀手得了手。
兰瑟回忆起当时突然出现的四个法师,因为下意识地认为对方的目标是乔伊?阿班特而失了先手,结果不仅自己被擒,王子也在随后的真正暗杀中死亡。
要说为什么兰瑟对自己被抓以后的事情了解的那么清楚,还要多亏把他关到这里的那个男人。
他抬头看向顺着石阶缓步走下来的安格斯,表情冰冷。
安格斯歪了歪头,好似看不到兰瑟的冷漠,噙着笑容走到金发骑士的面前。他的个子直到兰瑟的胸口,因此只能仰头看向吊起来的男人,对方坚毅的下颌线条让他不禁看得着了迷。
安格斯自问不是一个喜欢同性的人,可是兰瑟却让他产生了一种类似于爱情的占有欲。他不知道这是因为在长久的注视中渐渐喜欢上了对方,还是仅仅出于对泰伦斯的嫉妒。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兰瑟早晚会属于他。
安格斯想到这里,愉悦地眯起眼睛,将手指探进兰瑟的衣襟。他知道,就在他指尖之下,男人的胸膛上,有着和泰伦斯身上一模一样的纹身――更准确地说,那是个神奇的、美妙的法阵。
兰瑟把视线放到跳动的火焰上,努力忽视安格斯的触摸,开口问道:“把我抓来的那四个的法师到底是谁?”
“怎么,你想找他们报仇吗?”安格斯漫不经心地问道。
兰瑟故作傲慢地回答:“我自认能力不输任何人,你的手下怎么可能轻易把我抓住?”
安格斯并没有因为兰瑟话中的贬低而生气,反而开怀大笑起来:“你以为只有泰伦斯那家伙手中才有能人无数吗?兰瑟,你未免把你的主子看得太高,却把我想的太无能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出身――如果我像泰伦斯一样,从小就是公爵府的主人,那么完全可以比他做得更好,登上比他更高的位置!”
安格斯说着,突然摇了摇头:“不――事实上,我的出身又怎么样呢?你看,现在公爵的头衔已经是我的了。他连自己的东西都保不住,而我,却可以不断获取,更多!更多!兰瑟,你所效忠的那个主人才是无能之辈。跟着我,你完全可以得到更好的。”
这样的话,几天来安格斯已经说了不知不少次。兰瑟完全视若无物,他更加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盯着安格斯说道:“你究竟是不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安格斯?艾德。论起阴谋诡计,泰伦斯当然不是你的对手,可你却不敢光明正大地和他较量。”
“闭嘴!”安格斯终于被激怒,“别叫我那个姓氏!我是安德雷莱特,我是公爵的儿子,不是那个肮脏女人的孩子!”
安格斯厌恶艾德这个姓氏,它总是让他想起那个闭塞的村庄、肮脏的房屋和发了疯的母亲。这一切一切,都是安格斯想要尽力忘却的耻辱。
兰瑟冷笑:“就算你住进了公爵府邸,可你一辈子也不可能真正成为一个安德雷莱特。泰伦斯尊贵的身身份绝不局限于沙宁派尔――他的血统远比你要高贵纯粹,他的母亲永远不会变成你的。”
安格斯怒到极致反倒安静下来,他绝不愿意承认自己有任何一点比泰伦斯差,抓住兰瑟的话嗤笑道:“你说的是对的,泰伦斯唯一值得称道的就只剩下他的血统了。可惜,连他母亲的家族也恨不得他去死呢!”
“而我――”安格斯转了圈,张开双手,“可是连他母族的友谊也握在手中!”
兰瑟屏住呼吸,将一切探问都隐藏在犹疑和愤怒的语气里:“难道你和西兰公国也有联系?”
安格斯拍了拍兰瑟的脸颊,重新变得高兴起来“要不然,你以为我是怎样把你抓回来的呢?西兰想要暗杀乔伊?阿班特那个蠢货,而我想要你,我们一拍即合。否则怎么会那么巧,暗杀也在同一天进行?”
事情远比安格斯寥寥几句话复杂得多。其实西兰公国率先找上的是教会。光明教会如今的地位显得十分尴尬,他们不顾忌阿班特的态度,执意进驻沙宁派尔。看中的就是这个国家不逊于阿班特的强大,以及远超阿班特的富饶。但没想到,沙宁派尔上层社会对教会的排斥居然如此强烈――要知道普通平民的信奉可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现在,过去的盟友已经对他们失去了信任,而现在的盟友――哦,光明神在上,他们压根儿还没结盟呢。
摆脱眼下这尴尬处境的唯一办法,就是战争。教会的能力在战争中才会大放异彩,到时候总有一方向他们妥协――甚至,教会会在两大强国的战争中成为获益最多的那个赢家。
而西兰公国,也在期盼着战争快些到来,能够带给他们彻底独立的足够砝码。
两个势力就此打成共识。而作为下任圣子培养的安格斯,则代表教会接受了这一任务。他的公爵身份能够为西兰在沙宁派尔内自由活动带来便利。
西德尼主教曾告诫过安格斯绝不要向任何人说出他和刺杀事件有干系,教会不能在这种局势下给自己抹黑。
但安格斯自觉兰瑟即将成为他的仆从,因此并不十分警戒。更何况他的话中并没有提到教会。
但他和教会私下的关系早就被留在帝都的暗探知晓得一清二楚。因此安格斯的话刚说完,兰瑟立刻就有所联想。
他在被抓之后看到安格斯,就已经想到了对方和暗杀事件有所牵扯,但是当安格斯真的承认,兰瑟仍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你要和西兰联手?乔伊?阿班特一死,沙宁派尔就会立刻陷入混乱的局面,它可是你的祖国啊!”
安格斯轻轻瞥了他一眼。
一个人从小就生活在贫穷和苦难当中,遭尽白眼,受尽折磨,他的世界当中连一个完整的家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有国家的概念?
沙宁派尔也好、教会也好,公爵也好、圣子也好,有些人觉得得到才珍贵,而对安格斯而言,是因为珍贵才想要得到。
他不会同任何人去说那些造成自己的过去,也许在他最开始的生命当中什么都没有,但至少有骄傲。
这骄傲一点一点成就了他,也许,在将来也会毁掉他。
安格斯不认为兰瑟能够理解他。事实上,兰瑟也确实无法理解他。对于正直的骑士而言,可怜和可悲并不足以成为一个人做坏事的理由。
而用自己的悲惨做借口,再去让无辜的人变得悲惨,那么这个人也只能用病态来形容。
从根本上讲,兰瑟和安格斯就不是一路人。
兰瑟没有等到安格斯的回答也并不在意,他动了动手臂以缓解双肩的疼痛,重新闭上眼睛。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便不再理会安格斯的存在。
安格斯意识到兰瑟的无视,这几天对方一直在用如此傲慢的态度对待他,这重新点燃了安格斯的怒火。
他使劲儿捏住兰瑟的下巴,尖锐的指尖因此在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怎么不说话了?让我猜猜――你一定以为泰伦斯很快就会来救你,对吗?”
兰瑟睁开眼睛盯着安格斯。
安格斯笑道:“在想我为什么知道泰伦斯还活着?我当然知道――”
他将兰瑟的衣襟使劲扯开,露出那枚精巧细致的法阵:“他当然没有死,你说对吗?”
兰瑟的表情终于变了,安格斯愉快地笑起来。
“你如此衷心于他,不就是因为这个东西吗?依靠着法阵所联系起来的关系――事实上,我那个哥哥也只是在利用你而已。”
第115章 chapter115
在坎特尔伯爵的安排下,泰伦斯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王宫。但他并没有急着闯进议会大厅,而是在门外驻足,安静地听起墙角来。
直到里面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泰伦斯才整理衣襟,准备现身。但是就在他的手握住门把的时候,心脏的位置却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
那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从胸膛中扯出来一般。
泰伦斯不禁按住胸口闷哼了一声。
他身后的侍卫连忙扶住他,问道:“阁下,您没事吧?”
泰伦斯摆了摆手,那阵疼痛很快过去,他猜测大概是最近过于忙碌而引起的,但心中却有一种恐慌萦绕不散。只是现在并不是细究的时候,泰伦斯喘了口气,推开大门,对王座之上已经怒急的莱昂内尔?帕西诺说道:“想要造反的不是别人,正是伯父您才对吧?”
帕西诺不可置信地看向泰伦斯,他知道泰伦斯没死,但他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面前。
“你们今天如此咄咄逼人,就是因为这小子?!”莱昂内尔?帕西诺怒吼道,“你们难道以为这小子可以在眼下的局势中有所作为吗?他还不足二十岁!我!才是能够统治沙宁派尔的那个人!”
“您的自信已经可以称之为自负了呢,伯父。但我的能力并不用你评判,女王陛下曾下手谕,封我为亲王,在她身体抱恙之时可以代管国政。伯父,您要违抗女王陛下的命令吗?”
泰伦斯说着,拿出一卷文书,在右下角的位置印着的印章,正出自于帕西诺一直求之不得的国王权杖。
这份授勋声明是一年前泰伦斯冒险潜入王宫,从被帕西诺囚禁的女王那里得来的――有了这份文件,泰伦斯本可以立刻恢复身份,但是在领地发生动乱的前提下,泰伦斯并不足以服众,必然还会给帕西诺卷土重来的机会。因此泰伦斯才一直蛰伏至今,这也是女王陛下的意思。
“或许您对这份文件仍有所怀疑,我们也可以将女王陛下请出来,由她为我作证。”泰伦斯进一步逼迫道。
帕西诺被突然出现的授勋声明打了个措手不及,汗水瞬间浸湿了后背。他努力维持住面部的表情,软下语气说道:“陛下病体未愈,还不宜见人。你的手谕毕竟没有证明人在场,我看还是过两天,等到陛下身体稍好些,再来议论此事。”
泰伦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没同意还是不同意。
就在大厅的气氛渐渐变得诡谲之时,一个染血的侍卫突然撞开大门闯了进来。帕西诺正是精神紧绷的时候,被这样一惊,立刻怒目而视。
可那闯进来的侍卫不是别人,正是帕西诺方才遣出去探看女王的那一个。
帕西诺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终于有了不祥的预感。
“公爵阁下……!”侍卫踉踉跄跄地跑进来,脸色灰白。“陛下她、她……”
他有些犹疑是否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地回禀,但随后进来的一批人用实际行动宣告了发生的事情。
出自坎特尔伯爵府上的侍卫列成两排鱼贯而入,走在最后的四名侍卫抬着一张躺椅,女王正在其上。长久的囚禁让女王既虚弱又憔悴,但她目光清明,威仪犹在。
帕西诺终于颓然地跌坐在王座上,随后又被人拖了下去。
这场大戏终于落下帷幕,但对于泰伦斯来说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女王和泰伦斯再次见面,彼此都有许多话要说,只是眼下正是收拾乱局的时候,因此两人只是对彼此曾经的困境稍做安慰,便打起精神做善后。
所有和帕西诺有所牵扯的贵族都要被逮捕审讯,因为今天的反击完全是保密进行的,因此抓捕任务只能由个个大贵族亲自前去。泰伦斯则向女王请求,带人去阿尔德雷特府抓捕安格斯?艾德。
女王以为泰伦斯是为了洗刷被安格斯窃取爵位的耻辱,毕竟曾经是她决定让安格斯住进阿尔德雷特府中,这份愧疚让她爽快地答应了泰伦斯的请求。
坎特尔伯爵则心知泰伦斯更多的是为了他那个失踪的骑士。但他什么也没有说,一方面是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徒惹泰伦斯不快,另一方面,泰伦斯已经用他的所作所为证明了自己不为任何外物动摇的王者之心。
如果泰伦斯知道坎特尔心中所想的话,大概会因此失笑吧。他之所以不会动摇,是因为兰瑟就在他的心中,而坎特尔一开始的判定才是正确的――那家伙,确确实实是他的弱点。
只是因为弱点本身的强大,才没有让泰伦斯变得怯懦。
“怎么样?”
泰伦斯带着一批侍卫赶到阿尔德雷特府附近,向守在那里的埃文询问道。
“昨天晚上安格斯?艾德曾去过教堂一趟,回来后直到现在也没有离开过府邸。”
泰伦斯点了点头:“我带人从大门进去,你和剩下的人去把兰瑟救出来。”
他说完,和埃文分两个方向朝着阿尔德雷特府而去。
当泰伦斯带人抵达阿尔德雷特府时,亚当?史密斯已经打开府邸大门,迎接它真正的主人归来。
这位忠心耿耿的管家并没有因为泰伦斯暂时的离开而失去方向,他坚信着主人终将重新踏上这片土地,并为此勤勤恳恳,不曾有丝毫懈怠,即使他和这座庄园一样,都曾短暂地被别人所占据。
当泰伦斯看到熟悉的一草一木时,深刻地感受到了年轻管家的一分也没有消减的忠心。
因任务在身,泰伦斯并没有急着和亚当叙旧,在短暂的照面后,他立刻指挥着侍卫们彻底搜查府邸上下。
大概是急速上升的地位所造成的膨胀的自信心,安格斯平日的行事并不算十分严谨,因此搜索到的,能够证明他和教会、帕斯诺甚至西兰公国私下联系的证据都一一呈现在泰伦斯的面前。
泰伦斯神色莫测的盯着桌子上的那些东西――若是安格斯最终成为赢家的话,那么这些东西也只会成为他生命中光辉的一笔,人们会说安格斯?艾德这个人交友遍布天下,有着可以和任何人亲密无间的人格魅力。
成功者连历史都可以左右,更何况是一个人的荣辱。
但也正因如此,现在它们都成为了安格斯的催命符――因为,赢的那个人如今已经变成了泰伦斯。
泰伦斯不再理会这些东西,让身后的人收拾好。而这时埃文已经压着安格斯走进了大厅。
在泰伦斯等人上上下下奔劳的时候,显然埃文那边也经历了一场恶战,不少人的身上都挂了彩,个别伤势严重的还需要别人搀扶着才能走过来。
而以一对多的安格斯看上去也显得狼狈不堪,泰伦斯看着对方被血染红了半边身体的样子,都有些怀疑若不是安格斯精通光明系法术,现在已经成了一具没有气息的尸体。
兰瑟也被人搀了进来,泰伦斯的目光仅仅在安格斯的身上逗留了一秒,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兰瑟的身上。
对方看上去有些虚弱,泰伦斯一眼就瞧见了兰瑟手腕上铁链缠缚后留下的痕迹。这让他立刻沉了脸色,幸而金发骑士的身上并没有看出其他外伤,泰伦斯总算舒了一口气。
他站起来,准备到兰瑟的身边去,在经过安格斯的时候,安格斯不甘地对他说道:“为什么你的运气总是这么好?居然还能再次回到这里。如果当时你真的像西兰所说的一样,死在白骨塔森林,就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争夺我的东西了。”
“我的运气好?”泰伦斯侧过头看向安格斯,“不,再没有比我运气更差的人了。”
――我曾经输过多少次,才有站在你面前的这个泰伦斯。
泰伦斯无意多说,只留下一句话:“你只说对了一点,安格斯。我们之间,除了你死我活再没有其他的结局。”
他不再理会安格斯狰狞的面容――当这个人觉得你活该欠他的,那么讲多少道理都没用。
泰伦斯快步走到兰瑟旁边,示意扶着兰瑟的人交手给他。
“可是……”让一位亲王殿下亲自来扶伤员,让侍卫有些心惊胆战。
泰伦斯挥了挥手,不再等侍卫的答复,直接撑起兰瑟的另一条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让你等了这么多天,我来接你了。”
兰瑟将额头抵上泰伦斯的,泰伦斯抬眼看向他,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在彼此的瞳孔中看到对方的影子。兰瑟敏锐地察觉到,泰伦斯所设下的那道防线正在慢慢地消失不见。这让他难以自制的微笑起来。
两个人若无旁人的亲密刺痛了安格斯的眼睛。
当他被人押解着经过泰伦斯的身边时,心中的仇恨和妒忌为他加持了力量,在侍卫的措手不及之下,安格斯挣脱开束缚,抄起身上本打算自救而藏起来的匕首,狠狠地朝着泰伦斯捅过去。
安格斯扭曲的表情在兰瑟的眼中无限放大,手无寸铁的他所能做到的只有侧过身体,将泰伦斯护在怀中,自己则被利刃通入后心。
泰伦斯慢了一步反应过来,连忙扶住兰瑟向下滑到的身体:“你是笨蛋吗?就算帮我拦这一下,我还是会跟着你一块儿疼啊!刚刚才被救出来的家伙逞什么能?!”
他被兰瑟的举动吓了一跳,说话的语气十分焦急,但话音落下,泰伦斯才发现他以为的,随之而来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泰伦斯愣了一下,扶着对方身体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兰、兰瑟,怎么……?”
安格斯在一旁哈哈大笑,虽然并没有刺伤泰伦斯,但他惶然的表情却依旧让安格斯感到痛快:“你以为他还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吗?看看你的胸口吧――你和他什么都没有了!关系、感情,甚至是他的生命!不要以为什么都是你的,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得到!”
泰伦斯对安格斯的叫嚣充耳不闻,在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中,泰伦斯朝着身边的侍卫喊道:“快去叫人!法师、牧师,不管是谁,叫他来帮忙止血――”
仿佛一夕之间,沙宁派尔的局势再次风云变幻。
先是帕西诺公爵囚禁女王篡取权利一事曝光,被剥夺勋爵判处流放,与他勾结的官员贵族无一例外被全被判刑,宰相一家更是陪着公爵父子一同远赴边疆。
随后又爆出了更大的丑闻。另一位安格斯?艾德伯爵也在同时被判处死刑。这对于一个贵族来说是难得一见的重刑,只因他所犯的罪行超乎想象的严重。他连同光明教会和西兰公国一起谋划了阿班特王子的刺杀事件,因为牵扯到两国的战争,一时之间群情激昂,甚至有激动的平民挥舞着锄头铁铲打砸各地的教堂,光明教会在沙宁派尔的信任度一落千丈。
而与此同时,阿班特帝国终于就王子被杀一事做出回应――开战!
在这样的混乱之下,泰伦斯和他的苍鹰军团从西兰公国的阴谋诡计下逃脱,并为营救女王立下汗马功劳获封亲王的传奇事迹,似乎就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而这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位刚刚授勋的亲王变得深居浅出起来。
那天安格斯刺伤兰瑟的匕首经过炼金术的加持,兰瑟血流不止,生命垂危,纵使将牧师抓来,也无法让兰瑟的伤口愈合。
牧师已经尽了全力,泰伦斯却不放他们离开,甚至要求几人不分昼夜轮番为兰瑟止血。
担惊受怕的牧师们几乎要以为泰伦斯已经疯了――如果不是疯了,怎么可能毫无理智地去救一个必死的人呢?
但只有泰伦斯自己知道――他绝不会让兰瑟死掉。
两人之间连接着生命的法阵已经被安格斯解开――说来也是巧合,安格斯解阵的时候正是泰伦斯准备向帕西诺发难的那个早晨,若非如此,泰伦斯一定会第一时间察觉到吧。
泰伦斯虽然不会解除阵法,但是要他照着重新画一个却一点也不难,只要能找到他曾经为了研究法阵所画下的图稿。
那些稿子后来被安格斯找到拿去研究,下落不知。泰伦斯找到它们颇费了一番力气。但值得庆幸的是,他最后成功了。只是因为两个人在平衡过身体状况之后都变得十分虚弱,因此不得不窝在府邸里养伤。在外界一片风雨飘摇的时候,两人反倒悠闲起来。
人们总说世事无常,对应在泰伦斯和兰瑟的身上显得确实十分贴切。
回忆起最开始相遇的时候,泰伦斯对于身上的法阵厌恶至极,迫切地想要解除它。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地接受了兰瑟,却又听说自己翻覆重生的代价是在不入轮回,那时他曾想要再次和兰瑟解除契约,可没想到兜兜转转,两个人仍然没有分离。
“现在你想要后悔也来不及了,”泰伦斯坐在窗台前看向另一旁的金发骑士。“我救了你一命,就买断你的生生世世了。”
“求之不得。”兰瑟微笑,“但您说错了一句话――我们之间可不是‘世事无常’,而是命中注定。”
他伸手覆住泰伦斯缠了纱布的手腕:“安格斯?艾德曾想和我立定契约,他试了那么多画法阵的材料,却不知道需要的只是一个人的鲜血。属于你的,谁也夺不走,不该得到的注定一无所有。我和您之间并不是契约这么简单,我们血脉相连。”
泰伦斯静静地看着兰瑟,心中涌动的感情几乎要满溢而出。他突然站起身凑近兰瑟,直到两个人近到呼吸交缠:“我还欠你一句话呢,兰瑟。我爱你。”
金发骑士猛地顿住了呼吸。
泰伦斯说:“你连命都可以给我,为什么我还要害怕给你爱情?”
长久以来的愿望终于满足,兰瑟感到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胸膛,他虔诚地捧住泰伦斯的脸颊,回答道:“我也爱着您。”
泰伦斯失笑:“这种时候就不要说‘您’啦!”
“咳咳――”埃文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可能我打扰了你们的气氛。”
第三者的突然出现让近乎拥抱的两个人快速分开,兰瑟咳了一声,有些尴尬。泰伦斯倒是理直气壮地犯了个白眼:“知道的话就该悄悄地离开啊!”
虽说埃文对两个人的关系有着模糊的预感,但是泰伦斯如此光明正大还是叫他被噎了一下。
埃文投降般举起双手认错,说道:“如果不是有事的话,我会立刻滚蛋的――阿班特的军队已经在边境集结完毕,战事马上就要开始了。”
“苍鹰军团呢?”泰伦斯的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已经临近白骨塔森林,不出两日就可以抵达边境。”埃文回答道,“现在已经在前线集结的,是坎伯兰伯爵率领的红狐军团。”
“坎伯兰伯爵――”泰伦斯的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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