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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光少年 作者:明仔
留在了原地,盯着那家伙,苦笑着,反问:“明白了?” 他用行动说明一切。赵书言,你跑吧,讨厌吧,这些解释,就是你想要的。
如果你再不离开,我就会接着告诉你:经过这该死的一年,我竟然喜欢上了一个男生,一个骄傲的漂亮的,像芦花鸡一样翘着尾巴生活的男生。
可赵书言的下巴还是维持那个角度,像被点穴一般。好半天,他才慢慢的开口:“你喜欢我?”他只是想确认。语气里并无任何嘲笑的意思。
崔宁乐勉强动动嘴角,点头。
这是他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刻。他多想瞬间消失在所有对方视线可及的范围里。
赵书言盯着他,愣了好久好久。久到崔宁乐提醒他该去机场了,他才再次开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他明明是比谁都厉害的崔宁乐。一个看起来随意,眼光却比任何人都要高的坚强的男人。
“……我回答的义务就到此为止。”崔宁乐刻意冷下脸,拒绝回答。你快走,快走,再不走,那罂粟一样的味道,会让人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赵书言盯着他,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飞机不等人,他现在万分懊悔为什么非要用这一招来逼迫这个嘴硬的家伙。
最后不得不扛着行李冲出宿舍的少年,一边跑一边回头,恼羞成怒地朝那人吼:“我告诉你!崔宁乐!这还不算答案呢!你别想着这就完了!”吼得隔壁宿舍的纷纷开门打探。
崔宁乐瘫软在房间里,心如擂鼓。
这不算完,那,那到底要怎么样才算答案?
混蛋!你给我回来!
他突然从地上蹦起来,想要去逮人,却只能在楼上看着那家伙匆匆跳上的士的身影。
一个没能挽留,一个没能得到答案,两人事后足足懊恼了好久好久。
这个城市在南方,他的冬天温暖,因此夏天也异常炎热。
知了在树上要爆炸一样嚎叫着,闪动的树影中似乎还能看到鸟儿将这个笨蛋叼走的影子。空气里还偶尔掺杂着臭屁虫的气味。这才是属于夏天的的味道――至少对于这个城市的人来说。
“老太婆,把报纸递给我。”老爷子头也没回,手晾在半空,眼睛盯着电视动也没动。
正在吃饭的赵书言无奈,从桌上抽起报纸,塞到他手里:“吃饭的时候不许看电视,昨晚的药忘了吃,今天不许吃西瓜,还有……”他顿了顿,“报纸下回自己拿!”
赵老爷子生气地瞪着自己的孙子,颇为不甘:“昨晚的药是你忘了给我拿!”
“我不在的时候谁还给你拿药?”赵书言看也不看他,继续吃饭。
“保姆回家休息了,你不做还有谁做!”
“奶奶不在,你就不懂的照顾自己啊!”赵书言“啪”一声放下筷子,“奶奶本来就不是你的佣人,现在她好不容易能休息了,你就让她省点心行不!”
“……臭小子反了你!”
“我要真反,明天的饭你自个儿煮。”他一点都不着急。
老爷子气得把报纸摔得啪啪响,结果孙子转头就回楼上打游戏去了,压根没打算管这个老不修。
赵老爷子哼了一声,偷偷又看了眼挂在墙上那张照片,看了那么多年的老伴在那儿温柔的笑着,好像昨天还在自己面前兴高采烈地给孙子做年糕。
房间空荡荡的,宝贝孙子回来过暑假的喜悦,又消失在瞬间升起的寂寞里。
他偷偷抹了下眼角,想站起来去给老伴上柱香,结果脚下一滑,他瞬间想起自己吃了扔到一边的香蕉皮……
正在上头刚打开游戏的少年顿时被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声给吓得摔了机器。
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事件,赵书言的暑假本来打算这么过:打游戏,打球,睡觉。
这突如其来的事件,不是那个困扰赵书言的告白事件,而是老爷子因为被香蕉皮滑倒,不得不前往北方的疗养院避暑――所谓的北方,就是赵书言的大学所在的城市。
刚下飞机老爷子就坐在轮椅上欢快的说“你看我就说北方舒服嘛”,完全没注意到后头推着车子的孙子一脸别扭。
完全没想到该怎么面对告白的赵书言在命运的捉弄下,提前回到这个崔宁乐住了将近二十年的城市。
老爷子一进了疗养院,就玩得忘了孙子。今天跟这个老头子下象棋,明天跟那个老头子听京剧,从前在南方因为身份地位的问题多少放不开,到了没人认识自己的城市,老爷子立刻露出了自己的本质,吃喝玩乐样样不落。
象棋不怎么样,还不爱听京剧的孙子自然只能被晾在一旁。
在陈老爷的八哥都学会说好几句人话,李老爷的虎斑猫见到他就抱大腿后,赵书言深深的觉得,自己宁愿脱宅也不愿再呆在这个悠哉的疗养院了。
于是请示了老爷子后,风华正茂的少年迅速的逃离了已经爱上自己的八哥和猫。
这个城市他已经很熟悉。手里有一把钥匙,那是能提供他住宿的地方,可暑期回到宿舍住,是个很不明智的行为,一是宿舍里没有空调,二是宿舍里静得像鬼屋。赵书言当然不会这么傻。因为这座城市里,还有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家伙。
赵书言站在十字路口,无意识的打开又合上手机的翻盖,直到绿灯都亮了好几次后,他才像是被人狠狠地敲醒了一般,招手拦了辆的士。
上车后,司机问去哪里,他突然又有些胆怯了。
他记得那个告白,却不知道如何面对。崔宁乐并没有给自己婉转的余地,生或死,他的给出的选择实在太过分明。赵书言烦恼地揉着头发,一边庆幸车子还没到达目的地,一边懊恼自己干嘛这么冲动地就想去找他。
“到底去哪儿?”司机终于又问了一次。
“……去xx路xx号。”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个人的地址。
车子来到一个有警卫守着的军属大院。司机看了他几眼,才接过他的车费。
高墙深深。除了门牌号,以及“军事重地闲人勿进”的漆字铜牌,什么也没有。如果不是崔宁乐曾经为了拿东西,带自己来过一次,赵书言恐怕连如何跟司机描述这个地方都不知道。
他原先期望能在这里远远的看一眼崔宁乐住的房子,然后一边看一边整理想要说的话,再把当事人找出来,好好谈谈,最终来个皆大欢喜的解决。
可惜,一切的计划,在看到铜墙铁壁一般的守卫后,又被粉碎得干净。
站得笔直的警卫看了他两眼,连头也没扭,继续站岗。
赵书言庆幸自己长得不像大奸大恶之人,可是目前这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在没跟崔宁乐打招呼的情况下,进入这个高墙大院了。在来之前,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该死……
转了两圈,终于,在被警卫警惕的看了好几眼后,赵书言死心地转身就要离开。
电话就在手里,可他就是不想拨通。
他只想知道,那家伙发现自己回来后的第一个表情。会是惊讶,烦恼还是生气?
即使忐忑不安不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心里依旧想看到那人难得的表情。
……如果现在见不到,那就等下次好了。下次回到学校,一定会抓到那个家伙。这么想着,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又回头看了看大院里那条幽深的林荫路,以及在里面若隐若现的老式小矮楼。
这一回眸,竟然就是奇迹。戴着隐形眼镜的他,迅速就抓到了远处的身影。
那家伙穿着天蓝色的短袖衬衫,白色的短裤,牵着一条白色的大狗,似乎在散步。
“崔……”心里的激动让他完全忘了刚刚的犹豫,赵书言隔着绷着后背的警卫,想要朝崔宁乐挥手,可为了不让对方觉得自己太过兴奋,又放下了手,脸上变化着无数表情,又焦急又倔强,还……很高兴。
可惜对方并非心有灵犀,在前面的小树林里绕了一会,竟然就要往回走。
赵书言憋不住了,拿出手机,吓得警卫以为他想干什么,刚要阻止,就听他朝电话那边吼道:“笨死了!难道你就不能往大门口看看么!崔宁乐!你这个没有默契的笨蛋!”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呆了下,慢慢抬起脑袋,朝自己这边看过来。
赵书言咧开得意的笑容。
他果然很喜欢那家伙惊讶得什么都反应不过来的模样。
估计是听到了崔宁乐的名字,又看到他的表情,警卫才放松了,竟然还主动询问这个已经在门口徘徊了很久的少年。“访客要进行登记,你要进去吗?”
“……那要问他。”赵书言就站在门口,等着僵立在原地的崔宁乐过来。
我已经找上了门,总不能还要让我把最后一步跨过去。骨子里的骄傲让他坚持自己最后的原则。
被等待的人呆了好一会,还是大狗拖着他往前走了几步,他才反应过来。
五十米的距离,竟让人觉得举步维艰。
崔宁乐忐忑不安的表情,怎么也无法像平时那样掩盖在刻薄的笑脸下,赵书言看在眼里,没有觉得有趣,反倒自己也变得紧张起来。
冲动完了,激动完了。这下子也完了。
现在该说些什么好?
当那头雪白的萨摩耶扑上来的时候,赵书言惨叫出声,没料到他是这种反应的崔宁乐连忙拉住巨大的萨摩耶。
“你,你家旺财怎么那么激动?!”芦花鸡被吓得卷起了尾巴。
崔宁乐眨眨眼:“他很少这么激动。”难道主人的情绪真的会影响宠物?“……等等,他不叫旺财。”过了一会崔宁乐才想起赵书言乱起的名字,“他叫拉比。”
“我家以前那个就叫旺财,”赵书言瞪着它往后退了两步:“能控制住它么?我现在怕狗。”
“为什么?”崔宁乐一边问,一边把萨摩耶往后拉了拉。
“因为我刚逗完猫。”一本正经说完这句话的赵书言,让崔宁乐憋不住地喷笑出声。
两人紧绷的神经,似乎都放松了许多。
“……你……来找我?”崔宁乐安抚着拉比,盯着他问道。
赵书言抿抿嘴:“我……我跟我爷爷来这边的疗养院……而已。”
崔宁乐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讷讷的“哦”了一声。
“我……”赵书言还想说些什么,但抬眼发现警卫好奇的眼神,连忙拉着他,就往里面走:“那个……这里人多,我们进去说。”
说着,就迈进了大院的门。
警卫员目送他俩离开好久后,才猛地想起:糟糕,登记!
从大门到居住区,还有很长的一个林荫道。赵书言看着郁郁葱葱的小树林,整齐的楼房,觉得自己似乎能想象到崔宁乐在这里度过的童年时光。
他慢慢地走,听崔宁乐笑着讲述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每天听着大院里千年不变的音乐准时地起床,按时完成大人安排的各种课业,礼貌地跟各种大人打招呼,无论是普通警卫还是军队高官。
也许也能跟普通人一样爬树掏鸟蛋,但是该做的东西,一样不能落,不该做的东西,超出一步都要受到严厉苛责。
因为他是备受期待的男孩子。
什么军队里的纨绔子弟,看着崔宁乐,赵书言想象不到那家伙仗着自己的背景,为非作歹的模样。
他想起那家伙说过,自己活得太轻松。现在,他似乎能明白这句话背后绷着的弦,到底有多紧。
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里的人,要怎么面对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
赵书言开始懊恼起逼迫着对方说出原因的自己。
尽管被主人牢牢拉住,拉比依旧伸着舌头热情的朝赵书言这边凑过来。崔宁乐一边斥责拉比,一边偷偷打探着赵书言的神色。
从进了大院后,这家伙就没说过一句话。难道真要进了自己家才肯开口么?
两人似乎都没意识到,此刻芦花鸡跟眼镜蛇,早已名不副实。拔掉了尾巴的芦花鸡,不过是只刚出壳的雏鸡,拔掉了毒牙的眼镜蛇,不过是条柔软的蚯蚓。
“我……我不想呆在疗养院,就过来了。”赵书言挠挠头,思考着如何把话题自然的拐向他应有的方向。
“来多久了?”
“也没,没多久,刚到门口就看到你了。”
“……我是问你到疗养院这边多久了。”
“……三天。”
是该烦恼他没有第一时间来找自己,还是该高兴即使没想好还是来找了自己?崔宁乐微微皱眉,心情复杂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
赵书言,你要杀要剐,就快些下刀,不要让我把脖子都洗干净了,蚊叮了,虫咬了,都还在那里磨刀。
“我那天晚上没睡好。”没有任何预兆,赵书言突然开始下刀。
“……嗯。”自己一个星期都没睡好。
“你不是真的同性恋吧?”
“……你一晚上就纠结这个问题?”
“想问题总要从根源梳理起嘛!”赵书言瞪他。
梳理个屁。你要砍就干脆点,砍之前还在刀上抹点盐?崔宁乐没好气地挪开眼睛。“不是。”
“那……你就喜欢我一个人?”说出这句话的赵书言,明显有些别扭。
牵着萨摩耶的少年没再吭声。如果沉默就代表承认……双手插口袋的局促的少年,也扭开头,红了脸。
为什么会喜欢我?这句话他多想问出来,可现在不是适合的时候,他也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问出这句话。
他并不觉得恶心,也不觉得难受,更没觉得什么避之不及。他只是担忧这将影响他们以后的友情。不管接受与否。
长长的林荫道,很适合安静。可是再长的路,也要有尽头。眼看就要走到自己家门口,崔宁乐转头看向那个仍在烦恼着该怎么开口的人:“你要上去,还是要回去?”
赵书言一愣。
崔宁乐总是这样,不会给他模棱两可的选择。live or die,赵书言你只能选择一个。
如果现在离开了,什么结果也没拿到,自己仍旧不敢在无聊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仍旧不敢在去思考答案。
而再次见面的时候,他也许还会喜欢自己,可是,还可能会变得比之前,更加疏远自己。
想到那些日子被晾空的感觉,赵书言就很不高兴。
他不会讨厌崔宁乐,即使是被他告白以后。可他要怎么把这个事实清楚的告诉崔宁乐?对别人的告白,他可以忽略,可以漠视。可对象是崔宁乐,那个目前他找到的唯一的能让他把肩膀依过去,放心的靠着的人。可这份感情仍称不上爱情。
是不是超出了兄弟的关系,就不能继续做兄弟?“我不想回去。”赵书言深吸一口气,然后坦白。
这话有一瞬间的真空效应。
赵书言正想再度开腔,拉比忽然扑到了他身上,吓得美少年花容失色,崔宁乐居然也不拉住它,只是盯着赵书言,无奈地笑:“我又不是变成了会吃人的同性恋,你干嘛一脸即将英勇就义的样子?”
赵书言拼了老命拿手挡住拉比热情的嘴巴,然后一脸狼狈:“我知道我知道,我担心你以后又故意不理我,……等等,快把这家伙拉开!老子要被它吃了!”
“它是公的,不过不是同性恋。”崔宁乐笑着,拉了下拉比,让它收敛点。
“我没有歧视同……唔!”赵书言朝那家伙吼,可还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巴。现在的情形是,拉比的嘴巴被赵书言捂着,赵书言的嘴巴被崔宁乐捂着。
“小声点,想让这里的人都听到么?”崔宁乐瞪他。
对方连忙摇头。
手心里传来一阵瘙痒,赵书言“哇呀”一声拿开手,就见拉比伸着舌头朝自己“笑”。崔宁乐也连忙拿开自己的手,不着痕迹的放在背后。
该死,手心烫得叫人不知搁哪里好。
所谓高干家里,也并不是多豪华的模样。三房两厅,布置还挺简单。崔宁乐的爷爷外公都没住在这边,他父母刚好在外地开会,于是他俩一进去,就成了二人世界。
拉比到底是个全身长满毛的动物,一进了空调房,立刻舒服地趴在了地上,开始小憩。
“喝橙汁么?”崔宁乐拿出一个玻璃杯,转头问他。
“茶。”坐在沙发上的赵书言回答。
这家伙总有些跟老头子一样的习惯。崔宁乐无奈地倒茶。
两人都坐在沙发上,中间空了一大块,崔宁乐拿着遥控器,漫不经心的换着台。
“今晚在我这里吃饭么?”想了半天也只能用这个话题打破僵局。
“你会做饭?”赵书言抬起头,一脸惊讶。
“你不会?”崔宁乐反问。
“会啊,这几天都是我在做饭。不过……”他笑得羞涩,“除了西红柿炒蛋,大部分是熟食。”
“那我们今晚就去买西红柿和鸡蛋好了。”
“如果你不怕在西红柿里面吃到鸡蛋壳的话。”赵书言耸肩。
“那我们可不能买土鸡蛋。”
“为什么?”
“免得最优资源浪费。”
赵书言瞪着他,再次了解,无论何时这个人都不会让自己处于下风。
一阵笑闹,房间里的气氛也没这么凝固了,崔宁乐的眉头总算微微松开,便站起来,进厨房去检视冰箱里还剩什么菜,结果冰箱刚打开,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吓得他险些撞到冰柜的冷藏箱。“我现在没法回答你,对不起。”赵书言在后面,很干脆的说道。
他回头,睁大了眼看他。“干嘛要在厨房里说?”
“给你惊喜啊。”不自在的神色出卖了他。事实上,他也知道现在不开口,就会错过了黄金时间。千万别像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那样,因为无聊的误会而酿出一大串的问题。
他一点也不想失去崔宁乐这个好兄弟。
崔宁乐靠着冰箱门,盯着他,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冰箱很冷,可是心口却热得叫人想流汗。他给这个人一个最分明的选择,为的就是让自己能够彻底死了心。赵书言这样的人,从来是不屑于暧昧的答案。可现在的状态是,那人却在困惑,不是讨厌不是害怕,竟是在困惑。
“你不是同性恋,你只是喜欢我,对吧?”赵书言没有笑,却也没有板着脸,只是认真的问他。
“这话不是已经问过一遍了么?”崔宁乐悄悄握紧了手心。
“我很喜欢你,虽然不像你这样的喜欢。我也……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喜欢上你。可能我这么做很卑鄙,”赵书言脸色慢慢染上红晕,“可是我不想跟你没法继续做朋友。我觉得,至少在几年内我找不到像你这样的朋友了,我舍不得。真的。”
“……你觉得我会随着时间渐渐不再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崔宁乐,现在的我对不起你。可是你说过,你会陪着我,那时候,你说这话的时候,是这样喜欢我的吗?”赵书言盯着他,有点像是怕被遗弃的孩子。
“……不知道,也许还不是。”那是什么时候?他已经忘了,他只知道,自从发现对他的感情后,就像踩进了流沙,完全抵挡不住下陷的状态。这一点点积累下来的东西,让人怎么去划清界限?
赵书言抿了抿嘴。“那,我们能不能继续做朋友?”
“即使我喜欢你?”崔宁乐挑眉看他。“你不觉得对我很残忍么?”
“……我不讨厌你喜欢我。”赵书言说完这句话,忽然捂着嘴,视线往上飘。耳根开始发红。糟糕,竟然说出了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话。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挽留这个人,他只是想说出一些能让他别走掉的话。却料不到自己的嘴巴里竟然脱出了这么惊人的东西。
崔宁乐呆了。
这该算是两厢情愿吗?可那家伙分明说那并不叫做恋爱。“赵书言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终于忍不住了,问这话的时候分明带了些咬牙切齿。
为什么先喜欢的那个人就是弱者,为什么一定要被他牵着鼻子走?
崔宁乐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做弱者,更不喜欢一切听天由命。憋屈了一个月的怒气终于爆发,他瞪着这个过于自以为是的混蛋冷声质问:“谁都不会讨厌被众星捧月,赵书言你被众人捧在手心上呵护了这么久,当然不会讨厌同样宠着你的我。可是我的感情不是过家家,喜欢就喜欢了,喜欢就是想要亲吻,想要□,可你想维持现在这样的状态,又算什么?只要对自己好的事情就全盘接受,你有没有真正考虑过我的心情?一个月不打电话,不联系,突然间出现在我面前跟我讲,你还是没想好。请问赵大少爷,你什么时候能想好?是不是等我真的爱你爱到死去活来这辈子都没法爱上第二个人了,你才能给我答案?”
赵书言涨红了脸,他第一次听到这种质问,这是因为喜欢才会有的愤怒,太过喜欢,所以更加愤怒。他有过无数次被告白的经验,那些女孩子或男孩子,要么是小心翼翼的,要么是强硬自信的,或者是企图春风化雨的,却从未有过像他这样,坦诚而又对自己毫不留情的。
那果然是一条眼镜蛇啊。
“……我怎么给你答案?”被逼急了,芦花鸡只能竖起自己的尾巴,想要维持骄傲,却又害怕自己的骄傲再次伤害那个用毒舌来保护自己的人,“我是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喜欢你……不,是……是不知道喜不喜欢你……我根本就没往那方向考虑过,我一直都只是希望你当我的好兄弟。现在你要往前一步,就要我立刻选择是前进还是后退,这,这是要喜欢男人啊,我怎么可能这么快有答案!我真的很喜欢你,是兄弟的那种喜欢,你这种高难度的选择题能不能给我多点时间!”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
两人都是心跳如擂鼓。
崔宁乐深吸一口气,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在混乱,他觉得自己的逼迫还是起了作用,虽然心中仍有不甘,却也知道,同性恋这条道路,谁愿意轻易尝试?
“……是我不对,”他低下头,勾起一抹落寞的笑容,“我确实不该……让你成为同性恋。”
芦花鸡心底最柔软的那块被击中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赵书言的脸涨得通红。
崔宁乐心里是真的难过,可脸上表现得难过了两倍。
少年的手伸了出来,有些犹豫,又有些羞涩地,拽住了他的手臂:“那个……我会认真考虑的。真的。不管答案是好是坏,你都要做我的好兄弟,行不行?”
崔宁乐努力把自己的眼眶逼得通红,然后才抬头,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我当然会。”
芦花鸡再次落败。
眼镜蛇在心里得意的冷哼一声。
第九章
晚饭前,赵书言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报告不回去吃饭的事情,结果老爷子一听,竟高兴地说,明日约好跟其他老人一起去避暑度假村,如果小家伙不愿跟他一起去,那就呆在这边也没有关系。
声音不小,让刚端菜上桌的崔宁乐听到了。
“要不今晚就在我这边住吧。”他“好心”的提议道。
“哎?”赵书言眨巴着眼睛看他。
“客房收拾一下就行了。”语气单纯又正直。
“……不会打搅么?”
崔宁乐白了他一眼:“住我家有什么可打搅?”难道两人同住的日子还少?
单纯的少年自然没想到对方还会有“趁热打铁”的想法,对于能离开老年人协会的事情还是颇为欢喜,立刻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崔宁乐的手艺果然如想象这般强悍。饭后,赵书言卧倒在沙发上,颤抖着手,指向正在收拾碗筷的崔宁乐:“你……原来这般恶毒……”
“我怎么?”眉头都不抬。
“……你企图撑死我……然后奸尸……哇啊!”筷子正中眉心,赵书言捂着创口,含泪撑起身子,“我是在称赞你!”
“那就把它全吐出来,我不介意把他全拿去喂猪。”崔宁乐弯腰捡起扔出去的筷子,转回身子的时候,那家伙竟然已经站在了身旁,夺过自己手里的碗筷,开始收拾起桌面。
崔宁乐怔了怔,又想拿回来:“你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快给我。”
“谁说不沾了,该我干活的时候我才不会偷懒。”他不服的反瞪他一眼,“吃饱了就该运动,你到一边去。别妄想我会变成一头猪。”
芦花鸡翘着尾巴,一脚踢开眼镜蛇。
崔宁乐看着他把东西利落的收拾好,又围上围裙,开始洗碗,突然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跳感。如果以后在一起生活,那人穿着这一身,回头朝自己笑……
真……肉麻死了。
红着脸的眼镜蛇,心里依旧在用刻薄掩饰着自己的羞涩。
住在同一个房子里的感觉跟住在同一间宿舍的感觉,似乎有些不一样。
两人窝在沙发上光是看电视就看到凌晨两点,已经迷迷糊糊的赵书言心不甘情不愿的爬起来,拿过崔宁乐给他找的睡衣,就往浴室里扎去。
等头发滴着水的他再度出现在客厅的时候,崔宁乐早就拿了条大毛巾等着,一下罩在了他的脑袋上:“赶紧擦干。”不擦头发向来是他的坏习惯。
拿过毛巾的新鲜水灵的美少年睁着迷糊的眼睛,看向崔宁乐身旁的沙发。那个位子,早已被拉比庞大的身躯所占据。因为贪恋主人的按摩,拉比呈现瘫软的姿势,趴在沙发上,睡得香甜。
漂亮的眉头皱了下,修长的腿就伸过去,一脚将可怜的睡美狗扫到了地上。
“嗷唔!”毛茸茸的萨摩耶瞪大了眼,回头怒视到底是哪个混球敢扰他清梦。
睡虫早已驱赶完他对拉比的畏惧,赵书言把自己扔到了刚才拉比躺着的地方,脑袋扎到崔宁乐的腿上。“帮我。”女王一般命令道。
崔宁乐瞪他:“自己来。”
“困。”这回露出了可怜的表情。
“……我也困。”
“……”他不反驳,干脆就闭上眼,无赖地睡了过去。
……这家伙,难道就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喜欢,是随时都会下手的那种程度么?!崔宁乐把拉比关回小房间,坐回原位,胡乱的给他擦着头发,过了一会,盯着那张正面朝上,正对着自己睡得香甜的脸,忽然挑眉。
这能怪自己吗?摆明了就是欢迎享用的姿势。
他要是傻子,就摆着眼前的大餐不去享用。反正不会被讨厌的,不是?你这个迟钝王。我就让你尝尝玩暧昧的后果。
崔宁乐停下擦头发的手,低□去……狠狠的咬住了那家伙的嘴巴。
啧……无论尝几次,这家伙的嘴巴怎么还是那么好吃?
崔宁乐看着身下的睡美人,心里默数着,三,二,一。果然,迅速睁开的眼睛直勾勾地对上自己的。他也不闪躲,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嘴巴也不愿离开。
几乎是半蜷在自己怀里的少年,僵硬了身子。那双漂亮的眼睛似乎因为惊吓,而带了点水汽。
看着他惊慌的神色,崔宁乐心口有些发疼。于是瞬间发现,自己的信心就好像一座危楼,只要对方稍微用力跺一脚,就立刻分崩离析。
艰难的挺起自己的身子,崔宁乐闭上眼。他怕自己眼睛里面隐藏的东西会因为脑袋的垂落而掉下来。这时候他并不想让他再看到自己的软弱,因为那人在害怕。
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那个依旧躺在自己腿上的少年,涨红了脸,用手背挡着自己嘴巴,瞪着自己,粗鲁地说道:“以后别随便亲下来!想吓死我吗?”
他居然没有狼狈地手脚并用地逃开。
居然,还死皮赖脸的躺在这个地方。
崔宁乐的眼神顿时变得凶狠。这个无赖!这个迟钝王!“我们这样,算什么朋友?”压抑不了心中的恼怒,他再次质问。
赵书言从下面盯着他,过了一会,才撑起身子坐起来,与他平等的面对面。“……难道你希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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