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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涯客 作者:priest

    样长呢,我这孩子小时候发过一场烧,比别人慢了点,可也是个好孩子,将来不指望他能有多大出息,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啦。”

    这世上有帝王将相,便也必须得有贩夫走卒,否则还了得么?

    张成岭心想,自己大概生来就是个“贩夫走卒”的料子,可老天爷偏不叫他安生,偏要逼着他长成师父那样,长成赵伯伯那样,这不是要断他的活路么?

    小小的少年脑子里有各种想不通的东西,想不通师父教他的心法,想不通温前辈教他的剑术,想不通命运,也想不通自己该何去何从,他心里忽然划过一个念头――若是活不下去,就死了吧。

    这求死的心思实在太过痛苦,他眼眶一酸,竟忍不住要落下泪来,情不自禁地又想起师父那张板着的脸,想起他说“你还是不是男人了,动不动就流马尿”,便又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张成岭这厢天人交战,没有注意到,那蒙着黑纱在酒楼里弹唱的艺人,正拨着琴弦,慢慢地向他靠拢过来……

    且说周子舒和温客行,两人一前一后气氛诡异地才要离开那小巷子,忽然听见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周子舒脚步便是一顿。

    随后两人只见眼前白影一闪,“扑通”一声,那绿妖柳千巧便被来人像丢一个大麻袋一样地丢在地上,往旁边滚了半圈,想爬起来,大概是被封住了什么穴道,又趴了回去。

    这不知怜香惜玉、随手丢人的,正是那老吃货叶白衣。

    叶白衣指着柳千巧问周子舒道:“这疯狗一样的丑八怪是做什么的?”

    这句话简直戳中了柳千巧的死穴,那女人望向叶白衣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周子舒立刻便知道了――这姓叶的如此怪胎,多半是因为打了一辈子光棍,像他这样的货色,若是有女人愿意和他过,母猪简直都不用上树了,非得上天不可!

    温客行赶上来,一把抓住周子舒的手腕,踏上前一步,瞪着叶白衣――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温谷主对叶老前辈的敌意甚重,当然,这原因也可能类似于狼狗护食的本能之类――只听温客行十分不快地问道:“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

    叶白衣扫了他一眼没理会,好像自从温客行说出“十年之内定取你性命”的豪言壮语之后,叶白衣对他的容忍度上升了很多,只是指着柳千巧淡淡地说道:“我是追着一个小贼过来的,就要抓到他了,这女人突然跳出来,一个字都不说便拦住我去路,竟叫那小贼逃了。”

    周子舒皱着眉扫了柳千巧一眼,又问叶白衣道:“贼?前辈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竟然当起了抓贼的捕快?什么贼这样神通广大,偷了什么东西?”

    叶白衣道:“你们走的第二日夜里,高家庄便失窃,你说,还能被偷了什么东西?”

    温客行和周子舒对视一眼,心里都是一震――那是什么人,能在眼下戒备森严的高家庄偷东西?

    叶白衣瞟了周子舒一眼,说道:“小子,你最好小心一点,沈慎死了。”

    反应迅捷如周子舒也不禁怔了怔,心道沈慎死了和他有什么关系,做什么要让他小心,还没来得及说话,温客行已经替他问了出来:“那又怎么了?”

    叶白衣没言声,抬头望向他们二人身后,然后眉间现出一条十分清浅的纹路――这石佛竟然皱眉头了。

    一声冷哼自二人身后响起,一个人说道:“自然跟你有关系,那日高大侠收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想要张成岭的命,便拿琉璃甲来换’,沈大侠多半是担心故人之子,随即追了出去,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便已经是一句尸体了,手上还攥着一张跟高大侠那张一样的纸条,当晚高家庄便失窃,你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子舒听着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便知道是来了一大群人,他心中陡生疑虑,转过身去,见方才说话的正是那日被他拍出去的苍山掌门黄道人,黄道人说这话的时候得意非常,配上那獐头鼠目的尊容,简直像是一只尾巴翘上天的大耗子。

    周子舒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手痒脚痒,又想将他拍飞了。

    于丘烽淡定地站在黄道人身后不远处,面沉似水地问道:“这位周公子,能不能解释一下,你当日从众目睽睽之下带走的那张家的孩子,眼下又到哪里去了呢?”

    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洞庭那夜秋雨之后,天气已近肃杀,华山掌门当此时日,仍能手摇折扇,咬字清晰地站在街头质问周子舒,竟真的颇有那么一点遗世独立的味道――大概周围的人实在受不了如许清风,都叫他这铁扇给扇跑了。

    周子舒顿了顿,低下头,忽然笑了一下,问道:“怎么,诸位这是觉得……我带走了张成岭,得了张家的琉璃甲不算,还以他为质,向高家庄要挟另外两块?”

    黄道人道:“难道不是?”

    周子舒抬头望天,忽然轻飘飘地叹了口气,摇头道:“我错了,我怎么会觉得,猪的脑子,能想得出人的主意……”

    温客行唯恐天下不乱地补充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黄道人才要上前,只见于丘烽“啪”地一合折扇,单手拦在了他面前,对周子舒道:“周公子,那么请问,我们和叶少侠追着一个在高家庄鬼鬼祟祟地贼人到了此地,为什么贼人不见了,反而见到二位,和……”

    他目光往下一扫,正好和柳千巧的目光对上,柳千巧像是浑身被冷水过了一遍一样,轻轻地打了个寒战,于丘烽却笑了,拖长了声音道:“哦?这位夫人,莫不是传说中的绿妖柳千巧?千变万化神鬼莫测,我于某何德何能,今日竟能一睹这位……真容,实在是三生有幸。”

    “绿妖柳千巧”几个字一出口,于丘烽身后的一大帮人脸上都闪现出惊奇、厌恶、或鄙夷的情绪,看来这女人的名声已经烂到了一定地步。她被叶白衣封住穴道,用尽了全力也冲不开,那样伏在地上,脸都憋红了,左脸颊上的疤痕好像重新沸腾起来了一样,更加恶心可怖。

    周子舒莫名地就想起她走进酒楼的那一刻,举手投足游刃有余,优雅得像个仙子,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赞叹的目光,然后那样目不斜视地走过去,虽然知道她不值得同情,却还是隐约觉着她可怜起来。

    一张脸,其实有那么重要么?

    柳千巧看着于丘烽,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微微颤动了两下,却又咽了回去。

    叶白衣忽然开口道:“不是他。”

    于丘烽笑了笑,说道:“叶少侠还年轻,又加上久居长明山,还不懂世人心思险恶啊――周公子若说和此事全无关联,敢不敢脱下上衣,叫我们看看你后腰上有没有那个鬼面头?”

    温客行立刻叫道:“什么?脱也不能给你脱,你算什么东西?”

    于丘烽并不理会他,只把注意力放在周子舒一个人身上,问道:“周公子不肯,莫不是身上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见不得人?周子舒忽然心里升起一股子啼笑皆非的感觉,觉得这一切都太荒谬了――他后腰上是什么都没有,胸前却有七颗钉子,然而可不和那鬼面一样,也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么?

    他忽然便笑了,心想道:我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当年先帝在时,订下连环计策,横扫二皇子一伙,揪出一连串朝廷蛀虫的人是我,当年北方蛮族入侵中原,直捣京城时,死守程武门一步不退的人也是我。这大庆的江山如今从风雨飘摇千疮百孔中慢慢恢复,露出那么一点生气、叫你们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以至于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狗咬狗――整个繁华世道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事,都是我一手料理――我当年事手段狠毒,也害过人,可如今也能抱着残躯贱命积德行善,从始至终我问心无愧,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周子舒目光扫向于丘烽,沉默了片刻,轻轻地说道:“是啊,你算什么东西。”

    第三十七章 闹剧

    那半人不鬼的十几年里,他心如铁石,不曾彷徨,也不曾失措。十五岁以稚子之身撑起四季山庄,十八岁偶遇太子赫连翊被激起一腔少年豪气,二十三岁一手建起“天窗”,该做的可都做了。

    纵然青史不能留下他的名字,可这万里河山会铭记他的功业。

    周子舒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微提起,却更像是苦笑,然而他的目光扫过来,却如同划过说不出的冷光似的,那一瞬间,黄道人的脚步瑟缩了一下,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想要往后退的欲望。可他余光扫过于丘烽,又硬着头皮定住了。

    黄道人一直觉得于丘烽和他那死了的儿子,都是徒有其表的小白脸,干什么都不行,只靠着身后那日渐衰微的门派撑着脸面,还能勉强跻身于几大门派中间。苍山派自来与华山关系不错,黄道人觉着自己是看在世代交情的面子上,处处帮着这小白脸,一方面自诩自己实在讲义气,一方面又看着于丘烽可怜。

    当着这么一个可怜又窝囊的男人的面,黄道人又怎么好退呢?

    他心中估量了一下自己身后这一大帮子人,心里顿时厚实了,心道我们这么多人,就算是一人踩你一脚,也够把你踩成面条了,于是中气十足地叫道:“跟他有什么好说的,抓回去一审便知!”

    他这声音一炸,正好在于丘烽耳根底下响起来,于丘烽就是轻轻地一皱眉,不自觉地扇动了几下他那把山水画的折扇,脑袋往旁边轻轻地偏了一下,心里烦透了和黄道人之流的货色为伍了,只觉得这人其貌不扬也便罢了,行为举止更是像个山野村夫,菜市上杀猪切肉的屠夫也比他文雅不少,头脑简单,还喜欢四处蹦q,一张嘴十里八村都听得见,唯恐别人不知道他存在。

    于丘烽冷笑着瞧着周子舒,没接黄道人的话茬,心道,若不是这些年华山派势微,担心孤掌难鸣,哪个要和这路球球蛋蛋的玩意称兄道弟?这二愣子若是愿意冲头阵,便让他去好了,正好这两人不知来路,不知深浅,那古僧后人又不知是个什么态度,拿他去试水。

    于是尴尬的事情就发生了――黄道人的本意是喊完这一嗓子,叫于丘烽接上,然后身后一大帮子一拥而上,他自己也不用出什么力,还在得意洋洋地在那等着,谁知于丘烽没吱声,只是等着他冲锋陷阵,身后一帮人不明原因地也都只是看着他,谁都没有移动一步。

    几十号人拥堵在这小小的街巷里,那一刻,竟没半个人说话,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似的。

    温客行活了这半辈子,竟还没见过这样的奇观,他自来是想笑便笑想哭便哭、想耍流氓便耍流氓的,当下一点面子也没给这些个大侠们留,便径自前仰后合地笑起来,指着黄道人喝倒彩道:“我说几位,你们这别是没排练好,忘词了吧?下去吧,场子都没踩熟就敢来唱大戏?可没有赏钱了。”

    叶白衣在一边瞧了半晌,嘴里说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便转身走开,也不管被柳千巧了,白影一闪没了踪迹。

    周子舒觉得这简直是一场闹剧,于是也不想再理会这群人,便也要离开,黄道人怪叫一声:“小子休走!”随即纵身扑上来,周子舒身形忽然拔起,头也不回,口中喝道:“滚!”长袖一卷,竟是两道劲力,不偏不倚地一道打在黄道人肩膀上,一道打在他膝盖上,那黄道人便真得乖得像个孝子贤孙一样,依言滚了。

    温客行简直乐得扶墙直不起腰来了,第一回发现这周絮不单招人喜欢,还有那么一股子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玩笑精神,实在是太有趣了。

    然而他还没笑完,便乐极生悲了,于丘烽趁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周子舒身上,忽然发难,长剑尖鸣出鞘,招呼都不打一声,便直戳向温客行脖颈。

    他虽然刚才句句针对周子舒,好像完全没看见有温客行这号人物似的,其实一直在暗暗留意这人――温客行便是化成灰,风度翩翩的华山掌门也会记得,就是他叫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摔了个狗啃泥,此仇不报,于丘烽觉得自己简直枉为爷们儿――当然,于掌门纯属多虑了,因为他就算此仇报了,世上恐怕也没几个二傻子拿他当爷们儿。

    温客行一拍墙壁身子往后躺倒躲过,于丘烽不依不饶,“刷刷刷”几剑又到,一招比一招狠毒,温客行心里便纳闷,他那日是真的灌了不少酒,也是真的酩酊大醉不知今夕何夕,早想不起和于掌门那点鸡毛蒜皮一样的“小过节”了,就算他想起来,估计也不以为然――又不是娇滴滴的大姑娘要面要漂亮,摔个跟头就摔个跟头呗,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所以这会儿完全不知道自己一个“无辜”的过路人,是怎么得罪这位于掌门了,看对方的架势,简直像自己抢了他媳妇一样――温客行十分委屈,因为这世上大多数人,是不会有个男媳妇的。

    他并没有出手,连连后退,口中道:“我说,你这是又什么意思?”

    于丘烽冷笑道:“邪魔歪道,天下人得而诛之,本来便是人人喊打之流,多说无益,受死!”

    温客行一侧脸,闪过一剑,准确地伸出两根指头,夹住于丘烽的剑,冷笑道:“人人喊打?对不住,我可不是耗子,也求您行行好,别苦大仇深得好像您自己是耗子药一样!”

    他轻叱一声,于丘烽的剑便折在他手里了。

    折人兵器,在武林中对别人莫大侮辱,估计能排在杀父夺妻之后。

    于丘烽眼睛都红了,一掌拍向温客行胸口,同时飞起一脚便踹向他□,速度之迅捷,简直像是千锤百炼出的一招一样,幸好黄道人被“滚”出去以后,他身后的那一帮疑似看热闹的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该斩妖除魔的,都去纠缠周子舒了,没人瞧见这小小的角落里,华山掌门正当众上演“撩阴脚”。

    噫,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温客行侧过身,一抬膝盖正好磕在于丘烽腿骨上,登时便听见骨头“啪嚓”响了一声,折了。

    同时一掌和他对上,于丘烽只觉一股子汹涌如海一般的内力顺着手掌袭来,大惊想要撤掌,却已经来不及了,手掌像是被对方吸住一样,那股内力山呼海啸一般顺着他的经脉涌上来,几乎要把他撑爆。

    那一瞬,于丘烽慌乱地抬眼看见眼前这笑嘻嘻没个正经的男人的表情――冷漠阴森,混不在意,就像是一个真正的魔物,杀人如麻,毫不动容。

    随即只听一个女人尖叫一声,一股凌厉的小风扫过,几根细如牛毛的针向温客行扑过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撒开于丘烽,隔空拍出一掌,那细针被他拍散,掌力却不散,随后而至的女人根本来不及躲闪,便被他这一掌正打中胸口,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温客行这才看清,偷袭他的,正是那不知何时冲开了穴道的柳千巧,他先是一怔,随后明白过来了什么似的,大声叫道:“阿絮快来,我看见了奸/情!”

    周子舒简直不知该说他什么好,转身将一个不依不饶送上来找死的人踹出去,俯身拎起柳千巧,简短地道:“少废话,走!”

    温客行立刻应了一声,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跑了。

    两人运起轻功飞驰而过,也不知跑了多远,早将那群跳梁小丑甩下,周子舒这才停住脚步,将气息奄奄的柳千巧丢在一棵树底下,出手封住她几处大穴。

    温客行双手抱胸,笑道:“好么,你把她一起弄走了,邪魔歪道的名声可更坐实了。”他想了想,又颇为得意地感慨道,“行啊,反正我也没什么好名声,你是我的人,这也算同甘共苦了。”

    周子舒看都不看他,俯身查看柳千巧的伤情,从怀中摸出一小瓶药,不管三七二十一,死马当成活马医,先给她塞了一颗进去,说道:“老温,嘴是用来说话吃饭的,不是用来放屁的――再多一分力,她当场就被你打死了。”

    温客行听得那一声有点不耐烦、但说不出熟络的“老温”,登时心花怒放,至于后面那句,他自动认为“打是亲骂是爱”了。

    柳千巧咳嗽一声,这轻轻的一的动,便险些叫她浑身散架,一双眼睛怒视着周子舒,勉强道:“你……装什么好心?”

    周子舒却不理会她,只是半蹲下来,问道:“我问你,你易容的手段,从哪里学来的?”

    柳千巧倒不曾想到他一开口便是这个问题,愣了愣,随后“呸”了一声,气息奄奄还非常彪悍地说道:“关你什么事?”

    温客行闻言,说道:“柳姑娘,难不成你改变容貌也好、夺琉璃甲也好,都是为了于丘烽?那我可劝你一句,女人丑不怕,笨也不怕,最怕的就是没长眼睛。那路货色,亏你看得上。你道于丘烽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叶白衣又是怎么追着一个黑衣人到了那小巷子里的?谁故意误导,叫你以为那跑了的黑衣人是于丘烽,以至对叶白衣出手的?谁在所有人面前点明你身份的?傻子,他拿你当挡箭牌呢。”

    他一言戳破了这不再二八的女人的“少女”心事,登时比叶白衣当面的那句“丑八怪”还要命,柳千巧若是还有一点力气能动,也要爬起来咬死他了。

    周子舒道:“你闭嘴。”

    温客行得令,立刻把嘴唇抿得紧紧的,简直恨不得自己只长了一瓣嘴唇似的。

    周子舒心里估摸着这柳千巧的年纪,一双眼睛盯着她的脸,忽然问道:“你……小的时候,是不是遇见过一个没有眉毛、饿得半死又受伤的怪人?你还给过他吃过饭?”

    他师父秦怀章年轻的时候,曾经有一次被仇家追杀身负重伤,落难到一户农庄里,身无分文,据说多亏了一个脸上有疤的小女孩,偷偷给他端来饭吃,助他熬过了那最困难的时候,秦怀章无以为报,见她容貌已毁,十分可惜,便教了她几手易容的功夫,却没想到,日后竟是害了她。

    柳千巧嘴上没说话,闻言脸上却飞快地闪过一抹讶然,周子舒便明白了,低头想了想,从怀里将那瓶伤药拿出来,放在柳千巧面前,说道:“你往后好自为之吧。”

    便起身走了。

    温客行兴冲冲地周子舒,嘴里还说道:“她暗算你,你竟还对她那么好,可真是……”

    然而他话音却突然顿住,因为看见周子舒边走,边从怀中掏出另一瓶药水,擦在脸上,一开始不明显,多擦几下,便渐渐露出了不一样的肤色来。

    温客行眼睛都不眨了,越瞪越大――

    第三十八章 劫杀

    蜡黄发青的肤色慢慢被洗去,他下巴上像是被削去一层肉一样,拿下了一个温客行从没见过的东西,刀刻一样的骨头轮廓便显露出来。

    温客行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看着他十指如飞地卸着脸上的易容――

    不像那洛阳城里笑靥如花一般的小公子,也不像那洞庭楼上黛眉香腮的清倌红人,这是一张男人的脸,谈不上颜色,只有黑白――苍白而削瘦脸颊,嘴唇薄如一线,也仿佛没有血色一般,眉眼的轮廓很深,睫毛浓密,半遮住他那双浓墨重彩的眼睛。

    是的,那一瞬间温客行只能想到这么一个词――浓墨重彩,那眼中像是沉淀了化不开的黑,只在角度变化的时候,才流过一层似有似无的、内敛的光华来。

    他忽然发现,其实对方一辈子都不将那易容卸下来,在自己心里,也从来就应该是这样一副模样,如今看到他长得竟如自己想象中的感觉别无二致,就像是……已经认识了他很久很久一样。

    温客行无意识地喉头滚动了一下,开口道:“阿絮……”

    周子舒不在意地“嗯”了一声,将脸上遗留下来的最后一点易容抹干净,这么长时间一直带着这东西,他都快以为那就是自己的脸了,骤然将那些东西都抹下去,竟然还有些不适应。原本打算顶着这张脸就这么过了,谁知道麻烦这玩意简直如影随形,以后的日子难道又要三天两头换一张人皮面具么?

    他顿时又心情不好了

    温客行润润嘴唇,低声道:“我……有没有说过,我其实是喜欢男人的?”

    周子舒用一种“废话,难道我不知道”的表情瞥了他一眼,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丢到温客行怀里,吩咐道:“不想继续麻烦就带上。”

    那人皮面具做工甚是精良,若是平时,温客行还会大感兴趣地研究一番,然而此时,他却连看都没看那东西一眼,只是紧盯着周子舒不妨,口气极严肃正经地问道:“所以你这是打算色/诱我么?”

    周子舒活了这么大年纪,自觉从头到脚都是个纯爷们儿,还真没被一个男人用这么猥琐的目光和这么郑重地口气调戏过,他一直觉着温客行不是眼神有毛病,就是心眼有点问题――要么是心上少开了俩洞,要么就是开豁了,不然怎么满大街的漂亮姑娘小伙子他不纠缠,专门绕着自己恶心人玩呢?

    于是不理会他,边走,边又摸出另一张人皮面具扣上。

    温客行眼前便上演了一场从美男子到一个猥琐斜眼中年人的乾坤大挪移,只觉他自己的五脏六腑也跟着翻了个跟头,恨不得把眼睛按在水里洗一洗,眼前所见简直是惨绝人寰,便叫嚷着:“太伤眼了,你给我换一个!”

    说着,便伸手去要代劳,帮他揭下去。

    周子舒觉得他是无理取闹,一侧脸闪了开去,谁知温客行执着极了,不依不饶地追上去――于是刚刚一致对外的两个人,在外患暂时已去的情况下,便又重新恢复到了内斗的状态里,你一招我一式地在原地难分难解地打了起来。

    周子舒一拳打向温客行锁骨,温客行却不躲不闪,周子舒没打算真的把他打残了,电光石火间将拳头往上移了两寸,擦着他的肩膀过去,温客行却趁此机会抓住了他的手,眉开眼笑地说道:“哎,商量件事,我瞧你也是个光棍,咱俩就凑合了吧?”

    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那么一种笑嘻嘻的模样,眉眼弯弯,像是故意不让人看出他的眼神表情一样,故意不叫人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周子舒便不耐烦地问道:“我要你干什么用?”

    温客行凑近了他,将他的手举起来到自己下巴的高度,轻轻地用自己的下巴尖蹭着,然后趁周子舒一身鸡皮疙瘩奋力抽手的时候,忽然出手将他脸上的面具摘了,丢在一边,压低声音问道:“你说干什么用?”

    周子舒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地看了温客行片刻,忽然便笑了起来,他那脸苍白的地方太过苍白,浓重的地方太过深邃,总叫人觉得有那么一点薄情寡义的样子,唯有笑起来的时候,眉目舒展开,嘴角似留下一点刻痕,浅淡苍白的嘴唇浮上几乎看不出的颜色,竟不知为什么,显得有些可爱起来。这可爱的男人同样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反问道:“养着你,留着闹饥荒的时候宰了吃肉么?”

    他低低沉沉如耳语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温客行几乎头皮一炸,还没来得及细细体味他说了什么,便重重地挨了一脚,膝盖一软,差点直接来个五体投地,周子舒甩开他大步离开,又摸出一张人皮面具带上――简直比刚才那个还要丑得天怒人怨。

    大摇大摆得意洋洋地走了。

    且说这两位大爷悠哉游哉地离开打情骂俏去也,张成岭正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思索人生,他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被顾湘一把拎了后领丢在一边,随后温热的血扑在他脸上,四下尖叫炸起,顾湘一张俏脸上满是肃杀,手中的匕首正往下滴着血,脚底下是方才那拉着琴四处走的黑衣琴师的一只手……还有断成两截的一条小花毒蛇。

    那琴师惨白着脸跳窗户逃走了,顾湘用心知此地不宜久留,便拉起张成岭,对曹蔚宁说道:“走,离开这里!”

    她话音才落,只见不知从何处冒出十来号黑衣人,每个人手上都拿了一个钩子――这是第二批毒蝎死士到了!

    酒楼里连店小二在内,所有人都在事情变得更加不妙之前撤退了,饭前都来不及收。曹蔚宁一叠声地问道:“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忽然冒出来?他们要干什么?”

    顾湘手中握着匕首,一双眼慢慢地在毒蝎身上扫过去,感觉手心微微有些汗,便将手中匕首轻轻地转了一个弧度,心中暗暗叫苦。他们竟在这个时候遭遇毒蝎死士,冲杀出去容易,可万一她看着的时候,叫这小鬼有个三长两短,以她家主人的风格,还不得活活拆了她?

    毒蝎们似乎对顾湘也颇为忌惮,慢慢地从四面八方靠近过来,顾湘余光扫到神色茫然的曹蔚宁和明显没什么战斗力的张成岭,真觉得风萧萧兮“二水寒”,这就是她人生中最倒霉的时刻。

    便简短地对曹蔚宁道:“你忘了么?毒蝎的死士,要杀那小鬼。”

    曹蔚宁“啊”一声,想起来了,高家庄的那几个死人,就是这造型,于是立刻戒备起来,抖出长剑,对一边的张成岭吩咐道:“别离开我身边。”

    顾湘纤秀的双眉一拧,决定先发制人,手中扣上一把暗器,不要钱一样地便洒了出去,然后混战开始了――

    周子舒怀疑顾湘是“鬼谷紫煞”,这小姑娘年纪不大,手段却不少,武功也绝对不弱,曹蔚宁虽然诗词歌赋上的本领让人蛋疼了一点,毕竟也是清风剑派这一代人里最拿得出手的高徒,而且从未因为不务正业的读书活动而耽误练功夫,两人联手,实力的确是不俗,即使对方是毒蝎的死士,也能放手一搏。

    可毁就毁在,还要护着个小累赘张成岭。

    顾湘这辈子杀人放火从没这么束手束脚过――只见曹蔚宁被一个死士缠住,不提防,叫另外一个绕过了他,向张成岭扑过去,情急之下,曹蔚宁一把拎起张成岭,扔给顾湘,顾湘“哎哟”一声,只得接住,可那怎么也是百十来斤重的个人,她被冲撞地往旁边退了三四步,好容易稳住,期间挑死了一个差点勾住她头发的毒蝎,鞋尖上弹出的暗器弹出在另一个毒蝎的小腹上,后者没死透,还不依不饶,又被她补了一下,这才去见了阎王。

    刀光剑影擦着张成岭的头顶耳边而过,他隔一会就疑神疑鬼自己是不是被割掉了什么地方,须得伸手摸摸,然后忍受顾湘和曹蔚宁两个,把他像麻袋一样丢来丢去,在空中翩翩飞舞,简直头晕眼花。

    等着一场混战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顾湘的裤脚已经被对方的血全染红了,她腰上还挨了一钩子,幸好闪得快,不然小美人就变成两半的小美人了,一张俏脸失了血色,曹蔚宁也比她好不到哪去,狼狈极了。

    这一片地方,几乎就只剩下他们三个活物。

    顾湘当机立断道:“立刻走,不然麻烦更多,快!”

    曹蔚宁和张成岭对视一眼,都心有余悸,才要跟着她离开,然而只听墙角处有人呻/吟一声,张成岭回过头去,见那讨饭的老乞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已经吓得快要尿裤子,装着铜钱的破碗倒下,铜钱撒了一地,都叫血水泡了,老乞丐站都站不起来,声音变了腔调,颤颤巍巍地道:“杀、杀人啦!”

    曹蔚宁毕竟是名门正派出身,从小受着仁义礼智的教育,当下就一皱眉,心道这可不好,方才一个不留神,竟然连累了这位老人家,便上前去,问道:“老人家,你可曾受伤?”

    那老乞丐双目无神地抬头看着他,半晌,才张口道:“啊……”像是已经吓得不会说话了。

    张成岭便也走上去,轻声道:“老爷爷,你快跑吧,坏人就要来了。”

    他刚才给过老乞丐一个铜板,对方这会儿还认得他,便一边说着:“哎哟,哎哟,死人啦!”一边去抓张成岭的胳膊。顾湘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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