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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露 作者:周而复始

    伙禁卫军,小公子眨动流水般的眼眸,诧异得道:“哎?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京城外,有拱卫京畿的两处军帐;京城内,除了守卫宫廷的龙禁卫之外,筛选严格的禁卫军同样也拥有着绝对的荣耀,此刻,年轻的军士们皆被选么一句‘你们有什么事?’噎得喘不过气来。最可气的是托着这个小公子下车的佩剑公子居然对他们看都没兴趣着一眼的姿态,备伤自尊的禁卫军都……忍气吞声着,离得近的都看得很清楚,这位遮掩着半张脸的小公于胸前悬着块金符,眼神不差的,基本上都能确定金符上雕刻着的是凤纹。

    被噎住了禁卫军队长好会儿说不出话来。没得到回应的小公子左右看看.释然而笑,道:“噢,原来如此,对不住,我们这些人都是从塞北过来的乡巴佬,脑袋里除了知道为君效命戍连卫国之外,没见过什么世面,又不太懂上京的规矩。”

    话虽如此,连些自称乡巴佬的的傲慢的客伙们哪有半点卑微?等一下,塞北来的乡巴佬?

    ……

    忍气吞声的禁卫军言乍然一想,再次看向眼前断肢残骨的汉子,当下恍悟,知道了,这些人就是引起朝堂骤变的诱因之一的塞北江氏,这些就是被被工湖门第称之为杀人如麻的塞北豺狼,这些就是引得众多世家静默沉寂的那些被放逐的人。先前的郁闷当下沉淀,再次关注这些残肢断臂的汉子们,禁卫军中有些人的目光开始游离,眼前这些说不定就可能有他们的血亲。

    “请不用过度警戒,就算是再不懂规矩的乡巴佬,也知道不可以在上京滋事。”晶莹剔透的小公子含笑道:“看,我们还特地都换了新衣服了呢,只是他们年年月月和蛮夷作战,损伤了受之父母的发体,若是有碍大家观瞻,请务必见谅啊。”

    看着眼前这位昂起的脑袋,斜着的眼角,笑眯眯说着卑微言辞的小公子,再次被噎得胸闷的禁卫军几个分队队长相互扫视了一眼,默然交流起来,要是这些位都是来自塞北,一定就是朝堂私下热议着的奉旨进京的江氏,难怪都是一幅桀骜不驯的凶杀之气。至于眼前这位……毫无疑问,百分百是御赐成婚的江氏男儿媳,他另外一个身份是扬州言三的幺弟。

    小队长们很快达成了一致意见,撤退。连朝堂上的大人们都不愿意招惹这一家子,他们何必去招惹麻烦。何况,看上去,这位小公子 远没有扬州言三性情温柔。

    “京城中不容许结队,以后请要注意收敛。”收队前象征性的交代叮咛一下。

    “记下了。”打着扇子的小公子含笑道:“乡下人第一次上京,能不能请您帮着指引一下去监察司的路?”

    “监察司?”脱口而出的队长不得不警戒,晕近源于监察司掌控了大量的朝官罪行,那扇深幽的大门在京城中犹如鬼门关般,塞北江氏要找监察司做什么?告状?要是如此,那就怪不得他们先下手。

    “武林中人在塞北勾结蛮族顽抗诽谤朝廷,更公然诽谤污蔑戍边的勇士,让对朝廷坚贞不二的边塞勇士们都倍觉屈辱,借着奉旨进京的机会,一致要求为衙门审案定罪做个人怔,免得江湖武林的大门大派为了脱罪,还要煽动不知真相的百姓来诬陷朝廷构陷忠良。” 小公于诧异道:“您几位不如道这件事么?”

    听了这话,几中小队长愈发胸闷了,当即着几个领着去。时问仓促,也有所耳闻,江湖门第对官府要发难一事.巳往生出反弹之意,而塞北过来的这世人出现的时机无疑是绝佳的。

    “不要把头低下去,那是你们为了保家卫国付出的荣耀.”小公子含着笑,以上位者的慈悲温和的道:“去告诉那污蔑了和你们同生共死的家伙们,你们在塞北是如何忠君卫国的。”

    “是!少夫人!”透着虔诚和狂热,所有有伤的汉子们齐刷刷出列.一致向少夫人致礼告辞,至于一旁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的少主,他们都将其完全忽略过去了。

    看着老爷的脸色,一旁陪着的铭文挨着过去,套着老爷的耳朵低声道“老爷,为了争夺陪行上京的一席之地,除了黑虎之外,少主家的其他人全疯了,少主不过问,也不如道怎么甄选的六少折中选择了为他们。”嘀嘀咕咕的铭文有一件事没说,一路上只喜欢漂亮发光东西的六少被这些人唬得一到天暗就紧随着少主,平白被占了好多便宜,真郁闷。

    远看那些残肢破面的汉子们,确实磕b人。耳朵边听了的言耀辉轻轻咳了一声,轻轻敲了铭文一记,君子不该以貌取人才是。

    被三少警告了一下的铭文悄悄道“您不知道,少主家可不得了,随随便便召唤一声,就能跑出上千号人马,要不是咱们家六少聪明,夫人的人马就一定会抢占大半席位,要是将夫人那边的人都带上京来,问题就复杂了。”

    言耀辉轻轻点头,听说了,亲家夫人的人手都是被放逐的世家子弟,要是将这些被放逐的人带来,及其不妥当,江暮此来还不知是福还是祸端,处处要谨慎才行。

    “江暮不问吗?”言茂扫视了一眼直勾勾看着前方的黑虎,黑虎这是什么表情?

    铭文瘪瘪嘴巴,悄着声回道:“在塞北,咱们家六少是最大。”

    是吗?言茂抿着嘴巴,同样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的言耀辉撇撇嘴,亲家夫人还真疼爱小六,可该管的时候还是要管管的吧。譬如现在,怎么全是他家小六出头,江暮没嘴巴吗?

    被盯了的黑虎低声解释,“少主只动手,不动嘴。”

    第五十二章

    听了这话,言家父子均释然,若是这般,那还是由他们家小六出头吧,用说的就能解决问题远比直接动手解决的好。

    禁卫军整队离开,被派出来的两名禁卫客客气气的领着占据西街两侧的残肢汉子们往监察司击。

    听话听音,看热闹的京城百姓从中多少能体会到塞北边域的艰难。更重要的是,在京城中,熟稔世俗套路的京中人刚才都看得很明白,要是当真将缺胳膊少腿的这世自称的“乡巴佬”的人当真当作乡巴佬看待,说不准要倒大霉的。听着步伐中夹着木棍击地的锉矬声,在目视这些在塞北边域留下残肢的汉子们远去的背影,悲壮的气息让远离战祸的京城中人久久收不回来目光,西街陷入空寂。

    小六出现得虽然张狂,但挽回得相当得体。关注完小六妥当解决了非难,言茂向黑虎轻轻点点了头,

    得了亲家老爷的示意,黑虎踏步上前将眼前围观的人群分开,开出路来,言家父子立即展露在人前。

    “呀!言三公子!”被突然拨开的人群回身看来,讶然而呼。扬州言三的出现立即将处于短暂静默的西街顿时煽动得热闹起采,无不争相伸颈探头。最近时日以来,京城中不认得扬州言三人还不少,可是不知道扬州言氏则越加不多了。

    当闻得扬州言三出现,消息素有灵通的京城中人立即猜出这位三言两话将禁卫军都收持了的小公子是哪位了,八九不离十,铁定是言三少那个奉旨成亲的幺弟了!

    无数的目光从别处张望过来,一旁分开的人群个中走出的一位着着一袭银缎长衫的正是为奉送佛塔特地回京来的扬州言三少。对虔诚于佛宗的信徒们还合十嘀咕起阿弥陀佛起来。

    对这种异动,自身难保的言耀辉也不去装模作样得应酬了,将漠然内敛于心,江山纷扰,百姓苦楚,京中子民却大行不问苍生问鬼神的行当如此狂热,着实惹人生悲。

    流转眼眸,见得巷道中走出的父亲和哥哥,顾不及已快成年,冲进父亲怀中,兴奋得不得了的小六欢呼着,“爹爹.三哥。”转目见着言家父兄,旁站着江暮脸上也泛出不知名的变化,原本的冷淡也顿时和缓下来。

    拥着投入怀中的小六,言茂细细端看,幺子眉目间跳跃着欣喜让他宽慰了许多,萦绕着对小六的歉疚也稍稍安平了一点点。

    挨着父亲怀中撒娇,又转向三哥怀中依偎,特受宠的幺子的特权发挥得淋漓点致。

    噢,瞧瞧,刚才谈笑间将禁卫军打发了的小公子哪里有什么上位者的威凌,分明是家中最得充爱的幺子,眉目间跳动着的欢悦也感染了旁人,让人无不生出怜爱之情。

    拥着幺弟,耀辉极是欢喜,仿佛昨目还在襁褓中的小六,现在已经独当一面了,希望上天不要将不得已在人情世故中游走的言家堕入尘埃。

    挨着最爱的父兄,小六和一旁围着转的铭文拉拉手,虽然分开没多久,一起长大从来没有分开的他俩有着和血缘之外的亲厚,随着出了巷道的大掌柜瞧得激动,时光飞逝,当初襁褓中的粉嫩嫩的小人儿如今长得这般大了,若是老东家见着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模样呢。等到年下回扬州,将今日的事和东家好好说说,让老东家也高兴高兴。

    相见的无尽欢喜的父子没等开口叙谈,从对面人群中冒出几个人来,从气势上看,是衙门中人。

    京兆府差来的书薄将所携带的匣盒送交与扬州言三,不等说话,拱手道:“这是抵押赔付的房契,府尹大人嘱咐送交,我告辞。”说完就拱手回转,一副生怕被言家追着的姿态转眼就溜得没了踪影。

    既然判决是尊崇了上面的意思,府尹大人坚决不允许已经生效的房契留在京兆府过夜,特地指令他往西街,还严厉叮嘱“就算是甩,也要杷判决生效之物扔给言家。”很巧,刚才早采来了会儿,亲眼见识了扬州言三的幺弟只用三言两话就将京中禁卫军都憋屈得无言以对的场面,想不咂舌都不成,百感交集的书薄钦佩府尹大人的英明决定,和这家子牵扯上关系,后果很难估计。

    想拒绝都来不及的言耀辉看着手中的匣子,里面放置是他打定主意坚决赖着不去交割的房契么?看来,打定耍赖主意的言家是赖不掉了。

    紧随着京兆府派来的书薄走了之后,从街头又跑出个自称是负责安置进京人员安置的官署派来的小吏,他们送来了官署正式公函,指明塞北江氏暂居言三的府邸。将公函交付给了江氏管事后,不多话.拱了拱手,转身走人。

    显然,为避免言家滋事,官署各处都做好了合理的对应。

    看了看接在手上的公函,铭文轻轻拉了拉老爷的衣袖询问地看过去,要是之前的吩咐没变,得趁早赶着没黑前闹了。

    “既然公函明文下发,就收拾一下让江暮小六居住吧。”拱了一下闪动着寒光的父亲,言耀辉轻轻摇摇头,今日和各位大人们的见面时,大人们的戒心已经显现,若是为此再纠葛下去,落得自讨没趣就难看了。

    看了一下将转动的心思收敛回来,言茂向小三点点头,该放低婆态的时候非要逆势而行,实在是大忌。

    暂且跳过平日从来不懈怠的表面虚礼,现在也没有心思,没法子了,先进屋,他有话要细细询问江暮。

    不再在喧哗窃语中流连,一家人往深巷走去,很快,除了少数的随侍,其他的全部被安排究竟用食。张罗着的大掌柜心中有数,看来小六少今晚一定是要得住在内城了,希望姑爷一家能商议出个好对策。

    院子中,借给言三少的两个随侍兢兢战战守在院落中,这么些年.身为旁支的他们能见少主的次数屈指可数.哪里敢有一丝懈怠。陪着往前的言耀辉看得默然,看来少言寡话的江暮远比他们目视的要有势力得多,想必也不会拒绝将这两人转赠给他吧。

    进了屋内,除了铭文黑虎之外,其他人都远远候着。至于天性就不那么合群的“红烧肉”正在院于的水塘边匍匐着,紧紧盯着爬出水塘的家养乌龟,随时准备出击。这会儿,大家都有事,就没招惹它。

    将在外人而前有一套规矩省略,对自家人没要求的言茂直接将江暮叫进了内室钿谈,言耀辉也要好好和耀晴说说话。

    “三哥,你怎么这么瘦了?”摸摸显而易见得消瘦了三哥的脸,小六好心疼三哥,瘦削的脸色还没什么血色。一旁也挨着最温柔的三少的铭文一个劲点头,没错,三少消瘦得厉害了呢。

    瘦了么?言耀辉摆摆手,哎,说起这,他都有些汗颜了,前些日子,去往偏僻的塞北没被饿着,倒是在富庶祥和的京城反而被俄得发昏,前些天在书院中能在表面上表现,却不能掩饰挑食的天性,短短几日已经犒得发慌,四了京后贪睡又延误了餐食,回了西街院落,没等吃得周全,铭文的到来让他又放下了碗筷,现在腹中早已饥饿难忍,希望大掌柜能快点着人把饮食送来。

    “京中不同别处,一言一行都需得谨慎.”忍着饿,言耀辉对小六训话,道:“逾越规制是最容易被参奏的,万不能落人话把。

    挨训的言家小六委屈着,处于上位可不是他情愿的,被那么雌人天天围着,现今想闲逛玩玩都不不了,其要……还有一蚌人拉在后面还没到呢,包括他家的小避尘在内。看着消瘦了的三哥,小六能察觉出蚌此行定不怎么顺利,怀着安托三哥的心意,小六眨着眼睛,笑道:“三哥,你不用担忧,选衅小六都是知晓的。在来之前,母辛特地着人还送了个保身符,京中应该没人敢对我无礼。“

    保身符?按捺着腹中饥饿,又不好直言要吃要喝的言家小三辛苦非常,听了这话,好奇心驱使下看向他家小六,亲家夫人还有那么出格的好东西么?

    “是一句话。”言家小六轻笑道:“母亲传来了一句话给我,说进享后只要遇上对我不客乞或是对我不满的,只要说一声‘您对王上的圣意不满吗?’就能应对了。”

    凭着这一句近乎戏谑的话,却能轻而易举就会将对方推向违逆圣意的背面,只是,杀伐之气太重了世,希望小六尽可能不要声言,毕竟这种话要是在恰当的时机说出来,会轻易夺人性命的.

    心照不宣的小六轻轻点点头,就算再顽劣,也需晓得轻重,不是当真触及到他未来的前程,这种取人性命的言祸,他是不敢轻易挑起的。

    “三哥,你别担心。” 挨着三哥,小六悄声道:“这次奉自上京,拜见完王上,我们就回程,会在入秋前回塞北.就算京中有什么意图,不放我们回塞北,母亲也会在适当的时机传来一蚌将疆域纷扰的战报,或者其他更严重的传报逼得京城不能扣留我们。到时候,三哥直接随我们去塞北就是,我就不信有谁还能拿出什么借口阻拦三哥出京远游;

    言耀辉点点头,对他来说,江暮和小六来京,正是他脱离京城的好时机,细想来,就算是至上的意愿,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强行下诏吧。这蛙时间他行止谨慎,再也不能行张扬之事了.

    靠着三哥,听着最近发生的事宜,大致上梳理了一下,小六诧异着,道:“选么说来,自三哥进京起,回京的萧泓至今不但没有出头,甚至还跑了?”

    没错,无论言家如何折腾,萧泓争自始至终就没说一句话,目前也正在京郊大营中,害得言家想找茬都找不着。要不是萧泓明里暗里都直言坚决缠着他不放,不这是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吗?撅起漂亮的嘴唇.小六哼呼着,这个吃白饭的,居然

    装傻,还真小看了萧泓了呢。

    此刻天际渐暗,掌灯了,在小院子玩闹了“红烧肉”绕着跑得进进出出,欢甚非常,其中,还嗷嗷两嘌于,挺逗。

    看着抱着长尾巴到处转悠的“红烧肉”,稍作安静的言耀辉抬目看向合着门的内室,父亲和江暮的谈话没有结束.依照现在趋势,已能确定出抵偿给他的内城府邸就是用以安置进京的江氏暂居的,这个远比越制更让人不可捉摸的问题让他非常不舒服。非得要江暮住到那个宅邸去么?依照江暮的身份,这才是真正的越制吧。可能是想得太多吧,晕近饮食很不妥当的耀辉突觉腹中绞痛起来,话语之间,愈加难忍了。

    算了,难忍也先忍会儿吧,眼前还有蚌重要的事情需要整理。疑惑归疑惑,不解归不解,既然着今进京的塞北江氏暂居的公函已往呈达了,江暮和小六的住处必须要安置。要打理一栋誊空了内城府邸,除了需要时间和精力,更需要一位对大户府邸很熟悉信得过的管事来运作,选种人才,小户人家的言家是绝对没有就是了。看了看挨着他转悠的铭文,言家耀辉放弃了,思来想去,只能看向一直矗立着的黑虎了。

    将手中的房契交与黑虎,言耀辉道:“你按照这上面的地址,先行过去安排你们少主的住宿吧。”

    看着递在他手上的房契,黑虎有些哑然,虽说他是少主的管家,可他这个全武行的总管是不问家宅内务的,何况,刚才听得些零星点点的闲聊,也得知三少府邸是处在内城中的一栋被贬的大员宅邸,他怎会打理宅门?

    第五十三章

    看了黑虎一眼,知道江氏所谓管事和一般人家的管事所负责的事情大相径庭,这种事情,黑虎是做不来的。

    想了想,小六立即有了人选,“对了,珍姨呢?”左右瞧瞧,好奇怪呢,理应在父亲身边的她怎得不在?

    珍姨?当初亲家夫人留下服侍小六去塞北的那位端丽女子?言耀辉不解,小六怎么突然提起这位?

    对上三哥的疑惑,左右也没有外人,小六低语道:“珍姨说想要侍奉爹爹,早一步离开塞北往我们家乡去了。”

    想要侍奉他们的父亲?听着的言耀辉也没有太奇怪,说真话,这么多年了,来言家磨蹭着婚事的众多,十之七八并不是冲着言家最讨人喜欢的双生子,而是冲着父亲而来。私底下,想成为父亲继室者甚多,每次全家出行,最易惹来莺莺燕燕的从来都是父亲,只是父亲一直不曾再动心就是了。

    对上小六铭文眨巴着的好奇探究的眼眸,言耀辉干咳着抬手给每人敲上一记,“不像话,小孩子不许窥探长辈的事情。”

    揪着嘴巴,小六好遗憾,“想必是珍娘和爹爹走岔了吧,要是珍姨在这里,应该能指点如何接受府邸的事情。”

    话虽如此,稍作考虑,还是得需要一个精通京中事宜的管家来安置,毕竟宅邸在内城,进出不妥当,惹出窃笑,并不好玩。

    清楚着自家人手从来就没宽裕过的小六建议道:“这样吧,着人住母亲大人的娘家府上借个管事先帮一下如何?”

    听了小六提起林家,言耀辉没有应答,伸出脚尖挑着脚下转悠的红烧肉的长尾巴,受到挑逗,红烧肉扭身扑上来,毛茸茸肉呼呼的真逗。转开话题道:“它怎么这么乖?怎么驯养的?”

    看三哥回避开林氏,举着扇子的小六和对面的铭文对视一眼,噢,看来母亲大人的娘家并没有帮衬呢。

    一步窜出来,铭文将脚下的“红烧肉”抱起放在案上,高举举着两个大胖爪子左右摆,逗着三少开心。现在渐渐大的“红烧肉”在白天总是找着空地儿睡,天一黑就上蹿下跳的忙和,害得别人为它烦恼些,好在,在塞外的,对熬鹰有些门道的黑虎驯养一只小虎绰绰有余,经过调教,打小就离了娘胎的小虎天生的野性被剔除得差不多了,当然,拔除掉它的野性也是为它好。

    “黑虎花了不少心思驯养,”小六侧身挨着三哥一起逗胖乎乎的“红烧肉”,道:“它天性是猛兽,非要转变为家养宠物,也得守着些规矩,若是凭着天性顺意咬了人,就算一回,也留不得性命。”

    “任何人都不能也不应该永避开尘世,杀戮是解决问题的最下着。”拍拍语中含煞的小六,耀辉轻轻道:“小六,需记得,世上从来就没有不衰的权势,切不能沉湎忘却了。”

    耀晴伸手摸着三哥苍白的面颊,轻轻道:“小六记住了。”

    铭文抬头,“老爷,少主。”将小虎跑开放一边玩儿去,好奇着老爷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和少主说了这么久。

    先前会儿,他们就从内室出来了,听了些对话,兄弟情深的姿态让言茂很欢喜。

    “爹爹,我和您说--”见得爹爹出来,冲上去搂着颈脖,将自己的脸颊挨着父亲的脸颊磨蹭着,小六一向是家中最得宠的幺子。言家耀辉轻轻拍了拍身边的铭文一下,铭文眨着眼睛,老爷一家就是他的家人。

    撒娇过后,小六迫不及待的将在塞北见得的暴雨后繁花瞬间涌现的胜景告诉爹爹。

    小六口齿素来就非常伶俐,描绘着当日所见似梦似幻,如临仙境,一旁的铭文不停的点着脑袋帮衬着,听得言家父兄皆好奇不已,天下当真还有那般的胜景?

    “此来行走有什么打算?”拍着小六,被渲染得也展颜了的言茂询问着。

    “既然到了京城,自然要拜访一下特地来参加婚宴的嘉朋。”耀晴取出一串子名册,笑道:“母亲给的,按图索骥,若是一家家回访得需不少时间。”当然,除此之外,去拜见为他们保媒的永固王爷王妃也就理所应当了,同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永固王爷可别想独善其身。

    看着名册上密集的名字,忍着腹中绞痛的言耀辉由不得失笑起来,亲家夫人还真是有趣,按图索骥,小六当真将当初参与婚宴的公子们一一都拜访了,想必京中及是热闹吧。

    顺着刚才听闻了言耀辉轻飘飘回避了的话题,江暮转向言家父亲大人,问道:“有件事想请教您一下,您对林政皓有什么看法?”

    林政皓?江夫人娘家侄子?言茂看了江暮一眼,“问这个做什么?”

    江暮道:“母亲嘱咐我去看望外祖和舅父之前向您请教一下。”

    端着茶水不,对干涉别家子弟前程没兴致的言茂看了看发问的江暮,“你应该晓得,凡大门大户,在姻缘上无不是错综复杂,一里干涉了正统的血缘排序,家患无可避免。姓‘江’,本就不该过问姓‘林’的家事。”看来江夫人在娘家依旧拥有很高的权威,但外嫁出去的姑母干涉娘家族中的事情,于情于理都甚不妥当。

    转过去挨着父亲腿边的小六看了江暮一眼,拉了拉父亲的衣襟道:“爹爹,是林家族长借着派了长子过来祝贺婚事之际,暗下还送来了一封长辈的联名信,信中请母亲暗下观察一下林政皓言行。”小六对这个表兄没有什么印象,挨着父亲的耳边低声道:“母亲本没有要干涉娘家事宜的意思,可旁观后,林政皓对明里暗里的诸多时机全无把握,一味拘泥既定的身份,缩于人后,让母亲对林氏家族的前景及其堪忧。母亲的意思是,一根绳子栓着,再顾及脸面,也不能全然开脱,就算不讨好,也得提点两句。”

    言耀辉不语,代表林家出面的林政皓回避言家事端,只能算是审时度势和独善其身,亦是理所当然。只是,要相帮就是显出诚意,若是想要婉拒也要有所谋略,这两点,就算想处于中立的立场,推一下才肯动弹一下,林家少爷做得都不得体。说句实在话,大户人家的子弟却显出小家子气的姿态,着实难看,接触了一回之后,他就未曾主动寻林政皓帮衬。

    江暮看着言家父兄的态度,虽然并没有明说,其判断应该和母亲的判断相同。

    虽然对亲家夫人让晚辈多管闲事之事极不赞成,但言茂也承认,大凡大户世家一旦没落,想要重现曾经的辉煌是及其艰难的,经历二十年的沉寂,有的家庭在韬光养晦,有的家庭静待时机,有的在默默运筹,当然也有不少在漫长的等待中丧失了等级中丧失原本的优越,无疑,二十年的沉寂使得林氏子弟没了显于人前的胸襟和气度,作为将林氏家族未来家主的身份,林氏林政皓的才智和器量皆不足以引领家族往中兴或是没落的岔路的可能。

    “去拜见林氏家时,别多话,何去何从,让林氏自家选择。”叮嘱着言茂缓缓道:“亲缘远胜于理性,无论是对还是错,林氏的家事最终还是林氏族人做主,一时言多,早晚都成为敌对掣肘。”

    言家人本就是没有多管闲事的风格,对林氏,感情上仅限于母亲大人的娘家人这个称谓,听了父亲叮嘱,小六记下了,江暮也认可,不表态的姿态就是一种否表态。。

    点燃起来的灯烛下,摆着丰盛的晚宴,虽说言家从来不是富庶的人家,但,一家子挑嘴的毛病都不小上,这顿全是淮扬的本帮菜,大掌柜用上了不少心思呢,想必东家的宝贝外孙不撅嘴了吧。

    安置排布坐下,对究竟怎么安置内城府邸一事也搁置一边去,若是实在没法子也就算了,反正言家也没什么体面可言了。

    面对满桌的美食,先前饥饿难耐的言耀辉反倒没了胃口,舀了一碗清汤喝着,顿觉原本就痛楚的腹中绞痛得更加厉害了。

    三少端着汤碗的手怎得颤了起来?“三少,您怎么了?”最先发现了三少不对的铭文窜了过来。

    随着铭文的嚷嚷,看过去的言茂也一惊,其实今日见得耀辉了小三就觉得耀辉脸色很不好,先前以为累着了,没等着安抚,就顾着千里迢迢而来的小六就没什么加以在意,现在见得小三这般,连忙着人找街尾药房的坐堂先生来看看。

    最是见不得痛的小六围着流着冷汗的三哥心疼极了,铭文也是忙前忙后窜,将少主挤到了一旁。

    常年坐诊在西街药铺的是位具名的医者,一听是请他为扬州言三少看诊,二话不说,扛起药箱就跑过来了,后面随着的药童也脚下跳跃起来。能见着行善天下的扬州言三少本人已经不轻易了,何况,还能见着那位传闻中飘逸如仙的言家小公子,这么个难逢机会可决不能错失了。

    对靠着床榻边半侧半卧着的言三少做了一番望闻问切后,大致上是脾虚胃寒,开了些补元气的方子,嘱咐着好生静养,当然,热汤流食还是需要吃些的。

    心疼着三少的铭文拿过方子抢着去抓药,尽快煎出来给三少喝。

    “先生,您有没有法子能让小儿暂缓些疼痛?”看了看靠着床沿抽搐疼得脸色惨白的耀辉还反过来安抚焦虑着的小六,作为父亲,言茂心里也揪了起来。

    名满京城的言家这般父慈子孝,为人医者的先生自然要再展现一下精湛的医术。反正天色已暗,挥笔再开了一付定神的安神汤,“这付安神汤煎了喝下,能让三少沉睡,明日我再来号脉看看。”

    “麻烦先生了。”着人赶紧再去配药,言茂感激不尽,能让小三缓和疼痛,多睡几日也无妨,反正最近也累极了,休息一番也好。

    这边为三少生病的事情忙得一团之际,外头又传来个让人极为懊恼的事儿。

    第五十四章

    没被理睬的红烧肉嗷嗷叫唤着,跑前跑后忙了起来。

    轮值换班的瞄着脚下跑动的“红烧肉”,闪动眼眸瞄了一眼烛光如炽的忙碌着的东厢房,嗯,一起伸出条腿拨窜来窜去的小虎玩。江氏的上上下下都对“红烧肉”感兴趣,但,皆少有机会能摸摸抱抱,小老虎是少夫人的宠物不假,同是也是铭文总管的宝贝,更是黑虎的心头肉,一眼没见就到处找,使得他们能靠近的机会都少有。趁着现在难得有机会,旁边换班的也挨过来赶紧搓揉两下,瞧,圆盘的脸蛋上竖着的圆圆耳朵上面的黑斑点多有趣,厚实的爪子配上龇牙咧嘴的小样儿,嘿嘿,好逗。照着这么个长法,再大些可就不好玩儿。

    狭小的弄堂过道来了个递拜帖的。递上拜帖的是萧府的大管事,他奉了主母的吩咐送来一张小柬帖之外,同来的还有些美貌的素衣侍婢,拎着精巧的食盒的她们带来了萧府内厨子精心烹制的扬州美食。

    挨着廊下的侍卫们的目光顺着这些人而转动,嗯,除了他们家少主,居然还有其他人家上杆子也想要讨个男儿媳,心中钦佩横生。

    将萧府内大厨依照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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