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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本楚狂人 作者:坐怀不乱
是雪山派地界,敢在此闹事的,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有恃无恐。
既然他已经来到此处,当然要为美人解忧除难。
无声无息的落在事发地点,血腥场面立刻印入眼帘。
只见十来名黑衣人围着四个白衣女子,看地上倒着的尸体,那群黑衣人显然没讨到好,横七竖八的竟一个白衣都没有。
这四名白衣女子想必一路杀了不少黑衣人,却还是被紧紧追着。
眼见又有几个黑衣人倒下,但这四名女子也快到极限,手上动作明显迟钝,本来凌厉的剑法拖拉许多。
铭宇心念只一转,身形隐入树叶中,气沉丹田,长啸一声!
这啸声由深厚内力所发,竟四面回荡,寻不到出处,且针对战团中黑衣人,黑衣人听到这啸声,无不头疼欲裂,双眼模糊,而四名白衣女子却毫发无伤。
十几个黑衣人转瞬晕倒在地,白衣女子互相看了看,眼中露出惊喜,其中一名看似做主的踏前一步对着天空拱手,娇声说:“多谢恩公相助,吾等乃是雪山派弟子,可否请恩公现身一见,好让小女子来日相报。”
铭宇压低声音用内里将话传出:“姑娘无需在意,在下与贵派掌门相识,路过相帮而已。”
那女子听他说与掌门相识,满脸惊讶:“可否请问恩公是何时与掌门相识?恕小女子无礼,掌门从不与江湖中人结识。”
“二十年前旧识而已,在下还有要事,告辞。”说完便欲离开。
却听那女子大声阻止:“恩公请等一等!既然是掌门多年前旧识,那还请恩公再帮帮我们!”
铭宇回头,蹙眉盯着下面女子,觉得事情不大简单,雪山派女子个个清傲,极少求人帮忙,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只见那名女子镇定地说:“虽不清恩公身份,但您刚才啸声清亮悠远,潇洒中带着正直,内功是最纯正的道派,且二十年前与掌门相识,您定是最近重出江湖的鬼泣子鬼公子对吗?”
夏铭宇一愣,这女子竟如此厉害,只从他的啸声就听得出内功来历。
他温声说:“正是在下,请姑娘见谅,在下不便现身。”
可那女子竟下一刻就面露悲色:“您可知,您可知……我们掌门,一年前便香消玉殒了……”
听到此话,当真如五雷轰顶,铭宇眼前一片空白!
这怎可能?!怎可能?!!
那个如雪山般清傲的女子,那如雪莲般清艳的女子,竟,竟不在了?!!
他纵身跳下,瞬间来到白衣女子眼前,顾不得礼节,抓住她肩膀就急声问:“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的,怎的就不在了?”
那女子初见这一头火发的英俊少年,当下愣住,见他焦急询问,眉眼间尽是悲伤,不由得心里酸痛,落下泪来:“掌门与那逝竹崖崖主决斗,力尽而亡……”
他听了,怔怔的松开女子肩膀,连着后退两步,满眼茫然。
二十年前,他正是恣意妄为之时,听闻雪山派掌门绝艳倾城,却从不将任何男人放在眼里。
于是他一人亲往雪山,偷偷摸摸进入了巍峨壮观的白色宫殿群。
当真是破五关斩六将的来到掌门住所,他爬在墙头,就见那纤细婀娜的身影立在一棵腊梅之下。
女子侧头,柔润的黑发滑过,她脸庞晶莹如玉,比那枝头的雪更白皙。
他看得呆住,脚下一滑,石子滚落惊动女子。
她惊讶回头,那双黑亮的凤眸顿时夺了铭宇全副神魂。
女子有一个好听的名儿――清华。
他这辈子都很少见名字与人这般匹配的,就如那清月之华,傲于世间顶端,倾国倾城。
从那时起,他便整日缠着清华,给她讲笑话,陪她玩耍,清华是高傲的,却也是寂寞的,在他费了一番力气后,终于与他成了知心好友。
他们去那雪峰饮酒赏花,看千年雪莲瞬间绽放,舞剑弄箫,吟诗颂词,活得极为快活。
清华对他说:你真是我见过最傻也最聪明的人,明明觉我好看,却一心只单纯相交,让我连那拒绝的话都无法出口。
清华还对他说:铭宇,你是天空的鹰,看到雪莲的美丽,驻足盘旋,却终将再次飞去,回你的蔚蓝天空。
他如她所言,毫不犹豫的走了。
却再也见不到那清丽身影。
夏铭宇就这么当着四个陌生女子的面,泪湿了脸。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白衣女子轻叹口气:“公子还请节哀,掌门虽去了,却并未后悔,她毕生追求至高武学,最后在比试中去了也是她的心愿,只未能再与公子见上一面,令她很是遗憾。”
铭宇转身,将脸上的泪擦去,再转回时已经带上轻柔微笑,他对那女子说:“在下夏铭宇,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月风,这三位是我师妹,月明,月痕,月晴。”她将四人一一介绍。
铭宇与其他三名女子见礼后对月风说:“可否带我去清华墓上看看?”
月风点头:“夏公子能来,掌门定会非常高兴,公子,这边请。”
几人引了方向,铭宇跟上。
月风边走边说:“实不相瞒,其实我与三位师妹正是要去江湖上寻找公子。”
铭宇先是惊讶,再想却知道她们定是为了要自己去清华墓上看看。
“寻公子是为了告知公子掌门逝去的消息,但更重要的是为了求助公子。”月风一脸严肃。
铭宇心中疑惑,便问:“雪山派是出了什么事吗?这群黑衣人是何身份?”
“公子,您有所不知,一年前掌门刚去世,便有一股暗中力量窥探着雪山派,雪山派远离武林,本不会有复杂纷争,但月风向来敏感,派中事宜经常有不对劲的地方,我虽焦急万分,却丝毫办法也无。”
“就在大约两月之前,派中竟有弟子莫名其妙的失踪,我知这事越发严重,就在这时听闻您重出江湖的消息,说来可笑,雪山派向来秉着不与江湖牵扯的原则,但如今掌门去世,弟子无故失踪,我丝毫办法也没有,想求助江湖上的人却没一个可全心信任的,若不是公子你又有了消息,恐怕雪山派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风月感叹地说:“掌门说过,这江湖上的人谁都不可信,唯独公子您,是可以让人全心信任的。”
铭宇默然,想起清华那双美丽的凤眸,里面幽黑明亮的光芒,全然的信任与喜爱。
他的心隐隐作痛。
若他早日出来,若他一年前来找清华,清华是不是就不会去世了?
他与四名雪山弟子运功而行,没多久便来到雪山山顶。
一眼望去,这巍峨壮观的宫殿群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
白色的大门缓缓洞开,里面立刻涌出一群雪山弟子。
均是白衣的女性,快速在门两侧站好,对着风月恭敬行礼:“大师姐!”
月风转头对铭宇解释:“我的师父是掌门的师姐,掌门去了后这里就我辈分最大,所以暂代掌门处理事情。”
夏铭宇对她微微一笑:“真是辛苦了,清华本就不喜欢处理派中事物,想必一直都是你在帮衬着吧?”
月风一听,微微红了脸。
这出来的弟子中立刻有地位较高的上来问:“大师姐,这位公子莫非是?”
看他一头火红长发,长相俊秀绝伦,定是那传说中的鬼泣子了,但如今该有四十上下的鬼泣子,怎的却才十七八模样?
“这位便是鬼泣子夏铭宇夏公子,他是掌门好友,大家需以掌门之礼对待。”月风严肃地吩咐。
“不用那么拘谨,在下草莽一个,随意点才好。”铭宇对着她们微笑,心里却有些无奈,当初来雪山派都是偷偷摸摸的,极少遇上这许多女子一起出现,如今让他一个男人对着众多女子,可怎生是好?
虽心中纠结,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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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冰封俊容
第九章 冰封俊容
铭宇靠在腊梅下,手里提着他的青绿酒葫芦,一身暗红书生衫,身姿风流,却隐含悲戚。
身侧是清华的墓,用万年不化的冰块雕琢的墓碑上字迹清秀:“清华之墓,自留”
笔锋到了最后,停滞不下,乃是力竭造成。
这墓碑,竟是清华弥留之际自己所刻。
月风告诉他,掌门当时这样说:想来想去,真正会为我留碑的人,不在身边。
他想到这里,苦笑一声,葫芦倾倒,散着清香的酒液洒在墓的土壤中。
他轻声说:“清华,本有许多话与你说,但真见了,却应了那句‘无语凝咽’,我不知该从何说起,对你,有千万句对不住,可如今又如何说的出口。”
恍惚中似见了那美丽的女子还在这腊梅下,回首浅笑,顾盼倾城。
心中猝然绞痛,他再也忍耐不住,潸然泪下。
起身,抚摸着清华的墓碑,他又说:“前世,我定负你良多,才在今世突然失去,蓦然回首,只余心中伤痛。”
他与清华呆了许久,月风才悄悄来到身后。
铭宇稍稍收拾了心情,转身对月风一笑,柔声唤:“月风姑娘。”
“公子安好。”月风微笑着点头。
“月风姑娘可是有要事?”铭宇说过要与清华对饮,不要太早来打扰,既然现在出现定是有要事。
月风点点头:“有一样东西,需公子去看看。”
“哦?是什么东西?”铭宇随着月风向雪山顶走去。
“其实,若说是东西,又不太合适,准确的说应该是个人。”月风有些为难,蹙眉想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铭宇纳闷:“人?人怎会说是东西呢?”
“唉,我也说不清楚,公子您看到就都清楚了。”月风说着便施展身法,铭宇点头跟上。
两人很快便到了雪山最高峰,这锋虽是最高的,却没有任何名字,清华以前与他来此处,都只称其为无名锋。
月风快步走向峰顶的中央,铭宇记得,那里曾是雪莲所在的地方。
他跟上一看,立刻明白月风刚才模棱两可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确实是个人,但这人现在不能动不能说话,而且被厚厚的冰层冻住,跟东西没什么两样……
他吃惊的望着,小心走到近前,仔细观察。
这是一个高挑的男人。
一张刀削的冷酷俊脸,下颌尖尖的,嘴唇削薄紧抿,显示出他铁血的性格。
鼻梁高挺,轮廓深邃。
双眼狭长,冰蓝色的双眼好似琉璃,没有感情。
一头漆黑长发虽被冻结在冰块中,却保持着迎风飞舞的模样,让铭宇不由自主便想到极北冷冽的罡风。
这男人着一袭白衣,软甲附身,脚踏金丝黑靴。
手中握一把极长黑剑,那剑身乌黑,竟丝毫不反射光芒,与那主人酷烈的气息极为相配。
铭宇吃惊的张大嘴,这犹如天神艺术品的冰中男人,是真的还是假的??
月风叹气说:“公子会如此惊讶也难免,这男子实乃人中龙凤,不论相貌气质品性都是百年难有。”
铭宇茫然地问她:“这人确实出众,但我从未见过,到底是谁?”
月风了然:“您未见过是正常的,您二十年前便退出江湖,这人却是十年前才出现在江湖的。”
铭宇又仔细瞧了瞧,才严肃地问:“这莫不是逝竹崖崖主藏锋?!”
月风点头:“正是。”
“难道是清华?世上能将藏锋冻在冰块里的,我想不出清华以外还有谁。”
“确实是掌门所为,这件事说来复杂。”月风叹口气,缓缓讲道:“一年前,掌门与逝竹崖崖主约定在无名锋切磋,说是切磋,其实逝竹崖崖主从不在生死决斗之外用武,掌门一生追求武学,怎肯放过与逝竹崖崖主比试的机会?”
“所以,清华就以决斗为由,向藏锋挑战?”铭宇苦涩地接话。
“没错,那天无名锋上的决斗如何激烈,月风形容不出,只觉得风云变色,再没比当时更恐怖的了,逝竹崖崖主确实了得,与掌门过了四五百招后,掌门便再无了后发之力,最后结果很显然,掌门输了,逝竹崖崖主以非常大的差距战胜了她。”月风说着看向那冰封中的男人,眼神里有着不明的感情。
铭宇沉默。
月风继续:“其实,逝竹崖崖主当时打破了之前的规矩,他并没有杀掌门。”
心中诧异,他望向月风,等她下面的话。
“崖主说:‘并非不敬你武功人品,但藏某一生未想过杀女人。’”月风说着藏锋的话,眼神柔软,显然芳心已经暗许了那逝竹崖崖主。
“那为何,为何清华会去世?”铭宇蹙眉问,这事情说不通。
月风面露悲色:“世事难料,掌门没想到逝竹崖崖主虽功力深厚,但他独门的‘大若心法’练到第八层便会在每月十五出现紊乱,而他与掌门决斗之日便是这月半之时,崖主虽赢了却突然走火入魔,眼见着快没救了,掌门心怀愧疚,觉得若不是自己邀他决斗,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于是用尽内里化冰封住了崖主,冰中数年如瞬间,虽然一年过去,里面的压住该还是当时的他。”
铭宇听到这里已经明白:“月风是想让铭宇将冰化开,然后救藏锋脱离走火入魔的险境?”
月风脸上都是泪水,她扑通一声跪倒在铭宇脚下,连声央求:“公子,公子,求求您救救崖主吧!掌门也是这个心愿,望来日有功力高深者可以救崖主脱离险境,当时若不是掌门力竭,断断不会放下崖主不管的。”
铭宇看着她满脸的泪水,不由叹息一声:“当初,你也是这般央求清华的吧?”
月风一僵,无声的哭泣着。
“你当时可知道,清华化冰封了藏锋,便会力竭而死?”他心中有些不忿,为了自己的爱情,就将他的清华当成牺牲品吗?!
“公子,公子!月风也是没有办法,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月风若见崖主就这样走火入魔爆体而亡,就只有跳下这雪峰一条路可走了!”她哭的梨花带雨,声音断断续续,却说得凄惨无比。
铭宇向来是心软的,又极为怜惜女子,这样一个清傲的女人跪在他脚下哀声请求,让他如何不难过。
只是心中为了清华的死而耿耿于怀罢了。
他俯□扶起月风,轻轻叹息:“傻姑娘,你的崖主是何等人物,这冰封的了他的人,哪能将他经脉头脑全部封住?一年时间他早将脉息调节好了,说不定他的大若心法还会更加进步,根本就不存在走火入魔的危险。”
月风一听,傻愣住,她呆了半晌才不可思议的大声问:“公子,您的意思是,是……?”
“唉,清华的冰封术至多能让他身体停止一个月,之后便会开始苏醒,内息若没调节好,他早就死了,哪可能还好好的站在这里,我刚才碰那冰块,明明感觉到脉动明显切平稳,根本没有性命之忧。”铭宇苦笑着说,无奈的想着自己怎总是要来当安慰人的角色。
月风好似重获新生,大喜过望,身子就要跪下再给铭宇磕上三个响头,铭宇急忙说:“我的姑奶奶,您可悠着点,别折我阳寿啊!”
好说歹说将月风扶起来,擦了擦她脸上泪水:“毋须担心,这冰虽是清华所化,但要融了也不是难事,你且退后些。”
月风连连点头,退后几步。
铭宇正对藏锋,深呼吸,气沉丹田,双掌运力推出,抵上冰块。
那冰块立刻曜飨欤曾经任雪山派弟子怎么用锤子敲打都一动不动的冰块竟缓缓融化!
但下一刻,夏铭宇双眼一凛,立刻松开手,快速向后滑去!
他动作奇快,顺手将月风拉上,直直退到里冰块十来米的地方!
月风回过神,急忙问:“公子怎突然退开了?!”
夏铭宇没时间回答他问题,全神戒备的注视着冰块。
只见那刚才被他融掉一些的冰块突然传出刺耳声音:嘎啦――嘎啦嘎拉――!
下一秒那冰块便从里面迅速裂开!
裂缝迅速蔓延,直至整块冰猛然崩裂!
轰――――――――――――――――――――――!
巨响过,激起峰顶万年积雪!顿时这天地都被白色覆盖!
烈风吹过,铭宇以袖遮眼,她听见月风惊讶的叫声,连忙拿开袖子向那里看去。
只见那高挑的身影正背对他们,手中乌黑长剑嗡嗡鸣响,那头黑发随风飞舞,一身酷烈气息,直逼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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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君子赠剑
第十章君子赠剑
运气于周身,隔开那铺天盖地袭来的白雪,阻断那冰中男子冲击而来的劲气。
当白雪落地,视线重又清晰,月风惊喜唤道:“藏锋崖主?”
男人未有回应,只微仰头看着苍茫天空,从铭宇和月风的角度仅能窥见他轻抿的唇角。
蹙起眉头,一个照面就有如此惊人气势,铭宇心中没有把握,这江湖后辈会否强得连自己都无法应付。
毕竟此人与清华武斗,清华又因他而丧命,恐怕自己难以在此人面前保持冷静。
就在他思索着该不该直接转身走人时,男人终于动了。
周围凝滞的空气突然被他带动,缓缓转身,黑发因此改变舞动方向,丝丝缕缕扫上男人脸庞脖颈,那闪烁着流光的发该是极为冰冷的,让人连它们扫在皮肤上时的刺骨都能想象到。
男人冷情无波的冰蓝眸子定定望住夏铭宇。
天地苍茫,古雪飞扬,天下至高点的无名锋上,因清华之死,藏锋和夏铭宇相遇了。
呜呜吹袭的烈风,似沧桑长箫吹奏出的旷远之曲,属于这片天地,属于这天地下立于巅峰之人。
淡色的薄唇微微翕动,藏锋吐出两个冰冷无波的字:“凤歌。”
夏铭宇听得一头雾水,脱口而问:“什么?”
手腕一翻,他将剑锋背在身后,跨步来到夏铭宇面前,沉默着低头注视他。
夏铭宇心中不爽,他身量极高,本是鹤立鸡群者,却不想这藏锋竟还比他高上半头距离,令他近距离注视不得不微微抬起脖子。
他靠近时一股带着寒冷的淡香飘来,气味极似绿茶与茉莉的混合,又冰冷冷的极为醒神。
藏锋语气依旧冰冷,却不回答夏铭宇疑问,而是说:“名字。”
又是两个字,但显然这次是询问,虽然夏铭宇对这人极为惜言的行为有些不满,却还是回答了:“夏铭宇。”
人家不愿废话,那他也不说其他。
藏锋点头,嘴唇翕动,又是两字吐出:“藏锋。”
这么一来一往,铭宇有些受不了,他天生能言善辩,话最是多,与一个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人互动太过痛苦,更何况还是这不喜言语的男人主动搭讪。
脸色有些黑,他带些嘲讽地说:“逝竹崖崖主大名谁人不知?藏锋崖主就是不介绍铭宇也知您是谁,一年前与雪山派掌门一战大获全胜,若是江湖中人知晓,恐怕崖主大名更是会震动江湖吧。”
听他如此说,藏锋就连眼角都未变丝毫,对他话中所有隐含意思无动于衷,只又说:“清华何在。”
见他问清华,铭宇眉间蹙得更紧,面露些微怨愤之色,看藏锋无表情的脸就觉怒气上涌,他一甩长袖:“清华早在当年为崖主封冰时便香消玉殒,此刻在从小长大的院里长眠呢!”
藏锋脸上依然没有改变,只又点点头,口中冷淡:“如此,顺路祭拜。”
这话一出,气得铭宇胸口窒闷,他狠狠瞪了一眼藏锋,身形一转,火发飞舞,纵身跃下那万丈雪峰,脚踏凛冽罡风,向着雪山宫殿方向,瞬间便消失了身影。
月风见他干脆离去,甚是尴尬,刚张口要与藏锋解释,回头望去,哪还有人?
――――――――――――――――――
面上极为温柔,铭宇又来到清华墓前,垂手而立,凝目而望。
他总能感受到清华清傲却柔软的目光,似乎他与她并未隔着无法跨越的阴阳,而是面对面,相望不语。
耳边恍惚能听见她清亮如莺的话:“傻瓜,我在这里。”
清华的身影,不论是侧首,转身,旋转,还是面对他直直站立的,都不停在眼中出现,脑海里盘旋。
泪已不再流下,铭宇只淡淡笑着,与她玩笑般说:“清华,你如烟般消失了,却将最深的印记盖在我脑中,纵我今后饮下孟婆汤,也难消除你的身影。”
他苦笑着侧了头,叹息着说:“也罢,也罢,我负你的,当用这无法忘怀来偿还。”
正当他独自心伤时,藏锋悄无声息的与他比肩而立,微垂头看着阳光下晶莹的冰墓,默不作声。
铭宇也不曾转头望他,只冷冽地问:“你来此作甚?”
无人应答。
铭宇也懒得等他回答,伸手解下腰间青玉酒葫芦,踏前两步,手腕一横,清香酒液倾洒在墓地上。
他一手扣住腰带,一手举起葫芦仰头饮下!
清风拂来,吹乱他火红长发,将他好看的眉眼遮住,酒液顺着唇角滑落,竟让人产生那是泪的错觉。
但他眉眼已被遮盖,无人能分得清是泪是酒,抑或泪与酒早已融在一起。
他肩头微颤,抬袖擦过脸庞,手顺势将发抓向脑后,顺着风向梳过,竟有着莫名的潇洒与苍凉。
酒葫芦再没回到他腰间,铭宇蹲□,将葫芦小心靠在那冰碑旁,微笑着说:“清华,你最喜欢这葫芦,我将它留下与你做伴儿,你可开心?”
说完,他又看了清华许久,才依依不舍的站起,转身越过藏锋,向雪山宫殿的正门方向而去。
藏锋依旧沉默的看着他,身形随着他的离去而转动,却在下一刻听见他运功传音:“碧落黄泉在扬州张铁匠铺中,程宇恒聂凤已死,托我将消息传与你。”
他依旧不语,见夏铭宇身影消失,动了动,手中黑剑横于面前仔细端详。
左手握住剑柄,右手在剑柄处抹过,将手拿开时乌黑的剑上已然多出两个字:“凤歌。”
语调无波,却带着莫名的轻松,他对这把气势逼人的乌黑长剑说:“此刻起,你便是凤歌。”
――――――――――――――――
夏铭宇没有想到,这藏锋竟会如此难缠。
没有声息,没有无礼举动,只是远远的跟着他,他停他也停,他走他也走,他快他也跟着快。
本还急着要去京城八王府接宋挽月,但现在被藏锋跟着走,他要如何去?
总不能带着个陌生人就去老八府上吧,若如此也太危险了。
考虑许久,他试着甩掉藏锋,却次次都不成功。
铭宇躲入一片茂密树林中,见远处藏锋还未进入林内,立刻运起逍遥步狂奔起来!
却不想他奔了一个多时辰晕头转向钻出树林时,就见藏锋在前方,手里拎着那把乌黑长剑,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他狼狈已极,火红的头发上乱七八糟挂着几片绿幽幽的叶子,滑稽的张嘴瞪着藏锋,咬牙切齿的想吞了他。
见藏锋依然不说话,他冷哼一声转身又想进入林子倒回去,却听身后冷不丁冒出一句:“林中有阵,此路不通。”
听到这话,他气得差点厥过去,搞了半天林中有迷魂阵,他只是原地绕了一个时辰又回到原位而已!
再也没忍住,他破口大骂:“你怎么不早说!?”
“你未问我。”藏锋回答的理所当然。
被咽得说不出话,铭宇死死瞪住他,心想:我没问你就不说,还在这等了一个时辰,就为了看我笑话的吧!
心中憋屈,他紧紧闭上嘴,决定再不跟这混蛋说上一句话,甩头就向另一方向而走。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便见江水滔滔,澎湃之势极为壮观,轰隆隆的惊涛声似能震撼人心。
身为九霄宫弟子,承袭道学思想,此刻伫立江边,倾听浪声滚滚,竟似有顿悟。
微闭双眼,思绪放空,内力随心而转,经脉竟隐有扩大趋势。
他五岁习武,自小练得就是正统道家内功,加上心善人慈,总能在花草鸟虫中得到体悟,所以九霄宫里两百年来都未出过比他更天资聪颖的。
到如今习武三十余载,经脉强度早已不是寻常武林高手可比。
虽如此,其实铭宇已经二十年未有大的进步,他功力基本在年少闯荡时突飞猛进,与各式人物相交,遇上各种江湖风云事,感悟自是特别多,因此思想上与功力上都得到强横锻炼。
也正是那少年时期,他的样貌突然之间不再变化,臻境一入,一世驻颜。
没想到这次出来,遇上惨遭家变的宋挽月,且与她倾心相交,之后看望了老友八王爷,再入雪山得知清华殒命,无名锋上初遇藏锋,到了这滔滔江水边,所有心中感悟一涌而上。
那轰隆隆的涛声宛如明顶之钟,敲响他沉寂许久的思维。
豪迈之情顿生,心中空明,有所顿悟。
看向岸边浮木,伸掌一击,浮木根根飞起,呈竖直方向落于水面,竟因内劲而未被凶猛江水冲走!
他长啸一声,纵身跃起,脚点浮木,如腾空之鹤,飞驰而去!
可吞城灭镇的怒涛丝毫无法阻挠这潇洒的鹤,远远望去,只见他满头红发招摇着飘飞!
藏锋注视着他跃过江面,默默不语,冰蓝眼中却闪烁着异样光芒。
这江本以湍急为特点,过江都是靠的连接两岸的绳索,船夫拉动绳索,将船划过江边。
此时,生长于这里的船夫正拉着一船客人经过。
就见对岸有浮木极快的飞射而过,接着一声长啸传来,有一头火红长发的少年便与他们擦身而过!
一群人惊呼,连忙回头看去,却见少年稳稳当当立上了岸,拍拍身上不曾染上的灰尘,回头就冲这边灿烂一笑。
众人顿时傻了。
那少年边笑边得意,哈哈的声音穿过江水,少年遥遥看向对面,恶狠狠竖起中指!
而且还是两只手同时竖起……
众人傻愣愣的向着他比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男子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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