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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出书版] 作者:江城

    我也是这麽觉着的。」

    如意看着他眼底的笑意,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他道,「那…你一直都是一个人麽?」

    吴赐人并不在意,淡淡的说道,「也不是,年幼时把我从荒野里拣了回去的,大约是个星君罢,那时他殿里也有许多人的。不过我很早就离开他了,现在已经不记得他长甚麽样子了。」

    如意紧紧的搂住了吴赐人。吴赐人的口气明明是无所谓的,他听了却觉得很心疼。

    这麽多年,这个人一直都是一个人这样过来的麽?

    他想着那个小小的阿衡,当年一个人寂寞的待在天上,他就难过的不得了。

    明玉再可恶,再可怜,却还有一个人照顾他,关心他,对他笑,同他说话,哪怕那关心是假的,是骗人的,却也比没有强。

    如意轻声的说道,「要是我再早些遇到你就好了。」

    吴赐人疑惑的问他,「甚麽?」

    如意不肯再开口了,只是用力的抱着眼前的这个人。

    吴赐人安静的让他抱了一会儿,突然说,「你再不松开,我就要→…」

    如意听着他的呼吸有点不稳,脸就红了起来,心里却起了捉弄的意思,偏偏就不肯松开。

    吴赐人被他搂得紧,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突然就一声不吭抓住他的手臂,然後一下就把他压在了身下,瞧着他的眼睛笑着说道,「分开腿。」

    如意哪里想到他说风便是雨,便有些着慌,心虚的说道,「这还是白日,怎麽好做那种事?不行!」

    吴赐人哪里肯住手,盯着他不以为然的说道,「你这可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说完,就毫不客气的去解他的裤子,如意慌乱的去抓吴赐人的手,面红耳赤的说道,「你倒是先把门关上啊。」

    吴赐人笑了起来,满不在乎的说道,「没人敢进来。」

    如意见他这样不以为然,心里有些恼恨,脸也涨得通红,伸手去拦住他,不许他再胡来,一面有些生气的说道,「你先去关门。」

    吴赐人似乎惊奇於他的坚持,却也起了性子,似笑非笑的说道,「若是我偏偏就不呢?」

    如意被他压在身下,想推又推不开,想起明玉笑话他的话,心里毕竟还是不痛快,就轻声的说道,「我若是不愿意,难道你又要逼我不成?」

    吴赐人见他认真了起来, 皱了皱眉,说,「又要逼你?难道之前的那几次,你都不愿意的麽?」

    如意见这人丝毫都不明白,眼眶就微微泛红,说,「刚开始的时候痛成那样,哪个会愿意!又不是傻子。我…」

    如意在心里委屈的说道,我若不是喜欢你,哪里用得着受这份罪!

    吴赐人不解的说道,「我见他们人间男子交合图,便是如此。况且你也不是不喜欢的,总是扯住我不放,还叫得那麽勾人,难道不是麽?」

    如意满面通红,慌乱的说道,「可是进去的时候就是痛得要死,我不愿意!」

    情事完毕的隔日,也是浑身上下到处的疼,那罪可真不是人受的。

    吴赐人沈吟了半晌,突然一扬眉,笑着问他,「真的不愿意?」

    如意咬住了嘴唇,也顾不得面子了,自暴自弃般的低声说道,「阿衡,真的很痛。半旬一次,或许吃得住,日日来,我可不成了。」

    吴赐人倒也乾脆,并不纠缠,只点了点头,说,「那好。」

    如意没想到这人答应得这样利索,愣了一下,突然来了气,郑重其事的说道,「我是说真的。」

    吴赐人微微一笑,说,「也没人说你骗人。」

    如意扁了扁嘴,抓紧了吴赐人的手,警惕的说道,「你不许去找别人。」

    吴赐人有些啼笑皆非,扫他一眼,道,「说甚麽傻话。」

    如意讪讪的说道,「我也不是不愿意。只是…这个身体也不知道是甚麽做的,伤也不容易好…」

    吴赐人望着他笑的了然,说道,「这件事麽,就等我们回家里去再说罢。」

    如意的心中隐隐的浮起不妙的预感,彷佛被蛇盯住了的青蛙似的,竟然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了。

    他知道,这个人露出这种胸有成竹的笑容的时候,便是拿定了主意,再难更改了。他打了寒颤,安慰自己道,不过是受些罪罢了,想想那些采补的妖怪,夜夜都要吃这样的痛,他不过是半旬一次,实在也没甚麽好怕的了。

    吴赐人说完又想起一事,问他,「对了,你说要取红珠招魂的那个人,等我忙过了这一阵儿,先去瞧瞧再说。不过红珠是龙女的元神所凝,不能给你。」

    如意不免有些失望,「那他的魂若是收不回来,岂不是要一辈子都傻下去了?」

    吴赐人却不在意,「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你担心那许多,都是没用的。」

    如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甘心的说道,「可是傻子只有被人欺负的份,那算甚麽造化?」

    吴赐人好笑了起来,说,「所以才有造化弄人一说麽。」

    如意懊丧的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他又没有错。」

    如意想了想,又说,「不如我把那玉坠给他护身。虽然不能吉祥如意,万事安康,也该能保他衣食不缺,平安一生。」

    吴赐人听他提起那玉坠,笑了两声,然後才说,「当初我还以为你的魂魄收在这里,想了许多法子要破开,你那师尊的法术,真真是害苦了我。」

    如意正从身上解下那玉坠,见吴赐人这样说,一时好奇,便追问,「师尊的法术很厉害麽?」

    吴赐人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怎麽可能。」

    如意见他这副自大的样子就牙痒,悻悻的说道,「你呀,真是…」

    吴赐人伸手握住他的玉坠,在掌心轻轻的摩挲了几下,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说道,「幸好你的魂魄甚麽事都没有。」

    如意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他轻轻的恩了一声,然後用力的握住了吴赐人的手。

    当他还只是一尾小小的玉鲤鱼的时候,他也曾有过三个愿望。

    一是与吉祥快活的过一辈子。

    一是去看那池塘外的大千世界。

    一是心爱的姑娘也爱他。

    那已经是许多许多年前的愿望了,游船上唱着陈三愿的女子那哀婉的歌声,池塘边垂下的丝!一般的柳枝,还有那些游在他身边的夥伴们,虽然清晰,却都早已远去,再也触不到了。

    吉祥也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了一个陌生的曾梵。那世间,也并非如他在水下所见的那般美好。

    而他喜欢的,也不是姑娘。不会说甜蜜的情话,也不会特意的讨他欢心,有时还会惹他生气伤心,更不要说与他拜天地,入洞房了。

    如意认真的凝视着吴赐人,吴赐人不解的扬起了眉。

    阿衡虽然不是姑娘,可是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如意的脸上,慢慢的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如意想,阿衡,你看,幸好,到了最後,我还是没有错过你。

    ――《如意》全文完――

    番外《云台仙》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娶龙女。

    龙宫将新娘送入,宫里装饰一新,他在衡山下的行宫中默默的等待,心里却说不出是甚麽滋味。

    龙母曾派人来问过他,可还有父母亲人在世?行礼的时候要不要一一请来。他默默的想了片刻,才说,「并没有甚麽人了。」

    其实他并没有说实话。

    在这世上,也还是有一个人的。许多年前,那个人救过他性命,亲手将他抚养长大,然後又将他赶了出去。他不在乎有没有父母亲眷,也不在意,只有这个人,他心里总是记得的。

    就是死了,就算化成了灰,他心里也一直都记得那个人。

    他生来就在荒漠之中,渴了便掘苦草的根出来吮着,饿了便捉着沙鼠充饥,只是混混沌沌的活着,甚麽都不晓得,甚麽都不明白,只是径直的朝着太阳升出来的地方走去,彷佛心底有甚麽声音唤着他似的,叫他要朝那里去。

    後来倒在荒漠之中,在太阳之下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心里却想着,这样走着不知何时是个头,倒宁愿这样好好的睡上一觉。

    那时有影子落在他的身上,那个人的手微凉,搭在他的额头,问他,「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他却不懂得那人的话,只是晓得这似乎是唯一的生路,便紧紧的捉着那人的手腕,无论如何也不敢放开。

    那人带他回了宫里,替他疗伤,给他饮食,教他法术,慢慢的,他也明白了些事理,知道这里是天宫,是仙界,知道这人被唤做涤阳真人。

    涤阳拾他回来那日,同他说道,我是看着星星找到你的,不如就替你取个名字,叫做衡汉罢了。

    常日里,便唤他阿衡,还说,不要怕,有我一日在,便保你一日的安稳。

    只是涤阳性子淡泊,除了这些琐事,再想要多说半句话,再得一丝笑,也是十分的难得。他起初懵懂,涤阳怎样待他,他也以为是常理。

    等他再大了些,便很想再亲近涤阳些,宫里再无他人,他倒也不觉着寂寞,只是涤阳回来,总是这样淡淡的对他,他便忍不住有些难过。

    涤阳有时在园中自弈,见他凝神沉思,棋盘上黑白分明,他有时便想,我也快快的学来,便能与涤阳一同坐在那里。

    涤阳也肯教他,却并不唤他一同对弈。他曾坐在涤阳对面,想要这人多看两眼,却只是被杀得片甲不留,无奈得很。

    涤阳败了他,却又耐心指点他,告诉他究竟错在哪里,教他如何布局,也没有丝毫的厌烦。

    他那时便想,不知何时能败了涤阳。却不曾想过,若是败了涤阳,他又待如何。

    等到了再大些的时候,似乎怎样也吃不饱,他却不曾告诉涤阳,直到有一日涤阳回来,见他摘园中尚未成熟的果实来吃,似乎吃了一惊。

    他恳求涤阳责罚,涤阳却只是说,「你已长大成人,不必再留我宫中。」

    他万万不曾想到,涤阳竟然要将他赶出宫中。

    涤阳似乎并不是玩笑,说罢便用指尖点他额头,默默念咒,一面说道,「从此一别,便如路人。」

    涤阳似乎想要他忘记,只是那一日他永世也难忘记。

    涤阳只在他身上留了封书信,也不写他姓名,也不写他来历,只写他本是金翅大鹏鸟,该以龙为食,教他前去东海捕食,又写了他的生辰在上,再无别话。

    便是後来他在仙宫被天帝封为衡山君,掌管仙宫一切律例,他也不曾忘记过涤阳。

    人人都说他冷漠,说他不近人情,他却也不以为意。他并不觉着哪里不对,哪里不好。彷佛他天生就该如此。

    他时常路过四海,有时饿了,便捉起许多龙来,慢慢的拆吃下腹。许多年後,那种或明或暗,或强或弱的龙族气息,终於教他明白了当初涤阳抛弃他的真相。涤阳身上龙的气息,虽然几乎不可察觉,却仍是不能瞒得过他。

    他与涤阳,天生来便是对头。

    涤阳做的,并没有甚麽错处。

    很多年後,他装作不经意般去涤阳宫里,仍旧装作甚麽都不记得的样子。涤阳见他却肯微微的笑,似乎也为他欢喜,只是不经意间的犹疑,却让他晓得了,这人其实是有些怕他的。

    他也是有些难过,却仍旧止不住要去涤阳那里,就彷佛不由自主似的。

    只是涤阳却常常不在,那时涤阳宫里也养了些闲人,有一个年老的弟子,还有一对鲤鱼精,也不知是涤阳在何处拾得了的。

    他那时从未想过,日後竟然会与那对鲤鱼精生出这许多的纠缠。

    涤阳将手点在他的额头,要他忘记一切,从此自立门户。

    他可以装作忘记,装作从未相识,甚至装作不记得那人给他取的名字。

    可如意在他的面前金蝉脱壳,空留下一个尸身,绝迹而去,他却再也无法假装。

    他原本以为他可以不在意,以为可以忘记,却不知他也会那麽的伤心,那麽的愤怒。

    如意走了,就好像把他的心也挖空了似的。

    他不知如意是有意还是无心,只是要他从此忘记,装作并不在意,他却做不到。

    他恨如意,恨这个人哄骗自己,诓了自己的飞羽,还设计陷害自己,想要对自己下忘忧,可他更恨自己,竟然丝毫不能放下。

    他抱着如意冰冷的身体去寻龙女,问她,「你们龙族,有甚麽可以招魂的法子麽?」

    龙女抚着如意的额头,半晌才说,「施这法术的人,实在是厉害的很,我不能帮他复原。」

    他浑身发冷,就好像要死了一般。

    龙女瞥他一眼,却又笑着问他,「不过我有招魂珠,可以保得他尸身不腐,你可要麽?」

    他冷声说道,「这算甚麽?」

    龙女莞尔,说,「这法术也与我们龙族的有些相似,只是厉害得很了。这人的魂魄或许去了别处,重生了体貌,你若是寻得见他,拿了过来,我舍命与你作法,说不得也便救他回来了。」

    他心中震动异常,却隐约想到,如意小小的法力,如何能瞒得住他施那金蝉脱壳的法术,难道竟是涤阳在暗中相助不成?

    龙女问他,「如何?」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如意,又看看龙女,许久之後,终於低声说道,「好,那便多有劳烦了。」

    龙女笑起来,说,「只是我腹中已有他人骨肉,孩儿他爹又入了牢,等再过些日月,这衣裳底下便瞒也瞒不住了,只怕龙族上下都要拿我。那时,便是你寻得他来,匆促之间我也难得做法,你可等得?」

    他点头,说,「我等得的。」

    略想了又想,才又说道,「你也不必怕甚麽。若是他们为难你,三日之後,我便来龙宫娶你,保你母子平安,如何?」

    龙女似乎极为惊愕,却慢慢的笑了起来,「好,一言为定。」

    他向天帝请求,说要迎娶龙女时,天帝也极为震惊。

    他跪在殿前,发誓说肯斋戒沐浴,迎娶龙女,天帝才应允了他,只是终难相信的样子。

    涤阳被罚下界去历劫,并不在殿中。他去涤阳宫中,看那昔日盛了鲤鱼的空坛,怔怔的坐了半日,走回去的时候,路上看到天边的残阳,想到如意赤裸着身体站在水中,面红耳赤的瞪着他的样子,便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笑过之後,却又觉得胸口有些闷痛。

    他曾同如意说过,「若是我死了,你便替我照顾娘亲罢。」

    如意那时不肯,还惹得他发了好大一通火。

    只是到了如今,他仍旧不大明白,不明白如意怎麽会哭得那麽厉害,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他的缘故。

    《赤子》

    吴赐人也知他惦念古家的那个痴儿,便特意的抽出一日来,带他前去探望,好了却他的心愿。

    先前龙女把红珠相赠,却被吴赐人把红珠藏起,背着他去寻了那古家痴儿,自把红珠给了那人。这人做了这些事回来,才一一的告诉他知道,也不教如意去相见,只说如意会乱那痴儿的命数,如意哪里信他?只是法力到底不如他高强,再去古家寻人,那痴儿却早已不见,害他总是挂心不已。

    如今吴赐人说要带他前去探望那痴儿,又在路上把那来龙去脉与他说了一遍,他这才明白其中的原由。

    原来那痴儿当初被人取走的那七分魂魄,早被人放在了皇家血脉的身上,如今早已做了当今的天子。那痴儿身却已死,剩下的三分魂魄也不知怎么的都归在那皇帝身上,倒仿佛是个清明威严的人,并没有往日里天真糊涂的样子。

    如意想起吴赐人说这痴儿命里极贵,终于明白这人并不曾哄骗于他,只是与他想的又大不相同,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

    吴赐人带如意走进那皇宫之中,隐身在那花树之后,同他说道,「你在这里稍待片刻,他路过之时,你看他一眼便够了。」

    如意远远的看他走来,容貌行动都与古嘉不同,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帝王气派,哪里有昔日那痴儿的丝毫踪影,一时间竟然有些怔忡。

    那皇帝慢慢走来,见那花树繁盛,便吩咐宫人,说,「拿花剪来。」

    宫人便去花房内取花剪,如意见一旁还有几个宫人,便使了障眼法,这才上前一步,走出树影,远远的招呼他道,「小少爷。」

    如意这一声唤,也没有什么把握,只是那人寻声看来,怔了怔,竟然喜笑颜开的跑了过来,欢喜的唤他,「百万!你如何进得来这里?」

    如意见他神态似乎还如旧日一般,心中微微释怀,便笑嘻嘻的同他说道,「我是天上的神仙,哪里还有去不得的地方?莫说你这个是皇宫,便是天宫我也是去过的。」

    说完便忍不住要伸手去摸他的头,碰到发冠却才惊觉,连忙收回手来。那皇帝吐了吐舌,说,「这个是要戴的,不然不像个皇帝样子,永熙是要生气的。」

    如意好奇起来,便问,「永熙是哪个?」

    那痴儿开心的笑了起来,说,「永熙是朕的哥哥。」

    如意听得糊涂,想,他是古嘉么,怎么又自称是朕?却又不好问,只好又问他,「你如今过的好么?欢喜么?」

    那痴儿想了又想,终于说,「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愿这样子的,可是若是能同永熙一起,我宁肯这样。」

    如意似乎有些明白,想,只怕这皇帝与哥哥兄弟情深,古嘉便也把那人当作亲兄弟了一般,便说,「我那时给你的红珠还在也不在?」

    痴儿点头,却又有些为难的说道,「我给了永熙戴着,他身体不好,要戴着那个守魂,不然便不好了。」

    如意仔细看他许久,见他没有什么异样,终于放下心来,夸着海口同他说道,「日后若有什么难处,总有百万这个神仙帮你的,」话还不曾说完,便被树上掉下来的花枝打到头。如意摸着脑袋看天,哼了一声,才又对古嘉说道,「我眼下还有急事,日后再来看你,你也不要担心你哥哥,下次我叫个人来替他治上一治,保他百病消除。」

    古嘉欢喜非常,语无伦次的说道,「若是能将永熙治好,我愿拿我的命与他换。」

    如意正经起来,说,「说什么胡话,神仙只会救人,哪里还要取人性命?」话刚说完,头顶上又落下来个枝子,正正的砸在他的脑袋上,如意哪里知道吴赐人会这样没有气量,便又说了两句就匆匆解开了障眼法。

    吴赐人将他一把抓起,腾入半空,不快的说道,「我看你待他倒比待我亲热百倍。」

    如意大为意外,便说,「我在古家亲眼见他长大,就如同亲人一般,这我也是告诉了你的。难道我不与他亲热,还要装作与他陌路不成?」

    吴赐人哼了一声,只说,「你的亲人也有许多,怎么不见你与别的这样亲热。」

    如意见他不讲理起来,也有些赌气,便不肯同他说话,只是背过身去,也不看他。

    直到两人落下云头,如意还是不肯与他讲话,吴赐人眼见着他后背挺得笔直,丝毫不肯回身看他,也一时火气,紧紧闭口,半句也不多说了。

    两人一路上都不曾开言,都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却又都不肯先低头求和,便僵在那里,谁也不看谁。

    如意想起在古家那些时日,心中还是有种挥之不去的落寞。他在那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不知自己究竟是谁,也不知自己的来历渊源,周遭的人长大的长大,老去的老去,只有他,从来不曾老去分毫,那些曾经的惊慌和惧怕,如今远了淡了,可想起来,还是会觉得那么的难过寂寞。那时的他孤零零的一个,不记得吉祥,不记得师尊,更不记得阿衡,那时便只有那个痴儿与他亲近,不曾惧怕,不曾疑忌。

    叫他如何不与那痴儿亲热呢?

    吴赐人捉着他手腕,不许他进去,如意臭着脸与他在门外僵持。吴赐人伸手捏住他的脸,似要发作,忍了又忍,才说,「我那时不过是说与龙女结了亲,你便伤心得那样,冲我莫名其妙的发着脾气,恨不能永不见我了似的。方才眼看着你对他这样亲热,才晓得你当初生气的缘故。原来看你对别人这样好,总是忍不住要发怒,我不许你与他亲近,你却还问我为什么,难道真不是有心要气我的么?」

    如意有些吃惊,半天才回过神来,结巴的问道,「我那时自然是嫉妒,你都与她成亲了的,我与小少爷却不过是亲人一般的,与你又大不相同。」

    吴赐人见他这样说,却不以为然,笑了笑,才说,「我知道你与我不同,你这样的性子,在世上一遭,自然亲眷朋友都多得很,今日里有个少爷,明日里怕就有个老爷。」

    如意又好气又好笑,说,「他爹当初害我害得还不够惨吗?」

    吴赐人呵的笑了起来,也不再与他多说,将他一把抱起,就要进房。如意见他不信,一副赌气的模样,便有些好笑,只是想起这人孤零零的身世,心里又有些替他难过,想了想才说,「在我心里,你自然是与别人不同的,你看我都肯把命给你,难道还不明白么。你当我是傻的么,你换一个来,看我把不把命予他?」说完就搂住吴赐人,红着脸去亲他。

    吴赐人也不去掩门,直把他抱到床上,才低头在他唇边说道,「这句话我倒十分的爱听,再说一遍,说慢些。」

    如意脸红的越发厉害,哼了一声,却情不自禁般的搂紧了他,任由他肆意的亲吻。

    那些情人之间的低语呢喃,虽然那样的教人难为情,却是这世上最甜蜜温柔的事,若是几句情话就可以让他的阿衡欢喜,他又怎么会不肯呢?

    只是他并不知道,他的阿衡,喜爱的却正是他那毫无遮掩的爱意。那犹如赤子一般的情怀,比那些动人的话语更打动他的心。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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