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豪门天师追星日常_现代耽美_BL 作者:西瓜炒肉
第18节
白则带着他赶到了海边,严飞逸得知消息也一同赶来。其他人不在帛度城,一时半会儿飞不过来,说是随后就到。
白则随口说了句“没有我你们都懒得出动”,严飞逸耸耸肩不置可否。
与李泉先同时出现的还有失踪许久的妖,数量众多,大部分妖身上裹着黑气,是多年浸于杀戮的表现。群妖如黑云压城,直看得人头皮发麻。但梅绪风还是分辨得出其中有许多妖并没有沾染性命,不是白则口中作恶多端的妖。
无暇等他向白则问清楚,那片浓密的黑云直冲他们而来。起先严飞逸还能轻易挡下,后来就渐渐支撑不住,远远地向白则求救。
梅绪风从未对他们的实力有过怀疑,第一次见到严飞逸的时候,他一个眼神就让十几只大妖魂飞魄散。如今虽然有成千上万只盘旋在空中、潜伏于海面之下,但绝不会逼得他求救。
白则也是,虽然极少见他攻击,但他的实力在神兽之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为什么他不动手?
一股异样的不安蔓延开来,他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但也不愿横生枝节,在这种时候说出动摇白则的话了。
白则只愣住了片刻,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昭示了他的慌张。
“飞逸不对劲,他没有那么弱,再多的妖也不该把他困到这种地步。”
白则迅速回溯了几分钟之前的画面,他信任周围的这些朋友,极少用自己的感知去窥探他们的行踪。但这一次回溯,他竟然看到严飞逸给自己通知过的每个人都发了短信,说“不必来了,白则和我能应付。”
“梅绪风。”
“怎么了?”如果他有实体,他手掌中一定已经浸满了汗。
白则从自己胸口中掏出克莱因瓶:“待会儿你躲进来,如果我没出事,自然会救你出去。”
不等梅绪风问清,白则面对那密密麻麻俯冲迫近的妖群,摘下了自己一直没动过的绿松石手环。
梅绪风好奇时问过那手环的用处,白则只说是压制灵力用的,至于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需要,其他人就可以自行控制灵力,梅绪风没有细问。
如果你没出事?那如果你出事了呢?
一道白光笼罩了天际,那些黑气缠绕的妖刹那间魂魄飞散。严飞逸被群妖遮挡的身影显露出来,他竟然和李泉先站在一起,毫发无伤。
余下没有被白则的灵力除尽的,是从未沾染过人命的妖。他们之中领头的是与梅绪风交过手的食梦貘。
白则头上冒着细密的冷汗,耳后那块他从不让人碰到的红色印记此时像烧焦了一般涌出滚滚黑气。梅绪风看在眼里却无力阻止,因为失去了白则供给的灵力,视野渐渐模糊。而将他们绑在一起的红线将白则此时的感受尽数传给了他。
彻骨的疼痛让他险些发疯。
而后感觉食梦貘从他们身边穿过,似乎碰了白则一下。紧接着白则的痛感愈发浓烈,失去了意识,似乎陷入了梦境。他与白则连通了一部分意识,自然也看见了噩梦。
梅绪风现在只是灵体,意识被噩梦勾走了就很难再清醒过来,他也陷入了梦境,和白则一起倒在了沙滩上。
第55章 心结
白则的噩梦在一片荒凉的景象中开始。
梅绪风是噩梦的外来者, 他意识还算清醒, 知道自己在梦里。他昏迷之前看到的那股黑气,应当是从白则身体里溢出的魔气。可是白则是天地灵力的产物,怎么会沾上魔气?
食梦貘一定是盯准了白则失控的一瞬间, 趁虚而入, 吐了一个噩梦给白则。
他又想起白则说不可以碰他耳后的红印,否则他无法带自己从地府离开。
无论如何,在梦里找到白则,除去他心中的魔, 把白则的意识拉回现实才是当务之急。
只是不知道能让白则陷入昏迷的强大魔气,会不会把自己也吞噬?
梅绪风手指紧紧攥着,说不害怕是假的。但他的内心出乎意料地平静, 想到自己是要救白则,心里就涌起温暖而坚韧的力量。
他不停地向前走,四周的景象毫无变化,这荒芜之地除了一层草皮之外, 几乎看不到什么能标志方向的东西。
不同人的梦境空间广度不同, 看来白则的梦境也是广袤无垠。梅绪风默念几句咒语,想象自己能飞到更高的空中。他的灵力往往受梦境主人的的限制, 虽然他在普通人的梦里来去自如,但在白则这里,聚ji,ng会神半天也只化出一双雪白的翅膀来,扑扇扑扇着勉强起飞了。
从上空仔细看去,这片土地的居民少得可怜, 没有耸立的高楼大厦,只有石块堆砌的楼房组成村落。但其中有几座高耸的山脉他非常眼熟,细想便知,白则的梦境还停留在人类刚刚诞生的时代。
他在最后一抹晚霞中看到了白则。白则朝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梅绪风不确定其他人能不能看到自己,在一群粗麻布衣裳的人里戴着对天使翅膀太过诡异,于是他收起翅膀走进了些。
白则的样貌和他每天见到的稍有不同,这个白则五官更柔和稚嫩,看上去像是十八九岁刚刚长成的少年,一双漆黑的眼眸漾着水光望向梅绪风,直教梅绪风心跳加速。
少年白则开口说话:“%¥*#?”
梅绪风那点旖旎的心思一下子就被乱码一样的语言打破了:“你说什么?”
白则也皱起眉头:“*!$%o”
这下梅绪风傻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梦的背景是几千年前,白则说的可能是那时候的古语,音节和语法和现在完全不同,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破译。语言不通,怎么带白则走出噩梦呢?如果没有白则的配合,他可未必打得过梦里的魔啊。
他定了定心,注意到来往的村民穿过梅绪风身体,好像根本看不到他一样,寻常噩梦里会出现的魔也没个踪影。
是没有魔,还是魔其实无处不在?又或者解开这个梦的关键,其实是白则自己?
白则现在就像个熊孩子一样坐在黄土上,手里拿着削成尖刀的小石头,在一块木头上刻着些什么。他身上的布料显然比其他人好,虽然和现代科技生产的没法比,但做工更细,衣料接口处的麻线绑得也更密集。
白则虽然看得见梅绪风,但没认出梅绪风来,看上去心智和记忆都停在几千年前的少年时代。梅绪风想从他的行为中找出能带他逃出噩梦的线索,俯身仔细端详他的笔迹。
他像在画画,梅绪风虽然看不懂,却明白他是在画一些飞禽走兽。再看下去,也不全是寻常的动物。有一个狐狸脸的图案后半身有九条线,怎么看都是九尾狐。
你难道是仓颉?在造字?梅绪风胡思乱想着,忽然有个人朝他们走过来。他气宇不凡,身上衣料也更ji,ng致,像这些人的领导者。白则远远望见他,笑得特别灿烂。
梅绪风脑中立刻警铃大作,一股醋意漫上心头,片刻之后才发现他想多了,这人是来教白则写字的。比起这人本身,白则明显对他写出来的字更有兴趣。来者也看不见梅绪风,口中说着梅绪风听不懂的乱码语言,只纠正了白则写下来的几个字,便将那木片拿走了。
方寸天地之中又只剩下少年白则和梅绪风大眼瞪小眼,梅绪风还想问那是谁,思维打通之后,呼吸一滞。白则说过教他语言的是黄帝,那他刚才岂不是忘了给祖宗打招呼?
“白则。”
梅绪风试图叫着少年的名字,少年果然茫然地望向他,用古语问了几句,语焉不详。晚霞已散,天幕昏暝,村落中的篝火映着白则的脸庞。他不是身居高位受万众瞩目的影帝,没有灯光衬托,甚至还不是后来流传百世的瑞兽,受人敬仰膜拜。
梅绪风却觉得喜欢极了。
他以为自己崇拜白则所以生出了爱慕之心,现在却觉得无论是什么样的白则他都没法不心动。
然而不容他多想,眼前安宁祥和的景象忽然扭曲变形,火焰如碎片般崩塌。他们置身于一片战场之中,一方是还在用冷兵器的人类,而另一方竟然是数量庞大的妖族。妖的体魄远在人之上,可这里的妖群面对人类竟然毫无反抗之力,一时间哀鸿遍野。
白则站在双方之间,眼中噙满泪水。密密麻麻的人群和妖群堆积的尸首散发出腥臭的味道,断送性命的妖族魂魄渐渐从尸体中升起,带着怨毒的眼神冲向白则。梅绪风暗叫不好,忙施展法术在白则周围设置屏障。
他的魂魄已经融合了归墟的一部分灵力,即使在白则的梦中受到压制,也足够将白则牢牢地保护起来。
白则仍然呆在那里一动不动,梅绪风碰不到其他人,但能碰得到白则。他拉住还在发愣的白则,将他带离了纷乱的战场。
白则俯瞰地面,成千上万的浮尸缩成了蚂蚁一样大的黑点。他一直沉浸在梦中,说着古语,此时仿佛恢复了些,说出来的话,梅绪风也听得懂了。
他说:“都是我的错。”
梅绪风恍然大悟,原来缠绕在白则心中的魔,就是那些妖族的死。
古书中只记载白则将天下妖族的资料口述出来,黄帝命人记录。却没想到记录之后,这些资料传了几代,待黄帝仙逝后,人族中渐渐有人萌生了用它们攻打妖族的歪念头。
白则为报黄帝教化之恩作下的鬼神ji,ng怪图志,最后成了人抓住妖族弱点从而灭其全族的利器。
几千年前,没有他介入的真实场景里,白则是不是就像刚才那样愣在那里,任由那些发狂的妖族怨灵扑上来撕咬?
他总说梅绪风过于善良容易吃亏,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个把别人的错往自己身上揽的傻瓜。
白则抹掉了脸上的泪水,转过头来看着他,问:“你是谁?”
他还没想起来,但至少能沟通了,梅绪风心情放松了些,笑道:“我呀,是一个很喜欢你的人。”
说完他立刻觉得有点尴尬,好在白则的现代语言没恢复完全,一脸费解,好像根本没懂什么叫喜欢。
冤死的妖群口中吐出滚滚黑气弥漫了视野,顷刻间便是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梅绪风带着白则像海中孤舟一样拼命躲闪着风暴,自觉躲下去不是办法。如果那就是心魔,避无可避,早晚会被它吞噬。
“白则你醒醒,我是梅绪风!刚才那些都是别人的贪欲酿成的恶果,不是你的错。如果你沉浸在愧疚里,我们就真的回不去了!”
“你喜欢我?”
梅绪风忽然语塞,刚才他说了这么一长串话,白则脑子里就只有这一句么?
雷电轰鸣,他怕白则听不清,大声喊道:“对!我喜欢你!”
哪知这句话一出,浓稠的黑云被拨开了一条缝隙,耀眼的光洒向大地,驱散了一小片黑暗。
梅绪风惊了,这是什么狗血剧情?他的爱难道还能感化心魔?
于是他趁着白则发愣,鬼打墙一样地说了好几遍:“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越说那云散得越快,梅绪风嘴上没停,心里的疑惑都快爆炸了。
“你想起来我是谁了?”
白则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
梅绪风于是又变着花样,说了好几遍喜欢。
只见那云散得一丝黑气都不剩,只有他们两人浮在万里无云的晴空之下。
梅绪风忽然不说了,他愣愣地盯了白则一会儿——白则现在眼里哪还有什么少年神兽的懵懂无知?
白则忽然唇角勾起笑得特别灿烂,特别恼人。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居然耍我!!!”梅绪风难得发怒一次,吼声回荡在混沌初开的天地间。
“你刚才第一次说你喜欢我的时候。”
这次换白则拉着他飞向云层顶端,逃离这个噩梦的空间。
“我不耍你,你还舍不得表白呢。”离开梦境之前白则最后说道,语气颇为委屈。
梦中时间流逝得快,估算外面也就过了几分钟。现实世界没比噩梦好到哪里去,白则昏迷之前就看到那些杀过人的妖的尸体,他们被他的灵力笼罩后魂飞魄散,尸体还留着,眼窝中没有眼白,漂浮在海面上可怖极了。
这些尸体排列得毫无规律,李泉先处在成千上万具尸体的中心,金色的眼瞳格外妖异。另有几个陌生的身影浮在半空,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与李泉先相同的金色鱼尾。他们神色悲伤,动着嘴唇,却都说不出话来。
“你不阻止他吗?”梅绪风扯了扯手上的红线,问道。
“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连我也能完全确定归墟会选择什么样的秩序。与其阻止他让他霸占着你的身体不放,不如让他亲眼看着愿望消散,死了这条心。”
白则眼中充满悲悯,但说出的话很无情。梅绪风却意外地觉得,他忽然变成了一个自私冷漠而有血有r_ou_的生灵。
“如果他是对的,如果时间真的会重置呢?”
白则笑了:“连上古的神灵都做不到让时间重来的。”
被尸块占满的海域散发着奇异的红光,李泉先口中念着听不清的咒语。
第56章 梦碎
无论什么样的生灵, 在魂魄状态下都是能发出点声音的。但鲛人们浮在半空, 似乎想说些什么,而又受到某种限制,拼命叫喊着, 却半点都盖不过几声平静的海浪。
梅绪风有很多话想问白则——为什么白则骗他说被李泉先藏起来的都是本就造过杀孽该以命偿还的妖, 为什么鲛人们不会说话。
他们之间有红线联结,白则似乎也渐渐能感受得到他的想法了。
“这些鲛人生前被一伙贪心的人虐待,强迫他们哭泣,但他们的歌声能惑人, 让不少人溺亡海底,于是他们……”
梅绪风不忍心听下去,摆摆手示意白则别再说下去。
白则会意, 将最擅长唱歌的种族剜出声带,这样残忍的事情,有时候却只有看似弱小可欺的人类做得出来。
“我那样说,是怕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担心。我最在乎的是善恶是否平衡, 即使有些妖没杀过人, 他们助纣为虐,也该尝到后果。”
话音刚落, 霎那间海面上窜起数十米高的巨浪,占着梅绪风躯体的李泉先周身发出一阵耀眼的光。
在白则耳中,海水的呼啸声与城中生灵的哀嚎同样震撼,但只持续了片刻,两者竟然同时静了下来。
魂体的梅绪风和白则都不怕海上的风浪, 他们离风暴很近,浪涛和强光模糊了视野。直到一切平静下来,归墟的光芒渐渐散去,梅绪风的躯体毫发无伤地回到了阵法的中心。
那些鲛人的魂魄不见了。
“你们去哪里了?”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这片海域,连微风划过水面掀起的波纹也显得微不足道。
“父亲,母亲……你们去哪里了?”
大悲大恸之时,李泉先反而发不出凄厉的叫声,他的嗓音很轻,不断地诘问着再也不会回来的人。
梅绪风做不到看着自己的脸哭得那么惨还冷眼旁观,正欲上前,白则扯着红线将他拉了回来:“他现在听不进任何人说话,他别想不开带着你的身体沉到海里就行。”
梅绪风眨了眨眼睛,魂体的睫毛还是很长,他向低处望去,瞧着有点伤感。
“就像鲛人为人奉献自己,哭的珍珠能给他们带去财富,反而被害了性命。我父母也有过那么一段农夫和蛇的故事。”
白则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安慰,却见梅绪风笑道:“我都想开了,但他想不开。冤冤相报何时了?只要我还能照自己的意志活着,仇恨断在我这里又怎么样?”
李泉先浮在海面上,望着血红的斜阳,那几乎要灼伤他的温暖的光芒,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仁慈地向他伸出手了。
他这时才好像终于注意到了在岸边旁观的白则和身边还是魂魄的梅绪风,眼中燃起恨意和屈辱。海上是他的地盘,虽然拖着人类的躯壳,但在水中游走依然很灵活,他迅速游到岸边,运起灵力对着白则的方向发出攻击。
梅绪风大惊失色,白则只是冷笑一声:“别怕,他找死呢。”
李泉先虽然已有百余年的修为,但妖族日积月累攒下来的灵力还不够白则的一根毛,如今他不再掩藏,而是主动暴露自己的位置发起攻击,白则除了下意识地护着梅绪风的魂体之外,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飞鸟般来去自如的白则在海面上空盘旋,面对ji,ng疲力竭的李泉先,他就像是在刻意逗弄一条不听话的鱼。
不知过了多久,李泉先不再试图攻击,颓然地游回岸边,在shi冷而柔软的沙滩上倒下。白则不给他留休息的时间,闪身到了沙滩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死后长居地府的鲛人本来就不该出现在阳间,他们身上混着死气和活气,被归墟当成不伦不类的异物清理掉,才是情理之中。”
李泉先露出一个苍白的笑,与梅绪风的容貌很不相衬。
身体上的疲惫能让一个人屈服,白则对他没有同情,只有厌恶:“离开梅绪风的身体。”
李泉先勉强坐起身来,说:“当然。”
梅绪风看他果决的模样,不禁问道:“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白泽大人金口玉言,我听不进去,是我自食恶果。”
这话听上去很诚恳,白则虽然也半信半疑,但不置可否:“你若有什么心愿,大可以说出来。”
白则也不想对他仁慈,然而想到让外来魂魄离开寄主的身体无论如何都须完全自愿,否则强行剥离还是会伤害原主,无奈之下还是想尽量满足他死前的遗愿。
李泉先毫不迟疑,说:“我想去见一个人,见一面就好。但我不想用鲛人的模样,会吓到他。现在神隐已经换了主人,我在阵法中灵力散尽,化不成人形了,恐怕只能用现在这个躯体去见。”
听到东洋法器换了主人,梅绪风忽然想起了什么,说:“白则,我刚才看到飞逸和李泉先都出现在阵法中央。”
“我信错了他。”白则会意,没再问下去。
至于李泉先的请求……白则犹豫片刻后才点头:“可以,但我会一直监视你。”
他本想问李泉先,严飞逸有什么目的。但他的目的无外乎就是为了顾长佑,其他的方面他算是清心寡欲,多问也没有意义。
只要尽快让梅绪风回到自己的躯体中就好,严飞逸再怎么厉害,也没有鲛人用歌声引诱魂魄出窍的本事,更不像白则熟知人类的法术,他除了能让水蒸干之外什么能力都没有。
白则开车送李泉先去他说的地点。至于他要见的人是谁,用手指头想也知道。这种个人问题他就不问了。
前些日子在他耳边此起彼伏的生灵的哀嚎已经消失,他猜想无义草的毒也不属于阳间,应该是归墟解了毒。耳边安静了下来,心里却更加烦躁。
梅绪风趴在他头上,假装自己能碰到实物,无聊的时候就对白则的头发做着薅羊毛的动作。
他见白则心情不佳,以为是在烦严飞逸的事情,问道:“飞逸会不会也在这辆车里监视着我们?”
白则摇头:“神隐的力量虽然比我们都强一些,但不可能将他这么神通广大的人完全隐藏住,他现在躲在家里和长佑打着电话呢,我还能看得到他。”
梅绪风心情放松了些,心说这次有了防备,这两个boss都不难打。
白则通过红线一不小心又读到了梅绪风的想法,顾忌到旁边这位boss的感受,用传音说:【可别掉以轻心。】
梅绪风撇了撇嘴说知道了。
他们一路开到了赵清歌的公寓,白则刚下了车,神色冷漠,低声警告李泉先:“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
梅绪风轻声提醒道:“喂……”
白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现在入夜了,很安静,赵清歌就站在路灯下,离他们不过十米的距离。刚才白则那近乎威胁的话语肯定是被听得一清二楚。
大意了,居然没注意到,有点尴尬。
白则难得心虚一回,摸了摸鼻子,但对李泉先他实在是提不起好脸色来,甩下一句在停车场等他过来,就关上门把车开走了。
赵清歌瞧见刚才那一幕,怒火窜上心头,奈何白则溜得太快,修罗场的场地还没搭好三个角就塌了。
“白则欺负你了?”
李泉先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和赵清歌最后一次见面,却是顶着别人的面孔。
“没有。”梅绪风和赵清歌说话的时候是什么语气,他早就在一次次监视中摸透了。不说太多,就不会暴露。他有时候甚至想,如果自己对赵清歌,能像梅绪风待人一样温暖,也许赵清歌的心会偏向自己一点点。
赵清歌果然没有发现,仍然急切地对李泉先说:“我知道你喜欢他,可他如果对你不好,我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真的没有。”
赵清歌自认无法干预别人的感情,叹气道:“你找我有什么事?进屋说吧。”
这栋公寓,是他消失之前已经送给赵清歌的。
“我只是想来找你聊聊天,最近压力有点大。你现在忙吗?”
他之前给梅绪风的公司打招呼请了长假,请假这事赵清歌也知道,没有怀疑他的说法。
赵清歌面对“梅绪风”笑得很温柔:“我刚改好一张谱子,在填词,你跟我一起看看?”
李泉先拿过草稿,对那首曲子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接过曲谱。他认真读过,照着改编过的曲谱轻轻哼唱了几句。
赵清歌脸色微微变了变,语气也有了些轻微的变化,小心翼翼地问道:“喜欢吗?”
“喜欢。”
李泉先情难自禁,望向赵清歌的目光里包含了太多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感。
他的灵力已经在阵法中散尽,就算回到自己作为鲛人的身体中,也不可能再变回人形。他和他喜欢的人有许多经年累月的误会,他因为隐瞒身份也好,因为自己不懂得表达也好,从来没有解释过。
“你唱得很好听,好像你才是这首歌的主人。”赵清歌眼角依然带着笑意,从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没有吧。”他客套地推辞,被夸赞之后不好意思的样子模仿得像极了梅绪风。
他不想用匪夷所思的妖魔鬼怪之说惊扰赵清歌,若要等上几十年、上百年,等他变回人形,赵清歌还在不在人世都还是未知数。
他没有了亲人,也不能以真容面对赵清歌,已经生无可恋、一心寻死,那些未曾解释过的心结都要随着他的死亡烂在泥土中了。
思及此,他忽然有些不甘心。
谁都能得到幸福安宁的未来,唯有他失去了生存的意义,连诀别的场景都不能冠上自己的姓名。
李泉先离开的时候,脸上yin鸷的笑容一闪而过。他对白则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地将自己的魂魄从梅绪风身上剥离。
梅绪风的魂魄也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刚刚站稳就扑上去和白则抱了个满怀。
“我回来了!”
“回来了。”白则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却发现梅绪风的眼神不太对劲。但他在梅绪风身边总是格外地放松,没什么警惕心。
他笑着问:“你怎么啦?不高兴?”
不等白则探究自己的疑惑,梅绪风手中忽然化出一把弯曲的银色短刀,狠狠向白则腹部扎去。
第57章 反目
那一刀捅得又狠又深, 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血汩汩留下,稍微动一下都仿佛牵动了全身的疼痛神经,连着心一起揪紧。
白则的伤口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又痒又痛的感觉还没有消失, 梅绪风目光空洞,好像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扑上来钳制住他,又对着他的心脏狠狠来了一下。
“你……”
纵使白则自愈和忍耐力都比普通人高出许多倍, 此时也痛得差点要喊出声来。
白则瞥到飘在梅绪风身后正狞笑着的李泉先,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白则当下大怒,右手一抖, 毫不留情地撕裂了他的魂魄。摆动着金色鱼尾的魂体最后发出了嘹唳的哀嚎,消失在虚空之中。
李泉先本就伤害了许多无辜生灵的性命,扰乱秩序,偷窃地府的□□为祸人间, 理应受到这种惩罚。
眼下白则对梅绪风根本下不去手, 挣脱之后连连后退,终于被逼到墙角动弹不得。
血r_ou_撕裂之后立刻愈合的声音, 饱满得令人毛骨悚然。梅绪风多半是中了李泉先离开之前在他的身上留下的什么咒语,这一定不是他的本意……可是一下下比机械指针还快的刀扎在胸口,他实在无法冷静下来。
他心一横,索性把梅绪风抱过来,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让对方压着自己。用幻术将周围的空间包围,以防陌生人撞见。
趁着梅绪风动作停下来的空挡,白则强迫自己清醒,立刻发觉梅绪风中的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魅惑之术,人类除妖师中针对大妖的魅惑术有专门的破解方法,但白则遇见梅绪风之前从未练过。有了上次的教训,他抽空从梅绪风那里学了些。只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根本不可能熟练掌握。
所谓熟能生巧,许多事讲究技巧和练习,即使他什么都知道,在术法上也比不过一个经过二十年苦练人类。
梅绪风被抱着扎不到胸口,转而往左臂扎去。
两人肌肤相贴,呼吸近在咫尺。
白则已经痛得额头上布满汗珠,强撑着笑道:“好不容易抱你一次,真是一点都不浪漫。”
他照着梅绪风曾经教过他的方法,将全身的灵力汇聚于指尖,在梅绪风后脑上划了几笔。鲛人的魅惑术在本人死去之后,力量会减弱,效果也会渐渐消失,此时施法,事半功倍。指尖划出的光芒形成一个类似于海螺的图案,白则在中心处又点了一下,暗暗祈祷着这个方法能成功。
梅绪风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重量都压在白则身上,眼神渐渐恢复清明。
他意识到两人的位置很尴尬,赶快起身。白则被血污浸透的衬衫破了几道口子,他大惊失色:“你怎么了!”
稍微一瞥,自己手上的弯刀还在滴血。
白则等身上的刀口渐渐愈合,只觉得全身都很痒,特别难受,皱着眉头抱着还在发愣的梅绪风起身。
“没事,你刚才又着了他的道了,果然恶人至死也会想着怎么暗算别人。”
“你……你疼不疼……对不起……”就算白则不明说也不怪自己,梅绪风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了,一时间愧疚、气愤、担心都涌了上来,只觉得鼻尖发酸,无法平静。
“不疼,我的恢复速度比你们快。”白则见他都快哭出来了,无所谓似的耸耸肩,“嗯,怎么说呢,就像你生病打针一样,疼一下就过了。”
“你当我是傻子么?大冷天的,你满头都是汗。”
白则下意识地抹了一把汗,反而笑得很开心:“我有多喜欢你,你还不知道?你要拿刀子把我的心挖出来我都愿意,这点小事算什么。”
梅绪风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白则乘胜追击:“还担心吗?”
“你为什么喜欢我?”
白则有点无言:“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梅绪风答得很快:“因为你是我偶像。”
“那我为什么是你偶像?”
梅绪风:“……”
就在梅绪风想把话题绕回开端的时候,他听见白则答道:“因为能打动我这颗老妖怪的心的就只有你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梅绪风低下头不再说话,白则又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了。
只听他闷闷地说:“哪有人管自己叫老妖怪的。”
老妖怪和小眉毛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白则敏锐地察觉到梅绪风的脉搏变得更加缓慢,几乎无法察觉,并且很快显现出疲态,等到了家,沾了枕头就睡着了。他的手抚上梅绪风的手腕,和自己的脉搏对比,心里已有猜测,不觉露出了一丝笑容。
阵法调动了归墟的全部灵力,一点也没有流向当时附身的李泉先,而是将梅绪风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完美的容器。
简单来说,现在的梅绪风就是归墟法器本身,魂魄刚刚从游离状态回到自己身体上,接触太强大的灵力,容易困乏,恐怕这一觉能睡上好几天。等他渡过了魂体与身躯融合的时间,就会得到与白则一样的寿命,直到地脉灵力散尽,整个地球都走向终结。
至于严飞逸和顾长佑的那点烦恼……归墟原本并非活物,没有自己的意识。近百年来地脉微弱,归墟的力量随之削减,只能寄宿在他人身体内,在一定范围内起到稳定秩序的作用,或者像李泉先做的那样用阵法被动开启。
但梅绪风与它相融之后,动动手指就能解决他们两个人甜蜜的苦恼。
只是梅绪风真的愿意吗?这一切都是被动发生,由不得他自己。悠长的寿命未必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对于心理脆弱的人。
白则现在无暇去想这些,他要先料理一下自己这边出现的叛徒。
神隐的力量虽然比白则还强,然而严飞逸吸收了几千年的地脉灵气,想被一个流落东洋的法器完全隐藏住、瞒过白则的视线是不可能的。先前白则信任他,从不用自己的感知去监视他,他才成了白则的盲点。
只要在脑海中稍微扫一遍,严飞逸如何堵在复泉娱乐门口和李泉先搭上线、如何盘算将梅绪风的躯体炼化做成他们的情侣护身符,白则都一清二楚。而顾长佑出于私心从未提过,他也能够理解。
不过让白则就这样放过他们是不可能的,这些天奔走悬心的功夫,还有严飞逸对梅绪风的性命动的歪脑筋,总得让他们还回来。
白则给顾长佑和严飞逸分别发了一条消息。
给顾长佑的那一条简直是自带语音、声泪俱下,叫上了严飞逸那个放在现代有些不搭调的本名以示郑重:自盘古开天以来我这几千年有哪里对不起你们么?肥遗把神隐抢走,还把梅绪风带走了,我找都找不到!你从头到尾都知情是不是?我只对这么一个人动过心,你告诉我肥遗到底要做什么!
给严飞逸的是:哥们,其实你没藏好,我还能看见你,谈谈?
他约好了时间,把这两人都引来了梅绪风家。白则反锁着门,刻意将自己和梅绪风的气息隐藏起来,假装他们不在这里。
严飞逸和顾长佑看到对方都是一惊,没想到白则把对方也叫来了,严飞逸以为白则是要拿顾长佑威胁自己,想了想觉得白则不是这种人,顿感困惑。
而顾长佑发现他们彼此的灵力没有相融,不会引来天灾,更加信了白则的话,以为严飞逸用神隐将梅绪风藏在附近某处,归墟发挥作用了。他一下子脸色惨白:“没想到你真的做了这种事……”
严飞逸以为他说的是串通李泉先,让白则孤身面对妖群的事。白则因数千年前的错误被当时惨死的妖族记恨,死去的妖怨气凝结成了胎记一样的红印缠在他身上。那天白则又为保护梅绪风灭了大量的妖,激发了那层怨气,才会昏迷。
“是。”严飞逸大方承认,他甚至还有些懊恼,“我不该让白则醒得那么快。”
白则如果醒着,是不会放任他拿走梅绪风的身体炼成符的——没想到后来白则很快就醒了,他只好先抢走神隐离开现场。
然而这东洋法器能量不够,对他不管用,还是被白则发现了。
顾长佑听了这话简直要气昏过去,抬手就给了严飞逸一巴掌。严飞逸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脸偏过去一些,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睛却因委屈瞪大了些。
“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你非得要梅绪风的命是不是?”
“我找不到别的方法。”
顾长佑气得嘴唇发抖,可是这是他最爱的人啊,这么多天不见,巴掌扇到对方脸上那一瞬间的触感都弥足珍贵,够他回味好一阵子。
“你和我是一样的,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你不想弄脏自己的手,我来替你做。”
又是这句话,顾长佑恨透了这句话。他的确自私,想过对严飞逸要做的事坐视不理,可是这件事上严飞逸说错了。
“我不要夺别人的命换来的感情。如果你固执己见……”
顾长佑脸色冷下来,严飞逸猝不及防地被他掐住了脖子。
“如果你固执己见,我先废了你,再废了我自己,从此再也没烦恼。”
第58章 结局
严飞逸喘不上气来, 却不舍得动手, 拼命地挣扎着。眼见顾长佑手上力道越来越重,掐出几道青紫的瘀痕来。
即使断了气,他们这样的人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严飞逸被掐得眼前发黑, 露出痛苦的神色来, 却不是因为疼痛。
顾长佑到底还是心软了,以为他受不住力道就松了手。严飞逸喘了几口,表情迷茫得像迷路的孩子:“为什么你也为了一个人类紧张成这样?难道你也喜欢梅绪风?”
顾长佑怒极反笑:“我们生来是要守护秩序的,怎么能滥杀无辜?我喜欢人的灵气, 喜欢人的倔强,你这木头脑袋是不会明白的。”
在门后压抑着气息的白则忽然感觉顾长佑运起了全身的力气向严飞逸攻去。白则怀疑自己再不出面,这两人就要把房子给拆了, 但他仍然后背靠着门,对房子的结构做了加固,任由那两人在门的另一边发疯。
顾长佑怕再引天灾,不用灵力接触对方, 打斗的方式非常原始。严飞逸舍不得打顾长佑一下, 忍不住发出几声惨叫。
就算是几千年的朋友,一同在天地中孕育出来的情谊, 他们一个与别人联合间接伤了梅绪风,一个明知对方计谋还坐视不理……就死不足惜,活该像困兽一样互相撕咬。
这一瞬间,yin暗的想法仿佛一道电流窜过白则全身,白则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 冷汗直冒,只觉得耳后被妖族诅咒的痕迹莫名其妙地烧了起来,带起一阵痛楚。
他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诅咒自己的朋友?
白则料想是摘下手环肃清妖群之后又接收了不少怨气影响了自身,拼命冷静下来,不再隐藏,把门一拉,对他们说:“行了,别打了。”
白则门一开,客厅里的两人俱是一愣,顾长佑下意识地收回了灵力,脑筋一转很快就明白过来。白则给他发的短信那叫一个声泪俱下,现在看白则的样子明明就是气定神闲,甚至还有点想笑。顾长佑问:“你刚才躲着我们?”
“是你们打得起劲,没注意到。”
严飞逸死死盯着白则身后的那道门,梅绪风就在那里睡着,但碍于白则实力强劲,顾长佑也未必会帮自己,他没有动手。客厅里落针可闻,还是白则先发了话:“我找你们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特别是你,飞逸。”
严飞逸皱眉:“说。”
“归墟已经和梅绪风融合,他现在可以做到不用靠近你们,也能主动控制你们的灵力。你省省力气,不要再打他的主意。”
“那为什么几百年以前就不行?”
“那时候归墟没有魂魄,没有形态,不会特意关照你们,但梅绪风会。”
“你怎么能保证他就能控制得了?”
严飞逸一向寡言少语,此时却咄咄逼人,出口全是质问。
白则叹气:“等他醒过来,任凭你们验证就是了。而且你想将灵力比你还深不可测的魂魄炼成符带在身边,不觉得很可笑么?就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想法,你就要联合外人摆我一道?你想和你爱的人团聚,我爱的人就非得去死?”
顾长佑心虚,赶忙出来劝解:“等小眉毛醒来看他控制得怎么样,如果不行再另想办法。”
严飞逸身上被顾长佑撕出的伤口血r_ou_模糊,虽然在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但如果不是意志力强,恐怕早就疼晕过去了。但他还是不死心:“如果梅绪风醒来了还不行,我不会再多等一天。”
白则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性格,戏谑道:“你何必呢?都被伤成这样了,还爱得死去活来的。”
严飞逸低下头,不用白则提点,他自己也明白。他被掐得喘不上气也不忍心动顾长佑一根手指,但他自己一旦做错了事,顾长佑就舍得让他伤得全身上下没一块好r_ou_。他们都思念对方、离不开对方,却并不是完全对等的。
“我心甘情愿罢了。”
顾长佑已经推开了卧室的门:“小眉毛醒了。”
梅绪风朦胧中将他们的谈话听了个大概,正琢磨着怎么将这两人的灵力彻底分开不再相融引发天灾,又能让他们继续使用灵力。
客厅的三个人都走进卧室之后,梅绪风的这个想法愈加强烈。只凭借这一个执着的念头,他看到那淡青色与琥珀色的灵力如雾气一般绕在两人周围,最后凝成两块钥匙形状的玉石。
“我刚才在想,你们之前为此所困,是因为不能控制两股灵力相融。如果现在你们手里有个开关,能控制了呢?”
三个人望着梅绪风,脸上的表情写着:几千年的难题就这么简单地解决了?
“……我不知道管不管用,你们试试?”
顾长佑赶紧点头:“我们去离你远一些的地方试。”说完就拉着表情还很僵的严飞逸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梅绪风问:“我睡了几天?”
“三天……”
“那我现在变成和你们一样了?”
“你现在不是归墟的宿主,是归墟的实体本身,比我们还要强大。”
白则努力掩饰,但梅绪风还是察觉他的表情不太对,像是在刻意忍着疼痛,梅绪风更自责了:“伤口还疼吗?”
白则笑道:“是上次做噩梦之后妖族的诅咒发作了,和前两天的伤口没有关系。以前也有过,过几天就好了。”
“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呢?”
“偶像都是要有点神秘感的。”
梅绪风哭笑不得:“你过来一下,我看看。”
白则侧着身子坐在床边,乖乖凑过去,梅绪风把脑袋贴近,手绕过侧颈,指尖抹过白则耳后的红色印记。
“纯粹怨气化成的咒破解起来没什么难度,我已经有足够的灵力帮你消除了,现在就开始可以吗?”
“好。”
梅绪风的手指在他耳后轻轻划着解咒的图案,白则的神情有点不自在,紧紧闭着眼睛不看对方。
梅绪风察觉到他的异样,疑惑地问:“很疼吗?”
轻柔的嗓音带着气流仿佛羽毛擦过耳边。
“不疼,好了吗?”
“再等等。”
一两分钟的时间变得极其漫长,梅绪风以为白则受不了疼痛,正要安慰,没想到他刚说“好了”,白则的呼吸声变重了,捧着他的脸,让他扭过头来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
“你的手在我耳朵边挠来挠去,一边吹气,还问我怎么了?”
第18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