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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 没有钱万万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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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周楠心骇然。

    作为一个穿越者,自然知道王锡爵在真实的历史将来会做到内阁首辅一职。这个蓝道行仅仅见过王元驭几面,敢笃定此人将来会位极人臣。难道说,相面这种事是真的?

    周楠本是个绝对的唯物主义者,对于和尚道士这些宗教界人士大多不以为然,对鬼神之说也是嗤之以鼻。可既然连穿越这种事情自己都遇到了,如今信仰却有些不坚定了。

    其实,周大人并不知道,蓝道行身为一个老道士,又一向走层路线。和他接触的人不是公卿大夫,是学界名士。这种人本身贵可不言,在阶级固化严重的明朝,天生是要做官的。

    逢人说几句“我看好你哟”对道士们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好话谁都爱听。

    感慨了几句,六根又笑道:“王锡爵毕竟年轻气盛,吃你这一通埋汰,只怕也没脸再来道录司,周司正高明。”

    周楠心情大好:“还是道长你这个激将法高明。”

    二人抚掌哈哈大笑,一通酒吃到黄昏,才醉熏熏散了。

    果然,如六根所预料的那样。接下来几日,那道人又过来串门,说他下来之后又去王锡爵那里请过一次。王锡爵情绪很不高,问了半天,才知道王举人向王府那边请辞,说自己意欲在科场搏杀功名,怎肯自污去做杂流官。

    为此,还和王府的人大吵大闹了一通。

    士林人听到此事,都赞王锡爵不畏强权,铁骨铮铮,倒搞得王府很是狼狈。

    周楠听到这事心大喜,既然议论已经起来了,看来朝廷短时间也不可能再安排新人过来做左正,整个道录司自己算是一手遮天。

    毕竟,左正的位置王府有意置喙,吏部若是安排其他人过来,那不是和王爷和李春芳、张居正等君子对着干吗,你还考不考虑政治后果?

    接下来是享受生活和等待皇帝的封建迷信活动开搞吧!

    在这几日里,周楠除了读书练习八股章是个京城各大道观的牛鼻子们搅在一起。

    明朝明太祖整合道教,敕曰:“道凡二等,曰全真,曰正一”,宣告其它小派都需融入这两大宗才可以获得朝廷的合法保护,明代道教出现了北全真南正一的区域特点。神乐观位于江南正一道范围,主事道官大部分来自于龙虎山、茅山、武当山以及江苏、安徽等与正一道关系密切之地。

    当初邵元节邵神仙出自正一,而蓝道行也是这一派的代表人物。

    有了这层关系,周楠和他们的关系极好,被当成自己人,管理起司正事务也是井井有条。

    这一日,周楠正琢磨着自己和正一关系密切,可自任以来却没有接触过全真诸子,是不是去白云观走走。两日后皇帝打醮,是不是请全真那边也出几个人。

    全真、正一,大家一起联手把这个斋醮给办妥当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书办来报:“司正,外间有个姓史的秀才求见,说是你在安东老家的故人。”

    周楠问:“姓史的老乡,他报名字没有?”

    书办:“说是姓史名江。”

    周楠抓了抓脑袋:“还真没听说过,请他进来。”他想了想,自己在安东干过大半年吏员,县里有功名的秀才好象没有这个人。

    如果没有猜错,此人应该是来打秋风的。

    打秋风,又叫打抽风。

    古代的读书人游学天下的时候,若是手头紧,听说当地的官员是自己的同乡,便会门拜访,谈诗论道,蹭吃蹭喝。

    天下士子都是一家,又是同乡,作为一个官员,自然有接待的义务。接待完了,还得送一笔盘缠礼送。

    明朝后期,不少读书人都以此游历天下,不但不花一钱,等到回家的时候还能小赚一笔。

    看到其之利,那些落魄的秀才们便群相效仿,搞得士林风气乌烟瘴气,搞得那些在清水衙门任职的官员很是郁闷。

    既然老家的读书人找门来,周楠自然要客气接待。这些书生掌握着社会舆论,算将来帮不你什么忙,给你捣乱,坏你名声却够你喝一壶的。

    史江没有什么名气,周楠自然没有什么心情和他诗酒唱和。等下准备和他聊几句老家的天气、庄稼,然后送几两银子心意了事。

    果然如他预想的那样,史江身的衣衫显得破烂,满面尘土,看起来甚是潦倒。

    不过,人却长得儒雅,模样是个典型的知识分子。

    史江大约二十一二岁模样,显得很是狂傲,见了周楠只微微一拱手:“见过周大人,久仰,久仰了。小生也是访了许久,才访到你。”

    这口音不是淮西方言,周楠心疑惑,不会是冒充的吧?

    表面他还是温和地回了一礼,又叫人了茶。

    问:“不知史朋友今日来寻本官,所为何事?”

    史江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模样。他一边用盖子轻轻刮着茶水汤面浮沫,一边淡淡道:“小生游学到京城,盘缠用尽……”

    果然是将身的钱花光来寻本大人要民政救济的,一鼓掌。立即有一个书办将两枚事先准备好的银锭放在史江身边几,重量大约四两。

    史江也不推辞,将银子收到袖,接着说:“也好,当预支的一旬的工食钱。周大人,还请叫人将签押房收拾一下,那地方有点乱,我这人爱整洁,见得不脏。”

    周楠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去,等等,你不是来打秋风的,而是想做我的师爷?直娘贼,一旬要我四两银子的工钱,一个月不是十多两?本大人的俸禄还高,谁给你的勇气?

    我本是干师爷的出身,现在竟然有人毛遂自荐来为本官效力,还真有点不习惯啊!

    这道录司是个没什么事的衙门,周楠手下本是二十多号人马。其能识别断字的书办有四人,他们能扮演秘书的角色,实在没必要再请师爷。

    而且,请师爷可得本大人自己掏腰包。

    这姓史的要价这么高,简直是失心疯了。

    “史朋友,我们之间好象有些误会……”

    “司正,出事了。”正当周楠要客气地拒绝史江的时候,六根急冲冲进来:“刚才贫道去神乐观筹办后天打醮一事,官署的人说内帑将这笔款子给扣下来了。没有款子,斋醮还怎么办,天子若是责怪下来,这不要命吗?”

    大热天的,六根还穿着明黄色的八卦衣,头带金冠,整齐得像一只火鸡。估计是因为心着急,满头是都是汗水,掖下两陀水迹。

    这个时候,旁边的史江放下二郎腿,将一杯茶递过去:“这位道长如何称呼,你先喝口水慢慢说,天塌不下来的。”

    看史江和周楠有说有笑,六根以为他是周楠的贴身随从,接过杯子一口喝干,道;“贫道六根,在神乐观当职,事情是这样……”

    他大概将神乐观后天要进宫侍君办差一事说了一遍,又道:“现在头不拨款子,事情大了。”

    史江又问:“没有款子啊,不过是打醮而已,找几个道士念几句经,烧点香了事,也费不了几个钱。要不,司里和观里凑凑,对付得了。”

    六根:“还请教如何称乎?”

    “史江,从淮安安东来投奔周子木。”

    “史先生你却不知道,这皇家自有皇家的规矩,丝毫乱不得。”六根苦笑,“天子打醮,可不是斩鸡头、烧黄纸、喝血酒那么简单。首先你要设坛,需要好的香木,陈放酒脯、饼饵、币物,历祀天皇、太乙,祀五星列宿,为书如章之仪以奏之。拿那币物来说吧,需要以黄金细细打成金箔,用量也极大。至于用来些青词的绿笺,做工考究,每张价值白银十两。”

    “斋醮之后,还得布施京城所有的道观。京城的道观起码百家,逐一布施下来,又是一大笔款子。林林总总,四天下来,起码五六万两。”

    这下不但史江大惊,连周楠也惊呼:“糜费竟然如此之大。”这一年有二十四个气节,如果每个节气搞这么一场,花的钱海了去。难怪当初严嵩为了替皇帝搞钱,头发都熬白了。

    这嘉靖实在是太能花钱了。

    又难怪龚情当年发疯去查太仓,发现里面只剩几千两银子。

    明朝国家财政到张居正当政的时候才有所好转,为大明朝积攒了一笔偌大的家底。

    史江口啧啧有声:“也不知道天子所使的绿笺纸写起字来是什么滋味,恨不能见一次。道长,既然天子开销如此之大,确实不是两个衙门自己能承担的。对了,你再讲讲司礼监的人是怎么回话的?”

    六根苦笑:“还能如何,一句没钱,自己想辙,把神乐观的人给打发了,谁敢废话?”

    史江皱眉思索,口喃喃道:“不对啊,司礼监虽然掌管内帑,却是丫鬟拿钥匙,当家做不了主。这事天子肯定是知道的,不然,太监们也不敢得罪皇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道录司这回麻烦了,钱不是万能,可没有钱却万万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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