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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引沛佯装生气，鼓着个腮，瞪圆了眼，更把又黑又大的眼眸映衬出来，又是精神又是调皮。安老太太哈哈大笑：“你呀你呀，这排行是天注定的事，也有个争的？”</p>

    阮梁明因笑道：“姑祖母不知道，引沛最喜欢当小的，他要小起来，书也好，笔也好，他相中了抓着就走。”</p>

    邵氏和张氏也跟着笑个不停，掌珠三姐妹更是帕子掩口吃吃不绝。</p>

    钟引沛皮皮的一笑，袁训坐他下首，伸手拍住袁训肩头，大大咧咧道：“小袁，我还是比你大的。”</p>

    “一个时辰休要提起。”袁训笑着抖开钟引沛的手。钟引沛又去摸董仲现，因中间隔着袁训，就伸长手臂去够：“小董表弟，在你面前我算大的吧？”</p>

    “两个时辰你也别提，”董仲现脸现不服气，却稳稳把住尺度，并不走样：“那是我让着你，没比你早出来！”</p>

    宝珠正在喝茶，听到这话，一口茶喷到地上。再看安老太太，也笑得把碗茶合在垫子上，咳了几声后，丫头们皆上来忍笑捶背。</p>

    主人们如此，房里房外的下人们更是笑得不行。方姨妈挤在人堆中，从看到是五个大好少年，她就内心惭愧，当然以她此时的气度，恨也是有的，她并没有进到房里，就在外面想看上一看就走，还要去往余府里去看明珠。</p>

    方明珠现在是一天见不到母亲都不行，以她口无遮拦的个性，早哭过八百回说寻死去，见余家全然不在乎，就没有去死。</p>

    余家“风风光光”把方明珠抬入府中，余伯南落得大好名声，余家在外面是面子上一团光辉，对余家来说，方明珠的作用已发挥完毕，她要自己寻死，那是求之不得。</p>

    方姨妈自然不能坐视女儿去死，又没法子去求老太太。而且自知去求也无用，因为老太太寡居一生，南安侯府也只是远远照顾一生。老太太的日常日子，还是她自己过，而且她在今年以前，从没说过归宁的话，就可知女儿出嫁后，凡事还须依靠的是自己。</p>

    在这种焦急心情下，方姨妈是一个大忙人。这忙人见到处笑声一片，也随着笑了几声后，心中悲凉上来，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站到现在，听了近一个时辰。</p>

    她想着该去看明珠了，劝她用些茶饭，千万保重自己。可耳边是笑语声，眼睛里是五个光华宝树熠熠生辉，硬是挪不动步子。</p>

    她会恨自己蠢吗？</p>

    蠢到真的相信侯府只有三个没定亲的小爷，安家姐妹三人一个人一个正好够分，因没有明珠的份儿，才出了下策？</p>

    方姨妈要是这样想，还算她有些肯回头，还能明白是自己想错才做错。</p>

    此时，方姨妈惟有恨多！</p>

    惟有多多的恨浓深重，紧锁心头，又上眉头。</p>

    房中少年们的英俊，逗大家开心的机灵，安老太太的大笑，宝珠三姐妹的撇嘴，还有张氏的容光焕发，就是常年愁苦的妹妹邵氏，也是眉眼儿舒展，不管看向哪里都是心情舒畅有如在春风中。</p>

    唉，走了吧，还留在这里有何用？越看越心酸，越看下去没有一个不是珍珠宝贝一样的女婿。方姨妈在心里这样说着，黯然神伤离开人堆，热闹在身后，她独自往雪地寂静中去。她还要穿过热闹的大门，因今天客人到了，采买上自然是热闹的；然后，她再走向雪地寂静的小巷。</p>

    长街不敢走，遇到熟人的面上笑，都向对方姨妈的讽刺。</p>

    再然后，余家的大门也是热闹的。衙门口儿，还能断了来人？没有告状的，也有送礼的，没有送礼的，也有来走动的。</p>

    热闹的余家大门自然不归方姨妈走，余夫人肯许她进小门，还是余大人作的主。余大人说：“方氏已进门，听说要寻死。生死有命，我们不能抗天，也不能逼迫她去死就是。容她母女时时相见吧，以后说起来我们也没有责任。”</p>

    这是表面上的话，余夫人听到难免不快。私下里，余大人告诉她：“她们母女随时可以相见，还要去寻死，死了也是方家的教唆女子以死讹诈！”</p>

    余夫人这才明了，为方姨妈这妾之母来探看，大开方便之门。</p>

    爱逞强斗气的人，和有城府的人，这就不用比了。</p>

    还是那句话，人，还是冷静镇定沉着的好。</p>

    无事少抱怨，抱怨得自己处处遇钉子，心情怎么会好？</p>

    小门进去后，方姨妈去的还是冷清之地。方明珠的住处在最背的角落里，冬天出太阳晒不到，估计夏天可能倒阴凉。母女抱头痛哭，方姨妈还得回来，余家没有她住的地方。</p>

    “哄！”</p>

    身后笑声越发响亮，可以把屋顶子冲破，也冲击方姨妈的后背。她落下一串子泪珠，眼睛里模模糊糊地把五个少年一一的想过来，这哪一个不是一等一的容貌？</p>

    唉，原来还有亲戚中的孩子。</p>

    亲戚的孩子们正在一一的介绍自己。</p>

    钟留沛在弟弟结束“搞笑”后，简单地把家里人口说了一下。南安侯有三个儿子，长子这一房两女两男，钟留沛按兄弟上来说，他是最大的。</p>

    邵氏张氏迅速地根据人口预估的分了一下南安侯的家产，这倒不是她们心眼儿不好，这是相看的人之常情。</p>

    现在说话的是阮梁明。</p>

    安老太太笑吟吟问道：“我那表姐身子骨儿还好？”</p>

    “祖母好呢，没事儿就斗牌，每到春花开的时候，必念叨姑祖母，说您小时候掐了她的花，”阮梁明笑回。</p>

    安老太太又要笑，因刚才笑得太过厉害，就慢慢忍住。转脸儿，对宝珠三姐妹道：“如今你们三个就算是好的，我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你们淘气的多。表姐最爱花儿，绣楼下常种的都是异种名花，每到花开，我就偷溜去掐了就走，”</p>

    邵氏和张氏同时在心里想，这老太太，天天说话怎么难听怎么说，还有过这种娇憨时候？</p>

    而阮梁明则接话笑道：“打发我来拜年以前，祖母也拉着我的手，对我说过这事。祖母让我带话来，问姑祖母如今必然种的满园子的花，在哪里，指给我看，让我也偷几株回去，让她老人家得意得意，”</p>

    闻言，房里嘻嘻又笑成一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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