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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绍憬的表情是愤怒又失望的，顾妤有些震撼。</p>

    不过，最终，她猩红了眼，点头，咬牙说好……</p>

    ————</p>

    顾妤走了。</p>

    机场内，厉绍憬一直坐到天黑。机场外，夜幕中大雨瓢泼。</p>

    司机老赵朝着副驾驶位置上刚刚挂断电话的谭姝看了一眼，问道：“厉总怎么说？瓯”</p>

    谭姝的小脸很白，摇了摇头后：“他没接……”</p>

    老赵重重的叹了口气，言辞中颇有责怪的意思，道：“小谭啊，你这孩子做事太毛躁了。”</p>

    谭姝眼泪唰的一下就出来了，情绪根本抑制不住。</p>

    老赵伸出手将纸抽盒递了过去，道：“就算你委屈，赵叔也得说你几句，这是为了你好。”</p>

    谭姝点了点头，抽出纸巾去擦脸颊上的眼泪。</p>

    老赵看着前挡风玻璃上晃动的雨刷器，道：“说句越了规矩的话，厉总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性情品格我最了解。比如今天的事吧，你做的就有些多余了……”</p>

    谭姝点头，也承认是自己一时昏了头。</p>

    老赵继续说道：“感情的事，如果连当事人自己都想不清楚，你一个外人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厉总和顾小姐在一起本就困难重重，顾小姐又年轻，许多事在她看来也许简单，但在厉总的眼里可就未必了。有太多的事情，不单单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尤其还牵扯到家族恩怨以及利益纠葛，观点本就不可能相同嘛！”</p>

    谭姝不甘心的说道：“我只是替厉总不值而已。”</p>

    闻言，老赵笑了，看着年轻的谭姝，说道：“不值？怎么才叫不值？厉总做事终归结底都会有他自己的原因，你怎就知道顾小姐就没有呢？”</p>

    谭姝不语，眼泪还止不住往下流。</p>

    老赵笑呵呵的看着她，语调却已经和蔼：“赵叔不傻，看的出你对咱们厉总有心，你是心疼他了……”</p>

    谭姝的鼻尖更酸，哭的更厉害了：“赵叔，可我还是弄巧成拙了，我不该来的。我只是想顾小姐能够留下……从毕业后，我就一直留在厉总身边，我看得出，厉总是真的喜欢她的……”</p>

    老赵点了点头，唏嘘道：“你自己能够想明白也是好的。好啦快别哭了，你去后备箱里找把雨伞，进去看看厉总吧。”</p>

    谭姝用力的点头，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后，起身推开的车门。</p>

    ……</p>

    谭姝打着雨伞还没有走进机场大厅，厉绍憬就已经从里面出来了。</p>

    厉绍憬面上看不出情绪来，除了一脸苍白。</p>

    谭姝走上前，将雨伞高举，遮住他的头顶，低声说道：“对不起，厉总。”</p>

    厉绍憬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静收回：“去公司。”</p>

    说完，已经大步朝前走去。</p>

    谭薇愣了愣后，赶忙跟了上去。</p>

    ————</p>

    飞机上，顾妤睡的不踏实，翻来覆去，噩梦不断。</p>

    韩叙将毯子盖在她身上，伸出手去，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顾妤这才安静下来。</p>

    梦里，顾妤正身处一座墓地。</p>

    墓地里大大小小的坟冢，错落交织的在眼前逐渐清晰。</p>

    顾妤独自一人从墓碑前走过，她尽量加快自己的脚步，可无论怎样快，似乎墓地都走不到尽头。</p>

    她也放下脚步留意过身边墓碑上的碑文，上面镌刻着她根本不认得的字体。</p>

    起初她是怕的，可当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的心也稍稍安稳下来。</p>

    回头间，看见的是厉绍憬的一张俊脸。</p>

    他说：“一个人跑来这里，手怎么这样凉？”</p>

    顾妤想哭，想抱住他，当做从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p>

    机身突然的颠簸，让顾妤从梦中醒来。</p>

    额头的汗水还在，机舱里已经传来机长的播报提示音。</p>

    机长要求所有的乘客系好安全带，并要求空乘人员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并声称飞机遇到了强对流天气。</p>

    顾妤的掌心里都是汗，冷静下来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正被韩叙攥在手心里。</p>

    想将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却被韩叙攥的更紧了。</p>

    韩叙回过头来，脸色苍白：“别怕，有我在……”</p>

    顾妤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快，剧烈颠簸又一次来袭，机舱里已经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和小孩子的哭喊声。</p>

    这样的情形，顾妤还是第一次遇到，几万英尺的高空，说不怕是不可能的。</p>

    机长的播报提示音再一次响起，声线柔和道：“请各位乘客不要惊慌，我有绝对的信心以及把握让飞机平安着陆，再一次提醒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并注意看管好身边的儿童……”</p>

    话音未落，机窗外一道刺眼的闪电贴着顾妤的眼前划过。</p>

    顾妤紧紧的抓着韩叙的手臂，脸上半分血</p>

    tang色也没有。</p>

    生死面前，韩叙倒还平静，紧紧的揽住顾妤的肩膀，一遍遍在她耳边说道：“没事，没事，相信我……”</p>

    顾妤是害怕的，片刻的念头里已经闪过最坏的结果。</p>

    如果飞机被闪电击中，那么她或许就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外公，再也看不到谭之薇和韩程程了。</p>

    可即便思绪混乱，这一瞬间里，她还是想到了厉绍憬。</p>

    如果她真的死在空难里，那么厉绍憬还会为了她而伤心吗？</p>

    ……</p>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妤只知道机窗外有刺眼的阳光照进来。</p>

    机舱里已经有空姐在来回巡视，并安慰少许情绪失控的乘客，一遍遍的对着乘客说着抱歉的话语。</p>

    顾妤的头一直埋在韩叙的怀里，她的手指尖还是冰凉的。</p>

    机身早已经平稳，机舱内响起了轻音乐，来帮助乘客们缓解刚刚紧张的情绪。</p>

    顾妤抬起头来，看向韩叙了眼睛。</p>

    韩叙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眼中带笑，儒雅深沉。</p>

    从他的怀里起身，已经有空姐走到顾妤的身前询问。</p>

    漂亮的空姐微笑着和顾妤问了声好，询问道：“小姐，您没事吧？您的脸色很差。”</p>

    顾妤的脸的确白的过分吓人了。</p>

    顾妤摇了摇头，说道：“没事，麻烦给我一杯水，好吗？”</p>

    空姐点头应允，转身朝着后面走去。</p>

    韩叙的手还放在顾妤的腰上，见顾妤的目光所至，松了开来。</p>

    顾妤坐直了身子，抱歉的对着韩叙笑了笑。</p>

    韩叙将顾妤的表情尽收眼底，空姐已经拿着纸杯，给顾妤送了水过来。</p>

    顾妤正低头检查自己的安全带，刚刚将她的小腹勒的很不舒服，并没有注意空姐的到来。</p>

    隔着韩叙，空姐友好的对着顾妤说道：“小姐，您的水。”</p>

    韩叙帮忙接了过来，并对空姐道了声谢。</p>

    空姐笑着说道：“不客气先生，如果您女朋友还是感到身体不适的话，我可以帮您叫空乘组的医护人员过来。”</p>

    韩叙回头看向顾妤，顾妤已经将安全带解开，对着空姐笑道：“不用了，谢谢您。”</p>

    空姐闻言，转身离去。</p>

    空姐已从眼前走开，而韩叙的笑还挂在嘴角。</p>

    顾妤不解，回头看向他：“你笑什么？”</p>

    韩叙轻轻摇头，淡淡道：“我在想，刚刚空姐说你是我女朋友，而你也并未反驳……”</p>

    顾妤的脸色变了变，略有尴尬。</p>

    ……</p>

    飞机经过了13个小时，到达旧金山是傍晚7点40分。</p>

    薛启勋带着妻子江妍出现在旧金山的机场大厅里，正对着从通道里出来的顾妤挥手。</p>

    时差的原因，顾妤本还有些没精神，不过在见到表哥表嫂后，小脸上还是露出了笑模样来。</p>

    四个人一起朝着机场外走去，韩叙已经提前安排好人来接。</p>

    车上，江妍将顾妤打量了一遍，笑着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妤，没想到，竟然这么漂亮。”</p>

    顾妤友好的对着江妍笑了笑，道：“表嫂一直也没时间回国，不过，以后在这里，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p>

    江妍有些遗憾的看了薛启勋一眼，对着顾妤说道：“其实，我也一直想回国去见见爷爷，可是，没想到，我和你哥刚注册就有了孩子，你哥担心我身体，一直也不允许我回去。”</p>

    这话倒不像敷衍，顾妤早就从舅妈口中得知，薛启勋对江妍宠的不得了，这么长途跋涉，他肯定是不同意的。</p>

    顾妤点了点头，安慰道：“不急，我外公知道你怀了宝宝，高兴的不得了，就算你现在想要回去，他老人家也一准不会同意的，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说。”</p>

    江妍点头。</p>

    片刻后，江妍似乎又想起什么来，问向顾妤道：“初到美国，你准备住在哪里？学校宿舍吗？”</p>

    还没等顾妤开口，一旁的韩叙就已经接过话道：“在顾妤的学校附近，我刚好有一所空着的公寓，小妤可以暂时先住在那儿。学校宿舍的坏境我之前去看过，太差了，而且还有不少留学生聚众吸毒，我怕小妤被他们带坏了。”</p>

    江妍闻言，面有凝色的点了点头：“可惜，纽约离旧金山太远了，否则小妤就可以住到我们那去，这样相互也能有个关照。”</p>

    薛启勋看着江妍傻气的模样，笑着伸出手在她的鼻尖上刮了刮：“从纽约到旧金山几乎横穿整个美国了，你要小妤怎么过去住？”</p>

    说到这儿，薛启勋又朝着韩叙看了一眼，道：“小妤能有你照顾着，我们也放心了，再说，这也是我爷爷的意思……”</p>

    韩叙笑了笑，没有接话。</p>

    ……</p>

    送了顾妤去韩叙那里，薛启勋因为工作的原因，还要赶当天</p>

    的飞机飞回纽约。</p>

    回去的路上，江妍一脸不解的问向薛启勋道：“小妤一个20出头的女孩子，住在韩叙那里真的合适吗？”</p>

    薛启勋宠溺的抚摸着她浓密的头发，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说道：“你不知道，我爷爷早有让小妤嫁给韩叙的打算，只不过小妤任性，在国内那半年里，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我爷爷这么做，其实也算用心良苦。再说，以韩叙的人品，他是不会伤害小妤的，你放心好了……”</p>

    听薛启勋这么说，江妍也只好点了点头，不过，她虽然表面赞同，心底里还是有些担心的。</p>

    ……</p>

    韩叙的公寓很干净，不算很大，两层的欧美风格建筑，标准的落地窗外，有修剪整齐的草坪和停车场。</p>

    顾妤被美国保姆带到自己的房间后，韩叙也跟了进来。</p>

    房间里摆设没什么特别，一张浅蓝色的大床，一眼就能看到外面的景色，还有远处的公路。</p>

    韩叙将顾妤的行李箱拎了进去，回头对着她说道：“怕你吃不习惯，我还请了国内的保姆，她下午应该就能过来。”</p>

    顾妤安静的注视着他，道：“你忘了，我曾经还在英国生活过4年，没什么吃不惯的。”</p>

    韩叙闻言，怔了怔，随后笑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p>

    顾妤依旧盯着他，表情里带着几分不易觉察的防备，她说：“等我找到合适的房子，我就搬出去，你不用太费心了。”</p>

    韩叙面上的笑容停滞，看向顾妤：“这里不好吗？”</p>

    顾妤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麻烦你。”</p>

    这样疏离的语气，让韩叙心里有些许的不舒服，之前飞机上的那一幕，他还记忆犹新，以为自己和顾妤的关系又进了一步。可转眼间，顾妤又硬生生的和他划清了界限。</p>

    韩叙生硬的笑了笑，问道：“为什么非要和我分的那么清楚？”</p>

    错开了与韩叙的对视，顾妤弯了弯嘴角，却根本没笑：“我知道这是我外公的用意，不过，这并非是我的计划。之前你的确帮过我很多，我很感激，如果以后有事也需要我帮忙，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可我觉得有些话还是和你当面说清楚比较好一些，以免日后照成不必要的误会。”</p>

    韩叙的脸色变了，笑容早就消失殆尽，他盯着顾妤，声音沉沉道：“你想说什么？”</p>

    顾妤直视着韩叙的眸子，平静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心意，可是我不能接受……”</p>

    韩叙眸子里热情冷了下来：“你的意思……我比不上厉绍憬？”</p>

    提到厉绍憬，顾妤多少有些错愕，不过，她还是很快摇了摇头，道：“并非是你不好，而是我只想把心思都用在学业上，毕业之前，我不想再投入另一段感情中去了，以免分心。”</p>

    “若我执意要等呢？”韩叙目光坚定的看着她。</p>

    顾妤愣了愣，将目光从顾妤的脸上收回，拉过自己的行李箱，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件的拿出来，蹲在地上说道：“那是你的事了，我想我说的已经很明白了，等我办理完入学手续，就会出去找房子……”</p>

    这次，韩叙没有再说话了，片刻后，他转身大步的走了出去。</p>

    顾妤回过头来，楼下已经响起了重重的关门声。</p>

    她知道，韩叙生气了……</p>

    ————</p>

    中国，临城。</p>

    午夜两点，大雨早已经停歇。</p>

    厉绍憬的车停进了西京别墅区的45号门前，他却许久都没有下车。</p>

    车窗半落，厉绍憬转过头朝着别墅里望去。</p>

    王婶早早就睡下了，别墅里一片漆黑。小丫头已经不会再像从前一样跳着脚出门迎接他，这里对于他来说注定清冷。</p>

    伸出手将烟盒拿了过来，从里面抽了一颗，低头用打火机点燃。</p>

    将头靠在驾驶位置上的车座上，厉绍憬长长的一口气叹了出来。</p>

    脑子里都是顾妤临走前说的那番话，她说：“我不过才20岁而已，将来有很多优秀的男人可以让我选择，我为什么非要吊死在厉绍憬这个老男人身上呢……”</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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