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7章 各奔东西

    虽然林丹汗向来是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下狠手，并借机吞并了很多大部落，但是今天情况窘迫到这等地步，而且已经有好几千蒙古部族投奔海北军，这让林丹汗觉得自己必须先忍气吞声才行。

    不然海北军继续用各种小恩小惠拉拢蒙古诸部，自己这个蒙古大汗必然会有名无实。

    要知道，现在投靠海北镇的可不仅仅是一个科尔沁，而是蒙古的许多部族集体阵前易帜，甚至连察哈尔蒙古的个别部落都看到形势不妙投靠过去了，一想到这一点，林丹汗就觉得自己应当更理智一点。

    至少现在只有察哈尔这千余骑，什么大事都办不了，海北军甚至不用亲自出手，动员背叛的蒙古骑兵就能让林丹汗成为最后的蒙古大汗：“嗯，让大家都回来，只要肯回来了，我什么事情都能答应他们，到现在这个时候我不会计较过去那些小事！”

    林丹汗既然给出这样的承诺，察哈尔的这些首领头目就按照他的指示去办，想尽量拉拢一些部落靠拢过来，只是结果却是令人失望的。

    现在虽然除了察哈尔之外，还有不少部落仓皇北窜，但是大家已经对林丹汗彻底失望，觉得他既不能共富贵，又不能共患难，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合作者。

    没错，大家已经把林丹汗定位为自己的合作者，而不是全蒙古的大汗！

    原因自然是这一次原州之战察哈尔受到的损失实在太多，虽然没有全面详细的统计，但是战前林丹汗可是带了察哈尔本部的六万户与察哈尔八鄂托克出战，加起来足足有一万多骑。

    可是现在战后林丹汗却只收容了一千三百多骑而已，而且这一千三百多骑还是林丹汗费尽苦心收容的结果。

    而坏消息却是一个接着一个，不是某个察哈尔部落阵前投降了海北镇，就是某个喀尔喀部族把自己亲近的部族都拉走了，现在甚至连察哈尔本部都被海北镇拉走了不少人。

    对于林丹汗来说，这是最危险的信号，毕竟察哈尔本部六万户是林丹汗的起家本钱，他们如果投靠了海北镇，那么林丹汗就没有了任何立足之地，到了现在林丹汗才想起了自己的诸位皇后：“八大斡耳朵怎么样了！”

    大家纷纷说让林丹汗更为心痛的消息，现在成功从海北军重重包围出来的大妃只有两位，一位是娜木钟皇后，一位是苏泰皇后，但这并不是她们的骑术有多高明，而是追击他们的部族点到为止手上留情而已。

    至于其余六位皇后、皇妃连同他们统率的亲卫、族人都有可能失陷在战场上，至少有人说亲眼看到海北军骑兵的俘虏并抓走了苔丝娜皇后。

    虽然大家都知道所谓“海北军骑兵”纯属胡说八道，肯定是追击上来的蒙古各部骑兵，但是这明显不是准备得罪人，不准备指出是谁俘虏了苔丝娜皇后，省得被人秋后算账。

    但是现在既然遭遇这样的大败，林丹汗自然也没有多少报复的办法，他甚至不敢仔细到底是谁俘虏了苔丝娜皇后，免得牵连过广，只能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察哈尔六万户与八大鄂托克都从海北军的重围突出来，甚至连八位皇后带着八大斡耳朵都已经成功突围，现在只是没有赶来跟林丹汗会合而已。

    只是林丹汗刚刚想着这样的侥幸念头，那边就传来了最坏的坏消息，一个浑身是血的蒙古骑兵首领一路飞驰过来，他大声叫道：“大汗，不好了……大汗不好了！”

    怎么不好了？难道有比现在更坏的地狱吗？

    毕竟林丹汗觉得眼下的情况已经是坏得不能再坏了，难怪是海北军的骑兵已经追上来了，只是他很快就知道确实有这样的地狱，而且就在眼前！

    这个骑兵首领告诉林丹汗与察哈尔的诸位贝勒、台吉：“阿敏与镶蓝旗疯了……他们都疯了，他们抢在我们退到原州之前已经跑了，而且到处都是袭击我们察哈尔的部族与甲兵，现在已经有至少上千骑被他们裹胁过去！”

    这对于林丹汗来说才是致命的打击，他知道阿敏与镶蓝旗没疯，恰恰相反，皇太极与阿敏都非常清醒，他们知道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就是选在了林丹汗最虚弱的时候来壮大后金国的实力。

    现在林丹汗甚至连报复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阿敏的镶蓝旗袭击与裹胁随林丹汗北撤的蒙古诸部，因为他手上只有千余骑而已。

    虽然不知道这些北撤的蒙古诸部到底有多少损失，但是光从现在林丹汗身边只有一千两三百骑就知道后金军吞并、裹胁的蒙古诸部骑兵、丁口恐怕决不止千余骑，而现在是连娜木钟皇后都觉得林丹汗这次一次出兵朝鲜太冒失，他直接告诉林丹汗：“大汗，当初我就说过了，与皇太极合作等于是与虎谋皮！现在可好了！”

    这么想的不仅仅是娜木钟一人而已，还有很多察哈尔本部的大人物都抱着与娜木钟一样的想法。

    大家都觉得大金国是蒙古最可怕的敌人，而海北镇从来就没有跟蒙古诸部发生过正面冲突，恰恰相反，海北镇的商队不断给蒙古诸部带来海量的急需商品，现在娜木钟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真正的登州货，诸位蒙古贵族也不例外。

    因此这次与大金国结盟并出兵朝鲜的决策是林丹汗与身边少数人顶着极大的压力做出来的，如果这次进军朝鲜大获全胜，察哈尔的这些蒙古贵族自然无话可说。

    可是现在这次出兵朝鲜却是全盘失败，林丹汗身边只剩下了一千余骑，而且大家觉得即使能收容一部分在海北军与后金军追剿之中侥幸逃出生天的部落，最后能收容到两三千骑已经是极限了。

    这对于林丹汗的威信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许多蒙古贵族已经想到最难办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即使能收容到两三千骑的残部，林丹汗所部怎么样才能返回察哈尔故地！

    要知道这次林丹汗与大金国结盟入朝之后，他们可是穿越了整个大金国的国土才来到朝鲜，这可是数千里的遥远路程，可是现在大金国与林丹汗既然已经反目成仇，大家就不知道怎么从大金国的重重堵截、追杀之中突围回去，沿路不知道有多少敌人与他们的坚固堡垒。

    虽然蒙古人向来是游牧民族，都有着马背上的一身好本领，但是大家对于突破数万大金军的重重堵截毫无信心，一些察哈尔的部落首领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很快林丹汗所率领的一千三百骑突然减少了五六十骑，带走这五六十骑的察哈尔本部说是去收容那些跟随林丹汗北撤的蒙古部落，并希望从镶蓝旗的魔掌之中解救他们，但是大家很快就明白了真相：他是投奔海北军了！

    虽然有不少游骑找到了林丹汗的本部并靠拢过来，但是也有很多察哈尔的部落首领重新作出了选择。

    他们有些人是决定去投奔海北军，虽然双方刚刚在战场上有过交锋，但是他们觉得海北军是比大金军更好的选择，而且只有海北军才能帮助他们返回察哈尔故地。

    还有一部分察哈尔贵族却是跑去投奔了阿敏与镶蓝旗，虽然大金军已经跟察哈反目成仇，现在现在到处袭击察哈尔的马队，但这也是他们最好的机会，只要他们能抓住这次机会，就少不了功名富贵。

    因此林丹汗身边的骑兵可以说是增增减减，而林丹汗现在想来个快意恩仇都办不到，毕竟他们身边的这些蒙古首领已经有了更多的选择，只要稍稍不如意他们就准备去投奔海北军。

    毕竟海北军给出的条件实在太优厚，而且虽然海北军的追兵没追上来，但是还是有人传来了柳鹏的最新承诺，柳鹏已经向这些察哈尔部落承诺，只要他们肯投靠海北军，那么海北军就能保证把他们送回察哈尔故地去。

    别人做出这样的承诺大家或许认为是开玩笑，但是柳鹏柳督抚是传说中“一诺万金，万金一诺”的传奇人物，他敢做出这样的承诺自然有绝对的把握，因此投奔柳鹏的蒙古贵族越来越多，而且现在连察哈尔本部六万户都有人跑去投奔海北军。

    而林丹汗只能把满腔的怒火都压在肚子里，直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传过来：“什么，苏泰皇皇也带着他的斡耳朵跑去投奔海北贼了！”

    这是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消息，林丹汗原本以为苏泰皇后对于自己的没有什么怨言，但是实在没想到自己的这位第三皇后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抛弃自己。

    而且苏泰皇后虽然抛弃了林丹汗，却没有抛弃她自领的斡耳朵与中军万户。

    结果就是她一路南下收容中军万户的余部，毕竟阿敏贝勒与镶蓝旗虽然袭击了中军万户，但是他们也害怕海北军追击上来，所以中军万户虽然损失颇大，但是现在至少还有好几百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直到苏泰皇后横空出世，把整个中军万户都收容下来并带着他们去投奔海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