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0章 打硬仗

    只是林丹汗始终把自己看成了当代的成吉思汗，但是他始终没有成吉思汗的那种威望，他这道命令一出，下面的诸位贝勒、台吉立即纷纷议论起来。

    “明天决战？这怎么能行，我们连海北军有多少步骑都没搞清楚啊！而且我们与海北镇之间过去没有恩怨，又不是敌人啊！”

    “万一海北镇不卖烟叶子，不收咱们的羊毛的话怎么办！我们部落现在就依靠给海北镇卖点羊毛活着！”

    “我跟你们一样啊，海北镇不卖烟叶子给我们的话，我们日子还能过，但是他们不收羊毛的话，我们土默特的日子就要难过了！”

    “是啊，因为科尔沁那边肯收羊毛，我们好不容易日子好过点，现在要是跟海北镇闹翻的话，他们不肯收羊毛了，我们这个冬天怎么过……”

    “别说这个冬天，我觉得海北镇不肯配合的话，今年秋天的日子就没法过！”

    只是林丹汗却知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这些贝勒、台吉在意的可不仅仅是海北镇能不能收购羊毛与其它蒙古特产，而是能不能有便宜可占，所以今天他们抢着派骑兵去试探海北镇的底细。

    只是最终的结果却是让这些女真贝勒们觉得十分绝望，海北军的长风旅果然是屡次战胜大金军的劲旅，而大金军却是一次次吊打蒙古骑兵，现在蒙古骑兵遇到吊打大金军的海北军当然占不了多少便宜。

    他们派出去试探的游骑不但没占什么便宜，反而吃了大亏，这让这些贝勒、台吉立即改变了主意，觉得还是应当跟跟海北镇好好合作，双方斗下去没有什么好结果。

    只是对于林丹汗来说，别人都可以跟海北镇好好合作，唯独他不能跟海北镇合作，一旦真跟海北镇结盟的话，以现在蒙古诸部对登州货的渴求程度，那么蒙古就是海北镇的天下，柳鹏只要派个掌柜出来说话都比自己这个大汗管用。

    而且这次出兵朝鲜林丹汗可是从几位晋商的晋商手中拿到了真金白银，这些晋商也不跟林丹汗含糊，他们直接表示只要林丹汗肯出手解决海北镇，他们愿意把对蒙贸易中获得的超额利润拿一半出来与林丹汗共享，这可是林丹汗过去几年拼命征服却始终无法争取到的条件。

    这次入朝作战如果虎头蛇尾的话，那么林丹汗根本拿不到他们承诺的超额利润，反而会让从科尔沁转口的登州货畅通无阻地进入蒙古，最终导致林丹汗的蒙古帝国之梦成为梦幻泡影。

    因此林丹汗毫不客气地说道：“瞧瞧你们这点见识，区区几斤羊毛就把你们吓住了，我已经跟山西商人说好了，等打完了这一仗，让他们往咱们这边多跑几趟，价格跟海北镇开出的一样！”

    多数蒙古部落对于林丹汗所提的这一点还是很感兴趣的，虽然蒙古商队手笔远远不及海北镇，但是海北镇商队给的价格与晋商差不多，特别那些海北镇商队无法直接抵达的部落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而林丹汗又继续许以厚利，他告诉这些部落首领：“而且你们觉得朝鲜这地方怎么样？够不免当一个汗国，诸位，这次你们谁能立下惊天动地的战功，我就把这块地方分给他作为牧场！”

    对于蒙古诸部来说，朝鲜并不是他们最想要的肥美草原，出产也相对有限，但是这些蒙古贝勒、台吉们也知道朝鲜这地方虽然作不了牧场，但是户口数百万，如果能成为自己的封地，那确确实实是一件极其美好的事情。

    因此那边就有人问道：“是整个朝鲜？”

    反正现在朝鲜不是林丹汗的地盘，林丹汗自然是十分大方，他大声说道：“对，整个朝鲜国地方三千里，还有海上的牧场都作为一个独立的汗国封给你们，我既然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就要有成吉思汗的气度！”

    对于诸位贝勒、台吉来说，这才是他们想要的东西，气氛很快活跃起来，很快就有人提出自己的建议：“那大汗要当着大伙的面发誓绝不食言，把高丽汗国封给有功之臣！”

    他们原本是想让林丹汗对着长生天发誓，但是他们很快就想到了很要命的细节，现在的林丹汗不但不是萨满教的教众，恰恰相反，他还从黄教改宗红教，而在场的诸位蒙古贝勒、台吉却仍是黄教的坚定信仰者。

    所以对于蒙古的诸位部落首领来说，林丹汗根本就是一个信仰上的异端，甚至是黄教信仰的最大威胁，所以让他以长生天的名义发誓毫无意义。

    不过林丹汗作出这样的承诺之后，这些贝勒、台吉的还是一下子变得火热起来。

    这可是一个独立的汗国，是三千里江山啊！

    海北军也感受到了当面的这些蒙古贝勒、台吉一下子打了鸡血，原来能出动三五十骑已经是极限，但是现在动不动就是一两百骑，有些时候还出动了四五百骑。

    海北军的骑兵如果稍不留意的话，就会被大股蒙古骑兵突破正面防线抄杀进来了，而且上百骑的规模很大，黑压压一大片轰隆呼啸而来的时候，很多朝鲜民夫的腿脚都软了。

    而顾山河已经亲自带着旅部靠前指挥，毕竟柳鹏这次既是率部亲征，他这个长风旅的旅长自然也要身士先卒。

    最初顾山河也是特别紧张，毕竟今天杀过来的蒙古骑兵数量实在太多了，怎么也数不过来，光是眼前这始终在最前面贴着长风旅的三五百骑跟长风旅全旅的所有骑兵数量已经相去无几。

    只是伴随着战斗的真正展开，顾山河反而放松下来了，他已经发现了眼前这看起来不计其数的蒙古骑兵实际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那就是欺软怕硬！

    欺软怕硬是人的天性，不管谁都会多多少少有这样的毛病，即使是海北军自身或是大金军在战场同样有欺软怕硬的现象，总是希望自己的对手越好对付就越轻松。

    但蒙古骑兵的问题在于他们欺软怕硬的问题表现得太严重，甚至可以说欺软怕硬这个问题已经渗入在他们的骨子里，他们总是想占海北军的便宜，无时无刻都想着袭扰海北军的弱点，却总是不愿意跟海北军硬碰硬，总是不愿意付出过多的伤亡。

    就是因为他们不愿意打硬仗所以才会错过了很多绝妙的战机，就象眼前这支蒙古骑兵总共多达三四百骑之众，一眼望去那真是壮观无比，因此海北军最初用了一百五十骑来监视他们，他们还是觉得海北军好欺负就杀了过来，结果海北军就给他们上了一课。

    如果说燧发骑兵手枪齐射的威力尚震慑他们，那么燧发枪上刺刀齐射后又展开冲锋的海北军就让他们吃了大亏，而几轮炮击同样让这些蒙古骑兵变得面无人色。

    而海北军的步骑协同更是让这些蒙古骑兵明白光靠冲锋不可能打跨海北军，一定要真刀真枪来一场硬仗才行，而他们最怕的就是打一场硬仗。

    最夸张的是这些蒙古骑兵明明有三四百骑，但是他们在战斗中损失了最多四十骑转身就跑，直接把自己的后背与数十名还在与海北军厮杀的蒙古骑兵扔在了战场上。

    结果就是他们撤退中受到的损失比冲击的时候还要大，至于被他们抛弃的蒙古骑兵也是第一时间作出了明智无比的选择，第一时间就叫出吴克善的名字，说他们都是吴克善的好朋友，是被林丹汗裹胁来与海北军参战，现在愿意跟吴克善一起对付林丹汗。

    欺软怕硬到这等地步，顾山河实在是太服气，而且接下去这些骑兵的表现让顾山河觉得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成吉思汗的子孙，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难怪林丹汗自称统领四十万蒙古骑兵，却始终被努尔哈赤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到最后都打出了心理阴影，根本不敢与建奴在正面战场上交锋，建奴一出兵林丹汗就立即望风而遁。

    只是这些蒙古骑兵越不敢硬碰硬，那么顾山河就硬要跟这些蒙古骑兵白兵相拼生死相搏，甚至敢于主动发动攻势。

    也正是因为蒙古骑兵始终不敢与海北军正面交锋，很多时候海北军明明没有找到什么战机，但是由于其中一路蒙古骑兵坚持不住主动撤退导致战场上出现巨大的空档，海北军就及时抓住机会发展攻势并威分发扬火力优势，导致受到火力射杀的蒙古骑士仓皇撤退。

    至于顾山河眼前这路蒙古骑兵更不用提了，最初的时候顾山河用了一百五十骑和一个加强营死死地盯住这数百骑，但是当蒙古骑兵不敢与海北军硬碰碰以后，顾山河就撤走了五十骑，可是这几百名骑兵在承受重大打击之后，明明知道海北军已经撤兵，始终不敢发动第二次攻击。

    既然蒙古骑兵这么客气，顾山河自然也跟他们客气起来，立即又从战线上调走了一个步兵连，这几百名蒙古骑兵仍然不敢冲上来，最后顾山河真不客气，只用一个加强连加五十名骑兵来监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