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八五章 大棒子赶人
对于谈和,汪克凡没有任何兴趣。⊥小,..o
明清之间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谁占优势的时候都不会轻易罢手,明军现在占优势,同意谈和就是傻瓜,如果哪一天局势翻过来了,满清也绝不会谈和,除非双方都打得筋疲力尽,实在无以为继,或许才有谈和的可能。
三个月,最多只要三个月的休整期,快了甚至只要两个月,楚军又可以发动一波小规模的攻势,汪克凡早就打定趁你病要你命的主意,哪怕楚军没有完全恢复实力,也要一直揪着满清死缠烂打……在这两个月的空档期里,清廷愿意玩谈和的把戏,那就给他们一个表演的舞台,正好看看多尔衮的虚实底细,也看看隆武帝和隆武朝廷会做出什么反应。
在刚刚过去的那场**里,隆武帝和文官集团最后选择了妥协,等到局势稳定之后,就该轮到汪克凡反攻倒算,杀一儆百了,如果有人因为和谈这件事跳出来,正好撞在他的枪口上,汪克凡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一枪撂翻。
多尔衮也是一个不确定因素。
在另一个时空中,多尔衮此时已经寿数无多,大限将近,但是这个时空的历史轨迹发生了很大变化,多尔衮会活到什么时候,汪克凡也不敢确定,况且济尔哈朗现在已经挂了,多尔衮再一死,满清的局势更加扑朔迷离。
“花半仙也许要失算一回了。”在汪克凡的指diǎn下,花晓月几次对重大事件做出准确预言,在隆武朝廷的高层中被视为半仙一样的存在。正统的文官信奉儒家思想,对花晓月不屑一顾。很多武官和内廷太监却把他(她)视为洞察天机的世外高人,汪克凡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秉笔太监庞天寿。这位内廷二号人物笃信西洋的基督教,是一个非常虔诚的有神论者,因为花晓月的缘故,他和汪克凡一直保持着密切的关系,这两年已经逐渐发展成他的秘密盟友……除了直接交给隆武帝的机密奏折,朝廷里一般有什么风吹草动,楚勋集团很快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御马监批阅奏折的时候,庞天寿的笔在关键时刻歪一歪。就能帮上汪克凡一个大忙。
地位越高的人,越容易信奉鬼神之说,像庞天寿一样迷信花晓月这位“大仙”的文武高官和王公贵族还大有人在,两年前,汪克凡发现花晓月的价值后,立刻把她从桂林带走,一方面防止穿帮,一方面保持神秘感,时不时的却放出一个准确的预言。在隆武朝廷高层中的影响越来越大……
农历八月的最后一天,隆武帝的圣旨到了南京,正式任命汪克凡为北伐提督。
圣旨中同时宣布,南直隶和浙江不设总督。只设五个巡抚,其中最重要的应天巡抚由樊文钦担任,主管池州府、太平府、宁国府、徽州府、镇江府以及南京所在的应天府……这几座州府都被楚军占领。已经吃进嘴的肉不可能再吐出来,属于汪克凡在江南三省的基本地盘。应天巡抚干脆也给了楚勋派系的樊文钦。
除了应天巡抚,长江以南的南直隶被一分两半。在上海和苏州一带设立苏松巡抚,管辖苏州府、松江府、常州府、嘉兴府和广德州,基本上都围绕在太湖周边,金声桓的驻地也在这一带。
另外三个巡抚分别是浙江巡抚、安庆巡抚和凤阳巡抚,浙江巡抚管辖浙江全境,但是鲁王割据浙东,楚军占据浙江西部,实际权力受到很大限制,安庆巡抚和凤阳巡抚的管辖范围基本上都是敌占区,更加不值一提。
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样,江南的文官武将谁都没想到,眼镜几乎跌碎了一地,就连汪克凡也感到有些意外,隆武帝和文官集团虽然一败涂地,却还没到交枪投降的时候,可是隆武帝对武勋集团让一步,让一步,再让一步,差不多把南直隶和浙江都拱手相让,实在是有些反常。
一定有什么突发的意外事件,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随着桂林方面的消息不断传来,谜底很快揭开……就在前不久,朱慈焕事件公开化了,孙可望不再遮遮掩掩,公开承认定王朱慈焕就在云南,从云南到四川和贵州,再到广西桂林,整个大西南都闹得沸沸扬扬,形势非常紧张,隆武朝廷面临极大的危机,为了尽可能的拉拢汪克凡、金声桓和郑成功等武勋,才会如此不惜血本。
有关朱慈焕的消息,本来一直局限在西军和隆武朝廷的高层,中下层虽然有小道消息流传,民间却一无所知,如果一直控制在这个范围,这次危机还有暗中解决的可能,等到生米做成熟饭再向公众宣布,崇祯皇子也无法动摇隆武帝的宝座……但随着朱慈焕的身份公开化,隆武朝廷已经被逼到死角,除了和西军摊牌比大小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换句话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隆武朝廷和西军之间已经难免一战。
皇帝是天子,秉承天意而治理天下,如果又冒出另一个天子,整个政权的合法性都会出现危机,哪怕强敌压境,也要先和叛贼拼个你死我活……历史上隆武帝汀州遇难后,唐王朱聿鐭被苏观生等人拥立为绍武帝,桂王朱由榔被瞿式耜等人拥立为永历帝,清军李成栋所部已经打到广东的东部,绍武政权和永历政权两个小朝廷却仍在自相残杀,大打内战,这不是皇帝一个人的事,满朝文武都与之休戚相关,绝对没得商量。
看起来很荒谬,其实却很好理解,清军打来了还可以议款谈和,“叛贼”得势后皇帝和主要的文武官员却死无葬身之地,在弘光朝时期,多铎率大军南下江淮。弘光朝廷却从江北抽调黄得功、刘良佐等主力部队迎战左良玉,“宁死北。无死逆”,以至于多铎势如破竹。直陷扬州,一举消灭了弘光政权。
从汪克凡自己来说,他对皇帝造成威胁后,隆武帝立刻翻脸进行打压,说来说去还是为了维护皇权,只是朱慈焕这件事一出,隆武帝遇到了更大的威胁,只好和汪克凡妥协。
“我!”汪克凡难得的爆了粗口,西军如果拥立朱慈焕为帝。对他肯定不是一件好事,事态恶化的速度之快,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偏偏楚军鞭长莫及,对此无能无力。
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会出现什么情况,汪克凡已经无法预料,隆武帝会不会同意和清廷谈和,湖南会不会遭到西军进攻,都是不能不考虑的问题。为了保证湖南的安全。得从湖北的闯营抽调一部分兵力回防,岳州营和通山营在江西,也可以就近返回……他突然间又想到,清廷派来的南使团威胁越来越大。不能让他们继续留在南京了。
当天下午,胡高义和京良再次来到礼宾院,胡高义一进门就对满清入关的行为提出严厉指责。不承认北京是满清的国都,不承认清王朝的国号。声明除非满清退出关外,才能以属国的身份进行谈判。
陈名夏和梁清标“据理力争”。以清军吊民伐罪为由,为满清入关寻找理由,又反过来倒打一耙,不承认隆武朝廷的合法性,双方争论不休。
京良却直接打断了他们:“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们楚军已发大兵,渡江北伐了。”
梁清标冷冷一笑:“来得好,我大清兵马雄于天下,正好与楚军会猎于江淮!”
京良一撇嘴:“会什么猎?是打猎!我们楚军是猎人,你们的鞑子兵是猎物,济尔哈朗十万土鸡瓦狗已经被杀光了,再派十万鞑子兵来送死才好。”
陈名夏怒道:“既然如此,就无须和谈了,还请两位禀明汪军门,放我等返回江北。”
胡高义diǎndiǎn头,说道:“汪军门早有明示,清虏南使团若要返回江北,尽请自便。探花郎既然这么说了,明日就请动身,我会禀明汪军门派兵马护送,以免几位在路上出现意外。哎,江南多有心怀忠义的慷慨豪迈之士,复社子弟念念不忘亡国之痛,若是几位遭到刺杀,朝廷是褒是罚,实在难以定夺啊!”
陈名夏是崇祯十六年的殿试第三名,被胡高义一口一个探花郎的叫着,脸皮一会红,一会白,又羞又恼,不知如何应答。
没法应答了,他以中断和谈作为威胁,对方却似乎非常欢迎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个状况?汪克凡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自然是手腕心机远超常人的一时枭雄,南使团就像送上门来的棋子,无论怎么利用对他都有好处,为什么偏偏拒之门外!
梁清标目光闪了闪,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等所赍国书,还请贵使转交南明皇帝陛下。”
前几天的时候,胡一清讨要这份国书,因为属国进贡的文书才由礼部转交,陈名夏和梁清标坚决不给,现在既然要被扫地出门了,也就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陈名夏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匣,双手捧着递到胡一清的面前。
胡高义却是一副带搭不理的样子,根本不接:“不用了,清虏酋长的书信,配不上‘国书’之说,我大明决计不能接受,还请几位自行带走。”
玩真的啊!陈名夏和梁清标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击的粉碎,对方连顺治小皇帝的国书都不接,说明他们真的不想和谈。
国书这个东西,对方不接总不能硬塞,陈梁二人无奈之下,又取出金之俊、宋权等人所写的书信,请求转交其亲朋故旧,也被胡高义拒绝,两人还要说些什么,胡高义和京良却扬长而去,根本不想多听一个字。
第二天早上, 吴老兵带着一个连,押送清廷南使团离开南京,在燕子矶上船渡过长江,下船之后宣布汪克凡的口谕:“陈名夏等人尽快离开扬州,前去通知孔有德和谭泰,楚军不日就要大举北伐,他们这两个败军之将都小心diǎn。”
……
紧接着,桂林方面再次传来消息,西军之所以态度突然转为强硬,是因为孙可望已经解决了内部矛盾,李定国在各种压力下最终屈服,转为支持孙可望。
李定国是个顾全大局的人,他一开始反对孙可望,是为了维护抗清联盟,但他首先是西军的统帅之一,首先要考虑西军的团结,当西军面临分裂的时候,他最终还是站到了孙可望的一边。
对于隆武帝,整个西军阵营都谈不上有多么忠诚,当李定国转变态度后,所有的反对意见都全部消失,从冯双礼到白文选,态度都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积极支持拥立朱慈焕为帝,在云贵和四川自立为国。
孙可望治理内政的天赋很高,历史上他经营云南短短几年,很快就有了和清军对抗的实力,永历朝廷后期以西南一隅之地对抗全国,却能坚持十多年,离不开孙可望打下的坚实基础……这个时空里,孙可望同样把云南经营的风生水起,由于清军主力都被楚军吸引,西军承受的压力更小一些,所以孙可望发展的也更好一些,实力膨胀之下,野心也随之膨胀。
乱世中弯弓射雕,凭的是实力和大义名分,孙可望二者兼而有之,当然也要加入群雄逐鹿的行列……九月初,孙可望在云南拥立定王朱慈焕为监国,派遣使者前往桂林宣读诏书,命令隆武帝朱聿键退位归藩。
秉着先礼后兵的原则,他又派遣冯双礼、白文选为将,率领三万大军,从四川入贵州,直逼广西。
这个时候,鲁王政权刚刚更改隆武年号,听说朱慈焕在云南立国的消息,张肯堂等人无不痛心疾首,深悔不该向张名振和张煌言屈服,以至于错失这个大好机会……改年号是大事,不可能刚刚改过来,又马上改回去,现在只能静观其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