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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案(至最新更新) 作者:大风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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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
他到了县城后,临时找了家客栈歇息,这才想起向客栈的人询问今天是哪年哪月哪日,结果发现,是他陷进深山,寻到那个小码头的半个月后。
宽衣睡觉时,一条纱帕从衣服夹层中掉了出来。
“这是离绾的纱帕,我见她拿过。”陈筹目光虚浮,“这样看,又不是梦了。”
张屏道:“你在村中,见那些树木,尤其是杏树,是老树还是新树?”
陈筹道:“有新有老吧,我对花木不大上心,除非刚新长出的新树我能瞧出来,那些老的,我就分辨不出年岁了。”
张屏又问:“村里的饮食,有无什么特别?”
陈筹道:“没什么特别,一般饭菜,可能稍微清淡一些,反正我口味不算重,我吃着还行。”
他又补充,那些女子都自己种地、养猪牛羊鸡等牲畜,自己养蚕纺纱织布,村里甚至还有铁铺和砖窑瓷窑,完全能自给自足。
陈筹顿了顿,道:“张兄,还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那个村里……也有一座庙,不过里面供的不是土地,而是名女子,相貌打扮,与离珑有些相似……神像下的基台,与我们在辜家庄见到的,花纹一样。”
张屏沉默半晌,点点头。
次日上午,张屏到了县衙的卷宗库中,先翻看地图,找到抚临郡方位,又开始翻查旧卷宗。
陈筹遇见的那个村子,和辜家庄定然有关系。张屏不信鬼神,那群女子避居在深山中,肯定另有缘故。
他根据陈筹昨日描述,铺开地图,在那个山谷可能所在的方位点了一点,再在沐天郡宜平县的位置圈了个圈。
抚临郡地偏西南,靠近蜀郡,离宜平县路程甚远。
他查找卷宗,暂时没有找到宜平县与抚临郡有什么交集,既没有人口迁入迁出的记录,也没什么能联系在一起的事件。
他再翻开上上一编的地方志,翻到某个条目的某一页上,看了许久,夹进一张纸条。
他又写了两封信,交给衙门的信差,说是私信,但请信差尽快送到京城。
信差一看封皮,一封是送给刑部尚书陶周风的,一封是送给礼部侍郎兰珏的,当即爬上马背,一溜烟出了县衙。
张屏随即也出了县衙,他在街上走了一圈儿,进了几家店铺,旁敲侧击地打听有没有货物是从抚临郡那边运来的,那些店铺都没有。
斜阳西下,张屏手里提着一堆从店铺里买的东西,往县衙走,前方的街角,有两个熟悉的人影一闪。
张屏微微怔了怔,那两人进了街边的茶楼,张屏遂也跟进去,茶楼掌柜认得他,忙出来迎接,张屏向大堂中扫了一眼,随掌柜的上了楼上雅座,要了杯茶水喝。
这杯茶不便宜,张屏买了许多东西,又喝了贵茶,很是心痛。
但他心里更多的是诧异,他方才瞥见那两人坐在大堂的窗边,他果然没看错,那两人一个是邓绪,一个是柳桐倚。
两人都穿着便装,他们为什么在这里?
张屏喝完茶下楼,邓绪和柳桐倚还在大堂里,他只当什么都没看到,出了茶楼,刚走到街角,迎面走来一条黑汉,将他一撞,张屏手里的东西跌了一地。
那黑汉赔着不是,和张屏一起弯腰捡东西,突然低声道:“方才看见的,跟谁都不要说。”
张屏简短地说:“我知道。”提着东西,回到了县衙。
兰珏这段时日忙个不停,终于忙出了病,染了风寒,还起了点热,不得不告假在府中休养。
他许久不曾这么病过了,饶是这样,仍有紧急的公文从礼部送到他家,要他立刻批复。
上午,兰珏刚喝下药,礼部就送来一摞公文,待小吏带着批好的文书离开,兰珏不禁有些头晕眼花,太阳穴跳跳的疼,遂趁尚未到用饭的时候,又躺到床上睡了一时。
他做了个梦。
寒冬腊月,细雪纷纷,他站在土地庙外,守着字画摊儿,早上只喝了半碗残粥,寒湿之气透进他身上破夹袍,割着他的皮肤,钻刺进他的骨头,根本无法抵挡,他只盼着早些冻木了,没有知觉。
腊月初一,虽然下着雪,土地庙外来往的人还是不少的,但唯独他这个摊子无人问津。
快过年了,人人都想买些喜庆点的画儿,字幅儿贴贴,没谁想要他写的画的这些寒碜东西。
一顶纸伞在他的摊前停下,伞下的人抬手摸了摸他摊上的字幅,素净的衣袖,白皙纤长的手。他冷冷道:“我不写喜联,也不画年画。”
伞下的人抬起头,移开伞,向他一笑:“兄台的字好漂亮,这诗可也是你写的?绝赞,绝赞!”
他依旧冷淡地道:“卖不出去的东西,没什么好赞的。我今天都没生意,你要是想买,我算便宜些给你,十文钱一幅。”
那人摇头:“千金之字,此时却遭此运,可惜,可惜。”继而又看着他,黑晶石般的双眸神采灿然,“明年的春闱,你定然高中,那时这些字画即便千金也难得。”
他冷嗤一声,望着他的双眼中漾出笑意:“你莫要不信,我会看相,头甲三名中,有你的位置。”
一阵哑哑啼叫,兰珏从梦中惊醒,原来是窗户忘记关了,凉风从半开的窗中透进来,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只老鸹正在窗外叫,又哑哑叫了几声,拍着翅膀飞走了。
兰珏披衣起身,小书童捧着一封信匆匆进来:“老爷,刚刚送到的,说是急信,小的记得老爷吩咐过,凡是这人的信都呈给你看,小的就拿来了。”
兰珏接过信拆开,张屏那笔死板板的字便跃进眼中,兰珏扫过几句寡淡的问候,便看见了几行字——
『学生冒昧,有件要事请教,万望回复。兰大人可还记得,昔年科试时,有一同科试子,家乡沐天郡宜平县,名叫辜清章?』
兰珏一惊。
辜清章,辜清章。
方才刚做了那个梦,竟就接到了这封信。
他握着信,站了许久,走到桌边,铺纸提笔。
『……不知你因何问及,辜清章确与我同科,但只偶尔照面,无甚深交……』
一滴墨自笔尖啪嗒滴在纸上,兰珏涂黑了那几行字,将纸团起扔进纸篓,提笔又重写了一遍。
『……然辜清章少年早逝,着实令人嗟叹。』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种勤奋,叫做双更,ho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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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文章全部被抽没了?再重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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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几天之后,张屏收到了兰珏的回信,看着信上寥寥的那两行字,张屏沉思许久。
他翻查县志,无意中发现,辜家庄在多年前曾经出过一个参加会试的试子,名叫辜清章,与兰珏和上一任沐天郡知府,如今的御史刘知荟是同科。
县志中记录,辜清章参加会试时,还不到十九岁,县试和郡试都是第二名,但就卒于会试那年。县志中没有记录辜清章会试取得名次,可见他是榜上无名。不知道是死在会试前还是会试后。
根据张屏收集来的资料,辜家庄一向孤立避世,档录中,之前和之后,都没有辜家庄人参加科举的记录,辜清章是唯一一个。
而在刘知荟编纂的县志中,将辜清章的名字抹掉了,只记录了郡试中选名单中,有一个“辜生”,夹在一大堆郡试中选的名单中,没有列出名录标注籍贯,到了会试时,仅仅写了一句,这一年无人中选。
张屏觉得有古怪,刘知荟主持编纂的这部县志,厚厚数册,比起之前的县志,记录都详细了很多,显然那位前任知府刘知荟喜爱考据史料,添东补西,却在涉及辜家庄和辜清章时,能省则省,能删则删,显得与他的作风不符。
那一届的会试,状元正是刘知荟,探花是兰珏。
兰珏的回信到了后没两天,陶周风的回信也来了。
厚厚一摞纸,写满了陶周风对这个张屏这个学生的关怀和谆谆教诲。张屏心头一暖,他打小没爹娘,在道观中长大。除了把他养大,已经做古的观主道长,陶周风是最深切关心他的长辈。
在陶周风的大堆教诲中,张屏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向陶周风请教曰,自己不懂得编纂地方志,有了刘知府的版本珠玉在前,更加惶恐,不知道每次翻编地方志,有没有什么规定,一般县志是几年重修一次,倘若在宜平县做久了,是否会出现重修两次的事情。
陶周风在回信中说,地方志本朝例制是每十到十五年重修一次,重修之时,会预留下页数,记录以后每年发生的大事。刘知荟那次的重修,就已经打破了规矩,是他上书朝廷,说之前沐天郡的地方志多有疏漏,请求重修的。
至于邵知县又破例让张屏重修县志到底是什么用意,陶周风唯恐张屏揣度之后,与邵知县之间产生芥蒂,所以绕了过去,找了一堆理由,消除张屏往这方面想的念头。
目前资料不算多,张屏不想轻易断定什么。他只想在辜清章身上再多挖挖。
自从和张屏说了自己的奇遇之后,陈筹每天比以往更勤地张屏身边转悠,探听他查到了哪一步。
张屏在卷宗库里翻找辜清章的记录,陈筹就晃在附近,扒了扒张屏桌上的纸堆,看到张屏在一张白纸上写下的两个名字——辜清章、刘知荟。
陈筹目光灼灼地问:“嗳,张兄,你为什么把刘御史的名字,跟一个姓辜的写在一起?难道你怀疑其中有关联?”
张屏没吭声。
陈筹又道:“你要是想查这个刘御史,问问兰大人说不定能问出来,他和兰大人是对头。呃,也不能说是对头吧,他们这样的人物,就算心里恨得想把对方咬死,见面也一团和气,只能讲……他俩之间,不怎么得劲。”
张屏猛然回过身:“嗯?”
陈筹看看他放空的眼神,道:“不会吧,京城人人都听说过的事儿,你不知道?”
张屏摇头:“不知道。”
陈筹一时得意,斟了杯茶,抿了两口,方才慢悠悠地道:“要说这位刘大人和兰大人的梁子,可结得够久了,他两人是同科,据说当年殿试的时候,本来应该是兰大人中状元。但可惜兰大人长得太好了,年纪又轻,先帝看了之后说,这样的人不做探花,上哪里还找个比他更合适的探花?所以兰大人就成探花了,你说亏不?
“还有一说是,兰大人的家世不好,做状元不合适,所以用了刘大人和另外一人压着他,长相就是个借口,想来也对,要是兰大人跟今年那柳桐倚一样的出身,哪怕他长得再漂亮,其他人都跟庙里的门神似的,也不能就状元做不成,降成探花了。刘大人呢,因为兰大人被硬压了两头,他才做了状元,心里也不得劲,两人之间就有点那啥了。
“后来兰大人娶了柳太傅家的小姐,听说是柳小姐硬要跟他的,柳老太傅不愿意,看似兰大人攀上了个厉害的老丈杆子,其实在朝廷里反而天天被老丈杆子压着,刘大人比他升得快。先是做了实权知府,后来回朝廷也都是吃香官职,兰大人等到柳老太傅归西了,好不容易才熬到礼部的二把手。刘知荟现在是御史,官职比他大了半阶。唉,不过这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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