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在医院陪了面具男子一宿。

    天亮的时候，导演带来一个不错的消息，他托朋友联系上了东京一家私立医院，那里有脑科方面的权威医生，由他出手，很有机会让李娜娜恢复意识。

    李娜娜的家人也已经在飞往东京的航班上，事不宜迟，大家齐心协力将李娜娜抬上救护车，导演、林瑶和面具男子、还有翻译员也将陪同她一起过去，导演把租来的车钥匙交给面具男子，等救护车启动以后，面具男子也发动汽车跟在后面。

    虽然林瑶和面具男子跟剧组里的人不是同事，和李娜娜更不是朋友关系，可是……

    出门在外，尤其是在国外，不管怎样，国人最好是互帮互助，对于这一点，林瑶两人都潜意识很认同这个观点。

    一百多公里路，用了一个多小时来到导演说的那家私人医院。导演这位朋友的面前挺大，刚一到达医院后门，主治医生就已经带着护士等候在那里。

    手续还没办好，他们已经主动推着李娜娜去做各项术前检查，这样优质的服务态度，国内那些医院简直没法跟他们相比，就连面具男子也不由对这帮负责任的医生护士另眼相看。

    繁杂的术前检查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全部做好。李娜娜的主治医生拿着脑电图主动找上导演，要求尽快为病人实施手术。

    导演有些犹豫，李娜娜的家人还在飞机上，他要签字了，出了问题是要负责任的。

    见他犹豫，主治医生又补充了一句，翻译员忙告诉大家，“他说，李娜娜的脑部神经正在快速萎缩，已经耽误了一个晚上，如果错过了最后的手术时机，她能醒过来的几率不超过一层，所以希望导演能在一小时内给他们明确答复，超过时间也就没有手术的必要了。”

    “这么严重？”见大家都齐刷刷的望着自己。导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咬牙说道，“好，我签，请马上安排手术。”

    李娜娜被送进了手术室里，望着门上的灯光亮起，守在门外的众人不由吁了口气。听那主治医生的意思，只要及时，李娜娜至少有七成的机会苏醒过来，这已经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经过这个事情，林瑶和面具男子好像又冰释前嫌了，林瑶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到一边去说话。

    两人走到没人的角落，面具男子望着一脸神神秘秘的林瑶问道，“怎么了？”

    “有件事我一直没机会说，那种毒品……燃烧后是不是李娜娜屋里那股香味？”林瑶问道。

    “你也闻到了？”

    林瑶点头，说道，“嗯，这味道不止李娜娜房里有，前天晚上，我为了你被警察抓走的事去找过叶月陇，当时我也在他房里闻到着股好闻的香味，只是要淡的多。”

    “叶月陇？”面具男子皱着眉头望向远处的手术室。

    林瑶见他神色有些不大对劲，不由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难道李娜娜的手术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可能是我多想了。”面具男子望着她笑笑，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这时候旁边的电梯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对神色慌张的中年男女。

    林瑶回头望了眼，似乎从妇女和李娜娜酷似的脸型上认出对方，试探着问道，“叔叔阿姨，你们是李娜娜的父母？”

    “对对，就是我们。”中年妇女就像见着亲人一般抓着林瑶的手。眼中含泪的说道，“我家娜娜她怎么样了？出去之前她还给我们打过电话，说从日本回来就去老家看我们，这才过了几天，这孩子怎么就生病了，她到底是什么病，严不严重啊？”

    “阿姨你们别担心。她现在正在手术，应该很快就没事了。”林瑶也不知该怎么向他们说出实情，只好轻声安慰着，一边带他们往手术室方向走去。

    面具男子见状也只好跟了过去。

    现在等候在手术室门外的人更多起来，但除了李娜娜母亲的呜咽声和丈夫的安慰外，几乎听不到任何的杂音。

    大家都在耐心等待着结果，连导演也超乎寻常的沉默。也许他是在考虑其它的事情，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手术室的灯光突然熄灭了。

    面具男子心中咯噔了一下，只听林瑶还在疑惑的自言自语道，“怎么这么快？”

    很快手术室门打开，医生垂头不语也不看众人一眼，闷头就往办公室方向走去，与之前的热情截然不同，大家正疑惑他这是干嘛去的时候，两名护士从里面出来，先向门口的众人鞠了一躬，还没说话，李娜娜的父母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不妙，哭着跑上前去，用力抓住其中一名护士的双肩哭泣着问道“我孩子呢，娜娜，娜娜她在哪儿？”

    护士费了一番力气才挣脱开他们的手，一边用日语说了什么，翻译员结结巴巴的向大家转述，“她……她说，请大家节哀。手术……手术没能成功。”

    这话就像一道晴天霹雳，李娜娜的母亲两眼一闭晕倒过去。

    丈夫搂着妻子坐倒在地上，瞬间老泪纵横泣不成声，林瑶难以置信的来到护士身前，厉声质问道，“你们手术前不是说有七成的把握让她清醒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护士见多了这种情况，并不解释。只是一个劲鞠躬道歉。

    果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个小时不到就宣布手术失败，医生的效率还真快。

    面具男子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往手术室里走去，门口的护士见状想要挡住他，却被一把推了个趔趄。

    导演和林瑶见状，也跟在他的背后溜进去，外头传来护士的大声呼喊，看样子是在叫保安什么的。

    进了大门，里面一共有三间手术室，其中只有第一间还亮着灯，自动门需要输入对应的密码才能进入，面具男子为了查出真相，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抬脚踹在闭合处。

    哐哐两脚。那一块明显凹陷下去许多，面具男子把十指伸进缝隙里，液压控制的铁门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被硬生生搬开。

    “啊！”

    看到手术室里的情况，紧跟在面具男子背后的林瑶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导演瞟了一眼也脸色发白，忙不迭转过头去。

    李娜娜那头漂亮的卷发已经剔掉。只剩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她安静的躺在手术台上，脸上几乎看不到一丝血色，眼睛半睁着，溃散的瞳孔昭示着年轻的生命已经走到了终点。

    一名医务工作者正拿着针线缝合她被手术刀剖开的头部，由于面具男子的暴力闯入，缝合只进行到了一半，还能从另外一半翻卷的皮肉中看到白生生的头盖骨。

    可惜面具男子不是专业人员，并不能从现场的蛛丝马迹中看出李娜娜的死到底是手术失败还是谋杀，但直觉告诉他，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

    面具男子回过身大步走到导演的跟前，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一把攥住他衣领提到跟前，问道。“到底是不是你朋友联系的这家医院？”

    导演可是知道这家伙身手有多恐怖的……透过面具，他仿佛看到了对方眼中正熊熊燃烧的怒火。

    一时间，导演只觉呼吸困难，心脏很不给力的剧烈跳动着，为了不成为面具男子怒火倾泻的对象，他没做任何考虑，一口气说道，“是是……是叶月陇介绍的我送李娜娜来的，他说不想搀和到这些事情里面，所以不让我告诉你们，这难道有问题吗？”

    “操！操！！！”面具男子如同疯了一般，愤怒无比。

    他拳头死死捏着，身处异国，同胞死在自己眼皮底下，而且还是被同样留着中国血的同胞给杀害的，他怎能不恨！

    “你别冲动……”林瑶忙在一旁劝道，对于李娜娜的不幸，她也很难过。

    不过，直到现在她还没看出事情的真相，所以她并不能理解面具男子真正愤怒的原因。

    看导演这样子也知道他只是被狡诈的叶月陇利用了而已，但李娜娜的死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他当初就说是叶月陇介绍的医院，面具男子肯定不会同意，只可惜……现在知道一切已经晚了。

    生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是永远的没了。

    他们几个就像傻子一样，傻乎乎将李娜娜送到了死神的屠刀下！

    想到这个面具男子就一阵火大，随手将导演扔到一边，又大步朝外走去，刚出了门口，两个医院保安听到护士的喊叫声，提着警棍跑过来，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就被面具男子一手一个推的坐倒在地上。

    “坏蛋，别冲动啊！”林瑶担心他在愤怒中干出什么傻事，紧跟了出来，只见他快步走向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哐的一脚就将门给踹翻在地上。

    办公室里，医生脱下了白大褂换上便装，手里拿着公文包似乎正准备离开，却没想被堵在门口。

    见到一脸寒意的面具男子，他并没惊慌，张嘴正准备解释，一只大手抓着他的脑袋，十分粗暴把他脑袋按在办公桌上。

    医生痛的哇哇大叫着，引来不少人站在远处围观，林瑶害怕面具男子把事情闹大，毕竟这是别人的国家，出了事没法收场，她正要叫面具男子冷静，却见面具男子一把将医生身上的衬衣给撕了下来，这人白花花的胳膊上竟然也有王字纹身！

    “看到了吗，他是医生也是那类人，叶月陇故意让导演把人送来这里，就是为了名正言顺以手术失败的名义，杀李娜娜灭口。只有这样，才不会让我们起疑心！”

    面具男子这么一讲，林瑶顿时明白了叶月陇的险恶用意，也懂了坏蛋为何会变得如此愤怒，这个叶月陇简直就是禽兽，居然利用大家的好心去当他杀人的帮凶。

    自己当初还把他当成好人，为了他的事还和坏蛋闹矛盾，现在想来……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

    就在林瑶暗骂自己白痴的时候，大声痛叫的医生仿似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暴露了，眼神一变，右手忽然伸向桌面，一把攥住笔筒里的圆珠笔，猛地刺向面具男子！

    “偷袭？这速度差远了！”

    他这一身缺乏运动的肥肉哪能快的过面具男子，圆珠笔刚刺到半途，腰上便被面具男子大力一脚踹中，骨裂声响中，医生就像一颗肉球飞出去撞碎了背后的玻璃窗，一头掉落下去。

    只听见一声急促的惨叫后便是咚的巨响，惨叫戛然而止。

    面具男子看也不看一眼，转身往外走去，门口那些瞧热闹的病人见状顿时化作鸟兽散，边跑边大喊着什么，多半他们也是在喊‘杀人了’或是‘救命’什么的。

    既然把人踢下楼去，面具男子脸上没一丁点后悔的意思，解决掉这个人面兽心的医生就当先替李娜娜和受到蒙蔽的大伙儿收回一点利息，总账还得找叶月陇算个清楚！

    来到医院楼下就听见警笛的呼啸，不得不承认这里的出警非常迅速，面具男子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正要发动车子林瑶也跟着坐到了副驾室位置。

    “我跟你一起。”林瑶不由分说道。

    面具男子微皱一下眉头，心想她跟着自己也好，免得再出意外。

    “把安全带系上。”

    林瑶乖乖的照做了，一股推背感瞬间传来，面具男子踩住油门猛打方向盘，丰田svu在狭窄的空间中转了个圈，车头面朝出口位置，轰得一下窜了出去。

    刚到医院大门口，就见两架黑白涂装的警车一左一右堵住了大门，几名警察端着枪藏在车后。

    林瑶表情一变，惊呼道，“门口有警察！”

    面具男子早都发现了他们，当下叮嘱一声‘趴下！’，右脚将油门踩死，引擎剧烈咆哮着一头冲了过去。

    砰！砰！

    警察只来得及放了几枪，眼看嫌疑人驾驶的汽车像头蛮牛一样径直撞了上来，吓的他们连忙往两边逃开。

    哐当！

    丰田撞开两架挡道的警车，速度不减往公路冲去，他们面前只留下一根变了型的保险杠还在原地。

    “我们去哪？”林瑶的视线从身后警察那边转过头问道。

    面具男子眼中杀意弥漫，一字一字重重道，“为死去的人……讨债！”

    不知为何，身边的人死亡，引爆了他所有的冷静细胞，他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ess联赛什么的，暂时先放在一边，大不了明后天再去看，他如今的目标只有一个！

    ——把叶月陇往死里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