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彬是剧情完美呈现出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状态。

    刘杰辉则需要杨以辰用最短的不到一分钟剧情特写，来让观众产生猜疑。

    如果幕后大BOSS不是这两位，那整个故事就会显得飞来一笔的感觉，天马行空的去走，没有一个真正的内核，只有开放式的结局，让观众产生幕后黑手就是两人之一，那才叫一个精彩。

    当李文彬走出警察总部大楼，刘杰辉追出来的两人的一番对话，相互敬礼，表面上两人谈的都是正义凛然，但实际上你完全可以代入腹黑论的分析。

    杨以辰的这个剧本，能够过审，可不是他只以正常的一面去送审，在送审过程中，包括拍摄前与香江警务处高层的谈话，都是将自己目的要说出来的，我明面上不会说什么，但故事里和演员的表演中要流露出来，我不是要否定或是诋毁，而是要表明一种态度，谈论一种制度，让所有正视一种现象。好人坏人，这只是最初级的一种理解，而单纯拿这种理解去解读影片的人，他也看不出来我影片中两个男主角的状态变化。

    杨以辰这段表演，也持续了一个上午，马丁斯科塞斯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四遍的拍摄，刚刚休息了三十分钟，这三十分钟杨以辰始终闭目养神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整个剧组都是安静的，之前戏份杀青的演员也都过来看这场戏，他们也都知道这场戏有多重要，自问想要演出来没有把握，难度有多大，看杨以辰N机时的状态，就可窥得一二。

    马丁斯科塞斯跟杨以辰合作过《梦断残桥》，他太清楚杨以辰的演技到底是一个什么水准，能在平淡中展示出自己的强大实力，将那个让人看得无比憋屈的角色演绎的淋漓尽致，可以说杨以辰任何时候只要碰到一部不错的片子，都会是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男主角的强有力竞争者，前提是只要他拼尽全力认真的去演。

    能让他如此状态的影片，可想而知拍摄难度有多么大，没有先看剧本，马丁就坐在监控器前面，跟老杜一眼看着里面拍摄的画面。

    “呼！再给我几分钟。”

    杨以辰深吸一口气，示意自己还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就站在拍摄地点，倚着车子，身子一翻，单指倒立，闭上眼睛沉默了两分钟，这才示意可以重新开始。

    马丁一直盯着监控器，看到杨以辰接起电话后的状态，先是觉得这样戏份很常见啊，可当他看到杨以辰的眼神、细微表情的时候，皱起眉头，他要表达什么，怎么这么复杂，侧头看了一眼杜琪峰，只见老杜双手在膝上紧握，整个人的状态显得格外亢奋。

    痛苦呢？

    不对，这场戏，妻儿被抓不是这个角色想要表达的重点，也不是这场戏的关键点，是意外，也不尽然，似乎还有别的意思？

    马丁斯科塞斯没有看过前面的剧情，也没有看过剧本，更不知道这是本部电影里的结局，但他多年专业的眼光和经验，还是看出了杨以辰想要表达的一种状态，他似乎想要传递给观众一个模棱两可的信息，不是没有表达清楚，他是故意的。

    “卡！”

    伴随着老杜的一声卡，现场寂静无声，只能听到风声和远处传来的城市喧嚣，杨以辰自己闭上了眼睛，稍微一回忆，嘴角就扬起了笑容，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也是老杜故意停顿了一下喊出过的时候，一个是自己表演心中有数，一个是N机四遍觉得这一次非常完美，想要表达的都表达清楚了，老杜是将自己放在一个观众的角度，如果我看了整部片子，最后结尾是这样的一幕，我会不会产生质疑，刘杰辉是不是幕后的大BOSS？

    不需要很明确，只要观众能够产生怀疑，这就可以了，最后这结尾收的就无比成功，开放式的结局也就出来了。

    或许，不是刘杰辉也不是李文彬，只是一种形态，一种一直存在于警察对立面的那些罪恶，他们会用属于自己的方法，不断的对保卫我们的人进行各种挑衅，他们挑衅的也不是警察，而是社会安定的制度，一旦被他们所成功，那每一个民众，还能安稳的睡觉吗？还能安心上班工作吗？还能潇洒的生活在这繁华大都市里面吗？

    “亚洲最安全城市”。

    这可不是影片中的自吹自擂，也是一种隐喻，想要获得安全，获得现在没有任何罪恶的基本生存状态，是需要有人来进行维护的，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能够做的——做一个良好市民。

    杨以辰自己也非常满意，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才跟马丁来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拥抱，还没等马丁开口，他先说道：“这是影片最后一个镜头。”

    跟明白人说话，根本无需多说一个字，马丁斯科塞斯眼睛一亮：“剧本先给我看看。”

    “怎么，我的戏份杀青了，不先吃饭？”

    马丁摇摇头，一点也没兴趣吃饭，整个人的状态都在剧本上，鉴于他的到来和杨以辰戏份杀青，老杜宣布了放假半天，他则和众多演员一同，给马丁接风洗尘。

    来到华夏自然是吃正宗的华夏美食，可自从上车之后，马丁就一句话也没说，直到饭店，他都先歉意的跟所有人笑了笑，先找了旁边一个包厢，让翻译给自己逐字逐句的去翻译剧本内的内容，有些地方翻译还有些不够准确，马丁一下子就能听出来，跟剧情有差异，当然是翻译有问题。

    香江的制度，马丁不算陌生，整个警队体系他也能够听得懂，听到杨以辰将双核摆在了整个城市警队的两名副手身上，那一句在当时特定的时间段内你就是整个香江最有权力的人，听着就过瘾，一下子就将这以小见大的危机模式，提升到了让观众眼界也高起来的地步。

    我看的可是一个高大上的电影，主角可是香江最有权势的人，有了这种想法，对影片的期待值也会攀升，整个观影的心理状态，会发生一种变化，这么高-逼-格的影片，你不觉得它好，只因你根本没有看懂它。

    马丁品出了味道，这片子说实话，故事并不是严谨到无懈可击，但整个创意很牛，一个故事没有分支，但就这一个故事却能给人带来多条线的结果，同样一个故事，观众自己做选择，你觉得它是这样，那它的结局就是这样，你觉得它是那样，那它的结局就有可能变成一个南辕北辙的结果，但整个电影却只是一条线拍下来的，决定这一切的是观众，但拍摄出能让观众产生类似想法的则要靠导演的功力和演员表演的功力。

    好东西，很值得改编，听完了剧本，马丁也能够清晰感知到杨以辰最后那一场戏的价值，能够知道他当时的表演有多么的困难，而他的表现确实也称得上是完美，再想要更进一步也没可能了，本就是模棱两可的矛盾状态，要靠那么一点点的表情配合眼神，其难度可想而知，能做到杨以辰那样，马丁斯科塞斯可以很肯定的说自己认识的演员之中，能够做到这种表演的，寥寥无几，有一些还是空有演技没有名气也接不到能让他充分发挥表演能力的戏，有一些则是外型上有所欠缺始终得不到担任主角的机会，剩下的也就那么几个人，都是拿到过奥斯卡影帝的家伙。

    吃饭之前，马丁斯科塞斯就直言不讳的跟杨以辰提起：“我要改编这个剧本，还邀请你来担任这部电影中刘杰辉这个形象，也希望兄弟电影能够进行投资，我保证，故事还是那个故事，但内容却会有一些符合西方社会构架和文化背景的变化。”

    马丁没有去提《无间道》，真正有自信的人从来不会用过去的成功来为今天的自己竖立一个成功的形象，而是会用行动来告诉所有人，我要这么做，它就会成功。

    “可以，不过有个条件，导演，今天这么多人来为你接风洗尘，你是不是要表示表示。”

    杨以辰的玩笑，马丁也很配合他，示意人拿来大的酒杯，倒满三杯白酒，差一点点就一瓶，作势要喝，在座的人当然不可能让他去喝，都多大年纪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喝不惯白酒，这三杯下去，估摸着他都离不开华夏了。

    接下来吃了足有两个多小时的饭，马丁酒虽说没有喝，却一直侃侃而谈将自己的一些经验倾囊相授，同时有问必答，但凡是有人提出了问题他都会很认真的去回答，通过一个正儿八经的国际级别大导演，让所有人看到了世界影坛的一些片面之地，少归少，却是无比的真实，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无数电影人以失败踩踏出来的成功经验。

    杨以辰对于改编剧本一事，表现的很随意，马丁却是深谙其性格，呆了两天就求证到，这两天，因为《银河先锋2》关注到《寒战》，进而产生了一定兴趣的，杨以辰就接到了八九个电话，他都一一回绝，马丁也没有刻意说出来感谢，将这份情谊记在了心底，老了老了，没想到自己还能得到一个对脾气的忘年交。

    “辰，以你的表演功底，以这个故事的创意和布局框架，没能再一次将你送上奥斯卡的领奖舞台，那就是我没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