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夏婉是病逝的</p>

    阿惟是第二天早晨退烧后才出院的，聂东晟开车把一念和孩子送回了公寓。然后才去公司。</p>

    离开前，阿惟还紧抓着他的一片衣角，可怜兮兮的问，“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家？”</p>

    “乖，好好听姐姐的话。”聂东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语气虽然温和，但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p>

    阿惟耷拉下脑袋，委屈的嘟着小嘴巴，却并没有反驳。</p>

    而阿惟说这话的时候，顾一念刚好端着水杯准备进屋，听到孩子的话，心里突然猛烈的疼了一下。原来，阿惟一直都没有把这里当成是家，而她，也不是他的家人。</p>

    顾一念的身体靠在门外的墙壁上，眼圈儿忍不住的发红。</p>

    聂东晟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她正躲在门后吸鼻子，猜她大概是听到了刚刚阿惟的话。</p>

    身为母亲，却被自己的孩子排斥，顾一念的心里自然不会太好受。但这种事却不好安慰，说的越多，反而适得其反。</p>

    聂东晟也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阿惟还小，你多抽出点时间陪着他，血缘永远都是牵扯不断的东西。”</p>

    “嗯。”顾一念点头，抿着唇，有些牵强的挤出一抹笑。</p>

    顾一念送聂东晟出门，门外，他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一念略微冰凉的小手，揉在掌心里。</p>

    她略有些无措的挣扎了一下，她一栋，他反而握的更紧了。</p>

    顾一念低了头，觉得在家门口与他撕扯的确是不太好看，于是只能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p>

    她安分而乖顺下来，聂东晟握着她手的力道也放轻了许多，他掌间的热度透过紧握的双手传递过来，那熟悉的温度，让顾一念的心莫名的发烫。</p>

    她一直都知道不该与他再有牵扯，越是牵扯，就越会牵扯不清。她能管得住自己，却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心。它好像总是有自己的意识，为他心动，为他不安，为他狂跳。</p>

    “你瘦了，好好照顾自己。”短暂的沉默，深深的凝视后，他说道。</p>

    语气中是掩不住的无奈与疼惜。</p>

    顾一念点了点头，顺势把手由他掌心间抽离。</p>

    聂东晟离开后，顾一念回到房间里陪阿惟。大病初愈，孩子看起来仍有些虚弱，顾一念一如既往的陪着他听音乐，讲故事。</p>

    她的手机一直放在客厅里，阿惟睡着之后，顾一念走出儿童房，拿起手机查看，才发现手机里多了几通未接来电，都是顾一宸打开的。</p>

    她回拨过去，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听。“哥。”</p>

    “嗯，阿惟怎么样了？”顾一宸问。</p>

    “挺好的，退了烧，已经出院了。”顾一念回答。</p>

    顾一宸又淡淡的嗯了声，才接着说道，“明天把时间空出来，妈的忌日。”</p>

    他昨晚打电话给顾一念，就是要提醒她这件事。</p>

    而顾一念自然也是记得的，和顾一宸约定了时间一起去扫墓。然后挂断了电话。</p>

    翌日，清晨开始，天空就飘起了蒙蒙的细雨。</p>

    顾一念把阿惟安顿好，换了身黑色的裙装。顾一宸的车子已经在公寓的楼下等候多时。</p>

    车子行驶在通往郊外公募的路上，雨刷不停的在车窗有规律的来回摆动着。</p>

    车厢狭小的空间内，一片沉寂。</p>

    每一年的今天，对于兄妹两人来说，都是悲伤地、沉重的。</p>

    顾一念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微侧着头，目光淡凉的散落在窗外，雨水打落在窗子上，一颗颗滑落，像极了离人悲凉的泪。</p>

    五年前的一切，似乎仍历历在目。</p>

    他们接到监狱方打来的电话，匆匆赶去的时候，见到的之后一具已经冰冷而僵硬了的尸体。</p>

    她几乎崩溃的扑过去，紧抓着母亲的手，而她一向温柔优雅的母亲，头发微微的凌乱，脸上有些擦伤，她安静的平躺着，就好像睡着了一样，但一念知道，她却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p>

    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母亲的脸上，就像一场挥之不去的梦魔。</p>

    顾一念单手托腮，不知觉间，指尖感觉到一片冰凉。她下意识的用手擦拭了一下脸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落了泪。</p>

    她快速的擦掉脸颊上沾染的泪痕，窗外，目光所及之处，是刚露出绿意的山脉，一排排的山道上，一座座冰冷的墓碑矗立在细雨纷飞之中。</p>

    其中的一座墓碑上，刻着她母亲夏婉的名字，墓碑之下，埋葬着母亲的灵魂。</p>

    车子停在山脚下，墓园内是不允许车辆进入的，再昂贵的豪车，也只能停在园区外的规划停车位上。</p>

    顾一宸率先下车，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绕到车子的另一面，拉开车门，撑着伞，拉一念下车。</p>

    两个人并肩走在通向山顶的盘山路上，雨天，脚下的石阶难免湿滑，顾一宸一手撑着伞，一手挽着一念，并细心的提醒着，“路滑，当心些。”</p>

    顾一念点了点头，脚上黑色的高跟鞋，走在山路上的确不太方便。</p>

    夏婉的墓碑在半山腰处，清清冷冷的白色石碑，孤独的矗立在雨中，墓碑前的台阶上，放着一束新鲜的花束。雨水打落在花瓣上，那一片片的花片，显得越发的鲜嫩欲滴。</p>

    “谁来过？”顾一念俯身拾起地上的鲜花，有些不解的询问道。总不会是顾劲松吧？这个念头不过是一闪而过，就被她否决了。</p>

    顾劲松哪儿有这个心，听说他在寰球国际卸职后，投资过几个新项目，还参股了一个小型基金，不过收益都不太理想，过的有些捉襟见肘，连曾经一度招摇的梁淑红与顾一雪母女，都很少再露面了。</p>

    顾一宸一身黑衣黑裤，黑色的皮鞋停在墓碑前的台阶上，深沉的目光落在那束鲜花上。</p>

    “是聂东晟。”他说。母亲刚去世的那年，他曾经撞见过一次聂东晟来拜祭母亲，别人拜祭逝去的人，送的都是白菊或者百合。聂东晟却带着一大束新鲜昂贵的白玫瑰。</p>

    当时，顾一宸对这个玩弄他妹妹，间接害死他母亲的人几乎恨之入骨，两个人见面，他只会让聂东晟滚。后来，他也是无意间知道，白玫瑰代表的是尊敬与歉意。</p>

    对于当年的事情，聂东晟并不是没有悔意的。</p>

    这些日子以来，顾一宸静下来的时候，也曾换位思考过，如果他是聂东晟，或许，当年也会做同样的选择。</p>

    提到聂东晟，顾一念没敢发表任何的言论，怕触碰哥哥的逆鳞。她把怀中捧着的百合放在了那束白玫瑰的旁边，然后蹲在墓碑的前面，从包中翻出丝帕，轻轻的擦拭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p>

    顾一宸一直站在她的身后，笔挺的立着，低敛的目光深沉。沉默的听着顾一念对着墓碑说话。</p>

    “妈，你在那边，过的好吗？我和大哥都很好，你不用太过牵过我们。阿惟最近又长高了许多，暖暖已经会爬了。等她会叫乃乃的时候，我们再带她来看您……白薇，您还没见过她呢，她是暖暖的妈妈，一个很好的女人，哥和她在一起会幸福……”</p>

    “一念，你的话太多了。”顾一宸不等她说完，有些清冷的打断了她。</p>

    他微蹙着眉，他知道顾一念这些话并非说给母亲听，而是在点拨他。</p>

    一念一片好意，他自然清楚，只是，他和白薇之间的事，顾一念却并不清楚多少。有些裂痕，并不是想修复，就可以轻易修复的。他和白薇，隔着太多的阻碍。</p>

    顾一念回头，看着他，目光中透着无奈。</p>

    这场如春以来的第一场雨并没有持续的太久，很快，天就放晴了。</p>

    雨后的空气，干净而清新。深吸一口气，空气中还夹杂着泥土的气息。</p>

    顾一宸收了手中撑着的黑色大伞，仰头看向天空。</p>

    y郁的天空，开始放晴了。</p>

    如果人死后真的存在灵魂，如果母亲的灵魂真的在天堂里，那么，他想，母亲一定是希望一念能够得到幸福。</p>

    顾一宸觉得自己作孽太多，过不好是活该。而一念，他是有资格得到幸福的。</p>

    他收回仰望着天空的目光，落在顾一念的背影上，两片唇轻轻的动了一下，吐出几个字。</p>

    “一念，妈是因病去世的。”</p>

    “什么？”顾一念扭头看向身后的顾一宸，目光中满是错愕。她甚至怀疑刚刚是否是自己产生了幻觉。</p>

    顾一宸站在她的身后，高大的身体几乎遮住了她头顶的光线。他深敛着眸子，无比认真的回视着她投来的视线，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一念，妈是病逝的，与聂东晟，与聂家，都无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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