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一愣，下意识的站住了脚步，因为我在一瞬间意识到那是马吉财的游魂，而不是马吉财，因为路灯下没有他的倒影！

    “小老弟……他他他……”尽管是马吉财的游魂，还是把姜老头吓得张口结舌。

    “嘘！”我急忙轻声嘘了一下，打断了姜老头的话，因为游魂是最怕受惊吓的，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马吉财身影一闪就不见踪影了。

    “小老弟，刚……刚才是怎么回事？”姜老头还是有些紧张。

    我微微一怔说：“没事儿，还是他。”

    “他这么快就游荡到这里来了？”姜老头好奇的说。

    “这里是他住的地方，他在这里出现很正常，不过他的生魂经过两次惊吓，恐怕对他本人更不利了……能不能活过四五天就不知道了。”我有些担心的说。

    姜老头向四周看了看，叹了口气说：“今晚是没办法了，咱们明天再来吧！”

    出了水泥厂那片坑坑洼洼的村子，我们走了很远才遇到一辆出租车，回到铺子都快凌晨一点了。

    第二天我和姜老头早早就起床了，吃了早饭之后再次来到了水泥厂，这里环境虽然嘈杂，但是白天还是很容易找到地方的，姜老头很快有找到了我们昨晚去的地方。

    他仔细核对了一下门牌号码，发现这个院子确实就是马吉财的院子，但是白天看起来更为阔气了，因为里面的狼狗太凶，姜老头不敢再敲门询问了。

    正好旁边的邻居有一位干瘦的老头正在打扫院子，姜老头连忙上去问道：“老哥，旁边这家是马吉财家吗？”

    那位老头看了我们一眼，说：“原先是他家，现在不是喽！”

    “现在不是了？”姜老头吃了一惊，怪不得昨晚那家伙要放狗咬我们。

    那位老头叹了口气说：“是啊，三年前都抵押给别人了，好好一个家，算是让他败完了！”

    我和姜老头对视了一眼，顿时明白了，原来马吉财连自己的房子都抵押出去了，他的独家小院已经易主了，怪不得装修的像模像样的。

    “老哥，马吉财现在住在啥地方呢？”那位老头说。

    那位老头用手往前一指说：“不远，前面，拐个弯就到了！”

    “前面还有他的房产？”姜老头好奇的问道。

    老头说：“他哪里还有房产啊，那是我们同村的老邻居，看他可怜免费让他住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老哥，我们是马吉财的朋友，麻烦你带我们去看看他。”姜老头说。

    老头听说我们是马吉财的朋友，惊讶的看了我们两眼说：“你们是他的朋友？那你们还不错，他原先开了一个钢窗厂，有钱的时候朋友倒是不少，后来一个也没有了！”

    老头领着我们向马吉财家走去，嘴里还在叹息着：“可怜啊，这人赌了一辈子，家当赌的啥都没有了，现在得了重病快不行了，两个娃娃还小，真是坑了他媳妇，幸亏现在社会不允许卖人，要是过去旧社会，我估计他连自己的媳妇都要抵人家了，真是活造孽！”

    “他身体不是挺好的嘛……得了什么病？”姜老头好奇的问道。

    那位老头想了想说：“说不清楚……他这个人啊，混的没法儿说，按说也挺能干的，还开了个钢窗厂，可是一沾上赌瘾就不行了，赌的厂子也开不下去了，房子也卖给别人了，没钱了还到处借钱赌，最后输的没招了，把指头耳朵都都抵给人家了！就那还不长记性，还要赌，大赌场进不去了，就在棋牌室里串，这个棋牌室串到那个棋牌室，一串几个月都不回家，头发长了一尺多长，跟叫花子一样的，他媳妇把他找回来，在家里呆不了几天又偷跑出了，直到半年前忽然得了一场大病，才躺在家里出不去了。

    究竟得了啥病我也不清楚，听说是中邪了，后来他媳妇回娘家借钱找了几位阴阳先生给他看病，都说是不用治了，说什么鬼已入心，没法治了，让他们准备后事，估计也就是几天的事儿了。”

    老头领着我们一边走一边说，不知不觉来到一片树林边，好像是一片果园，不过已经荒废了，靠近果园的山坡边上有两间孤零零的平房，老头用手一指平房说：“喏，那房子就是，原先是看果园的房子，主人免费借给他们住的，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我和姜老头进了房子，发现家徒四壁，除了一张床啥也没有了，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他眼窝深陷，奄奄一息的，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坐在他的身边，正握着他的手，男人正费力的说着什么，女人泪流满面的，以至于我们进了房子他们都没发现。

    “老婆，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啊，这些年你为我受了很多苦，我心里都知道……我也想改，可是赌瘾发作比死都难受，我改了很多次，都改不了啊！我知道，我快死了，我死了以后，你就找个好人改嫁吧，好好把孩子养大，别让孩子学我的样儿，如果有来世，我一定要戒赌！”

    那男人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好像是临终遗言，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女人嚎啕大哭起来。

    我和姜老头对视了一样，姜老头用力咳嗽了一声，女人才知道房子进来了人，一脸惊恐的看着我们说：你们……你们是讨债的吧？他已经不行了！”

    姜老头说：“你别害怕，我们不是来讨债的，我是马老板的朋友，这位小哥是我请来给马老板治病的！”

    那女人一听又惊又喜，连忙推了推他丈夫说：“你醒醒，有人来看你了！”

    我想，躺在床上的那个应该是马吉财了，但是他却没有丝毫反应，紧紧的闭着眼睛，女人大哭道：“他得病之后从来就没有清醒过，一直迷迷糊糊的……没想到刚才忽然清醒了过来……他这是回光返照啊！”

    我仔细一看，马吉财双目泛青，印堂之上黑气缭绕，这不是冤鬼上身，而是鬼气入心的征兆，于是急忙摸了一下他的手腕脉门，发现一息尚存，若即若离，恐怕挨不过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