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死老头，你知道被厉鬼上了身有多痛苦吗？五味可是咱们的孙子，我不许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让他吃那苦头。”婆婆将我拉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我。

    “不吃点儿苦头，能长成真正的男子汉吗？”爷爷说。

    “这事没那么简单！刘家祖穴，还有那金丝楠木棺，你以前听说过吗？再说了。刘大头在自家老宅跟那俩女鬼厮混，他家屋里那老祖宗能不知道？刘家的水太深，五味可是夏家的独苗，我绝不允许他去冒这样的险。”

    婆婆说出了她的理由，爷爷似乎让她这话给说服了。反正，爷爷没有再说什么。

    “听婆婆的。”这是薛姐的态度。

    “回家！”婆婆拉着我就开始往家的方向走，薛姐和爷爷跟在了我们身后。

    因为知道我和薛姐之间没发生过那什么，所以婆婆让薛姐跟她住在了一起，我则和爷爷同屋。

    想着小竹林里的刘大头，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你是不是想救他？”爷爷很小声地问我。

    “嗯！”我说。

    “想就去做，你婆婆跟媳妇。估计已经睡着了，咱们悄悄地去。”

    我还真没想到，爷爷居然也会跟我一样不靠谱。他带着我，像做贼一样溜出了门。婆婆和薛姐，真没有发现我们。

    刘大头还躺在那散了架的棺材里，我和爷爷将他抬了出来。

    “把他弄哪儿去啊？”我问爷爷。

    “既然是要给他招魂，自然得弄到他自己家里去。要不然，这魂肯定招不回来。”爷爷说。

    刘大头家的大门是锁着的，不过钥匙就在他腰上挂着。我取下了钥匙，开了门，把他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进过厉鬼，反正我感觉屋里有些冷，是那种阴森森的，让人汗毛会不自觉地立起来的那种冷。

    招魂有很多方法，用招魂幡去招，虽然最容易招到，但也容易引别的野魂上身。因为，招魂幡那玩意儿，只要是魂魄，都喜欢。

    我是要去招刘大头丢掉的魂，并不是野魂，所以用招魂幡，针对性有些不够。

    爷爷去砍了一根竹子，弄成了篾条，编了一个勉强能看出来像是个人的人形。他找来了一些白纸，像扎纸匠那样。糊在了那篾条编成的骨架上。最后，他还找了支破毛笔来，画上了鼻子眼睛什么的。一个丑陋不堪的纸人，就这么让爷爷扎好了。

    在纸人的背上。爷爷写下了刘大头的姓名和他的生辰八字。

    “虽然爷爷扎纸人的技艺有所生疏，但这个刘大头，扎得还是有模有样，一眼就能让人认出来是他的嘛！你背着这纸人去喊魂，肯定能把他的魂魄喊回来。”爷爷自信满满地说。

    “一眼就能认出来，那得多眼瞎啊？”爷爷在由术上面的造诣，我是认可的。但这扎纸人的技艺，我实在是不敢恭维。

    “你没认出来这是刘大头吗？”爷爷问我。

    “在看到背后这名字之前。我真没认出来。”我从来都是个摸着良心说话的人，虽然面对的是爷爷，但我也不能罔顾事实，信口开河啊！

    “你背着他，不管是人还是鬼，不都只能看到背吗？不管是看到背上的字认出来的，还是看到样子认出来的，那都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爷爷这解释，有些强词夺理啊！

    不过，爷爷毕竟不是吕师叔，不是专业扎纸人的。他能把这玩意儿，扎成勉强能看出来是个人的模样，就已经很不错了。

    刘大头的魂很可能是在小竹林那一片丢的，因此在背上爷爷糊的那纸人之后，我直接就去了村东头。

    爷爷没有跟着我去。一是因为生人太多，阳气必然会重。不利于喊魂；二是因为刘大头已经危在旦夕，必须得留人守着。

    “大头哥！大头哥！”

    一走进竹林，我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身后传来了沙沙的声音，是有人踩在竹叶上发出来的。喊魂的时候。切记不能回头，这是爷爷叮嘱我的。因此，虽然已经听出后面有东西跟着我，但我却不敢回头，只能硬着头皮，一边喊，一边继续往前走。

    背上背着的纸人，好像变重了。爷爷说过，有魂魄附上去，纸人的重量会有所变化，但具体会变化多少，他也说不清。

    总之一句话。那便是招魂这事儿，爷爷跟我一样，也是第一次干。

    有个什么东西在摸我的颈子，搞得我痒酥酥的。不能回头。但我可以用手摸啊！我赶紧腾出了一只手，向着颈子那里摸了过去。

    我居然摸到了一只小手，还是纸做的。背后那纸人的手，怎么伸到我颈子这里来了，而且还在动。

    不好，那纸人在用手掐我的脖子。

    纸人是不会自己动的，要是动了，肯定就是有什么东西附在了它的身上。

    “大头哥，我是夏五味，是来救你的，你可别乱掐啊！”我一边往竹林外走，一边安慰那纸人说。

    “嘻嘻！嘻嘻！”

    背后传来了女人的笑声，这声音听上去，有那么一股子像是在唱戏的味道。罗兰香？一想到唱戏，我便想到了刘大头那穿戏服的鬼媳妇。莫非，上这纸人身的。不是刘大头的魂魄，而是罗兰香那女鬼？

    “臭小子，你在干吗？”

    薛姐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她一脸气愤地瞪着我，吼道：“还不赶紧把那东西放下，背着干什么，不想活了吗？”

    我给薛姐这声断喝，吓得一松手。可是，那纸人并没有落下去，而是用两条纸胳膊，死死地勒着我的脖子。

    “放开我男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薛姐发飙了。她从兜里摸出了一道符，那玩意儿，显然是她提前准备好的。

    那两条纸胳膊一下子就松了，纸人哗啦一声摔落到了地上。我转过头一看。发现那纸人的身子已经摔裂了，还脏兮兮地沾了一身的泥。

    “谁叫你这么干的？”婆婆也来了，看她这样子，像是要兴师问罪。

    “没有谁叫。是我自己想的。”我说。

    婆婆走了过来，捡起地上那脏兮兮的纸人看了一眼，问：“这纸人是你扎的？”

    “嗯！”出卖谁都不能出卖自己的爷爷，再说了。婆婆肯定舍不得对我做什么，所以这锅，我必须替爷爷背。

    “我舍不得收拾他，你是他媳妇，你来！一会儿那死老头子的账，我去算！”婆婆跟薛姐说了一句，然后背过了身去，就好像马上将要发生什么惨烈的，让她不忍直视的事似的。

    “过来！”薛姐对着我勾了勾手指。

    这一次，她的眼神里没有魅惑，也没有爱意，有的全都是愤怒。虽然我知道自己要挨揍了，但为了让眼前这两个爱我的女人消气，这顿揍，我是必须得挨啊！

    “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偷偷跑出来，还喊魂？”薛姐举起了手，想要打我，但最终，她的手只是轻轻落在了我的脸上，抚摸了我一下。

    “下次不许了。”薛姐说。

    “既然你媳妇都舍不得揍你，我也懒得管了，赶紧带我去见那死老头。”婆婆转过了身来。

    我带着婆婆跟薛姐去了刘家，在走进卧室之后，我傻眼了，爷爷跟刘大头都不在。

    我们找遍了整个屋子，还在外面找了一圈，甚至将整个五林村都找遍了，也没见到爷爷跟刘大头的身影。

    爷爷说好了他会在这里守着的，而且就算是有什么事要离开，他就算不跟我说，也得回家跟婆婆说一声啊！

    他和刘大头都不见了，是不是说明，他出了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