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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抄(全) 作者:殿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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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谛听一边把那个铁钩哗啦啦放下来:“我想来想去,他的死根还在貔貅,所以你一定要成功。”
莫涯不说话,只看着那口油锅发怔。
一口普通的大铁锅,锅边都已经生锈,口径很大,但不深,埋进去大约齐腰。
里面油已经注满,很浅的黄色,偶尔会冒一两个泡。
“我用这个铁钩来绑住你腰……”
谛听的话还没说完,莫涯已经捉住了钩尖,对准自己左肩。
“这应该才是下油锅的标准造型。”噗嗤一声,铁钩入肉,穿后肩而出,莫涯则敲了敲它连着的那根铁链:“麻烦你吊我起来,再投进锅里。我虽然是个变态,但还是没那个胆自己踩进锅去。”
谛听于是出力,哗啦啦一直把他拽到锅顶。
莫涯肩头的鲜血顺着铁钩落下来,掉进油锅,滋啦一声溅出老高。
谛听拽着铁链的手有些犹豫。
“游光不能白死,他的死,根其实在我。”那厢莫涯轻声:“我满手沾满血污,半点也不值得你犹豫。”
谛听于是松手,铁链哗啦啦下落,油锅溅起波澜,扑啦一声,旋即又回复平静。
——这油锅专炸鬼魅,道行浅的很快魂飞魄散,虽然不能要了太岁的命,但至少可以让他虚弱,意识涣散,不能再控制你的身体。
——当然是呆越久效果越好,前提是你要清醒,不能输给他,让他的意识占到上风,出来毁了我地府。
过来之前,地藏王交代得非常清楚,莫涯也觉得自己一定能熬得过,所以替自己准备了一首约莫四分钟的歌。
鲁冰花。
虽然说这一生所得的温暖非常有限,但他总记得胖胖满脸口水嘎嘎嘎跟在他身后的样子,还有每天晚上被妈妈强喂的那一勺难吃到死的鱼肝油。
为什么记忆是这样卑微,他能记得鱼肝油的腥味,却不记得亲生母亲的脸。
等到她右眼被自己亲手打成了血窟窿,却还是一点一滴印象也无。
所以不需要怨尤别人,无论他受哪种还报,都不冤,一点也不。
想着这些,他把一首曲子哼了一半,和以前一样,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个不相干的地方,谛听的鞋,和那上面一块污脏较劲。
油锅里开始发出滋啦的响声,莫涯的一只手死拽着铁链,并没有浸入油锅,指甲却也开始卷曲变形。
“你杀了自己的父母,还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弟被一个胖子强奸?”
能够听心的谛听这时候说话。
莫涯于是不看他鞋子,抬头看他,感觉半空无数个烟花在闪,每一朵都是放大的痛苦,灼灼燃烧,烧穿一切。
“拉我上来。”
“你回答我是不是!”
“拉我……上来。”
“像你这样的人渣,就应该被炸成粉,炸成沫!”
对话到这里已经失去意义,莫涯只得屏息,聚集力气,自己扯动铁链,借力离开油锅。
油花四溅,地府的泥地还算光滑,可莫涯已经体无完肤,全身斑驳,再没有一块能看的地方。
第37章
不过趴了片刻,灼伤的皮肤就已经和地面粘连。
莫涯撑起身,听血肉撕拉的声音,屏住呼吸,头顶着地,非常不雅地爬进不远处一个浅塘。
油锅架在狱水池边,向来不十分大方的地藏王这次下了血本。
按照传说,入狱水池者,其伤立愈。
可莫涯浸在水里,却只看见血沫在一片黑色的水中悄无声息散开。
和先前在油锅一点点爆裂的疼不同,这一次的疼痛是收缩着的,比较能够忍受。
莫涯于是将头挂在池边,看地面一只爬来爬去的蟑螂。
地府居然也会有蟑螂,多稀奇。
而蟑螂居然最后被一只人形的神兽踩死,就更加稀奇。
是谛听,先前一甩袖子走人,这会子居然回来了,还端着一只碗。
碗里面有药,很粘稠的黑色药汁,果然地府风格。
“虽然你不知道那是你爹娘和弟弟,但我还是很讨厌你。”
谛听哼一声,走到池边蹲下。
“多谢抬爱。”
“你的手能端药碗么?”
“不能,你可以嘴对嘴喂我。”
谛听立刻翻脸,到池子里捞他一只手上来。
是左手,五指还在,不过血肉粘连。莫涯没有说谎。
谛听就有些无语,讪讪把他手放了回去。
“你把碗放下,我会吃。”终于,莫涯有一分正形,说了半句正经话。
许是消耗太多,谛听将碗放下后,他看着那药碗发了一会怔,若有所思。
谛听的耳朵也随风动了一动。
一间黑屋,水泥屋,十三岁的莫涯已经身形修长,虽然很瘦,但每一分肉都紧到不能再紧,此刻被冻得全身乌青,赤身裸体趴在地面。
天气仲秋,其实不算太冷,而他之所以觉得冷,是因为他很饿,非常非常饿。
屋子并不是完全封闭,门虽然封死,但在墙根有一个长方形的洞。
在洞外,放着一碗菜泡饭,因为已经放了三天,所以早已变质,泛着酸味和泡沫。
饿到渴到快死的人没有尊严这种东西,那个狗洞莫涯早就去钻过,远不止一次,可每次都卡在肩膀,就算刮破多少皮肉,也不可能过得去。
人都说绝境催生智慧,而这个洞,就最终教会了莫涯一样新的技艺。
在试过三次之后,他居然就学会了卸下自己的右肩关节。
单肩脱臼仍然不能过去,他居然又卸下了左肩。
就这样他爬出了那个洞口,因为肩骨不能复位,所以很快又学会了一项新的技艺。
狗一样用嘴吃饭,一碗变质的菜泡饭,两分钟后被他一扫而空。
“用嘴吃饭,其实还可以有很多种花式。”
因为是被触发,所以回忆非常简短,很快莫涯就结束感慨,很贱地将头伸过去,张嘴咬住了碗边。
谛听抓狂,两只手乱挠了把头发,终于忍不住,过去端住碗,小心翼翼喂他。
地府的药果真很苦,可莫涯仰头喝着,却突然有种恍惚。
六岁以后,在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曾经喂过他药。
和尚的药总是不冷不热,凉得刚刚好,如果很苦,那么他还会在手心里扣一颗甜杏,自己渍的那种。
可惜药莫涯总不肯好好喝,唯一对甜杏感兴趣,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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