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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敌他晚来疯急 作者:顾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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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知薛璎下了套,哪怕卜出一句颇引人遐思的“将生两心”,她依旧端着副高贵雅正,神态自若。

    这次卜筮的结果模糊,且涉及一个“将”字,一时间谁也不敢妄加议论。冯晔当然晓得,他这皇姐就是敢当先祖面掺手脚的人,所以新卦辞也是假的,但表面功夫还得做,便愁苦着说吉时将近,此事过后再议,先行大典吧。

    薛璎便在太后、皇帝,及百官目睹下起身而出。

    旭日东升,金光攀上高墙,一路漫过屋脊,灿灿然映照着整座殿宇。

    典仪官高唱,钟鼓礼乐齐鸣,群臣恭敬平视,望着他们大陈的摄政长公主一步步上前,个个神情肃穆。

    不论真心假意,这神情里都有敬有畏。

    一年前,这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临危受命时,多数人都没想到这一天。

    没想到本以为一现的昙花,竟于短短一年间,长成了枝繁叶茂的参天树。

    及笄礼道序繁复,光衣裳便得换上三身,每换一回,为母太后都亲手替薛璎加笄。如此三次过后才示礼成。

    薛璎穿戴上最后一身玄色大袖礼服,端立于汉白玉天阶之上,微微颔首,等待身前秦淑珍替她插第三次笄。

    金簪熠熠,她伸手过来,轻轻将簪头点在她髻侧,流连于她面上的目光慈爱无比。

    但薛璎知道,她有多想将簪头下移两寸,将它刺入她的皮肉,刺入那个致命的位置。

    秦淑珍指尖微一用力,将点朱金簪缓缓推入她髻中。

    典仪官高唱礼成,薛璎抬头,唇角弯起,忽然轻声问她:“母亲站累了,脚疼吗?”

    她在问她,亲手卜出个“将生两心”的卦,搬起石头砸了她将门秦家的脚,疼不疼?

    秦淑珍眼底愠色一闪而过,却一瞬恢复平静,微笑着说:“母亲不累,倒是你,此后离了长乐宫,离了母亲,可得万事小心。”

    薛璎抿唇一笑,顺从地点点头。

    群臣注视着天阶之上,近得连发间钗饰都似要碰在一道的亲昵母女,面上也是堆满笑意。然而礼毕退席,原本聚拢在一起,一派齐心的百官却丝丝缕缕散开去,如东去之水临至岔口,不得不较个分别。

    怎会当真无人瞧不出昨夜那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风波玄机?

    先帝驾崩,维持了一年平静表象的朝堂终于这一夜,激涌起无数暗流。

    一名老臣边往外走,边捋着胡须笑了笑,说:“起风了啊。”

    他身边,年轻的官员看了眼天边忽然阴下来的日头,道:“这倒春寒,是怪冷的。”

    作者有话要说:  魏尝:冷什么冷?同居生活即将开启,我的春天要来了。

    第18章

    这时节的天当真说变就变,前一阵还金光普照,云翳一起便阴沉下来,眼见着似要落雨的兆头。

    连带卜筮,大典前后历经两个时辰许,薛璎坐仪车出宫,换乘上安车后,着实疲惫得端不起仪态,歪斜着靠住了车壁,被孙杏儿服侍着,摘下了压得脖颈酸疼的冠帽钗饰,待洗净面上妆容,竟是无需伪装也泛着苍白。

    昨夜毕竟自伤了一场。即便一记手刀也得叫人晕乎几天,薛璎眼下体虚实在寻常不过。但孙杏儿担心她,问是否叫停安车,请太医来看看。

    她摆摆手示意不必,说:“回府吧,我睡一觉就好。”说罢便阖上了眼。

    她所谓“回府”是指公主府。及笄礼成,她就该搬离皇宫了。皇帝特许,放她身边惯用的一干宫人、女官出宫,在她府上继续当差。

    安车朝宫外公主府驶去。

    薛璎一番折腾后危机暂除,精神松懈,一路睡到府门前还未醒转,直到模模糊糊听见似乎有人在喊“陛下”,才缓缓睁开了眼。

    她稍有怔愣,疑心自己耳背,却听车外响起个熟悉的声音:“阿姐醒了?没想到吧?”

    “……”

    安车已然停稳,她移开车窗,见了人登时皱眉:“你怎么好出宫来?”

    冯晔一身宝蓝锦袍,不穿老成的玄色,倒也颇是个翩翩少年郎。他微微弯身,背着个手理直气壮:“阿姐,你不知道,见你走,我心里头就跟送女儿出嫁一样。不亲自送送你,我可难受。”

    所以就瞒着她偷偷跟来。她睡着了不知情,她那些下人呢,知情也不敢拦。

    薛璎面色和缓一些,嘴上仍道:“快回去。”

    “我不!”冯晔来了劲,“都送到这儿了,阿姐也不请我到府上坐坐?”

    “坐哪儿不是坐?回宫坐你的金椅去。”

    “阿姐……”他把下巴往她车沿一搁,硬是要将一颗脑袋往她车里塞。

    薛璎嘴角微抽:“你已经过了装可怜的年纪了。你要跟魏迟一般大,我兴许还心软心软。”

    冯晔知道那个五岁的男娃娃喊她“姐”,一脸“你有别的弟弟了”的憋屈,软不成便来硬,将脑袋一把拔出,转身就朝尚且紧闭的府门大步而去,边道:“朕驾到了,还不速速给朕开门!”

    薛璎无法,使个眼色示意孙杏儿下车去照应他,自己则理了理被压皱的衣裳,跟在后头下去,不意体虚之下睡僵了腿脚,落脚稍稍一歪,扶了把车缘才站稳。

    前头冯晔听见异响扭头,登时不再聒噪,骇道:“阿姐怎么了?”忙回头迎来。

    薛璎又不真是弱柳扶风的姑娘,已然自如上阶:“脚麻了而已,好了,进去进去,依你。”

    她伸手示意他入里,冯晔因此眼尖地瞅见她食指尖儿破了一块皮。

    大约是方才扶车借力时,被粗糙的车壁刮蹭开的,隐隐露点血色而已。

    他却“哎”一声,慌忙扭头朝里吼出一大嗓子:“来人,传太医!皇姐流血了!”

    薛璎一噎,还未来得及制止,就听里头响起个更大的嗓门:“什么什么?哪流血了?要不要紧?我看看,我看看!”

    是魏尝闻声疾奔出来了。

    薛璎扶一扶额,刚欲开口解释,又听见个奶声奶气的:“薛姐姐怎么了,我也看看,我也看看!”

    是魏迟也跟着跑出来了。

    “……”这些个大大小小的,想干什么?

    冯晔一见魏尝,微一错愕,指着他道:“你不是昨夜……”说话间注意到他一身气派锦袍,穿得都不比他差,似觉不对劲,恍然大悟道,“你不是羽林卫?你是我阿姐什么人?”

    这问题,魏尝可答不上。他算她什么人?暗囚在府的宝贝?

    见他沉默,冯晔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看向薛璎:“好哇阿姐,你如此心急离我而去,便是为了府上这个小……老白脸?”

    薛璎、魏迟:“……”

    魏尝咬咬牙,攥着拳头隐忍道:“长公主,我可以对你弟弟生气吗?”

    当然不可以。她弟弟是皇帝。但冯晔方才的话,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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