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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公主 作者:西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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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流苏,每一举手拂袖就有漫天云彩飞舞,裙摆处更是用金丝银线交织着绣了一只孔雀。不过她以慧敏为戒,知道一味求奢慕华是为大忌,所以衣裳的底料并非大红大紫,却是孔雀蓝。这样,金银线压在上面就不会显得太过金碧辉煌,反而配合着底『色』更把一只孔雀衬得活灵活现,奕奕生辉,让人只注意到孔雀的灵媚而忽略了金线的奢华。她对着镜子左右照着,十分满意裁缝的手艺,然而转念想到打扮得再出『色』又如何,连个欣赏的人也没有,同锦衣夜行又有什么分别?正在顾影自怜,忽然听到宫女的禀报,不禁心中一动,想他还记得我的冷暖死活么?
她与吴应熊僵持这么久,又听府里人说他每天还是按时回府就寝的,并非留宿在外,早就心软了,今天听他一句问候,虽然话不多,却着实说到心坎里去,眼圈不禁红起来。
红袖看她不语,已经猜到心意,笑嘻嘻道:"人家惦记格格,怕格格冷着冻着,格格好歹也给几句暖话儿呀,要不,我请驸马进来吧,可别冻坏了身子不是玩的。"
建宁便不说话。红袖得了主意,径往外来,果然见吴应熊依旧立在那檐下犯傻,不禁笑起来,拍手叫道:"爷今儿个是怎么了,做起老和尚来,还是参禅呢还是做诗呢,吓得奴婢竟不敢惊动。"
吴应熊见她这样活泼,倒也不由笑起来:"说不敢惊动,你的嗓门可是比谁都大。我是禅也忘了诗也忘了——你做什么来的?"
红袖宣了旨,又努嘴嘬腮地做鬼脸,道:"我可是为爷说了不少好话,磨得嘴皮子都脱了一层,格格才宣旨召见。爷可怎么谢我呢?"
吴应熊听到格格召见,大喜,且顾不得与红袖说话,忙整冠进来。看到建宁正站在镜前扭着身子试衣裳,不敢惊动,半载不见,她又长大许多了,已经完全是个大姑娘,体态成熟,神情妩媚,脸蛋儿衬在新衣的光辉里皎洁明艳,便如一树傲冬盛开的腊梅花,映得一室生春。
建宁在镜子里看到吴应熊赞叹的眼神,不禁庆幸这身衣裳做得合适极了,也合时极了。而吴应熊的求见也正是时候,他那种惊艳的神情,真是太体贴太窝心了。因笑『吟』『吟』转过身子,问:"好看吗?"
吴应熊如梦初醒,忙施礼请安,又问:"这是哪里做的?"建宁笑道:"是佟妃娘娘跟我一起画了样子,交给宫里绣娘做的。"吴应熊点头赞叹:"果然不同俗品。外间的裁缝店断没这样的眼光手法。佟妃娘娘近日可好?"
建宁从来未见吴应熊竟有兴致与她讨论针线刺绣这些家常话儿,奇道:"大男人也会在意刺绣针法吗?"吴应熊笑道:"真正美好的东西,长眼睛的人都会看到,和男女老少又有什么关系呢?"建宁忽然触及旧事,冷笑道:"怪道我送你的手帕被你拿去裹马蹄,原来是刺绣手艺太差,只配给马裹伤。"
吴应熊一惊想起,大为后悔,捶头道:"原来是为这个!那日我骑马出去,不甚伤了马腿,身上并无别物可以裹伤,因怀里只有那条手帕,情急拿来一用,便忘了是公主所赐了。该死,该死!"
建宁听他话中之意,分明自己所赠手帕一直随身携带,珍藏怀中,所以才会有随手取用之事,倒觉安慰。遂转嗔为喜道:"好久远的事了,不同你计较。我只问你,今儿天这样冷,你为什么不穿件大衣裳就到处走呢?又不说话。若是红袖不叫你进来,难不成你在外面一直站着?冻病了可怎么好?"
吴应熊笑道:"我知道格格必然不会这样狠心,所以才使了这招苦肉计,竟然一招奏效,也在意外。原以为总要站上大半夜才进得来呢。"
建宁向他扮鬼脸道:"我才没你那么狠心坏肚肠呢。"扭转身子,佯怒不睬。
吴应熊忙又百般安慰,软语哄转。他以往与建宁相处,虽然也曾同榻共枕,奈何建宁年幼,终不能有男女之情,心情不好时便把她公主敬重,心情好时又看作是小妹妹疼爱,而今许久不见,忽然发现建宁早在不语婷婷间长成花样女子,千娇百媚,风情万种,这方真正引发出欢爱之心,拿出丈夫的款儿来与她**逗趣。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是夜,二人鱼水相谐,**无休,可谓成亲以来,真正意义上的洞房花烛夜。
次日,建宁进宫向皇上请求借围场之事,自然一求即准,便又兴冲冲去见平湖。原来平湖产后体虚气弱,每逢冬寒必发嗽疾,十分辛苦。见了建宁,惟有在枕上微微点头,以目示意而已。建宁大为痛心,忙趋前握了手问:"你要吃些什么不?赶紧好起来,我陪你去建福花园,采桃花,我们再埋两坛桃花酒,留给我们的儿女好不好?"
平湖勉力起身,气喘吁吁地问:"你见过烨儿没有?他近来可好?"建宁低头道:"我也不是很容易见到他,就只在绛雪轩碰见过两次,从皇帝哥哥搬进乾清宫后,我就很难见到皇子们了。"
平湖闭上眼睛,眼角有泪沁出,面『色』益发苍白。建宁咬咬牙说:"香浮,你是不是想见玄烨?我帮你,说什么都要想办法把玄烨叫来见你。"
"真的?"平湖睁开眼睛,那幽幽的眼神里忽然放出光来,问建宁,"你有什么办法?"
建宁语塞,她只是凭着一腔义勇脱口而出,其实哪里有什么办法可想。但是话已出口,又见平湖听说可以见儿子立刻就有了几分生气,便豁出去说,"这个你别管,总之,不出一个月,我怎么都会想法子把玄烨带来见你。不过,你可得好好将养,不然见了儿子,也是这样病怏怏的话也说不出,不是白见了吗?"
"我一定会好起来的,你放心,我会好起来。"平湖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朵微笑,泪光盈盈,如梨花带雨。
建宁看着,在心底暗暗地发誓:我既然说得出,就一定要做得到。哪怕惹怒太后,被砍了头,也要做到!偷也得把玄烨偷出来!
回到额驸府,建宁把皇上允准出借围场的事说了,吴应熊自是喜欢,命厨房备了精致小菜与建宁对饮。建宁笑道:"你常喝的那些酒虽然也还好,终究平常。今天叨你的席,我没什么回敬的,就带坛酒凑份子吧。"
吴应熊笑道:"格格的酒都是从皇宫内苑带出来的,自然是好酒。"
建宁正『色』道:"这酒虽是我从宫里带出,可不是太后、皇上赏的,便是太后、皇上,也都没喝过呢。"因命红袖去园中树下掘出坛子来,倒了一小壶,仍将坛口封好,埋回原处。
吴应熊听她说得这么郑重,又藏得这般隐秘,大觉惊奇。及至斟在杯中,未及就饮,已闻得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且颜『色』醇亮,有如明玉。遂举杯凑在唇边微啜一口,只觉入口芬芳,沁人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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