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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锦乡 作者:古井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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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还有一桌一凳,桌上的油灯,燃着豆大火苗,随着风摇摇晃晃似随时都会熄掉。
景莳拷着脚镣,一身衣衫还算干净整齐,头发却是乱蓬蓬的束在头顶,神色呆滞地缩在床铺上有些瑟瑟发抖。
见景莳这般模样,锦乡侯再次叹了口气,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今日第几次这般叹气了,可心底的痛、恼、怒种种情绪还是不受控制的泛了上来。
锦乡侯怎么也忘不了,当日就是这个儿子,自己的亲儿子,趁着自己不在,偷偷摸进书房要偷取边防部署!事情败露后,更是想要杀自己灭口!
锦乡侯守卫边疆已经好几代人,锦乡侯至今无法相信,眼前这个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儿子,竟然为了一己之私,置祖宗百年功业于不顾,置锦乡侯府生死于不顾,置自己这个父亲于不顾!
可即便如此,自己仍旧来了……谁让他是自己的儿子,自己不多的家人呢?
景莳像是没有察觉到有人到来,又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没人知道他在看什么,亦或者在想什么,仍旧双目呆滞地望着前方不知何处,整个人微微缩成一团,看上去并非狼狈,而是极为可怜……
锦乡侯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中所有酸涩,才沉声咬牙唤道:“逆子!”
景莳听到锦乡侯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
看着景莳凹陷的脸颊,锦乡侯红了眼眶,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语气问道:“莳儿可知错?”
锦乡侯问这话时一瞬不瞬地盯着景莳的眼睛,却不知他这话因着手中拎着的食蓝,而显得气势全无,更不知正因为这“气势全无”,反倒是令景莳浑身一震。
锦乡侯在百姓眼中,那是保护神,在满朝文武眼中,那也是一根擎天柱,在幼年景莳的眼中,那是仰慕的对象,即便如今,锦乡侯的形象,在景莳心中亦是高大的,威严的,不可侵犯的。
当初若非有外祖父撑腰,又得了辽王承诺不伤锦乡侯丝毫,心中惦念着母亲的执念从而孤注一掷,怕是自己也没有胆量偷摸进父亲的书房。
而如今,虽然板着脸,可手中的食盒却给他平添了几分温情,这样的锦乡侯,是景莳从未见过的,不由愣了愣,望着锦乡侯一时间回不过神。
七四四 父子
锦乡侯见景莳直愣愣地望着自己,不由皱眉轻咳了一声儿,缓了语气叹道:“吃吧,家里厨子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说着锦乡侯将手中的食蓝递了过去,见景莳没有接,索性搁在了桌子上。
平凡普通的一句话,不是训斥,不是责问,景莳却突然红了眼眶,从床上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看锦乡侯的样子。
锦乡侯见此心中酸楚难明,却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故意板着脸呵斥道:“吃饭也磨磨蹭蹭的,不想吃我就这拎走!”
景莳闻言抬起头,望向满脸别扭的锦乡侯,含泪露出一丝笑意,点头哽咽道:“吃,这可是父亲特地为我送来的。”说完看了看脚下的铁镣,自嘲地笑道:“便是断头饭,也值了。”
锦乡侯浑身闻言一震,下意识地呵斥道:“胡说什么!”说完想起是自己亲手将他送入的天牢,不由少了景莳一眼,又急忙错开,嚅了嚅嘴,放轻了声儿道:“你好生将事情交代清楚,为父不会放着你不管的!无论怎样,你是我的儿子!我岂会害你?”
景莳闻言从食蓝中取出碗碟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却自当着什么也没听到似得,继续将食蓝中的碗碟取了出来,破旧的木桌上一一摆开。
粉彩花鸟的碗碟,在看不出木纹的木桌上是那样的鲜艳,鲜艳得有些刺眼,景莳的动作再次顿了顿,随即便坐了下来。
锦乡侯看着这个今年才稍微熟悉起来的儿子,眼是景家人特有的丹凤眼,狭长却不失锋利,鼻梁与嘴唇像极了他的母亲,尤其是嘴唇,较之景蕴的丰厚不少便也显得温和许多。
想到这儿锦乡侯倏然一惊!这竟是自己第一次细细地看自己的儿子,将他们兄弟俩放在一处来比较。
过去,或者不仅仅是岳母,是府中其他的,怕是连自己也觉得他是不配与长子相提并论的吧?
看着景莳坐在这昏暗的天牢里,闷头吃着自己带来的家里厨子做的饭菜,锦乡侯的眼眶再次湿润了,却借着牢房的昏暗,侧开头悄悄拭去。
景莳一直不说话,默默地将锦乡侯带来的饭食吃了个干净,搁下碗箸,下意识地伸手朝袖笼里摸去,手伸到一半儿却又顿住,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锦乡侯压下心中的酸涩,伸手取出自己折叠整齐的绢子,递到景莳面前,故意板着脸道:“好歹是锦乡侯府的少爷,怎能连一点子……”
话未说完,景莳便一把扯过锦乡侯递来的绢子,随意地擦了擦嘴角,扭过头,从下而上地望着锦乡侯,冷笑道:“锦乡侯府的少爷?堂堂锦乡侯的儿子?”
锦乡侯不知为何,被景莳这样盯着莫明有些心虚,顿了顿心中又升腾起一阵怒火,板着脸冷声问道:“你想说什么?”说完冷笑道:“也对,你若将我看作你的父亲,将自己看作锦乡侯府的人,又岂会做出这等没心没肺的事儿来!”
谁知景莳闻言却是并不恼怒,反而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肯定道:“您说的没错儿,我算哪门子锦乡侯府的少爷?你出去到大街上问问,有人知道锦乡侯府还有个少爷叫景莳吗?这么多年,你管过我吗?人说养不教父之过,你教导过我那怕一天吗?”
景莳一连几个问题,噎得锦乡侯半晌也透不过气来,但景莳话语中的哽咽之意,锦乡侯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景莳不知道,锦乡侯背在身后的手,此时悄悄捏成了拳头,若仔细去看,便会发现那拳头上的青筋,根根爆起!
不等锦乡侯说话,景莳突然敛去面儿上所有神色,专注地望着锦乡侯,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真的……会救我?”
景莳没有问你真的能救我?也没问既然要救我为何当初要将我关进来?甚至没有问锦乡侯要如何救他!就仿佛知道,若锦乡侯愿意,便一定能救他似得。
景莳自己或许没有察觉,其实到了现在,锦乡侯在他心中仍旧是无所不能的,是高大威猛的,是战无不胜的!
锦乡侯却从他这淡淡的一句话中感受到了浓浓的孺慕之情,所有怒气为之一顿,好半晌才沉声道:“救你是一定的,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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