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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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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血泪史:血色黄昏 作者:老鬼

    第 107 章

    我又偷偷跳进马厩,解下了褐栗马的笼头和马绊。哼,别的不敢偷,拿李主任 的这个小玩艺儿还是敢的。

    天还很黑,在外面太冷,又回屋迷糊了一会儿。

    天亮后, 我又起身去看马。只见两头黑猪挤在4匹马中间,前腿扒在大车上, 拼命地吃着料,大耳朵兴奋得直颤抖。一股怒气从天而降。我抄起铁鍬,偷愉走进, 照准一猪屁股劈去,只听尖嚎一声,两头猪兔子般地飞快逃走。4匹马惊得昂起头, 竖起耳朵。

    老马啊,你们太老实。就那么一点料,猪来吃,你们也不给它一蹄子。

    过了一会儿功夫,一个农工铁青着脸,边走边骂:“日他祖宗的,哪个哥抛干 的?好好的屁股给砍个血糊溜烂!妈的,狗不啃的,小挨刀的… ”连部户外没有 人,就我一个,他眼珠不时向我瞟。

    谁叫你猪偷吃我马料呢?没答理他,继续收拾着套绳。

    此时天已大亮,李主任慢悠悠从连部出来上厕所。嘴里叼着水晶烟斗,看见我 后,大声说:“你还没走呀?刚才团里来电话,昨晚上后勤处的司机小刘在西乌旗 附近给冻死了。哼,来寒流了,快走吧。”

    另一名现役军人问:“奇怪,临死前,人为什么把自己衣服都给扒开了?”

    “人冻死前都觉得热。”李主任说。他咳嗽了一下,“嗖”地吐了一口痰,那 痰也带着权力的骄横,像颗出膛的子弹,飞速有力。

    “出门不带足油可不行,油一光就出事。”

    我心中暗想车离不开油,马离得开草吗?

    我赶着车,饥肠辘辘,手脚冰凉,离开了八连连部。偷的马笼头和马绊就藏在 屁股下面的大毡里。 八连离七连有60里。5条饥饿的生命在寒流中缓缓行进。我抄 了一近路,没走桥,少绕10来里。

    到河口才发现冰冻得不厚,恐怕经不住重载的大车。掉头绕桥走吗?太亏。大 冷天,多走一里就得多挨半天冻。算了,碰碰运气吧。

    这河有15米左右宽,不深,夏天最深时,也就到脖子,冬天一般也就到大腿。

    把车停下,让马稍事休息,喘口气,又检查了检查套绳,套夹板下的小扣儿, 马肚带等,然后坐上车挥舞大鞭,狂野地吼叫着。

    4匹马冲下河口向对岸奔去。 在冰上还没走出10米,轰隆隆,随着一声惊心动 魄的破碎声, 4匹马扑腾腾掉进河里,溅起了几米高的浪花。我拼命打着马,马车 借着下坡的惯性在水中向前滑行了几米,闯过了最深的地方,就在开始上岸时,速 度减慢。我拼命地抽着马,生怕停下。知道车只要一停下,马就再也拉不动。

    大车越来越慢,坡陡沙陷。狠狠抽了外套一鞭子,这家伙往前一撞,跌倒了, 又迅速跳起来向前猛冲。 然而晚了,大车终于停住。这时前面3匹马已经上岸,只 有辕马站在水中。

    白毛风没命地刮,刮得你睁不开眼。那股股旋转咆哮飞舞的白妖,狞笑着,似 乎在等着吃我们这五疙瘩肉。

    茫茫四野,孤独一人,拖下去就得“五胡戒”(死)。没别的法子,只好卸煤, 危险使我忘记饥饿,开始一块一块往麻袋里装煤,装了多半口袋后,跳进冰水,背 着麻袋上岸,再把煤倒在路边。返回大车再装第二袋。因大部分都是煤块,用铁鍬 不好使,只好用手装。装完,再跳入水中,一步一步背过去。

    四周一片茫茫皆白,分不清天地。

    开始装第三袋。 肚子饿啊,饿得直犯晕。昨天只吃了4个月饼,今天从早到现 在啥也没吃……唉,要是罗湘歌多给几个月饼就好了,我甚至怨恨起她。

    哭丧着脸又背了一麻袋,两条腿乱打颤。赶大车的就这么受罪,难怪有点路子 的都不干这个。

    黑辕马站在冰水中不住地哆嗦。前面的三匹马低头僵立,只一天一夜,它们的 屁股就尖了,脊梁骨成刀刃。

    我觉得自己肚子也瘦了一圈。

    马如果头一次拉不动,以后就再也不撞膀子拉。担心不能旗开得胜,又装了一 麻袋……两个脚冻僵,湿皮裤咬着小腿,动一动像有无数个小锯齿锯着肉。天气这 样的恶,人和马这样乏,若这次出不来,后果不堪设想。为了更加保险,我最后又 咬着牙装了半麻袋,涉水背到岸上。煤未子刮得满身满脸。

    一共装了9麻袋, 车围子里只剩下了个底儿;休息了一会儿,用雪擦擦脸,搓 搓手,让饿懵了的脑袋清醒清醒。前头那3匹马闭着眼打盹,好像累得抬不起脖子, 垂着头,鼻子几乎挨地。6股套绳浸在水里,被冲了个弯儿。

    现在就看你们的了,老马弟兄!头一膀子必须成功。

    我坐好, 轻轻吆喝了几声,向4匹马发出预备令,等马抬起头,竖起耳朵,我 挥舞大臂猛吼一声: “驾!驾!”3匹马绝望地拉起来。又狠狠地给大黑辕马两棍 子。它可能是在水里站久了,龇牙瞪目玩儿命拉,肚皮几乎贴地,两条后腿上肌肉 一条一条像活鱼似地凸起跃动。

    用尽一切力量吼着,打着。左扭右扭,左扭右扭,车动了,再扭,再扭,两个 轮子终于同时转动……辕马真玩儿命啊,它站在冰水里滋味一定不好受。

    驾!驾!大车一下子冲上岸。4匹马的肋部一鼓一瘪,喘息不止。

    歇了会儿,开始一麻袋一麻袋把煤再装到车上。王连长的眼睛尖极了,煤少了 可不行,回去准挨骂。而且连里人们正眼巴巴地盼着煤,这是名副其实给大家运送 温暖。

    饿啊,两个脚疼啊,全身不想动啊,脑子里就想着月饼,热汤面啊!妈的,如 果昨晚上马吃得饱饱的,绝对误不了车,现在早就到连了。

    一麻袋一麻袋地装,用手捧着……肚子空空,勒紧了腰带,又把装月饼的书包 抖了抖,伸长舌头将几粒碎屑舔进嘴里。

    最后总算装完,煤基本上没有损失。给饿屁了,头晕眼花。罗湘歌做的炒鸡蛋, 李主任手中的烧鸡,如同一缕仙乐悠扬飘拂,摆脱不掉。

    这鬼天气,把鼻子冻酸,说话跟感冒了一样不通气。幸亏内脏没啥毛病,心肝 肺和长满毛的小腿肚子都特“抗造”,没有求人,愣是趟过了河。

    大车又开始前进。怕冻坏脚,我走一会儿,坐一会儿车,后来实在太累,就瘫 在车上。两条皮裤沾满泥污,冻成盔甲一样硬。虽然无数寒冷的小齿啃着皮肤,刺 入骨髓很疼,但自我感觉冻不死。如果说背大石头、赶大车有什么好处的话,就是 它们能给你锻炼出一颗结实优良的内脏。比起那些用人参、蜂王浆、青春不老液喂 养的来,要经使耐用的多。

    为防止冻坏肺,我把鼻子塞进皮得勒浓密的羊毛里,用嘴中呼出的热气来暖热 刺骨的冷空气。全身冰凉,惟独鼻口下面还有一小块暖和的地方。别看这脏污污的 羊毛不雅观,污浊,真管大用!无论多冷的天气,你碰上它都是暖融融的。

    日毛风像一条儿百里长的巨龙,上下翻滚着,把个天地搅得烟雾腾腾,白尘滚 滚。高速旋转的雪花,淹没了草原上的一切。

    白茫茫中,我们这辆车顶着北风,孤孤零零,像小甲虫般的艰难行进。

    回到连后,赶紧向连长报了到。老连长松了一口气:“唉呀,都以为你也出事 了呢!”

    小刘冻死的消息已传遍了全团。

    等卸煤、收车、卸套后,还得照料老马弟兄。打水饮、抱干草、找卫生员要消 炎粉、冻疮膏,给打梁的大黑马抹上。

    唉呀,终于重重地躺在炕上。脱去冻成了冰筒的皮裤,把两腿放在厚厚的皮得 勒里,一缕成仙的感觉骤然从心中浮起。那舒服劲,美妙劲,他尼克松睡在总统级 的席梦思软床上,也未必有我感觉这么好。

    第二天,马蹄仍在耳边轰响;小炕像大车一样有节奏的震颤;寒风还像猫爪子 撕着皮肉。身上盖着大皮得勒再加一床皮被,仍冷得瑟瑟发抖,两脚又疼又胀。

    金刚帮我把卫生员宋春燕请来。她拘谨小心地走进昏暗小屋,给我打了一针。 冻脚没好意思让她看,我的脚实在太臭。她似乎心有余悸,始终站在距离炕沿三尺 远的地方,就好像我是头受伤的野猪,随时会向她扑去。

    别害怕呀,小卫生员。你知道吗?我在飞雪中用手一捧一捧收回的煤块,现在 就可能在你炉子里轰轰燃烧。

    她留给我几包药,跟金刚寒喧了几句,背上皮药箱走了。

    金刚望着我自言自语:“唉,赶大车这活儿不是人干的。”他坐在炕上,背倚 着料口袋,双手抱头沉思。最后叹了口气,轻轻哼起了俄罗斯民歌:

    茫茫大草原,路途多遥远,有个马车夫,将死在草原…

    他哼得那么忧伤,歌子的每一个调,每一句词都像空气浸进了自己身体,融入 血液,又漫了出来。

    第 10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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