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103 章
青春血泪史:血色黄昏 作者:老鬼
第 103 章
齐淑珍终于赢得了女生惟一的上大学名额。
这真是奇迹。与老沈搞过两性关系的姑娘竟然勇克全连,无人抵挡。
暗以为自己很有把握,窃窃私喜的李晓华得到此讯后,一下子精神失常,又哭 又闹。她光着脚丫在二排各屋乱窜,硬说有狐狸精缠上她,用扫帚捅顶棚,扎箱子 底下,煞有介事地大喊大叫。她还跑到连部对王连长嘻嘻傻笑,唱“逛新城”:
女儿呵,嘿!
快些走,看看拉萨新面貌,阿爸唉,嘿!快些走,看看拉萨新面貌。
……
李晓华平时干活那么刻苦,这一疯,威信大跌。人们都说她太虚荣,干活目的 不纯,就想上大学,经不住事。
当李晓华冷静下来后,抱着韦小立的肩膀,眼泪汪汪说:“这地方真没法呆呀! 人不是人,都这么坏!现役军人多半都是流氓。”
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名额,韦小立本来很有希望。李主任对她印象不错。尤其欣 赏肥团长下连吃饭,她给人家念报纸的行动。凡是使自己对手露窃的事,李主任都 极有兴趣。只可惜韦小立运气不好,就在最后时刻,赤峰粮食局长的太太千里迢迢 赶到团,要李主任让她18岁的女儿上大学。为了从昭盟多搞些大米,让全团主食有 个调剂,李主任硬着头皮答应了那位局长夫人的要求。
金刚和我议论齐淑珍上大学时,曾意味深长说:“怎么样?嘴皮子重要吧?人 家能言善道,啪,一下子就是班长,在团积代会上说得生动,啪,当上排长。啪! 入了党,啪!啪!上了大学。其实像她那样卖命干活儿的也不少,她又跟指导员搞 过破鞋,怎么好事都让她摊上?看明白了吧,靠的就是这张嘴皮子,没这张嘴,哼! 你累死,操死,也是个大头兵。”
我不解地问:“怎么才叫会说呢?”
金刚扶扶眼镜,诧异地看着我:“拣漂亮的说,让人家听了高兴。比如见了人 家的小孩千万别说长得丑;估计别人岁数要少说几岁;到人家吃饭,味道多不好, 也要说好吃!总之你得用心学,用心钻。说话可有技巧啊!你看齐淑珍背后骂连长 ‘老周扒皮’,可当面一口一个连长,叫得多甜!”
晚饭后,我看见齐淑珍挽着李晓华的手在草原上缓缓漫步。她天真稚气的脸上 露着同情和内疚,轻轻地说着话,似乎在安慰李晓华。
听说她临走时,不知怎么回事,伤心地大哭一场,眼睛红肿肿的,并把自己从 来没穿过的一件新毛衣硬送给了李晓华。
兵团战士3年以内禁止谈恋爱的规定已到期。 现在,连里交朋友的越来越多。 王连长很现实,在大会上从没有批评过,只要别影响干活儿。
誓言不结婚的锡林浩特知青郑捍东已有了对象,这家伙戴着厚厚的眼镜片,一 天到晚笑嘻嘻。他对当个配种员,心满意足。
呼市知青突木其脱坯也脱了1500,平了我的纪录。除了讨连长高兴外,可能也 是向他喜欢的钟小雪展示男性的魅力。那女的一直对他毫无兴趣,令他痛苦万分。
连里有好几对知青天天一块上食堂打饭,一块到宿舍吃。这种气氛对20岁左右 的光棍汉实在是个很大的刺激。
对韦小立虽不敢再抱幻想,她的身影还总是浮现脑海。
感情不是马车,说停就停。为了能常常合法地见到她,我这个三十二块五的穷 知青订了《人民日报》、《红旗》、《参考消息》。以便来报纸时,可以理直气壮 地走进她的房间呆一两分钟(她是连部文书,管分发报纸、杂志)。
她住的屋好像有股浩然之气,一进去脑子里的邪念全无。即使屋里就她一人, 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靠近她一寸,生怕自己嘴中不干净的气味污读了她身上那 月光般的皎洁。连她房子外面,也好像被一种特殊的磁场所笼罩,每逢经过连部那 排房西数第三个门时,就感到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地心引力特别大,空气负氧离子 特别多,脑子里的念头一个父跟小鱼苗儿一样乱窜。
她常常到猪圈帮忙,使我觉得那个破猪圈像法国的凡尔赛宫一样壮丽;她常用 刷子给老母猪刷毛,使我也爱上那位肚子快耷拉到地上的猪妈妈。连猪圈里的臭味, 闻起来都夹有芳香,因为里面有她呼出的气息。
我虽近视,不戴眼镜也能在人群中认出她,就像在草丛中认出太阳一样容易。 她的身影一出现,周围草原马上明亮一大块。所有和她有关的人和物,在我眼里都 被一层神秘的帏幕裹罩。她的姐姐典雅文静,很罗曼蒂克;她的青马让刘福来给偷 骑瘸了,没人要,我争着要到手。那“倒格愣”的腿虽不好拉车,却别有雄姿,每 次喂料给它最多,从舍不得用。连她屋里的苍蝇,都好像蒙着一层雍容高贵的气息。
可是,她对我却平平淡淡,一点看不出有什么同情。
秋天到了。一连好几天,淅沥淅沥的秋雨下个不停。太阳躲在乌云后面,阴暗 的苍穹整天整天淌着流不尽的泪水。屋里屋外,处处都潮湿而寒凉。
草原上的秋雨很少,但一下起来,又那么无休无止。四处弥漫的水汽让人很难 想象这里是干燥的内蒙古高原。即使不下雨了,遍地都是汪汪积水,骑马在草里走, 会把裤子都溅湿。
触景生情。感到了青春的孤独,单身的悲凉。
唉,缕缕情丝在冰凉的秋雨中飘拂,茫茫草原被数不尽的泪水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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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赤脚医生
金刚的情绪坏透了。张芳铃突然办回山西,犹如10桶冰水浇了他个透心凉,这 几天,他干活有气无力,得歇就歇,反正连长不在,下了班不是睡觉就是擦他的一 堆皮鞋。
张芳铃是个很壮,高大,丰满的山西姑娘,大眼睛,大嘴,上嘴唇有点往上翻。 她皮肤很好,又白又细又亮,爱打篮球,爱唱歌,父亲是山西某军分区司令。
他们俩是因干活而接近的,脱坯时,连里按体力分组,一男一女搭伙。
脱坯后,张芳铃还继续给金刚当小工儿。盖房、抹墙、盘炕……配合默契,边 干边聊,十分投机。时间一长,两人就对上了线儿。张芳铃佩服金刚的学识、谈吐、 修养、社会经验。
我对张芳铃的印象一般。忘不了她当炊事班长时,我管她要个馒头,居然不给 我。不明白金刚怎么会爱上她,一个很乡土气的壮姑娘。可能金刚自己身体瘦小干 巴、鸡胸脯、一身褐黄皮肤,因而喜欢人高马大,皮肤白皙的女性。张芳铃得比他 沉10斤,高小半头。
金刚说张芳铃纯洁得像个小白兔,纯洁得勾人魂魄。
是纯洁。什么也不知道,能不纯洁?当战士们问她我国的四大发明是什么?她 回答: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
父母得知张芳铃和金刚交朋友的事,坚决反对,暗暗托七师一个副师长帮忙, 只一个多月就把调动手续办好,让她回去当工人。当团部小汽车来接张芳铃时,她 愣了,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被完全蒙在鼓里。急急忙忙收拾东西,跟金刚简短说 了几句话就被拉走。
这真是晴天霹雳,上午还一块干活儿,下午就看不见了。而且是永远地看不见 了。张芳铃家在山西吕梁山区,非常偏僻。
金刚垂头丧气。虽然连长已把处分给他撤销,还提拔他当了团支书,虽然自己 也有预料,但事到临头,仍吃惊不已。司令员女儿给他带来的无数幸福憧憬顷刻就 完全破灭。像被扔了的垃圾,他气得说不出一句话。
金刚交人非常重视家庭。一提起大傻就鄙夷地说:“蹬三轮的小子,只能扛大 个儿,炸油饼,别的屁也不懂。”自己家无权无势,什么靠头也没有,自然想找一 个家有地位的对象。出身不好的亏吃够了,找老婆不想再找自己这个阶层的。
张芳铃父亲的官儿在连里数得上了,又主动向他表示爱慕,撬开了他紧闭的心 扉。刚才还一块洗手,约好休息时,一起到团部政治处借书,只隔一中午,这姑娘 就远走高飞,事先一点迹象没有,连长都不知道。命运真难琢磨。
金刚等于挨了一闷棍,牙齿把嘴唇咬出了两个深深的青印。
就在这时,我收到了一位在突泉插队的四十七中同学王佑的信,非常鼓舞。过 去同学里,就他还与我有联系,是我去越南的战友。
林胡:你目前苦闷焦虑的心情我很理解。现在看来,在兵团生活还真不如插队当个农 民。从各地揭发的迫害知青事件看,兵团要比农村更骇人听闻。黑龙江兵团一师十 六团团长和参谋长合伙奸污几十名女知青就是一例。总理说:这不是我们的团长。 是国民党的团长,现已枪毙,希望你要坚持住。你的问题既是你自己的,又不是你 自己的,这是对立统一。只有把它看成是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才能思想上不软弱, 政治上不妥协,后果才最圆满。但要讲策略,讲斗争艺术。和政委大吵实在没有必 要, 原则要坚持, 态度要温和。明白吗?要依靠自己,不要把希望总寄托在父母 (当然要充分利用这一条件)。如果这次还解决不了,就告到中央去,另外,对你 信中的某些情调,我不能不表示反对。好像惟独你过着世界上最悲惨,最苦难的生 活。即便是那样,许多也是你自找的。在我记忆中,你曾经是光着膀子,晃动着腰 肢,满头大汗练块儿的壮汉,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现在怎么又如此消沉?
不要总想出人头地,要甘于默默无闻,普普通通。
王佑 <B><a /<B>" target="_blank">/<B></a>
他说的对,插队当农民真比在兵团强。
天老下雨,迫使秋收拉草停止,连里整天休息。金刚的山羊脸青的发绿,一根 一根地抽烟,满嘴恶臭,炕下的烟头扔了一地。
雨雾弥漫的草原失去光彩,绿绿的草丛下隐藏着一片片没过脚腕的积水,没有 小鸟,没有老鼠吱吱的叫声。愁闷之至,为了散心,金刚要我陪他去东乌旗格日图 大队串门。说那儿有几个北京知青,想跟他们聊聊。
第 10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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