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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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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血泪史:血色黄昏 作者:老鬼

    第 19 章

    我痛恨他这么早就不反抗,使我没法再继续过过瘾。尽管手指头关节已打得疼 极了。

    据事后雷厦告我,当时我满脸是血,又吼又跳,样子很是吓人,是两个人把我 拉走的。全连很多人都跑来观看。天津知青皮金生笑嘻嘻拍着我肩膀:“好样的, 哥儿们镇了!”金刚递给我一条毛巾,敬畏地让我把脸上的血擦掉,我头被斧头划 破,绒衣上染着一片片血迹,领子给扯裂了一大道。

    王连长把我叫去,询问事情的经过。我用十倍于平常说话的声音向连长吼道: “全赖王连富!是他首先骂的我,首先打的我,首先抄的斧头!他凭什么吃我的那 份包子?他凭什么说我的大车胎石头扎不破?接受再教育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啊!”

    王连长平静地给我讲了一番道理,最后让我保证不再打了。我同意不打,但声 明,如果他要再首先动手,我得自卫,决不白挨。

    “林胡,当心他报复,王连富心特黑。”李晓华见了我,担心地提醒。

    打晚饭时,炊事班长给我的一勺菜冒了尖。

    晚上感到头很晕,手指头关节也特疼,王连富的头骨好硬。打一架虽只用几分 钟,但消耗极大,极累,我早早就躺下,脑子依旧嗡嗡响,下巴还没知觉,全身烧 得滚烫,不知是什么毛病,我一打架就全身发烧。

    这时,雷厦推门进来:“你这么早就睡了?”

    “特累。”

    他感叹道:“你的波脚神了,一踢一个准儿,根本防不住。”

    我握握他的手,感到里面的血又热又赤。非常##兴奋,这次打架标志着我们 关系的全面恢复!

    雷厦不愧是雷厦,在关键时刻,把王连富的斧头夺走。狗是一种伟大动物,人 的忠诚要是像狗一样,那真了不起!就忠实而言,雷厦完全可以与我的英古斯相媲 美。

    我使劲握了握,表示自己的感激。

    临走时,他低声告诉我:“王连富在换药时,对卫生员说:”这事没完,七连 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提防着点。“

    热血又开始一股一股往上冒。不猛烈,是慢慢地冒,冒……

    王连富给我下巴的那拳打得又准又狠。我打了他许多拳,没一拳比得上他这一 下。吃饭都没法嚼,一嚼太阳穴特疼。我脑袋被砍破,流了好些血,他却几乎没流 血。表面上,他最后被打得不再反抗,可从实际损失上说,我比他亏多了。流的血 足有一百CC.不行,得捞回来。当年武松大闹飞云浦之后,连续作战,马上血溅鸳 鸯楼。我也要这样,不怕疲劳,连续战斗,一定把他彻底打服了。反正这架已经打 了,犯错误就犯到底,我要痛快痛快。

    最重要的是打他顺应民心,是为民除害。而且这也是一种自我牺牲,用自己犯 错误来给大家伙儿出口气,还说得过去……这么盘算着,昏沉沉进入了梦乡。

    第二大早早爬起。我换上了绒裤,蹬上解放鞋,系紧鞋带,把皮带勒紧,挥挥 双臂,活动一下腰腿,感到全身都很利索麻利。用拳头轻轻地在脸上打了两下,给 大脑皮层一点战前的刺激,自我感觉竞技状态良好。

    临行动前,又默默想了一会儿武松,酝酿情绪。

    这是大约早上7点来钟, 天刚蒙蒙亮,我一脚踢开了王连富屋的门。他正躺在 被窝里抽烟,头上裹着白纱布,见我闯进,忙坐起来。

    我厉声质问:“王连富,你是不是还想报复?”

    “没有,没有!”他大声喊道。

    “你别糊弄我了!”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挡车围子用的短木棍,跳上炕。他倏 地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剪羊毛用的大剪子,杀气腾腾地叫:“你找死啊?”

    我抡起棍子就打。他腾地跳起,赤条条只穿一条裤衩,低声吼道:“砍吊哩! 老子今天跟你拼了!”那大剪子寒光闪闪,向我刺来。

    真是生死关头,我的棍子瓢泼般地打在他头、背、肩、胳膊……一阵猛驴终于 把他打得不敢靠前,就势向他逼进。他只好从炕上跳到地上,我也追到地上。他手 里握着大剪刀,只要挨一下就够呛,棍子连续打去,不给他有刺的机会。

    “好哇, 俄今天就要你在俄炕头上放3斤血!”他愤怒地叫喊,大剪子乱捅乱 扎,尽管我的棍子把他脑袋打得咚咚响。

    无意中,他把棍子抓住。我赶紧拖着他乱转,想待他重心不稳时,给他摔倒。 但怎么也摔不倒。因他拿着大剪刀的手乱舞,封锁着我进攻的空间,无法使绊儿。 只好攥着他一只左手,拼命抡着、拽着,让他总踉貂跄跄,顾不上刺我。“狗日的, 不让你见阎王,俄王字倒着写!”他咬牙切齿地发誓。

    在宿舍狭窄的空地上,我扯着他团团转,睁大眼,寻找机会给他一波脚,心里 紧张得快顶到嗓子眼儿。

    那把大剪子围着我飞舞,却总扎不准,只是把左手背扎个了小洞。俩人都激动 万分,两人都气喘吁吁,两人都处于迅猛多变的运动状态,虽近在咫尺,进攻的命 中率很低。

    终于抓住了他拿剪子的右手。他无计可施,一边大口地喘着,一边一次次地踢 我小便。这家伙真是把捕俘拳用上了,可惜那光脚丫没杀伤力,还老是蹬偏。

    小腿42厘米的威力显出来。不管王连富怎么扭,怎么拉,我的重心稳如大片石, 绝翻不了。

    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撒手。这时雷厦冲进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利刃。我俯 身夺下棍子,又开始猛打。形势巨变,他急忙跳上炕,我追上炕,棍子打在他脊背 上发出了噗噗声,跟打鼓一样,浑厚而幽深,一直把他逼到到炕上墙角。慌乱中拿 起了一条被子蒙住头,抵挡我的棍子。在一阵尽情的猛驴下,这位魁梧的壮汉终于 垮了,在花被子下哭喊道:“林胡,不打了!不打了!俄不行了,俄真的不行了!”

    我还想过过瘾,雷厦拦住我:“算了,算了。”

    王连富披着花被子,缩成一团,急切他说:“雷厦哇,这回全靠你了!”

    屋里打得一塌糊涂,被子上踩了许多脚印,烟筒翻倒,枕头躺在炉灰里。

    我刚被拉出屋里,里面就传来低沉的哭泣声:“呜呜……俄在七连呆不下去哟, 呜呜,老腰给打坏哟,砍球吊哩,浑身都是血印子哟!”

    这条强悍大汉凄切地叫唤起来。

    那大中午,天空阴沉沉的,飘着零落的雪花,王连富躺在老姬头的大车上,双 目紧闭,盖着三床棉被,被送到团部医院。

    我真是诧异:一个平日那么刚强、自尊、勇壮的人挨了打,怎会是这个样子。

    王连长把我叫到连部,摸着络腮胡子惋惜道:“本来你有理,这么一闹,又没 了理。唉,你干了件蠢事罗。”他批评了我一顿,让我写检查认错,高姿态一点。

    晚上,郑重其事给雷厦写了封信,表示衷心感谢。

    雷厦:

    此次恶战,关键时刻,你助了我一臂之力,谨表谢意!

    在战火硝烟中诞生的友谊才是真正的友谊,我为有你这样的朋友自豪。

    愿我们用鲜血凝成的战斗情谊永垂不朽!

    林胡 1970年1月10日

    社会是复杂的,为防备王连富报复,我也用剪羊毛的大剪子,做了两把匕首, 藏在褥子下面。

    当我流着污汗,穿着扯了半截袖子的脏绒衣,用力磨匕首时,油然而生出一种 武夫的雄壮感。如果陆彬、楚继业之类醉心于谋略和权力的人,知道我用大剪刀做 了两把匕首,吭哧吭哧磨了一上午,定会嘲笑我低级肤浅。这些人就会津津有味地 琢磨连队的人事关系,从中找出一条拍指导员的最佳路径,为自己雄心的发展开辟 道路。

    哼,难道随着刀剑淘汰,大丈夫气概也要被淘汰了吗?男人都女性化了,对国 家有什么好处?想想当年的秋瑾,不惜千金买宝刀,嗜刀如命,写了许多歌颂刀剑 的诗……可比今天的二串子男人伟大多了!

    我擦擦脸上的汗,望着匕首,它又黑又糙,一点儿也不精致,锋刃闪着阴森森 的寒光。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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