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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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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

    行下意识伸手格挡,手指上突地一冷。

    他被削下了一根小手指。

    起先还没觉出疼,只是湿哒哒地糊着难受,断面上白骨露着,于溜行举着手掌,愣怔怔瞧一眼。

    于盛溪终于对他下了杀手。

    长枪半点犹豫都没有,一击不成,立马杀回来,这一回直指于溜行脖颈!

    滂沱大雨里,于慎行大喝:“于盛溪!”

    与此同时,一道白影从山巅奔过来,仿佛一道光,在昏暗的天地里撕开一个豁口。

    白泽自己都没想到,等回过神时,他已经龇着獠牙,咬进于盛溪持枪的手腕,血腥味立马漫进嘴里,他近距离瞧了一眼旱神,于盛溪正威严地回望他。

    这一眼太危险,白泽心里咯噔一跳,暗骂自己怎么这么糊涂!

    旱神神力如他预料般降下来,撩过他的白毛,焦黑了一大片。白泽立马怂了,吓得几乎要尿出来,还没等他嚎一声,眼前景色急退,于溜行拎着他脖子上的皮毛,倒飞了出去,原先他站的地方,山石噼啪炸开。

    白泽躲过一劫,四脚并用攀着于溜行肩膀,吱哇乱哭。

    于盛溪半身青袍已经发黑,显得硬邦邦的,他冷眼望着于溜行,手一松,长枪落进水里,说:“别挡路。”

    声音轻,但既沉又稳,听得人发憷,白泽顿时哭都不敢了。

    疾风骤雨里,天地混沌,山峦河川皆成了废墟。

    于盛溪闭眼淋雨,淋得仔仔细细,想着要冲掉些血腥气,转念又想到血冲进河里,会招夏南山讨厌,那小东西于灵山清泽中诞生,裹一身清隽,回头沾一身血腥和土腥,少不得闹起来。

    于溜行半远不远杵着,手指上血流得淋漓,染了白泽一身。

    他说夏南山死了的时候,他是真恨极了,手起枪落,就是要他死,若不是白泽那一口,哪里会只削他一根指头,恐怕人都被劈开了。

    这一点上,于慎行是拦不住的。

    于盛溪睁开眼,直视云层之上呼啸的雷和风,他知道伏羲就在不远处,带着手下等这里收尾。创世神耐心十足,给足了于家面子,让他们先断家务事。

    于盛溪垂头再看脚下的河川,水势极盛,折腾了这许久,底下泥沙翻起,水都带着土黄。他看得仔细,说是看水,又像是在等人。

    等得久了,河川里仿佛真响起一道轻轻细细的呼吸声,遮在风声雨声雷声里,恍如幻觉。

    时间砰然起始,旱神神力温柔铺展,所过之处,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世界早已仓皇不堪,他要让他睁眼的瞬间,至少还有晴空万里。

    第60章

    这一日里风云突变了几回,到了最后,只剩万里碧空如洗。

    感官回归,眼前先显出的是水,而后才是人。

    一个背影,青衣亘古不变,踩着十万大山湿润的泥,替他去找吃的。对方转过身,眉眼太过温柔,看得人恍神,应龙伸手一抓,水波震动,对方像个梦似的散开,再聚拢成人。

    这一回黑甲加身,浑身只露一双幽深的眼,手中长枪沾血,蚩尤笑得诡谲,说诸神不死不灭。

    应龙身形翻涌,流水仿佛成了火海,烧得他要死了,半晌才觉出来,水仍是水,烧的是他自己!疼得钻心蚀骨,应龙钻在河底的泥沙中,朦胧中瞧见女魃跪在他将死的身躯边,正将灼热的旱神神力注入自己体内。

    女魃定定看着他,说:“我的后代姓于,你别认错了。”

    应龙微微一怔,这哪能认错,烧成了灰,他都能一眼认出来。

    女魃点头,收了手,旱神神力在他体内升腾辗转,循着应龙神元,悠悠绕了许久,才慢慢靠近收拢,最后成了躯壳,紧紧护住。

    应龙哀哀戚戚地叫,像哭,又像是吼,震得人心头发苦。

    女魃脸上浮出死气,她高举着手,大喊:“夏南山,飞起来!”

    应龙昂着头,看着她,金黄的眼睛里消无声息滚下泪来。

    水底似有狂风,卷着水流将女魃的身影切得支离破碎,徒剩一团虚虚的青色雾气,千万年的时光里,牵连转圜,至死不熄。

    应龙伸出龙爪,指尖勾着这淡薄的气息,水一动,青雾终于散去,天光直射入水,晃得他眼睛眯起来,苍天之下,另有一人长身而立,水光一动,好像这人也要凭空消失。

    应龙尖啸,神元跟着震颤,巨翼在水底捣出旋涡似的深坑,朝着那身影破水而出。

    群山环抱处,青衣的旱神背对着他。

    这一幕太过熟悉,恍惚之间,他几乎要以为自己从未死去,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即将死去。

    大梦初醒,他想起来自己是谁。

    巨翼鼓动,瞬间遮天蔽日,卷起的水流重新跌回大地,夏南山绕着旱神盘旋而上,巨大的龙身蜷曲,如一道光,停在于盛溪面前,灿金的眸子直直望进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

    这一眼隔了千年,波光潋滟,甫一接触,如尘落,如风定。

    夏南山龙角低垂,张开嘴轻轻咕哝了一声。

    于盛溪定定望着他,好一阵,才伸出手,要去够他鼻头,轻声说:“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答,就闻见对方身上浓烈的血腥气。

    夏南山挨着他嗅了一下,不敢置信似的,眼睛往四周望一圈,竖瞳噔地一转,落在于溜行身上。

    白泽内心深感悲催。

    悲的是他还窝在于溜行怀里,此时红的配白的,活脱脱的好靶子。二话不说,白泽四脚开始乱蹬,惶急地叫:“你……你你你快放开我!”

    于溜行也不恼,手一松,白泽撒开脚丫落在山壁上。于溜行还有心思笑,“哟,这么大了?我大哥在床上的地位恐怕不保。”

    龙目仍瞪着,獠牙森森泛冷。

    于溜行长长吸气再呼出,笑意陡然转得邪性,“夏南山,女魃拿仅剩的一点力量保你神元不死,自己落得灰飞烟灭,我这姓于的要收回来,不过分吧。”

    不过分,反而理所应当。诸神不死不灭,若能护住神元不散,百年、千年、万年之后,总有机会能重回世间。只是诸神若是将死,大抵神力也已经溃败,再无力护住神元不灭。

    山风烈烈,各人都绷在弦上。

    于盛溪扔了长枪,往前走一步。

    于溜行瞥着他保护的姿态,扬着笑意,“何况,你本就是我大哥带回来的。”

    竖瞳微动,电光火石间,龙威悍然炸开,应龙仰头尖啸,盘曲着龙身深入高空。他再不是泥鳅似的小东西,能任人用手指划拉,如今他是真正的应龙,自上古时代就存在,在阪泉、涿鹿之战中战功赫赫,通天彻地,行云致雨,他是诸神战场上的头号战力,盘踞在整片黑暗森林的顶端。应龙眯起眼,龙尾轻轻一点,江河湖海水流皆有震动,头顶仍是朗朗晴空,脚下却有无数水流汇聚,一点一滴往天空倒流,速度越发快,水滴拉长,针似的尖利。

    对准的就是于溜行。

    于溜行反倒不急,端着手臂看戏。

    就这关头,朗朗晴空之下,突然劈了道雷下来,正劈在积蓄的深水里,雷电炸开,一池子幽蓝的光,明明灭灭,跳动不止。

    创世神意思明确。

    于溜行笑了,晃晃悠悠降下来,从山壁上拔出长枪,就着袖子擦了擦,随后跃上山壁,成为耀眼的一个红点,他最后一眼,望的是于慎行。

    白泽随他而去,九天玄鸟深入高空,向西远去,西王母隐匿在山林之中,此时早不知去向。

    夏南山收了龙威,拗了个威风凛凛、顶天立地的s形,从天空飘然降下,落到于盛溪面前。

    老东西认真地看着他。

    几千年的光景都像融在里头,似宠似惯,夏南山撇开龙嘴,叫他:“于叔叔。”

    还是脆生生的声音,隐约带着点坦然。

    于盛溪伸出手,想去碰他的眼角,他好歹没不认他。

    手指还没挨上,身体突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扯得一歪,而后倒飞出去,撞上山壁,抖下一串山石。

    夏南山收起龙尾,尾巴梢还悠闲地晃一圈,掉头往于家老宅飞去。

    第61章

    夏南山飞了十来分钟,停在于家老宅上空,眯眼瞪着。

    底下门口站着个人,身上围围裙。这人他认识,是配给他随时候着的厨师。

    此厨师菜做得好,人却干瘦,常年是一副吃不饱饭的脸色,这时候杵在门口,手里倒提一只帝王蟹,笑得春风得意,一脸褶子都撑开了。

    夏南山不是瞪他,是瞪蟹。干瞪了半晌,心虚地化形落下来,瞧瞧左右无人,贴着门缝儿滑进去。

    于宅里头一回这么冷清,偌大的一个主屋,半点人声都没有,大抵是听到埋骨山那边的动静,到远处避难去了。

    厨师悄摸摸领他往小厨房走,这地儿是专门开小灶的,寻常人吃不着。夏南山熟门熟路坐到桌边,支着脑袋看厨师料理那蟹。

    蟹是好蟹,万里挑一的货,厨师絮絮叨叨地解释,说是大少爷门路广,专门送过来的。

    夏南山老大不高兴,拿鼻子出气,心说要不是瞥见这千里迢迢特地为他来的蟹,他都懒得落下来。龙尾扫的那一下他确实是下足了力气,老东西倒飞出去也是砸得结结实实。他想起来就气得不行,自己一人纠结恐惧挣扎,一天一夜里把过去现在囫囵着又过了一遍,活生生死过去再活过来,睁眼一瞧,恍如一场千秋大梦。再看看那老东西,一路上深谋远虑,心思沉,稳得住,有事儿起来半点风都不透,非得等到瓜熟蒂落,才端出一副脉脉温情的脸,说一切都好。

    好个屁。

    夏南山仔细想想,这个路数,更像是宠猫宠狗的宠法。

    厨师专心做蟹,没注意他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等蟹端上去,才发现这祖宗眼冒绿光,看着怵人,忙献上吃蟹的家伙什。

    夏南山好嘴上这一口,但手着实不利索,凡是带个壳儿的都觉得扎手。之前住在于盛溪家里,他没怎么动过手,吃个虾都是那老狐狸剥好了送嘴边儿,如今这帝王蟹,壳子硬`挺硬`挺的,刺虽说处理了大半,仍是扎得厉害,他一嫌烦,打算直接上嘴,来回没两下就被硬壳挑破了嘴唇,蟹的香鲜味儿里登时就串了血腥气。

    于盛溪就这时候回来的,还带着于慎行。

    老先生折腾得厉害,一身的泥污,挺狼狈,跟在于盛溪后头往小厨房里瞧了一眼,背着手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这一声哼十分有意思,听着既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笑。

    于盛溪一只脚跨进来,气势吓人,上半身还血赤呼啦的,厨师一看腿都软了,都不用他叫,自觉滚了出去。

    夏南山叼着根蟹脚没动,一双眼睛冷得冒寒气。

    于盛溪在水池边仔细洗了手和脸,坐过来,伸手从他嘴里拿下蟹脚,说:“饿了?”

    夏南山面不改色,没答。

    于盛溪也不在意,开始剥蟹脚,专注得好像这是顶顶重要的事情,没多久就挑出一条完整的蟹肉,放进他盘子里,问一声,还生不生气。

    这一问纯粹多余,夏南山懒得答,扭头望门外的天。于盛溪拎起另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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