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1章 散伙
王磊想要销毁证据,更想将我直接炸死,因此早已经在超市里安放好了炸药。如果不是张青叶突然出现,我铁定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超市在熊熊烈火中化为一片废墟,我很多次都想要冲进去,结果都被张青叶拦下。
远处不时传来人们恐惧的尖叫,但面对这如同灾难一般的情景,却也只能远远看着,不敢过来。
我目光环视着,发现早已没了王磊跟几个黑衣人的踪影。
张青叶站在旁边。凝视着面前的熊熊烈火,叹息道:“那姑娘挺好一苗子,可惜了啊。”
“两天前我在南城区偶遇一个人,虽然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但是像极我一个熟人,一路跟他来到了东城区,却发现跟丢了。”张青叶摘下腰间的大葫芦,喝了一口酒,看到我仍旧呆呆跪着,只好过来拍拍我肩膀。轻声说:“生死有命,人各有天。你要学着看开。”
“如何看开?”我在心中默念着这几个字,只觉得自己分外滑稽可笑。
李薇死了,我没法帮她报仇,最后竟然连她的身体都没保护好,还有比我更废的人吗?
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但眼看着最亲密的伙伴连道别的话都没有,就这样在我面前香消玉殒,心中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才明白自己其实比谁都脆弱。
“你放心。刚才那几个人是我那死鬼师弟的手下,到时候他们查清楚了我的身份,自然就不敢再给你下黑手了。”张青叶看着远处正在偷偷围观的人群,说警察很快就会来,我这身份太敏感,就先走一步了。
他转身要离开,却突然又站住了脚步,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几下,就又走回了我身边。这一次,他使劲的在我身上闻了几下,脸上立即变色,惊讶道:“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蛇胆花的味道,你认识我徒弟吗?”
张青叶正想继续往下问,就听到不远处已经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只好从那件破棉袄的口袋里,摸出一张挺老旧的照片,放在我手里,说这照片上的就是我徒弟,我到这个城市目的就是来找他的,你如果认识他,那请跟他说明一下情况,我会感谢你的。
说完之后,这个浪人一般的怪异男人,显得很冷的样子,掖了掖衣领,就这么急匆匆的离开了。
我抬头望天,任由眼泪大滴大滴滴落在满是血污的手背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看着那流动着的云朵,只觉得整个灵魂都被抽空了。
在麻木中。不仅是警察,消防队、救护车等,都来了。
给现场灭火了之后,我疯了似的跑了进去,在那些被烧得黑乎乎的废墟中翻找了好久。哪怕不断有人过来拉我我也没理会,一直刨得指甲全部外翻,双手鲜血淋漓,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我昏迷了过去。
三天之后在医院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脸色憔悴的妹妹。
她告诉我。那间爆炸的超市已经仔细检查过了,并没有看到李薇的尸体;大壮肚子被捅了三刀,由于脂肪太厚的缘故,刀子没有伤及脾脏,经过抢救之后,目前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而警方对这起爆炸也开始立案调查,但目前还没有新的进展。
我木然地听着,木然地点头。
我知道,王磊之所以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肯定已经准备好了一切退路;如今超市爆炸了。什么痕迹都已经被烧得干干净净,警察很难会查到他的头上来。
李薇死了。
我花了整整一个星期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这期间里,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会一遍一遍地想,怎么去准备。怎么去复仇,甚至已经把复仇的每一步都详细的推敲过了。
然而在半个月后,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我整个人卷缩在病床上,想起了李薇走之前那张煞白的脸。还有王磊那双无时无刻闪烁着恶毒精光的眼睛,恐惧得浑身发抖。
于是,所有复仇计划都被我全盘推翻。
失去了李薇,我几近崩溃。可万一下一次轮到了妹妹,或者是苏逸晨,我该怎么办?
混道子这一行,水太深,树敌太多,自己或许可以全身而退,可身边的人呢?
王磊这个没有底线的畜生自不必说,而李旭和雷震子,也都不是什么善类,万一跟他们的仇恨累积到了一定程度上,又像王磊一样对她们下手,我该怎么办?
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真的不想再经历了。
所以,我将对这些人的仇恨,通通都深埋在了心底。
我曾经以为,自己学习不好,没有钱。也没有势,唯一的出路,就是去混道子,建立自己的势力,打下一片领地。才有力量去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但是混了道子之后,我才意识到,以自己的性格,根本无法在这一行立足,更无法往下走得更远。
我觉得很害怕,害怕还没有变强,身边的人就已经一个又一个的离去,到头来自己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杜绝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唯一的办法,就是脱离这个圈子。恢复正常人的生活。这样一来,仇人少了,自身也会安全得多。
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生物,悲痛过后,还是得继续过日子。
学校放寒假了。
唐老师打过电话给我,苏逸晨也来探望过我,就这样到了出院那天。
我去看望刚醒来的大壮,医生说他还要再住院半个月才能下床,我让他不要有心里负担,医药费我会帮着出。出不起,就借,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而李薇在学校的东西,他回去了也会帮忙着收拾。
妹妹去帮我办理出院手续,我则在病房里换回了平时穿的衣服,突然摸到了裤兜里的一张照片,心中一紧,意识到是那天张青叶临走前交给我的,说那是他的徒弟。
当时我实在太过彷徨,连他说了些什么话都听不清,把这照片塞进裤兜里,就再也记不起来了。
可此刻,当我再次拿出这张照片,看清楚里面那个十四五岁少年的样子时,整个人完全惊呆了。
这是易逍遥的照片!
尽管照片里的他年纪很小。满脸的稚气,头发是那种锅盖型的学生式,但已经能看出是个帅哥的坯子。尤其是那眼睛、脸部轮廓、鼻子等,跟现在简直一模一样。
原来张青叶就是易逍遥的师傅,是威廉的师兄!
难怪他一眼就能看出我会综合格斗,难怪他会闻出我身上会有蛇胆花的味道。
两脚把我踢吐血,一脚将王磊扫飞出十多米远,肩扛圆木面对上百人围攻丝毫不落下风,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怪物?
易逍遥最为擅长的,是鞭腿。而张青叶最常用的攻击,同样是鞭腿,师徒俩果然有着非常大的共同点。
我叹了口气,把照片收了起来,打算晚点再找个时间把这些告诉易逍遥。
随后我和妹妹出了医院,我开着摩托车载着她回到了北区。原本我的摩托车已经被交警顺藤摸瓜找到,扣押了的,但在我住院的期间,妹妹通过关系帮我要了回来。
东方雨知道我要回来,因此早已经把所有手下都叫了回来。二十多个人聚集在房子外面的空地上,个个气愤填膺,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我刚回来,他们就把我团团围住,各自怒骂着,说要找李旭和雷震子算账,哪怕打不过,哪怕所有人都死了,也要这两个王八蛋吃不了兜着走,绝不能让老大吃亏!
看着这几十张越来越熟悉的面孔,我心中百感交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22个人,每一个人的名字我都记得,他们对我来说,是朋友,是手下,同样,也是兄弟。我们从最初的互相敌视,到最后成为一个团队,却也经历了许多。
只不过,我们今天就要分开了。
我拉着妹妹的手,站在最高处,缓缓扫过下面每一个手下的脸,强迫自己狠下心来,大声说:“不要再叫我老大了!从今天开始,北区再无叶阳,再无阳盟,我们的团队……正式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