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为父分忧,就是给未来攒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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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都是漫天遍野的雪白之色,就如同现在覆盖于大周国土之上的寒雪也似冰冷寂寥。饶是还闭着眼,皇帝都忍不住嘘唏长叹。</p>
世人都知皇帝乃上天之子,可皇帝却毫无办法阻止天老爷肆虐他的国土和百姓。继位以来,每每天降大灾,皇帝都会诚惶诚恐反省己身,向全国下达罪己诏、去天地社稷坛祈福,该做的能做的都一丝不苟做到。可是为何每次都诚心诚意祈求,效果却不一样呢?上天之意,真是难以揣测。</p>
叹气归叹气,该做的事情还是必须抓紧时间去做,貌似御书房堆了几十本有关雪灾的奏章没有处理。皇帝心里惦念,勉力要睁眼,但觉眼皮沉重如山。费了老大的劲他才掀开眼帘,忽然怔住。不是还在御书房批奏章么,他怎么回到寝殿来了?</p>
殿内烛火微弱,皇帝侧身面对的墙壁之上清晰印着一个人影。人影的身体安稳笔直,只有握着笔的手在缓慢移动。那是……混沌的脑袋终于彻底清醒,皇帝想起了自己睡过去之前的事儿。</p>
“媺儿,什么时辰了?”皇帝的声音沙哑疲乏,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没觉得舒缓了精神,反倒把这些天的劳累一并勾出来。</p>
武令媺闻声扭头,正好看见皇帝要坐起身。她急忙搁下笔,一面往榻边走,一面说:“父皇,您才歇了半个多时辰,如果不饿就再睡会儿吧。”她的皇帝老子用过晚膳肯定又要去批奏章,恐怕这几天都熬到很晚。眼下一片乌青。</p>
“原来这么晚了,你用过晚膳没有?”皇帝在季良全的服侍下靠在榻上,随手撩开的锦被松松搭在腰间。</p>
武令媺双手将被子拉高,直至皇帝颈下,然后压着被沿坐着,怏怏道:“父皇还说儿臣,您也一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天气这么冷。就算宫里有地热。您也不该在刚起身就把被子给掀到地上去。”</p>
皇帝扯扯被面,对季良全笑着说:“你听听,听听。朕的公主迟早要抢了你这乾宁宫大总管的位子去。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她都要唠叨个没完。你可是看见的,朕哪有把被子掀到地上,她就这么胡咧咧。”</p>
季良全端了热茶过来,弯腰双手奉与皇帝。微笑道:“回禀陛下,奴婢看得真真儿的。您就是把被子给扔地上去了。公主殿下记挂您的龙体,不愿先用膳,一直等着您睡醒呢。”</p>
“你这个没出息的老东西,几碗汤饮几块点心就把你收买了。天天在朕跟前替她说好话!”皇帝呷了口热茶,手指季良全,笑骂道。“滚滚滚,快点离了朕的眼睛。去御膳房传膳来,别饿着你的小主子。”季良全笑嘻嘻地行礼告退。</p>
“父皇,儿臣说的是正经事,您不许插科打诨!”武令媺接过皇帝递来的茶杯放在榻前案几之上,又给皇帝拢了拢被面,眼里满是忧色,小脸绷得铁紧,无比认真地说,“儿臣知道您为灾情烦忧,可朝政越繁忙,您越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眼下百姓们巴巴指望着您带领大家度过灾害,现在才是十月初,即便老天不日就要放晴,可冬天还长着呢。”</p>
武令媺眼里弥漫开着水雾,再说下去已经带了哭腔,轻轻抱住皇帝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低低声说:“看见父皇如此劳累疲乏,儿臣真是难受极了。只是几天不见,父皇的脸颊就瘦下去,儿臣好心疼。”</p>
皇帝默默无语,只是慢慢拍着武令媺抱住他胳膊的双手。父女俩相依偎着,半响没有说话。季良全进屋见此情状,也不曾开口打扰,安静侍立在门边。</p>
良久,皇帝才轻叹道:“我儿,父皇年轻时征战马背多年,数次重伤,好几处暗伤到如今都不曾彻底痊愈,身子骨确实不比从前。此番百年难见的特大雪灾,确实令父皇忧心不已,丝毫不敢怠慢,难免劳苦了些。但,只要我大周国势强盛,百姓能安居乐业,父皇受些苦吃些罪也是值得的。”</p>
不管皇帝对某些个人做过什么,武令媺必须要承认的是,皇帝陛下是一位雄材大略、勤政开明的英主。百姓的安乐时刻放在他心上,这不仅是出于稳固武氏皇族统治地位的考虑,更是皇帝的政治理想。</p>
让大周老有所养、幼有所依,武令媺认亲那年在宴会上曾经如此致词。当时皇帝表现得非常激动,她原以为那是皇帝为了他的目的才故意卖力夸奖她。但这些年她冷眼旁观,渐渐发现原来自己确实是说中了皇帝的人生理念。</p>
为父分忧,就是给自己的未来攒人品。武令媺直起身体,从袖袋里掏出李循矩重新写就的魏国玉脂香蜜生意工作总结。她小心翼翼地把纸张展开铺平,而后放到皇帝膝上。</p>
“这是什么?”皇帝不解地问,把这几张纸拿起来。</p>
“儿臣只能尽些微薄绵力,希望能帮父皇分忧。”武令媺浅笑着说,“本来想在晚膳后才给父皇看的,可是儿臣的这份心意应该会让父皇高兴,父皇的晚膳也许就能多用一些,所以儿臣现在拿出来给父皇。”</p>
皇帝伸手指在武令媺额头轻敲,含笑道:“你这丫头,成天把聪明劲儿都用在吃喝玩乐上,文武二殿听讲都只是应付。父皇倒要看看,你究竟要怎样给父皇分忧!”然而他只扫了那纸上文字两眼,神情就变得郑重起来。</p>
数据说明事实,李循矩能从冰冷生硬的数据中发现的东西,皇帝陛下就更不用说了。他甚至不需要去瞧这份工作总结后面那些陈述性结论,就已经将前因后果看得通透。</p>
一目三行看完这份条呈,皇帝龙心甚悦。纸张之上尤有墨香,然而纸上所载内容却更加芬芳诱人。“我儿……你这……”他微微蹙起眉尖,抬头目光闪闪地盯着武令媺说,“你这真是歪打正着啊!”</p>
皇帝老子当真这样认为?瞧他的眼神倒像是七分相信三分怀疑。武令媺脸色不露半点痕迹,抿嘴直笑,得意洋洋地说:“可见享乐之物若是用得好,也能令风云变色。父皇,下回您可不能再说儿臣是吃货和爱臭美的小丫头了。”</p>
“小舅把儿臣好一通说教。儿臣也确实不该为了一己私欲,置大周属国百姓的温饱于不顾,所以决定把魏国的这些产业都交给父皇处置。父皇拿去与魏国皇帝换了钱来,咱们的赈灾银子不就能解决一部份么?”武令媺笑眯眯地说,“父皇千万别和儿臣客气,尽管笑纳就好。儿臣也没旁的要求,只把儿臣先期投进去的嫁妆银子还给儿臣就够了。”</p>
“你这丫头!父皇何时亏待了你?!”皇帝长眉舒展,靠在榻上软枕的身体也放松了几分。他笑呵呵地说,“那年你要银子要的急,又是过百万之数。食邑贡银向来封在国库中,即便有父皇的旨意,户部、大学士们乃至言官也要饶舌几句,毕竟那时国家正在打仗。我儿,父皇没告诉你,你拿的其实是父皇的体己银子。”</p>
这事儿武令媺还当真不知情,不免惊讶。她赶紧表态,很狗腿地给皇帝又是揉捏肩膀又是敲打膝盖腿脚,心里确有几分感动:“父皇这样宠爱儿臣,儿臣更要替父皇分忧。索性这几年儿臣倒卖玉脂香蜜和别国特产也赚了不少银子,父皇就不必把那笔钱还给儿臣了,就当儿臣帮父皇置了产业。”</p>
皇帝赏她双食邑贡银,四年前去魏国买地,她开口就全部提了出来,数量过百万。虽然说公主食邑贡银确有提前支取的前例,她的那笔钱对偌大国家来说也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时间紧急,并且不是什么正经理由——小女儿家爱臭美。</p>
当时武令媺一张口,一刻钟没过去银票就进了口袋。她生怕下手晚了,忙忙急着和李循矩筹划,根本没想过银子拿得这么快有什么蹊跷。皇帝老子此时把事儿挑明,应该不是存有昧下她嫁妆银子的心思,但她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p>
皇帝把武令媺揽进怀里,牵起被角把她一同裹进来,朗声笑道:“父皇还能贪图我儿的嫁妆银子,岂非叫人笑话?此事已然不再是小事,必须慎重对待。你确实不能再自己掌着生意了,但该是你的,父皇半钱都不会少,且还有重赏。”</p>
不说别的,皇帝老子是个相当大方的人,有功就会赏,从来不吝啬。武令媺笑得见牙不见眼,越发像扭股糖赖着皇帝。皇帝见她这古灵精怪又秀美清稚的可爱小模样,真是越看越爱。</p>
至于小女儿是当真误打误撞,还是当年就预料到了可能会产生的后果,这些都不要紧。反正可以去和亲的宗室女子多得很,她的聪明才智必将留在大周。</p>
皇帝抚着武令媺的背脊,又笑道:“明日休沐,后天你去学院告诉李循矩,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细细写出来再拿给父皇看。这个月的十六,父皇安排他去文宁殿讲课,到时候父皇也去给他捧场。”</p>
李循矩若青云直上、官运亨通,日后就能与自己还有寿王守望相助。无论在哪个位面,团队的力量都要强于个人,武令媺深信不疑。</p>
她笑着点头答应,记起自己来的另一件事,赶紧把想法简单说了一遍。皇帝笑容满面连连点头,深觉小女儿孝心可嘉。这些年他没有白疼了她,她也没有白去文武二宁殿听讲。(未完待续)</p>